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戶部侍郎陸文忠家好好的一場陸四姑娘的及笈生辰宴, 卻因為顧府的突然解除婚約而在洛邑鬧得沸沸揚揚。
先是在府內被赴宴的衆人給連看帶猜,議論紛紛, 而後又不知怎麽的傳到了洛邑的大街小巷。
一連半個月, 洛邑都在談論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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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可靠的小道消息,兩家結親不成, 反倒結成了仇。
要問原因, 這個暫時還不清楚,都說是解除婚約了,想來是沒什麽特別的原因叭。
可能就是因為兩家差距太大。一個是掌天下兵權位高權重的護國公顧家, 一個只是一個士族小官之家。
早些年定親的時候都沒幾個人看好這一對的。所以兩家解除婚約,竟沒有令多少人感到意外。
之所以引起轟動, 是因為既然兩家解除了婚約, 那麽各自嫁娶便互不幹涉。所以洛邑城有意向的家族們都蠢蠢欲動, 在想辦法如何才能将自己的女兒嫁進顧家。
但沒想到短短幾天便有消息傳來,顧世子與陳王的嫡女玉棠郡主看對了眼, 而且兩家直接定了婚期, 就在開春後的三月。
為此, 多少洛邑貴女又哭紅了雙眼, 明明都等到了顧郎甩了那個狐貍精了啊,沒想到又中途跳出來個玉棠郡主!
不過大家回過頭來,算是琢磨透了一件事情,這顧陸兩家解除婚約,原來竟是顧家跟陳王府打得火熱,不然怎麽剛解除了婚約那邊就定了婚期。
啧啧啧, 所以啊還是門當戶對來得重要。沒見那青梅竹馬從小定親的兩人最後還不是沒在一起?要是這裏面沒有門第的原因,打死都不信。
“那顧世子也是舍得,據說那陸四姑娘花顏月貌的,可惜了。”
“嗐,可不是嘛。”
“不是什麽呀不是,這還不知道裏面有什麽彎彎繞繞呢,诶都是男人你說那顧世子能願意放手那般嬌嬌嫩嫩的女人?我可聽說之前好像有人家去陸府提親了,陸府沒答應,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人回去之後第二天就病了,原因不明……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呢。”
“竟有這事兒?會不會是巧合?”
“一個是巧合,都兩個了……沒見那陸家現在沒人去提親嗎?難道是那陸四姑娘楚腰衛鬓的不吸引人?顯然不是!”
“啧啧啧,豪門深深深幾許……”
陸府。
陸文忠正在跟自己的母親說起新投了陣營的事情。
正暢想之後的飛黃騰達時,卻被他母親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你糊塗啊!”
陸老夫人最近本來心情就不好,前段時間四兒解除婚約的事情暫且不說,而是不知怎麽的洛邑最近隐隐有傳聞說她家四兒克夫。
原因是之前有兩個人先後來提親然後都莫名其妙的病了。
之前不應承婚約,是因為覺得四兒剛解了婚約馬上另結于名聲不好,所以想着再等等。哪成想竟然等來了這樣的傳聞,怎能不令人生氣?
而現在,自己兒子竟然學着那些人站了隊。
可真是糊塗啊!
“母親,兒子沒有!”陸文忠也比較執拗,他覺得這件事情上自己絲毫沒有做錯。
“之前咱們也沒有站隊,是因為小菀的婚事我們才不得不站在二皇子一邊,如今小菀的婚事已解除,且與顧家鬧成那般,肯定是不能再支持二皇子了……母親,祖祖輩輩的規矩,立嫡立長。那三皇子是當今皇後所出,正統嫡子,那儲君之位本來就應該是三皇子的!所以兒子這樣做沒錯。”
“什麽沒有錯?四兒的婚姻解除了正好,我們陸家不站隊!”
要知道若是卷入了皇室奪嫡之争,那稍有不慎,便是全族覆沒!
“咱們陸家又不是那種權利大到必須站隊的府邸,為何不明哲保身?”
陸文忠聽了這話,眼裏竟是透着一絲滄桑,好半天他才說,“……母親,如今咱們陸府,已經這般了,兒子不想它再沒落下去了。不然,兒子愧對列祖列宗啊。”
自從四弟去了之後,光耀門楣的事情便落到了他一個人的身上,他真的感覺壓力好大。
所以才會兵行險招,想靠着從龍之功将來好重振陸家門楣。
陸老夫人何嘗不想陸家再現輝煌?她沉默了好半天,微微嘆氣妥協,“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那就這樣吧。”
陸文忠一聽,知道母親這是同意了自己的做法,放下心來。
“母親,兒子還有一件事情。”
“說吧。”
“既然小菀的婚事作廢,那就再給她結一門。”
“這個自然,你不用操心,交給你媳婦去忙便是。”且她還要先想想要怎麽才能将那些謠言制止住。
“母親,”陸文忠稍稍有些猶豫,不過還是說了。“您覺得,若是将小菀嫁與三皇子如何?”
“三皇子?”陸老夫人皺眉想了想,“那三皇子幾年前不是已經娶妻了嗎?”
“是娶了妻,不過聽說最近又要選側妃了……咱們就讓小菀去參選,不知母親意下如何?”
“荒唐!”陸老夫人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再次湧了上來,她氣得将手裏的拐杖狠狠的怵在地面上,“我陸家的姑娘,說什麽也不能與人為妾?”
“母親,那是側妃,不一樣。”陸文忠據理力争。
“側妃也是個妾。”
“就算是妾,那也是皇家妾,若是以後菀菀争氣,生下個兒子,沒準還能繼承,”
“你給我閉嘴!枉你讀了那麽多年的聖賢書,竟然想将自己的侄女給別人做妾?說什麽都沒用,我是斷然不會讓我陸家的姑娘去做妾的,皇家也不行!”
