第7章

陸家現在共四房,二房早夭,三房庶子,所以撐起門楣的一直是大房和四房。大房陸文忠在戶部任閑職,四房陸文顯,也就是陸菀的父親,較其大哥要能幹很多,朝中職位也不低。但不幸的是陸文顯于幾年前意外去世,自那以後陸家便開始勢弱了。

但到底是士族,之前經過了好幾代的積累,所以陸府府邸占地面積還算大,府裏面的亭閣樓臺假山湖水一應布局看得出是有些底蘊的。

陸菀的院子南苑就在陸府裏偏南一隅,是個二進院子。進了南苑大門,便是前院與丫鬟小厮居住的多間罩房,然後進垂花小門來到後院,便是正房和東西廂房。陸菀自己住帶着耳房的正房,将東廂房改成了書房,西廂房改成了客房。

将小可憐帶回來後,陸菀将他安置在了客房。這還是她拿出了主子的架勢與知書據理力争而來的。

知書堅決不讓小可憐進內院,說小厮的房間在外院罩房,若是住在客房不合規矩。陸菀當然知道了,但是現在情況特殊,小可憐身體虛弱,需要好好調養,而現在天氣寒冷,只有內院的房間裏有地暖,所以她才将小可憐安置在內院客房的。

這只是暫時的,等小可憐身體康健了,就讓他搬到外院去。

将人帶進客房後,陸菀便一刻也沒閑着。先是讓小丫頭們将客房重新仔細掃灑一遍,再換上新的被褥床單,然後才讓知武将人小心安放到床榻上。

聳了聳小鼻子,她覺得屋裏空氣怪怪的。“知武,去将窗子都打開,透透風……把那個蘅蕪熏香也點上。知書,哦知書去叫劉大夫了,外面誰在快去将庫房裏的銀絲碳也拿出來點上……阿湫!”

她忙得像個小陀螺,自己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都沒在意。

“姑娘,奴婢剛剛準備了姜湯,”南苑另一個大丫鬟知冬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姜湯進來,“姑娘要喝嗎?”今日姑娘在顧府的事外面早就傳遍了,她們南苑的人自然也聽說了。知道姑娘跑出了顧府,外面天寒,知冬猜想姑娘定是需要這些的,于是就提前準備好了。

坐在床榻邊守着小可憐的陸菀看了一眼姜湯,不想喝。這東西沖鼻得很,又超級難喝。于是她搖搖頭。知書不在,她要相對自由些,不想喝就不用喝。

但正要叫知冬拿出去的時候陸菀又瞥見了小可憐凍得通紅的臉……

“端過來,給小可憐喝。”

可惜小可憐不怎麽配合,緊咬着牙關就是不松口。

還倔!這姜湯可是能驅寒的!陸菀氣鼓鼓,她嘗試了很多次之後,眼看着姜湯都要變涼了,情急之下她也顧不得那麽多,雙手緊緊扳過小可憐的下颌,“知武快來搭把手,知冬你愣着作什麽快将姜湯灌進去啊!”

手忙腳亂的,陸菀總算是給小可憐灌了一碗。雖然中途灑了一些,但大部分小可憐都吞咽了的。看着小可憐因為姜湯而稍微有了點血色的臉,陸菀很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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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揉了揉自己的小手,有點酸。然後故作嚴肅的看着床榻上的小可憐,“倔什麽?這是姜湯,驅寒保暖的,喝了不知道多有效。”

她還要再訓幾句,這時府裏的劉大夫終于來了。

知武從屋子裏出來迎了劉大夫與知書姐姐進去,就從屋子裏出來了。他打算去弄點水喝,剛剛他從陸府外院馬廄一直背着新來的到南苑,那家夥身板健碩,太重了,他一路背過來太消耗體力了,導致他現在雙腿還有點顫,口也渴得厲害。

結果被守在客房外面的知夏一把提住了後衣領子。“知武,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知夏邊問邊疑惑的朝屋子裏瞄了瞄。

“什麽什麽怎麽回事?你松手。”知武兀自振開知夏的手,整理好被弄亂的衣領子,一個字也不想說。南苑的人都心知肚明,知夏是老夫人的人。

這是想探口風?門兒都沒有。

“哎呀你快說,這到底怎麽回事?”這時從屋子裏出來的知冬也追問,“姑娘怎麽帶個陌生男人回來?這要是讓顧世子知道了可怎麽辦?而且,你們沒發現嗎?那人蓬頭垢面的,身上穿的是粗布短衣,好像只有郊區莊子裏的下人才穿那種!那種人怎麽能住在客房呢?”

知武聽了知冬的話,翻了個白眼,然後沒好氣的道:“姑娘說能就能,你在這兒瞎操什麽心?”說完還不忘橫了知冬一眼。哼,整天顧世子顧世子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你的心思。

“知武,你在擺臉子給誰看?”知夏總算是看出來了知武的冷嘲熱諷,瞬間來了氣。她

本來就對姑娘經常帶他出去而不帶自己積攢了一些不滿,“你算個什麽東西?人家知書姐姐年紀大資格老且一直照顧姑娘,雖然都是大丫鬟,但她的話我們聽是應該的,而你是跟我和知冬同批進的南苑,你還能耐了你?”

