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033』
池疏亦舉着手，慢慢說：“我可以, 一個人住。”
他以前從來不怕一個人, 而且, 言傾玥在學校裏。
池疏亦突然紅了臉。
邵楓自然是幫着他的, 拍了拍胸膛，随即就宣布道：“既然這樣，單人房就歸你啦天使，學長幫你搬東西！”
池疏亦乖巧地點頭：“嗯。”
第一天的軍訓散了，一群穿着迷彩服的青年作鳥獸散，或者跟着邵楓到飯堂去吃飯, 或者回去整理宿舍。
回去的路上, 池疏亦跟言傾玥并肩走。池疏亦心裏七上八下的, 試探着問：“你今天還回家嗎？”
言傾玥很肯定地說：“不了。”
“不回？”
“嗯，我今晚留學校。”
他老婆在這裏, 沒必要回去。
既然言傾玥沒有回去的打算, 池疏亦攥緊自己的手掌, 小心翼翼地說：“那，你……”
言傾玥要過來跟他一起睡覺嗎？他已經習慣了跟言傾玥抱在一起睡覺了。
心裏想的是一回事, 說出嘴的是一回事，池疏亦定了定神，笑道：“你宿舍在哪裏？”
言傾玥用目光指了指，“前面，教師樓。”
“教師樓？為什麽你會在教師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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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池疏亦的疑問，邵楓從後面跑上來, 大聲嚷嚷：“他可牛逼了，學校哭着給他安排了一套房，求他常住，他不住。”
言傾玥：“……”
言傾玥掃了邵楓一眼，不動聲色地跟他拉開了一點距離，淡淡地說：“沒有這回事。”
“誰說沒有的？”
言傾玥：“我說的。”
被邵楓打斷，言傾玥迫不得已跟邵楓扯了幾句，後來邵楓被一幫omega架着去刷卡。言傾玥跟池疏亦情侶散步，走得極慢，遠遠落在後面。
池疏亦想問的由始至終是另外一個問題，但一開口，又成了別的問題。
池疏亦：“你要跟我一起……兩棟宿舍樓隔得遠嗎？”
池疏亦：“……”
言傾玥看着他：“不遠。”
池疏亦深呼吸，“不遠啊，那我……”他差點咬到舌頭，“那你今天住在那兒嗎？”
言傾玥一板一眼地回答，“嗯，也有可能跟陸柒他們一起。你想問我什麽？”
雖然不知道池疏亦具體想問什麽，但他支支吾吾的，言傾玥看得出池疏亦有話要說。
池疏亦低着頭，拉着言傾玥的衣服下擺，小聲飛快說：“那我們，是我去你那裏，還是你來我這裏？”
“嗯？”
池疏亦心一橫，幹脆把話挑明了，“我們晚上可以待在一起，我想跟你呆一塊兒。”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言傾玥後脖子一酸。
池疏亦握着他的手，“我不怕，只是不習慣一個人睡覺了……都是你慣的。”
話一說完，池疏亦松開言傾玥的手，欲蓋彌彰地跟教官保持五十厘米的距離。
言傾玥一扭頭，就看到他輪廓立體、線條柔和的側臉。
言傾玥低頭看路，看着路上一垛一剁的黃葉子，淡淡說：“思想不端正，意圖輕薄長官，恃寵生嬌，罪加一等。”
“啊？”池疏亦立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言傾玥走在前面的背影。
言傾玥自顧自道：“罰你什麽好？”
池疏亦：“我們難道不在一起嗎？”
言傾玥回過頭來，一本正經地說：“罰你，當我抱枕。”
他笑了，“你覺得怎麽樣？”
池疏亦綻出笑容，飛快地跑上去，牽過言傾玥的手輕輕甩了甩，“嗯！得令！我會保持好柔軟度的！”
走到大一新生的臨時宿舍樓下，看着這走在最後的兩人卿卿我我，叼着一根雞腿的邵楓總算回味過來。
他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啧啧道：“等會兒，讓我品品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邵楓眯着眼睛，認真看着自己面前的omega和alpha，“你倆不會是要回同一個地方吧？”
池疏亦一個激靈，差點撲倒。
言傾玥拉住他的手臂，不鹹不淡地看着邵楓，“夫妻，合法同居，不可以嗎？”
邵楓：“……”
“夫妻合法同居可以是可以。”邵楓壓着眉頭，湊到言傾玥跟前，“你沒地方住？你那個獨立花園房不夠大？言長官？”
最後那三個字特意拖長，十分欠揍。
言傾玥：“……”
