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042』
醫院。
池佑聲全身包成木乃伊，臉黑黑。
橙子站在門後, 小聲說：“我也沒想到那個拳擊手套有那麽大的威力, 你也不用這麽看着我……”
當時池佑聲執着于把他帶走, 他執着于把池佑聲趕出去, 兩相矛盾，矛盾激烈。橙子便動用了小管家給他留下的拳擊手套，上次池疏亦上來的時候留下的那個。
誰知，拳擊手套威力這麽大，直接把池佑聲打進醫院。
橙子：“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池佑聲濃眉一壓, 眼神陰鸷, “你還說不是故意的？我斷了五根肋骨, 剛剛才醒過來，全身不能動, 全都是拜你所賜。”
橙子頗有微詞：“我說了讓你砸回來,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我絕對不躲的，你又不肯砸。”
池佑聲大聲道：“我說了我不會打omega！”
“這不是挺中氣十足嗎？”橙子無奈地白了他一眼, 又趕緊拍馬屁，“那我謝謝你不打我哦……你快別生氣了，氣急攻心對身體不好。”
“你居然還關心我身體好不好？”池佑聲坐床上，抱臂阖眼，“哼！萬惡的omega。”
“你別再說這個事了，”橙子深深懊惱, “我可以付你的醫藥費的，傾家蕩産我也可以付。”
池佑聲：“你這個窮光蛋付得起我的醫藥費？”
橙子縮在角落裏，擡起頭看向他，“首先聲明我不是窮光蛋，雖然比不上你，但是我事業有成，自給自足，自己還有投資的，算得上是一個富足的人。”
不過，話雖然這樣說。池佑聲住的醫院開的藥請的醫生，還有接下來的治療費用，這麽一大筆費用加起來，憑他自己的确不是很能付得起。
橙子打商量道：“……這件事因我而起，我認錯，我賠你五百萬你看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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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從池佑聲那裏敲詐了一大筆養老費用，原本是打算去買進口抑制劑的，現在鬧出了這麽大一件事。左邊口袋進右邊口袋，只能還給池佑聲了。
池佑聲輕蔑地笑了笑。那個矮子一張臉煞白，兩只空洞的眼睛下烏青一片，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裏來的孤魂野鬼。就這小野鬼還能還他錢？池佑聲冷冷地看着他。
瞧得出他目光裏的不屑，橙子小心翼翼地繼續加碼：“那500萬不夠的話，我……我賠你八百萬，你看成嗎？雖然物價上漲，通貨膨脹。對你來說八百萬只是一筆小錢，但我實在拿不出再多了……”
池佑聲沒有說什麽。
生怕他反悔，橙子急急把自己全副身家轉到之前那個賬號上，一看自己的賬戶餘額，才八百萬多一點點。加上手續費還差一百來塊。
他只能硬着頭皮砍價，“能打個99折嗎？我手續費不夠……”
池佑聲悶着嗓子：“……你別給了。”
橙子朝池佑聲拜了三拜，“謝謝您大人有大量，不跟小的計較這些零頭，我已經把錢轉給你了，扣除手續費一共是七百九十九萬九千八百七十二塊五毛。”
橙子朝他鞠了一個躬，“謝謝，我先走了。”
一股郁結堵在心眼兒。池佑聲：“我不是那個意思。”
橙子快要哭了，“我真的沒錢了，一個鋼镚兒都沒有了，你放過我吧……”
這都是他寫那麽多情愛文章，賣那麽多情趣內衣攢下來的血汗錢啊！一朝回到解放前，都心疼死了。
池佑聲橫眉豎眼，“反正我跟你說不通，你沒錢別充大頭鬼，趕緊給我把錢拿回去。”
橙子哪裏還管得了他說什麽，趁池佑聲卧病在床行動不便，“我，我先走了，咱們倆清了，以後千萬別找我。”
“喂！”池佑聲叫住他，“你給我站住！”
橙子身影一頓，急急按下門把手。誰知，門被推開，他直接被扁到了牆上。
“哥，你沒事吧？你怎麽進醫院了？”池疏亦摔門進來。
池佑聲坐在床上，大驚失色，“小池，你怎麽來了？哪個挨千刀的告訴我弟的？站出來挨打！”
橙子摸着鼻子從門那邊鑽出來，“小池……”
池疏亦看了看他哥，又看了看鼻子發紅的橙子，無比詫異：“你們……怎麽搞到一塊兒去了？”
如果記憶沒出錯的話，他倆不是冤家不聚頭嗎？
用了五分鐘時間，池疏亦厘清了前因後果。總而言之，他哥跟他朋友因為種種，現在已經永久标記了。