知武“哼”了一聲,至少他對姑娘忠心耿耿!算了好男不跟女鬥,他不打算跟知夏争辯什麽,直接走了。

他很明确的不喜歡這兩個人。一個是老夫人派來的,說姑娘雙親都不在了所以派人來照顧,其實不過是老夫人的眼線,以此來達到掌控四房的目的。而另一個,別以為他看不出來,就是個一心想着爬床的白眼狼。姑娘平日裏待下人和藹,從不說重話,那麽好的主子,沒想到這人竟然整天惦記着主子的未婚夫,真是不害臊!

屋內,陸菀眼睛都不眨的緊緊盯着劉大夫,一臉的緊張兮兮。劉大夫已經給小可憐把了很久的脈了,但就是什麽都不說。

“怎麽樣,他怎麽樣了?”她忍不住問。

“沒事,有些皮外傷。”劉大夫摸着花白的胡子,見四姑娘又要問,知道她的疑惑,開口解釋,“他頭部受過鈍物敲擊,所以昏迷着。不過沒什麽大礙,待老夫開點藥,喝了就好了。”

“真的嗎?”聽劉大夫說小可憐沒什麽大礙,陸菀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沒事就好。”

她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小可憐身上。這般虛弱的躺在床榻上,雖然現在雙眼緊閉,但陸菀仍然記得之前他剛睜開的那一眼,裏面的灰敗與無助,真是讓人心酸又憐愛。

“四姑娘,您将手伸出來,老夫給您探探脈。”劉大夫從剛剛進屋時便發覺四姑娘有點不對勁。

神情呆愣,言行笨拙。

他從藥箱裏拿出了一張錦帕,示意四姑娘将手伸出來。

“我?”陸菀不明白劉大夫怎麽要給自己把脈了,她看了看劉大夫,又看了看旁邊的知書,“我沒事啊。”

“姑娘,就讓劉大夫探探脈,正好這幾日便是請平安脈的日子,沒事也探探。”知書哄着姑娘。肯定是要讓劉大夫給看一看的,姑娘真的太不對勁了。

陸菀眉心蹙了蹙,張了張小嘴想拒絕,但見知書滿是期待的眼神,她嘟囔了一句“自己又沒事不用把脈”,但還是将小嫩手慢慢的伸了出來。

劉大夫搭着錦帕診完了脈,什麽也沒有說,便到屋子另一個角落的案桌邊開藥方了。

“劉大夫,姑娘有沒有事?奴婢覺得她今日怪怪的,有點不對勁。”知書跟了過來,問正在提筆寫藥方的劉大夫。

劉大夫擡頭看了眼仍守在床榻邊的四姑娘,心裏嘆了一口氣,“四姑娘她......心脈有些受堵,導致腦內滋養不夠。通俗點講,就是腦子暫時短了路,反應遲鈍。”

“啊?”知書瞬間吓白了臉,顯然是慌了神,“怎,怎麽會這樣?”

“應該是今日受了刺激。”劉大夫是陸府養的大夫,就居住在陸府裏。剛剛來的那一路多少從丫鬟婆子口中知道了今日顧府的事,“受了刺激,心裏悶痛,時間久了導致心脈擁堵,從而影響到了腦子……好在當時應該是有別的什麽事情引開了四姑娘的注意,所以她才沒有一直胡思亂想下去,不然這要是轉不過來,發了腦疾便真的出大事了。”

“什,什麽?!”聽了劉大夫的話,一向冷靜自持的知書話音都帶了哭腔,“劉大夫說的是什麽意思?腦疾?”

“俗稱瘋病,或者癡傻。”劉大夫表情凝重。

知書被劉大夫的話吓得雙眼泛黑,踉跄了好幾步才穩住身體。姑娘她差點發了腦疾?!怎麽會這樣啊?

肯定是那個殺千刀的顧世子!要不是他那破事,姑娘也不會這般!

“你也不用太着急。老夫剛剛也說了,好在四姑娘當時轉了注意力沒再鑽牛角尖,沒有釀成最嚴重的後果。她現在只是受了刺激,老夫給她開點安神助眠的藥,這段時日一定要讓她多休息,多出去散散心,等到她慢慢想通就沒事了。”

聽得劉大夫這麽說,知書稍微穩了心神。只要不是腦疾就好,就好。

不怪知書如此緊張,她曾經見過得了腦疾的人,要麽心智不全行如稚童,要麽舉止如瘋牛。想想都覺得可怕。

姑娘要真是得了腦疾,那她這輩子可就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  菀菀不要為渣男傷心了,不值得

(關于醫藥方面的都是瞎編的,不要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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