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勸告傻乎乎的白鑒:“你也別随便跟旁人說,萬一有觊觎這銅鏡的,害了你性命就遲了。”

一如既往乖巧地應了,被姚安手裏拿着的花枝吸引了注意力,白鑒很快轉過話題:“這是桃花?那邊不是暮秋?”

“啊,這裏正是春暖,屋外有很多桃花。也有海棠,開得很豔,似乎秋日來了能結出好果子。”過去病着,也沒怎麽和外人交流,死後更是只能和白鑒一個活人說話,姚安慢慢多話起來,要不是隔着鏡子,更想将手裏的一枝桃花遞過去。

白鑒羨慕地看了看,又想起今天從城裏聽來的消息,不自覺說出口:“聽說……張家的女兒出嫁了,嫁得很遠。”說完才想起那是姚安先前定下的婚事對象,急忙道歉:“對,對不起,我忘了。”

可姚安絲毫不在意,冷哼一聲:“嫁了便嫁了,與我何幹?當初家裏非要弄一門親事沖喜,我可不願。若是能與心儀之人成婚……唉!”頓了一頓,他語氣帶了幾分戲谑:“你長相不差,又有一門手藝,怎麽也沒娶妻?”

“我,我也要找心儀之人啊!”白鑒反駁道。

“怕不是連喜歡什麽樣子的,還沒想清楚吧?”姚安笑了笑,轉身離開。

留下白鑒一個深思着:“長什麽樣的……要好看……要白淨的……還要知書達理的……嗯?”莫名其妙臉紅了起來,他狠狠拍了一記在膝上,才讓自己不至于胡思亂想。

如此平靜地過了半月,白鑒家中來了親戚,說要給白鑒做媒。他自然不肯,但父母聽說了那家女子賢良淑德,心中一動,又想起白鑒年歲漸長,孤身一人總會受旁人指指點點。于是一口應允,還責備白鑒:“你幾個兄長早已有兒有女,一家和樂,比你聰明了不知多少。你也該好好考慮,成家立業,繁育子嗣才是正事。”

幾番争吵下來,白鑒生着悶氣,回家找姚安商量。可姚安先是沉默,接着勸他聽從父母之命。心裏早就藏了事,趁此機會,白鑒一股腦全倒了出來,誰知銅鏡裏人影一晃,再不見出來。“姚安?姚安!”敲了幾十下,也不見人,白鑒心知是被厭煩了,更加郁卒,呆站了許久才回屋裏歇息。

有一日,白鑒出門買制鏡的材料,他父母早已不耐,找來其他幾個兒子一同進門,打算将白鑒住的小院翻新一輪,好充當新房。一眼看到了那面不吉利的銅鏡,兩老一合計,讓人擡起扔了,省得礙眼。剛好白鑒落了東西要回來拿,見了這般景象,急忙喊停,上前搶過銅鏡。

“這晦氣的東西,就不能留在家裏!”老工匠喘着粗氣,沒想到一貫怯懦又愚笨的小兒子膽敢頂撞自己。“我從沒答應過要娶妻!”白鑒幾乎咬碎一口銀牙,還顧忌不能大吵大鬧,放輕了聲音:“這鏡子……我,我要一直留着。”

老工匠氣得一直咳嗽,而白鑒的母親在一旁附和,言中之意也是身為兒子不能違逆父母,不管是扔掉銅鏡,或是趕緊進行親事。至于幾個兄長,更是面露嘲諷。

自小不被重視,相反兄長多得偏愛,千般情緒堆積心頭,白鑒自然不聽,艱難地護住大大的銅鏡。吵着吵着,火氣一上來,老工匠說要砸碎這鏡子,讓人過去搶奪,白鑒便躲。結果一不小心,下端的鏡面磕到了石頭,裂開了一道長長的縫。“姚安!”脫口而出,白鑒驚魂未定,連忙檢查銅鏡是否安好。

這下,老工匠夫婦既驚又怒,驚是從白鑒嘴裏聽到了死人的名字,怒是發覺白鑒似乎對那人有情,不然怎麽會對着為對方所制的鏡子發癡。“砸!給我砸!”一聲令下,白鑒來不及反應,只得以身體阻擋,一時沒站穩,撲到了倒下的銅鏡上。

從那道裂縫裏生了一個漩渦,迅速變大,瞬間就把白鑒卷了進去。等驚愕的衆人上前,才發現鏡子碎成了無數片,風吹過時化為灰燼飄散開來。漩渦已經消失,而本該倒在鏡面上的白鑒也不見蹤影。之後再找高人來看,只是徒勞。

于是成了一宗懸案,被人津津樂道了許久。

再說意外掉進銅鏡裏的白鑒,昏睡了半天,被出門游玩的姚安發現,拖回了宅子裏。“你,你不是該成親了麽?”姚安還覺得有些別扭,坐在床邊低着頭,不肯看白鑒的臉。至于慢慢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的白鑒,先是驚訝,轉而欣喜,顧不上會否被拒絕,一把摟住姚安:“能碰到了……”即使懷裏的人在掙紮,他也不管:“我只會,嗯,只會和心儀之人成婚。姚安,姚安,姚安……”

“閉嘴!”本該推開的手,停在了對方胸口上,姚安耳根通紅,之前的郁悶一時間掃清了,“那你不打算回去?你應該沒有死了吧?”

