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沒有人會在身份被識破後爽快承認,更不用說,在聯邦星際承認自己是危險種族,跟自殺沒什麽區別。

穆彥問的時候沒想那麽多,聽米修否認得這麽幹脆,有那麽一瞬間還真信了。

但是,下課後,他越想越不對,最終還是沒忍住,湊到米修耳邊輕聲問:“你不是骨族是什麽?”

“我是人類。”米修側頭和他對視,一字一頓地回應,“只是人類。”

穆彥愣了愣,覺察到米修那雙漆黑的眼眸間暗藏的怒意,突然覺得自己過分了。

就算米修真的是危險種族又怎樣?她一沒傷害聯邦,二沒傷害他,甚至她對聯邦的貢獻比他大得多,他有什麽資格說她是“危險種族”?

“嗯,你是人類。”穆彥認真回應。

就是從這一刻起,他決定,從今往後都不在米修面前提這件事了。

不過,嘴上不提,不代表心裏不好奇。

雖然米修很多特征确實跟骨族很像,但區別還是很大的。

就說皮膚的顏色,米修的膚色多白多好看啊,骨族那是什麽鬼?全身泛青像被暴揍過一樣。

而且,既然被歸類為危險種族,骨族肯定有傷害人類的理由或者本能,就像那個夜魅一族的女人,看上去再怎麽美麗,再怎麽無辜,最後不還是吸了燕早的血?

剛這樣想完,就嗅到一股阿弗瑞德家族特有的香水味,只不過不是燕早身上的,而是……

穆彥下意識地轉頭,對上燕遲的視線。

燕遲見他望過來,明顯愣了一下,然後加快腳步來到他身前,把一個制作精美的紙袋子遞給他。

“這啥?”穆彥警惕地瞅了眼袋子,沒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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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算是謝禮。謝謝你們救了我哥。”燕遲說着,強行抓過穆彥的手,把紙袋子塞進他手裏,“就是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吃甜食。”

穆彥:……

不知道你還硬塞過來?

還沒來得及開口回應,就聽身邊的米修淡淡地開口:“拿着吧。沒別的事我們就先走了。”

前一句話是對穆彥說的,後一句話是對燕遲說的。

燕遲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鼓起勇氣開口:“米修少将,對于前幾次的事,我為我哥的行為深感抱歉,但是,請你相信,他對你沒有任何惡意,他只是……”

“我不感興趣。”米修冷冷地打斷他,一把抓過穆彥的手,“你們對我有沒有惡意,我不感興趣。我揍你們純粹是因為你們對穆彥的态度讓我很不爽。你們要道歉的話,找穆彥,別來找我。”

說完這段話,她根本不給燕遲回應的機會,拉着穆彥就走。

穆彥任由她拉着走出一段距離,詫異地眨了眨眼睛。

他這算是……被保護了?

一直以來感受到的違和似乎有了答案。

——別人對路德法伽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哪怕是被穆彥救過的溫晔和易梓,也很少主動來搭話。

只有米修。

只有她,從一開始就接納了他。

如果只是平等對待他也就算了,身體力行地倡導種族平等的人不是沒有。

可米修對他,明顯不是這麽回事兒。

她似乎總在有意無意地維護他——誰找他麻煩,她揍誰。訓練中對別人下手那叫個狠,卻唯獨對他下不了手。

這很奇怪。

穆彥真是越想越覺得奇怪。

難道就因為他是米修的搭檔?

不等他思考出個所以然,食堂已近在眼前,然後他手上的紙袋被米修一把奪過。

“欸?”穆彥下意識地看向米修,硬生生克制住把袋子搶回來的本能。

奪走袋子的米修平靜地開口:“吃完飯還你。”

這袋蛋糕是燕遲送給他們兩個人的,她卻用了“還”這個字。

顯然,她并不打算吃。

是因為沒味覺才不吃?

還是,她根本吃不了?

蛋糕不重,再加上米修的午餐是營養液,一只手就能拿。穆彥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下頭,去買自己的午餐了。

兩人用過午餐後,穆彥很自覺地從米修手裏接過了紙袋,米修什麽也沒說。

穆彥看着她平靜的側臉,越發覺得奇怪。

人在什麽樣的情況下,會主動幫另一個人拎東西?

該不會……

快到寝室門口的時候,穆彥小聲問米修:“米修修,你偷偷告訴我,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滾。”

意料之中的回答,穆彥沒有在意:“不是我自戀啊,聯邦不是有戀母情結、戀師情結、兄控、妹控之類的詞彙麽?我在想你是不是有戀搭檔情結啥的……”

米修冷冷地看他一眼:“你死了。”

“好吧,我死了。”穆彥秒慫,“當我沒說。”

話雖如此,但穆彥并沒有推翻自己的猜測,不然他無法解釋為什麽米修從一開始就對他這麽好。

尤其是在對別人都冷眼相待的情況下……

仿佛他對她而言,是特殊的。

米修進了寝室後,直奔自己的卧室,“砰”的一聲把門關了,把穆彥一個人關在大廳裏。

穆彥看着她緊閉的房門,無奈地聳了下肩。

他在大廳裏的茶幾旁坐下,剛想趴在桌上休息一會兒,忽然收到一條私信。

噫,居然會有人給他發私信?