橙子埋頭站在他面前，“這件事我一直不敢跟你說……你結婚那天，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喝多了……你不會怪我吧？”
池疏亦搖，“別擔心，這是你跟我哥的私事，我不會過問太多。橙子你黑眼圈好重，回去休息嗎？哥哥我來照顧就可以了。”
這幾天他哥進醫院，橙子估計也沒睡好。池疏亦小聲問：“你還好嗎？”
橙子點點頭，“我先回去了，改天找你敘舊。”
池疏亦：“嗯。”
池佑聲進了醫院，池疏亦決定留下來照顧他哥。
實際上池佑聲不愁沒人照顧，連專門的陪護都請了五個。但是池疏亦還是不放心，池佑聲像是有什麽煩心的事，一改往日的精神奕奕，面如土灰，整個人瘦得脫型。以前但逢被omega甩了，他哥都是這樣情緒低落，只是這次情緒低落得格外不正常，他哥沒有拉二胡調侃自己情路坎坷。
病房裏除了他們兄弟倆沒有其他人了。池疏亦問：“哥哥你是這幾天又被omega甩了嗎？”
池佑聲搖了搖頭，“還沒有。”
“還沒有是什麽意思？”
“就是很快就被甩了的意思。”
“如果你說的是橙子的話，其實我一直覺得橙子對你過分關注了……”池疏亦如實道。
他還不知道橙子跟他哥算什麽關系，沒有盲目撮合。不過有一點他是确定的：相較于關心他，橙子一直比較關心他哥。只不過，橙子不會承認的。
他一提到橙子，池佑聲就岔開了話題：“你抱着那麽重一本書幹嘛？現在學校沒有電子書嗎？”
池疏亦坐在病房裏唯一一張沙發上，把自己手裏的将近八厘米厚的機器人著作show給他哥看，“哥哥說這個嗎？這個是我從言傾玥家裏拿的。看了這本書，我覺得我馬上就會設計機器人了。”
池佑聲笑了一聲，“你看你就這點出息，別讓他給欺負了。”頓了頓，他哥擡眼問：“他對你好嗎？”
“好。”池疏亦不假思索地說，但又想起什麽：“就是一直沒有标記我。”
在标記這一點上，池佑聲卻跟言傾玥達成空前的一致：“着急什麽？你那麽小，标記什麽标記，過幾年再說。他現在敢标志你，我打斷他狗腿。”
“哦……”池疏亦哼了一聲。
“只要他對你好，就行了。話說回來，他現在人在哪？怎麽把你一個人留醫院裏？”池佑聲看向周圍。
池疏亦抱住書傻樂，“是我讓他先回去的。”
“行吧 ，嫁出去的弟弟潑出去的水。”池佑聲語氣酸酸的，“知道你過得好，哥哥就放心了。”池佑聲掀起被子，“你也別太晚睡，哥哥困了。”
“嗯，哥哥晚安。”
池佑聲阖眼之後，池疏亦回病房旁邊的小房間，繼續看那本大頭部，看得津津有味。
他看書看得入迷，手環忽然一震，中斷他的閱讀。這通電話沒有來電顯示，熒光裏出現了一張從未見過的虛拟男性人臉。
那張虛拟人像臉是标準的電影臉。
他盯着那張虛拟人臉看了好一會兒，“你是客服電話嗎？”
他們的手環通信一般都是顯示來電人的真實樣貌，要麽就不顯示，從來不會展示一個虛拟的人像。
秘書K平穩的聲音傳來：“哦，你就是言的新婚妻子。我是K，言的朋友。希望我們雙方能盡快認識。”
話雖如此，但池疏亦不認識這位虛拟假人，“你找我的？”
秘書K：“的确是來找您的，請問我該如何稱呼你？可愛的omega先生。老實說，言的眼光真不錯，您真的長得可愛，我也快要愛上你了。”
“你可以直接喊我池疏亦，”池疏亦一頭霧水，“你說你是言傾玥的朋友？”
秘書K：“他一定在您面前提起過我吧？我是他最得力的助手，我是他最優秀的作品，我全心全意為集團服務。”
池疏亦搖了搖頭，“他沒有提過你。”
他把手上的那只丹頂鶴展示給K看，“言傾玥說這個是他最優秀的作品。”
秘書K：“……言真是一個既狠心卻又讓我深深着迷的人類，他真是一個罪惡的男人。”
池疏亦并不同意K的話，小聲嘟囔起來：“他才不狠心呢。”
他看向手環上的人影，“話說回來，你來找我幹什麽？”
秘書K說：“我一直想着跟你見一面，雖然我可以周游在網絡的任何一個角落，但找到您并破解手環上的密碼的确費了一番功夫。請你不要懷疑我的來意，我永遠忠于集團，集團的利益高于一切。所以，于情于理，另一位集團合法擁有者，身為集團的實際管理員的我都應該見一面的。至少讓您知道我們在做什麽事。你說對嗎？小主人。”
原來K是負責集團業務的。池疏亦有些吃驚：“集團的事情居然要找我嗎？”
秘書K：“畢竟小主人舉足輕重，追本溯源，言的一切異常都是跟你結婚之後。我實在很想知道從此君王不早朝的內在動機是什麽，這樣我才能想方法應對。”
池疏亦聽不懂：“啊？”
秘書K：“我來是為讓讓你了解集團的産品，請讓我向你展示一系列出自言手的偉大機械！您一定會被他的智慧深深折服的。”
池疏亦：“……那好吧，其實我挺想看看的。”
