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呸!不對!至少人家《金X梅》還是文字版呢,這直接上實物圖了!

容樂拿着這本春X圖是放下也不是,收起來也不是,那小夥計想必是好不容易見到個看起來像大主顧的人,上進心十分之強,還在一旁說着:“您若是喜歡,我們這裏還有彩圖版,只不過價格會稍微高上那麽一點。”

容樂無力地擺擺手,拿着那個畫冊去了櫃臺,用手敲了敲桌子,不出所料,坐在後面的掌櫃非但沒醒過來,反而還打起了小呼。被臉上翻開的書捂在下面,聽起來分外明顯。

小夥計連忙跑過去把書拿下來,在那人耳邊大叫,“掌櫃的!有人來買書啦!”

那掌櫃被吓得一哆嗦,蹭的睜開了眼睛,“買書?買什麽書?”

夥計指了指容樂,“喏,他手裏那本。”

容樂本想說自己不是來買|春X圖的,但掌櫃聽小夥計這麽一說,眼睛瞬間就發起光來,馬上拿起旁邊快落灰的賬本,記下一筆,“這一本精品畫集要價五兩銀子,看在您是這個月第一個客人,打八折,您拿四兩就成。”

聽掌櫃這麽說,容樂不由得把拒絕的話咽下去,心道反正四兩銀子也不多,買吧。

他這邊剛把銀子放桌上,店裏剩下的那個客人摸了過來,“我在你們這轉了一圈連幅畫都沒看到,怎麽還有畫集賣呢?”

容樂轉頭一看,對方相貌不錯,只是眼角眉梢帶着一股浪蕩子的放縱,初春的天氣手裏還拿着把折扇裝風流。

小夥計忙解釋,“就是游記話本之類的,裏面帶插圖。”

對方沒好氣道:“那給我也來一本。”

小夥計笑眯眯,“不好意思,這是咱家最後一本,賣光了。”

對方看衣服料子和腰帶上垂下的玉佩,應是富家子,聽夥計這麽一說卻沒有不依不饒,而是嘀咕了一句,“這麽做買賣,活該賠錢。”

真·幕後老板·容樂覺得自己膝蓋有點疼。

對方出了店,容樂好奇地問道:“那人一看就有錢,你怎麽不給他推薦呢?”

那小夥計得意道:“您這就不知道了吧,咱們這一塊原本有五六家書店呢,因着識字買書的人少,生意都不太好,所以只能找些路子賣這些畫冊。但是這屬于禁|書,官府不讓賣,前一段時間那幾家書店都因為這事被查封了,就剩下我們一家,我們這雙招子不得放亮點?”

他低聲道:“別看那位公子打眼看上去像個纨绔子弟,但其實自從進了店以後,眼睛利着呢,跟刀子似的四下掃,絕對是個條子!”

這家夥,不過是賣個小黃|圖,怎麽整得跟混|黑似的,連黑話都出來了。

容樂不知該說啥好,只能一臉難言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論起來,這夥計算是自家員工,有眼力見又有上進心,工作态度還十分熱情,應該給予表揚。

他将那薄薄的小冊子卷起來塞到袖子裏,準備帶着李元離開書店。

臨走,那小夥計還招呼他,“我們店下個月還有新貨,公子記得過來!”說着還沖他擠擠眼。

容樂胡亂一點頭,領着李元趕緊走,甚至稱得上落荒而逃。

好不容易出了這條街,容樂總算松了口氣,袖子中的畫冊存在感太高,又不能在路上拿出來,容樂心道回府再說吧。

他讓李元幫忙辨認道路,既然書店已經看過了,不妨再去綢緞莊看看。

他去的時候正好見到一匹匹布料從店裏往外擡,全都摞在門口的馬車上,容樂心道這難不成是來了個大主顧?他大概數了一下,差不多能有二三十匹。

擡貨的夥計剛把東西放下,一個人就跟着掌櫃從店裏出來了,那人跟掌櫃拱拱手,往馬車上一坐就要走。

夥計一臉茫然,“哎,你還沒給錢呢!”

那人瞥了夥計一眼,懶得搭理,掌櫃的一巴掌拍夥計頭上,跟那人拱手堆笑,“對不住對不住,我這夥計新來的,不知道規矩。”

車上的人冷笑一聲,擡着下巴鼻孔朝天,“既然是新來的,今兒個我就教教你規矩。”他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是表少爺的人,表少爺從店裏拿東西可沒有給錢一說。”

容樂在一邊氣得滿肚子火,這狗仗人勢的貨到底是誰啊?這是他的店,白拿布匹就相當于從他手上搶錢。還表少爺?他怎麽不知道這本書裏有個這麽牛逼的表少爺?