邵楓把言傾玥推到一邊，哎呀哎呀的說：“提醒你一句，新生樓裏住的都是omega，可全是omega，全都是omega啊。”
言傾玥一僵，抿着嘴。
邵楓：“言長官圖謀不軌，意圖對整棟樓的omega犯罪，啧啧。”
邵楓抱臂，“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說的每一句，都會成為呈堂證供。”
言傾玥配合他演出，揉了揉眉心，看向池疏亦，淡淡地說：“我要被抓去監獄了，老婆。”
池疏亦：“……”
邵楓笑罵他一聲，“邵長官不允許言傾玥這只大尾巴狼靠近omega新生樓一步。”
邵楓強調：“為了維護今後我擇偶的權利，已婚alpha不能接近任何未婚omega。”
池疏亦咬了咬下唇，像個被家長責罵的孩子。他手不知道往哪裏放好，“是我沒組織沒紀律，不關他的事的，你不要兇他。”
邵楓：“……”
言傾玥：“……”
池疏亦落寞地低下頭，“我以後會注意的。”
邵楓立刻心軟了，揉了揉池疏亦的腦袋，“麽麽天使，都怪言傾玥這跟大豬蹄子，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言傾玥一把把邵楓的手拍開，皺眉道：“別摸我老婆。”
邵楓抱着手躲到一邊，說話的聲音酸酸的：“不摸就不摸咯，有老婆了不起哦。”
言傾玥擡眼看了看池疏亦，“抱歉，我食言了。”
他把邵楓揉亂的頭發撥回來，“回到宿舍之後，記得多洗幾次頭。”
邵楓：“……”
跟他們道別，池疏亦自己一個人回了宿舍。他洗完澡，洗了三次頭，一出浴房，就收到言傾玥的短信。
點三口：小池同志，您的丈夫在監獄向你發來慰問
池疏亦看着他寫的東西，莫名被戳中笑得，躺在床上笑得肚子疼。
原本，言傾玥只是他向往的一個符號。
後來，他進駐了言傾玥的生活，占據他的時間，發現他的秘密，知道他性格的很多側面。
有時候壞壞的，有時候很幽默。
池疏亦看着這一行字，看了許久，慢慢寫道：我習慣跟你躺一起了QAQ，忘記這裏是學校，其實一點都不方便
池疏亦：回家再說吧
點三口：回家說什麽？
池疏亦：回家親親……
池疏亦寫完這句話，丢開“燙手”的手環，躺在床上捂着臉。要是放在平時，他絕對沒這麽大膽。
手環滴滴了兩聲。
他沒敢接起。
點三口：軍員池疏亦，編號95537，以下欺上，證據确鑿，特此發布逮捕令，準予收監
點三口：我們可以住夫妻牢房
池疏亦紅着臉，過了好久才回複：小管家給我帶了烏龍茶，我就想到你了
點三口：它給我帶了芒果牛奶
池疏亦：它把我們的搞混了，不過，其實我也喜歡你喜歡的東西
點三口：嗯
點三口：小池同志，開個視頻
池疏亦心跳砰砰，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跟其他人開視頻聊天。很緊張，不過還是笑着開了。
他出現在言傾玥那邊的同時，自己手環的熒光中出現了言傾玥的臉。
巨帥。
池疏亦把手環側着放到下面，剛好讓言傾玥的虛拟人像側倒，枕在他的枕頭上。
池疏亦側躺，看着他，“你想聊什麽？”
言傾玥也躺在床上，搖了搖頭，“不想聊什麽，只是看看你。”
池疏亦笑了笑，剛好露出八顆整整齊齊的小貝齒，“嗯！”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手環一直開着，直到池疏亦睡着，第二天醒來。一睜眼，見到的還是言傾玥。
等他睡着之後，言傾玥看着熒光裏的睡臉，伸出手隔空摸了摸，“晚安了，小池。”
·
第二天，軍訓開始。全體Omega學正步，為了踢正步的姿勢更規範，他們站在泳池邊上，踮腳跟訓練。
一排omega背對着泳池，在池邊踮起腳跟，腳跟懸空在泳池內部，靠着前腳掌支撐身體。
omega們個個抖成篩糠，唯恐自己掉進背後的水池裏。
邵楓四處巡邏，大言不慚地保證說：“放心吧，omega崽崽們，你們放心大膽踮起腳，不要害怕！如果一不小心掉下去了，好學長我一定會第一時間撲過去救你們。”
邵楓：“這個泳池才一米二深，你們這裏最矮的也有一米六幾了，別擔心。”
邵楓：“不過，如果你們對好學長我很有想法，大可自己主動跳下去，學長我會給你們來一個英雄救美。”
omega：聽起來更害怕了。
池疏亦踮着腳後跟，小腿緊繃得快抽搐。言傾玥就在他面前不遠處，從開始到現在，言傾玥一直在他五米範圍內。
他身體小幅得顫抖着，雙手雙腳都在發抖。
言傾玥抿了抿嘴，走到他面前，“要不要停下？”
他記得自己的omega很容易腿軟，真擔心就這樣掉下去了。
池疏亦伸出雙手，果斷搖了搖頭，“我可以的。”