穆彥遲疑着點開私信,看到發信人是燕遲,瞬間失去了興致。

即便如此,他還是把私信的內容看了:

燕遲:有空嗎,能不能跟我單獨見個面?有事跟你說。

穆彥趴在桌上,用一根手指慢吞吞地戳回複:

穆彥:啥事?

燕遲:關于我哥的。

穆彥:不感興趣。

燕遲:另外也想當面跟你道個歉。

穆彥:不需要。

燕遲:還有關于米修少将,我這裏有一些內幕消息,你想知道嗎?

看到這句話,穆彥第一反應就是燕遲想害米修,于是第一時間回了這麽一句:不準傷害米修,否則我咬死你!

燕遲:……不算負面|消息。算了,給你透露一點吧,跟她的過去有關,她好像遭受過家暴。

穆彥:???

燕遲:想知道嗎?想知道的話來第六訓練場,我等你。

第六訓練場,是今天實戰課的上課地點。

穆彥掙紮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好奇,回了一個字:好。

不過,在離開寝室之前,他沒忘記給米修發了條私信:燕遲約我去第六訓練場聊天,我先出門了。

很快,他收到了米修的回複,是一串華麗的省略號……

穆彥不覺得把“秘密活動”告訴自己的搭檔有什麽不對,收到回複後便出了門。

他徑直趕到第六訓練場,在一棵樹下找到了燕遲。

第六訓練場是一片森林,據說裏面放養了很多兇獸,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過,這麽大一片森林,裏面什麽都沒有才奇怪。

“穆彥。”燕遲對趕來的穆彥笑了一下。

阿弗瑞德家族是有名的騎士一族,在瑞德星就像是貴族一樣的存在,所以燕遲身上的衣服非常精美華貴。

他一頭紅發梳理得幹淨利落,整個人都散發着高貴優雅的氣息。

不得不說,沒了那個智障哥,單看燕遲,感覺還蠻帥的。

穆彥走到燕遲身邊,直接切入正題:“想說啥?說吧。”

他說着就在樹蔭裏坐了下去。

燕遲低頭看他一眼,似乎有些嫌棄,但很快收斂多餘的表情,盡可能用友好的語氣開口:“我知道你們可能不感興趣,但我仔細考慮過後,還是覺得應該把我哥的事告訴你們,解除你們對他的誤會。”

“其他的學生無所謂,我們阿弗瑞德家族的人不需要無關人員的尊重,我們會用實力讓他們閉嘴。但是,你們不一樣,你們救了我哥,是我們的恩人。我不想讓你們覺得,救了我哥是多麽不值的一件事。”

穆彥打了個哈欠:“想救就救了,沒考慮過值不值,另外……”他懶懶地擡頭,“你一口一個‘你們’,說明這話也是想說給米修聽的吧?為什麽只把我一個人約出來?”

燕遲苦笑了一聲:“你也看到米修少将那個态度了,她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裏,就像我們一開始沒把你放在眼裏一樣……我看得出來,她根本不想救我哥,之所以會出現在那裏,是為了你吧?”

穆彥愣了一下,沒說話。

還真是……

燕遲繼續道:“只讓你一個人知道也好,你要是能替我轉告她,自然再好不過,畢竟,我哥不止一次地接近她,試圖幫助她,卻反而對她造成了困擾,她一定很讨厭我們,覺得我哥是智障吧?”

“原來你知道啊?”穆彥震驚。

“……是啊,在別人看來,我哥就是個智障吧。”燕遲無奈一笑,“我就是為此而來的。我不會為我哥現在的行為辯解什麽,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

“四年前,就是在我哥14歲那年,有一位平民少女向他求助,被他無視了。”

“其實也不能怪我哥,畢竟那段時間,我哥每天都會收到好多女士的求助,這些女士并非真的需要幫助,只是想找各種理由接近我哥,跟他發展關系罷了。”

“那位平民少女,長得非常漂亮,所以給我和我哥都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我們一致認為,她是貴族僞裝的平民,想借此博得我哥的關注。”

“所以,我哥沒搭理她。”

“結果,一周後,她死了。”

“就在阿弗瑞德家族的門口,上吊自盡。”

“那一天,是我哥開的門。”

“後來我哥才知道,那位少女是真的平民,她遭受了非常不公平的待遇,一心求死,可為了拯救自己的家人,還是鼓起勇氣向我哥求助。”

“卻被我哥無視了。”

“在我哥無視了她的請求後不久,她的家人相繼遇害,她心灰意冷,最終選擇一死。”

“她通過死亡來引起我哥的注意,我哥通過她的遺書知道了一切,派人救下了她最後的家人,也就是她的弟弟。”

“而本來,他是有機會救下她和她更多的家人的。”

“從那以後,我哥就變得不太正常。他無法再對任何一位漂亮女士的‘苦難’視而不見,無論對方有沒有求助,他都會主動湊上去詢問。他這麽做,确實幫助了不少人,卻給更多的人帶去了困擾。”

“所以,你明白嗎?”燕遲低頭和穆彥對視,“我哥對米修少将,真的沒有任何惡意,他是真的想幫助她,只是用錯了方式。”

穆彥皺了下眉,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對燕早産生了同情心?并沒有。

相反,他對燕遲這個人感到了抵觸。

原本還覺得燕遲這個人比他哥正常多了,現在,穆彥覺得有點反胃。

“你一口一個你哥,說得好像,你跟這件事一點關系都沒有似的。”穆彥冷冷地看着燕遲,“你覺得這件事,完全是他一個人的錯?你一點錯都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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