“母親,如今都鬧成了這樣,兒子這麽做,也是為了小菀的婚姻大事着想。外面傳得有多難聽您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再這麽下去,小菀可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這個就不勞你費心。”陸老夫人已經完全沉下臉來,“翻了年我就讓四兒去莊子裏呆一段時間,等這邊淡了再回來。我四兒那般才貌,還怕沒人娶?”
南苑裏。
陸菀還不知道自己即将要被送去郊區的莊子裏了。
她現下正安安靜靜的坐在裏間的黃花梨雕紋妝奁旁,臻首微垂,露出的一小段後頸白皙優美。
知書在旁邊給姑娘梳妝,将一支白玉釵斜插在發髻上。見姑娘一直低着頭,盯着手微微發愣,不知在想什麽。
“姑娘,您的手怎麽了?怎麽這幾天一直盯着瞧?”
剛問完,她這才想起姑娘的小手那天不知怎麽回事有點紅腫,有些地方甚至破了皮,當時她還拿了藥膏給姑娘塗抹了的。
“可是手還沒好?”
不過看姑娘這小手白嫩嫩的,分明是已經好了呀。
“姑娘?”
“啊?”陸菀突然被知書的聲音拉回了思緒,一雙杏眼水霧霧的,眸子裏還有一絲迷茫,“知書你剛剛說什麽?”
見姑娘迷糊糊的,知書無奈的搖了搖頭。
“奴婢說姑娘的手真好看。”她将妝奁上的的菱花銅鏡稍稍偏了偏,正好現出姑娘瓷□□致的小臉,秋水剪瞳,杏眼桃腮。
“姑娘哪兒哪兒都好看呢。”
陸菀擡眸看了看銅鏡裏的自己,眨了眨眼,然後不由得又将視線移到了自己的手上。
一雙手秀氣小巧,她稍稍蝦開了點,掌心是依舊如往日一般的白皙幹淨,但那粘膩的感覺還是那麽清晰。
臉頰發燙。
她蝦着小手往自己的衣角處搽了搽,再搽了搽。
混蛋。
“怎麽了姑娘?手剛剛才洗了的,很幹淨。”
“沒,沒什麽。”
陸菀搖頭,偷偷紅了臉。
知書見姑娘一副羞答答的小表情,忍不住笑着打趣道:“沒有就沒有,姑娘害羞啥?”
“才沒有害羞呢。”陸菀用手背貼了貼自己發燙的小臉。
見知書已經将她梳妝好,于是準備起身,結果被知書叫住了。
“姑娘……奴婢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嗯?”陸菀見知書一臉認真,于是稍稍坐正,等着她問。
“那人……有沒有說什麽時候來提親?”
知書沒有說是誰,因為她也不知道那個人叫什麽名字。
不過雖然沒說名字,但她知道姑娘肯定曉得自己說的是誰。
知書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她這段時間眼睜睜的看着那個人與姑娘越來越親密。
剛開始她還在焦灼該如何是好。不過如今姑娘與顧世子解除了婚約,且還受了威脅,她就想着姑娘與那個人在一起也不錯的,至少看着很是相配。
而且那個人與姑娘這般親密,是斷然要負責的,不然姑娘一個清白女子豈不是很吃虧?
陸菀聽了知書的問話微微一愣,倒不是沒反應過來知書說的是誰,而是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她也從來沒聽慕容褚說什麽提親不提親的事兒。
“……他,他還沒有說什麽時候。”
“沒有說?”知書聽了頓時不淡定了,“那人每天都旁若無人的出入姑娘的閨房,還,還與姑娘這般親密,他竟然沒說什麽時候娶姑娘?”
陸菀眨了眨眼,她又仔細回想了一下,那人一直在說自己是他的女人。
但好像是一直沒有說過娶她之類的話。
知書一看姑娘的表情就知道了。于是操起了老媽子的心,急得團團轉,“姑娘!他竟然沒說娶姑娘,那姑娘可必須得跟他保持距離!不對姑娘,要是按照常理來說,就算他說了要娶姑娘,也應該保持距離。”
陸菀眉心微蹙。
确實是這樣。如今男女大妨,自己跟他肯定是不能那麽……親密的。
可,可是自己願意啊。
不對,哪個願意?!
她可是士族女郎,怎麽能在婚前就亂搞男女關系呢?
所以是應該保持一點距離的!
理順了之後,陸菀深吸了一口氣。
她覺得以後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樣了,怎麽能沒有大婚就,就幹出那種事兒呢?
雖然她相信慕容褚才不是那種負心漢……但是,也應該保持距離啊。
想到這裏,陸菀小臉一肅,“知書你說的對,以後我要跟他保持距離!”
陸菀話還沒說完呢,便耳尖的聽見了外面傳來的腳步聲,清淺。
不過幾瞬之間有人便進了屋子。修長手指挑開了胭脂色的帷帳軟簾,薄唇輕勾。
“什麽保持距離?”
聲音清冷,語調平緩,但不知怎麽回事,卻愣是讓知書聽得背脊發寒。
不過陸菀可沒覺察出話裏的情緒,因為她在見到這人的一剎那,小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像抹了一層層濃密的胭脂紅。
她一雙杏眼緊緊瞅着對方,見他的那雙深邃眸子裏竟是帶着意味分明的笑意。
嫩白小手下意識的往自己身後藏。
因為陸菀現在腦中不斷閃現着那天這人将自己蠻橫的壓在美人椅上,然後牽着自己的手……
醬醬釀釀……
啊羞人!
作者有話要說: 戶部屬于六部之一,是新設的,所以戶部侍郎現在官職還比較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