邵楓說只要堅持個十分鐘就好，這才剛開始沒多久，他不想半途而廢。畢竟，他的alpha很優秀。
言傾玥見他抖得厲害，目光下沉，“不要勉強。”
“好，”池疏亦小聲說：“你別光顧着看我，也看看其他omega，萬一他們摔倒了……”
他站不太穩，附近的omega也站得不穩。一個兩個搖搖晃晃，抖得跟海草一樣。池疏亦擔心他們萬一跌倒了，言傾玥趕不及去把人撈回來。
池疏亦這個鐵關系戶心虛得很。
言傾玥那雙桃花眼皺着，不甚開心，“你只需要多關心自己。”
池疏亦：“……”
時間分秒流逝，身體疲憊，靈魂恐懼，“撲通，撲通——”背後相繼傳來兩聲落水聲。
池疏亦頂着壓力，終于熬到了邵楓吹哨，十分鐘過去了。
一聲哨響，他猛地呼了一口氣，急急往前一跪。他周圍的幾個omega也猛地呼了一口氣，就在放松的那一瞬，腳後跟依舊懸空着的omega們樂極生悲，整個人猛地往後跌。
池疏亦身邊的那個omega撲騰往下，一急之下抓着他的衣服，努力保持自己的身體穩定。
池疏亦被他一扯，身子直直往後倒去，只能驚恐地睜大眼，看着言傾玥飛快地轉過頭來。
他摔進泳池裏，整個人仰倒在水中，揚起巨大的水花。
一嘴都是消毒水味道，鼻腔發痛，耳朵灌水，什麽也看不到。
池疏亦從水面沉到泳池池底，激起無數白色水泡上浮。他大腦一黑，身後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托力。
那股托力将他瞬間送到了水面之上，在水中特有的壓力消失。
他依附着某個高大的人體，被人緊緊地抱在懷中。
言傾玥站在水池裏，用力地拍着他的背，将他臉上的水花擦掉，“乖，你把水吐出來。”
池疏亦悶了一會兒，突然一嗆，劇烈地咳了許久。
再度睜開眼時，就看到了言傾玥那張滴着水珠的臉。
言傾玥全身濕透，衣服貼着軀體，頭發貼着額頭，水珠彙成一股股小細流。
身上多了一層朦胧的水霧，鼻尖挂着水滴，睫毛濕透，也沁出水滴。原本應該是形跡狼狽的，卻奇跡般多了一絲清冷的性感。
性感。
池疏亦冷得發抖，心跳也抖，鼓聲四響。
他看着言傾玥的喉結，摟緊他的脖子，把頭靠在他肩上。
言傾玥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整個人穩穩地打橫抱起。
他們上岸，言傾玥跟等在池邊的邵楓他們說：“我帶他去醫務室換身衣服，你們繼續。”
邵楓面露擔憂，“天使他沒事吧？要不要我們去幫忙？”
言傾玥搖了搖頭，“嗆了一下，無礙。”
說完，他抱着池疏亦，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游泳池。
醫務室。
言傾玥把渾身濕淋淋的池疏亦放在床上，從櫃子裏翻出一條厚毛巾，蓋在他頭頂，認真擦了起來。
而池疏亦還是一副愣愣的模樣，只盯着言傾玥不放。
言傾玥擦着他的脖子，好奇：“為什麽看着我？”
“嗯……”池疏亦低下頭，“……我在想，剛剛我為什麽沒有暈倒。”
“幸好你沒有暈倒，”言傾玥專心致志地給他擦頭發，“不然我會自責的。”
池疏亦擡起頭，眸子清亮，“可如果我暈倒了，你就會給我做人工呼吸了。”
人工呼吸？言傾玥的動作一停，他擡了擡眉。
池疏亦帶着水汽的臉一紅，看着就嫩嫩的，“人工呼吸很好，可以救人。”
言傾玥淺笑，動手拉開池疏亦的外套拉鏈，“來，脫衣服。”
“脫衣服幹什麽？”池疏亦眼角跟着紅，“人工呼吸嗎？”
“想哪裏去了？”言傾玥幫他把外套脫下，放到一邊，“手擡起來，換幹淨的衣服。”
“哦……”池疏亦配合言傾玥的動作，乖乖擡手。外套已經被言傾玥脫掉了，他等言傾玥把自己身上濕透的迷彩服T恤也脫掉。
言傾玥掀開池疏亦的衣服下擺，手蹭過他那截滑不溜秋、白得發亮的腰，摸到了一手的水。
言傾玥動作猛地一滞。半晌，他尴尬地放下自己的手，沉聲道：“抱歉，我越界了。”
“嗯？”
“你自己換，我到外面去給你——”
生怕言傾玥跑了，池疏亦連忙抱住他的腰，揚起臉，嘀嘀咕咕：“我又不在意，我還是不是你老婆了？”
只是池疏亦說這句話的時候，耳朵全是紅的。
言傾玥：“……”
周圍沒人，池疏亦膽子大了許多，“我是你老婆，長官。”
言傾玥：“……”
池疏亦睫毛撲撲，鼓起腮，“你要悔婚，還是抛棄糟糠之妻？”
言傾玥放下毛巾，看着自己腰間那顆幽怨的白色團子，無奈地揉了揉他的頭頂。
他溫聲說：“那你脫吧，我幫你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