他剛要過去,李元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道:“表少爺是侯夫人的外甥。”

一聽到“侯夫人”三個字,容樂一下子冷靜下來。

他站在不遠處,看着掌櫃帶着夥計跟那人連連彎腰賠不是,那人輕蔑一笑,身邊車夫一甩鞭子,拉着一車上等布料走了。

雖然他早已做好了準備,侯夫人送他的兩家店鋪不會是什麽好店,但是今天這一看,還是為之震驚。

他算是徹底服氣了,也不知道侯夫人上哪套淘弄出來這麽兩個賠錢貨扔到他手裏。

回到鴻雁樓外,上了一直等在那裏的王府馬車,一路沉默。李元看他陰沉着臉,猶豫半晌,還是低聲道,“像這種事不止這家店裏有,凡是侯府的店都一個樣。”說到此處,他的聲音放得更輕了,“侯夫人娘家哥哥就生了這麽一個兒子,整個柳家都把他當成寶貝寵着。”

容樂明白了,若說容錦賢是長興侯府真正的大少爺,那麽這位表少爺就是侯府實際上的二少爺,至于他和容析?您哪位?只怕侯府中受寵的親信下人都比他們有牌面。

原本因為來古代購物而産生的新奇興奮瞬間消失,他一下子又想到了自己如今的艱難處境。

等馬車回到王府,容樂蔫巴巴地從上面下來,讓下人幫忙把東西送到小院去,他自己一步一蹭,只感覺渾身都沒力氣。

心累。

慢騰騰地回了小院,一進屋他就把自己摔到了床上,把鞋蹬掉,在床上滾了好幾圈,最後趴在被子上,開始錘枕頭。

他手下的那兩家店鋪問題很大,若是不處理好,不但不能給他賺錢,反而要倒賠不少。

真的論起來,書店的問題還要大于綢緞莊。畢竟綢緞莊只是因為有人在薅羊毛,而書店是根本不長毛,連讓人薅的機會都不給。

他從袖子中拿出那薄薄的畫冊,光憑這東西能賺多少錢?人家畫師冒着被抓的風險畫春gong圖,辛苦費肯定不會少了。地下印坊的老板和工人也要冒風險,工本費又是一筆錢,等到書店掌櫃去進貨,只怕本錢不會低。

而且賣這東西風險太大,一個不小心不但掌櫃夥計被抓,很可能店鋪也要被封,屆時他這個店就徹底完蛋了。

一個處于街角且被封過的店,想也知道無論是賣還是出租,行情都不會好。

至于綢緞莊的事,那位表少爺是柳家嫡子,在侯夫人的眼中估計和親子差不了多少。

而他呢?侯夫人在他剛出生時沒弄死他,算他運氣好。

今天遇到的那個下人拿布匹究竟是要給表少爺還是自己留着用,甚至是拿出去倒賣,他并不知道。但是他清楚一點,對方是表少爺的親信,無論對方到底是因表少爺的授意還是自己的貪念,做下這等事,表少爺為了自己的威信和臉面,都會将這件事攬到自己身上。

而背地裏如何處置下人,那是柳家的家事,和他無關。

若想既避免這種情況再次發生,又不得罪侯夫人,少不得還要狐假虎威一番了。

他心中想着解決方案,太過投入,竟沒能聽到萬俟峥輪椅的滾動聲。

萬俟峥也沒打擾他,而是在一旁看着他究竟什麽時候能回過神。

只見容樂一手撐着下巴,一手卷着一本小冊子敲着枕頭,眼睛看着床帳一眨不眨。束好的黑發散落在肩背上,衣袍卷起來,露出了下面穿着的白色長褲。

見他發呆,萬俟峥忽然升起了一絲惡趣味,出其不意地問道:“想什麽呢?”

容樂把心裏正想的事情脫口而出,“仗勢欺人!”

話音一落,他總算回過神,從床上坐起來,“你回來了。”

萬俟峥點點頭,掃了一眼他手上的東西,“手裏拿的什麽?”

容樂這才反應過來,只覺得手中的冊子一下子開始燙手。

他的臉頓時燒了起來,忙把拿着東西的手背過去,慌張道:“沒什麽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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