秘書K便為他展示了集團這幾年發明制造的高端産品。小到一副拳擊手套，大到火箭的飛行倉，集團廣為涉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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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晨光從未遮嚴的窗戶一角傾瀉而流。在一角的昏暗裏，池疏亦躺在床上昏睡，呼吸聲很輕。
他的床邊站着一個高大的人影。
高大的alpha，肩寬窄腰，穿着襯衫，不系領帶。氣質溫和如玉——質堅味和。
言傾玥緩步上前，握住池疏亦放在被子外面的那只手，低頭看着他的睡顏。
池疏亦是側躺着的，白淨的下巴藏在被子下面，臉頰微微發紅。一只耳朵藏在碎發裏，眉色很淡。他整個人都淡淡的，會透光一樣，摸起來像棉花。
言傾玥摩挲着他的手背，看池疏亦看得細致入微，一點點熟悉他的omega身上肌膚的紋路。
床邊桌的一份海鮮粥散發出讓人幸福的味道，快一個小時過去，終于，白團子睡醒了。翻了一個身，眼睛沒睜開，先是鼻子輕輕吸了一吸。
言傾玥勾着唇角，無奈搖了搖頭。
不知道是被什麽味道勾醒了，池疏亦伸出手揉了揉自己濃密得跟刷子一樣的睫毛，緩慢地睜開眼，仿佛夢呓般開口：“言傾玥……你來了……”
“你怎麽知道是我？”言傾玥慢慢說。
“因為我聞到你的味道了，藏在海鮮粥的味道裏。”某只omega說話的語氣模糊不清，“我知道是你來了……”
“對，我來了，”言傾玥笑，附身在他額上吻了一吻，“早安，小池。”
“早……”池疏亦完全清醒過來，笑開：“你來得這麽早？”
“嗯，我很早就來了。”
“這麽早過來幹什麽？”池疏亦抓着他的手。
“看你睡覺。”言傾玥一直握着他的手，“昨天留醫院留了一宿了，今晚我來接你回家？”
池疏亦打了個哈欠，昂起一張白嫩的小臉，“晚上我還要在這裏照顧我哥。”
“嗯？”言傾玥垂下眼，捏着團子的手，“一天還不夠嗎？”
“我哥還要養很久……你可能不知道，我哥是一個很好面子的人，如果不是我在，他都不會喊護士打止痛劑，也不肯吃藥。”
團子攬着自己的腰，慢慢說：“雖然有五個專業的陪護，其實還不如我一個人。我得在這裏一直看着他，不然他疼壞了也不說，還會偷跑出院的。我得看着我哥，晚上要去看看他是不是疼得睡不着。”
“你哥這麽淘氣？”
也許是第一次聽別人這麽形容他哥，池疏亦笑，“你說的沒錯，我哥特別淘氣。”
“那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嗎？”言傾玥問。
“嗯，還行……”
言傾玥松開一直握着池疏亦的手，慢條斯理地揉了揉池疏亦的頭，還輕輕拍了拍。他張嘴：“前幾天還說習慣了跟我睡，不然睡不着，我看你昨天睡得挺好的。”
“我……我昨天太興奮就忘了……”
“嗯，太興奮把我忘了。”言傾玥平靜極了。
池疏亦垂下眼，“不是這樣的，我……我昨天從K那裏知道你很多事情，我看到了很多你以前做的機器。絕對不是把你給忘了，只是忘記想你了，因為我一直在看你的東西，滿腦子都是你……”
言傾玥坐在床邊，“K來找你了？”
“嗯，他還告訴我說你是天才，我認可他的話。”
言傾玥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天才，我只是比別人更早接觸機械而已。”
“嗯？”池疏亦問。
言傾玥肩上一沉，是池疏亦把下巴抵在他肩上。他默默道：“我父親二十歲的時候，從我爺爺那裏繼承了集團。我十八歲的時候，從我父親那裏繼承集團。從小我就跟機械打交道，三歲開始用編程，九歲開始獨立做機器人。所以，只是前人幫我打下的基礎打得好而已，從某一方面來說，我只是繼承了他們的財産。”
他并不覺得站在前人的基礎之上，是多麽了不起的一件事。因為比別人早些接觸機械，那自然可以走得快一些。
池疏亦在背後攬着他的腰，輕聲道：“我以前高中的時候，在書上見過一句話。一直記在大腦裏，想着有一天能念給你聽。”
“嗯？”言傾玥回過頭來，看着池疏亦的閃着光的淺色眸子，“什麽話？”
一點朝霞映在他臉上，池疏亦慢慢念着：“在最孤苦的白日裏，你是我向往的神聖。”
言傾玥勾起了嘴角，“我是你，向往的神聖？”
池疏亦颔首，頭靠在他的肩上，“嗯。”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半夜會放上來……大家別等ov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