“要是和你在一起,死了就死了。”白鑒很老實地說着,正對着姚安露出來的小半截白嫩脖頸,忍不住湊過去親了幾口。見沒被打,就繼續往下,生澀地褪去了對方衣衫,全靠本能。

姚安克制住喉間要漏出的呻吟,沒有阻止在上方作亂的人,反而擡手搭在白鑒肩上,将他身子壓低:“蠢笨至極。”雖說如此,很乖順地張開了雙腿,忍受着對方物事慢慢深入,汁水橫流,濕答答一片。雖然也沒有經歷過性事,但畢竟之前為了沖喜,被逼着看了不少春畫,即使男女不同,也能舉一反三,教導白鑒行事。

房內的銅鏡也不見了,倒是顫抖的床帳将兩人交纏的身影,盡數映照出來。

“呀,別是騙人的吧?怎麽碎了,還有奇奇怪怪的故事流傳下來?”大家哄笑起來,而主人微微一笑:“反正聽來的,信就信了。我這倒是還有好些古玩,都有不少有趣的故事咧!”

“果真是會做生意的,哈哈!”客人們紛紛搖頭,說時間不早了,各自買了想要的就打算回家。“下次再來,再來!”主人也不在乎,豁達地擺擺手,又拿起那面銅鏡端詳起來,念叨着幾句:“照啊照,美人梳妝,公子多情……”

罷了,今日正巧,買下這銅鏡吧,也不枉聽了這樁異事。

(十六)師徒

曾去過桑洲赴宴,主人頗為好客,席上擺滿美酒佳肴,點燈奏樂,又喚衆人行酒令取樂。

趁着酒酣耳熱,那家養着的幾個方士紛紛上前,說要獻些手段。于是從一旁拎出幾個木頭偶人,含一口烈酒,往偶人腦袋上一噴,便讓這死物動彈起來,随着奏樂聲翩翩起舞。姿态倒是美妙,比起活人多了幾分趣味,逗得滿場賓客大笑不止。

“雕蟲小技罷了,不必驚訝。”主人沾沾自喜,更說起養了這群方士後,整日煉丹研藥,恐怕不需多久便能習得成仙之法,超脫于凡俗。唉,當時不敢多言,只是小時也見過這種把戲,無非是有心人往袖裏藏了柔韌細絲,指頭一動,偶人跟着起舞,障眼法而已。世間哪有輕而易舉就能修煉成仙的道理?再說那幾個方士,也只是騙子,沒多少道行可言。

至于除了假托名號的、借機害人的,卻也有些帶着真本事的道士、僧侶,或是單純學了法術的人,不貪圖名聲、財物,只為了替人消災解難。

據聞梁地出過一只妖怪,專門玷污年輕貌美的男女,即使某些大戶人家請了衆多護衛看守,也常常讓這東西得手。它往往深夜而來,不知道使出什麽手段悄無聲息潛入,再将看中的獵物迷昏,一頓蹂躏。等第二天清晨,被害的人才醒轉過來,已經失了身,被褥、床帳通通腥臭難聞。

本以為是人所為,官府查了快半月,卻沒找到線索。期間,城中人心惶惶,漸漸傳出了流言,說是妖怪掠奪精氣,才糟蹋了衆多男女。官府不能禁止,又抓不到犯人,只好貼出告示請有道行的來除妖。可前後來了十餘個道人、方士,不僅沒有逮住那妖怪,反倒被戲弄了一番,甚至連随身伺候的小童也被對方擄走,險些喪命。

此時,城裏來了兩個男子,都長了一副好模樣。年長的自稱韓令,約莫二十七八,長相俊俏,舉止溫文有度;而年紀小的叫韓葉,剛滿十八,雖然笨手笨腳,但面容豔麗,眼波流轉間頗為誘人。兩人住進了客棧,老板心善,特意告訴這裏有妖怪喜愛玷污美人,男女不忌。

“我和師父就是為了,為了除妖而來!”原來是一對雲游的師徒,懂些法術,聽說這邊有妖怪禍害百姓,便改道前來。老板搖搖頭:“那妖怪可厲害了,怕是不能輕易對付。你二人還是及早離開為好,免得……”可韓令只是微微一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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