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租書?”原本在一旁充當背景板的萬俟峥擡起頭,把視線從書上轉移到他的身上。
容樂理所當然道:“對啊,既然店可以租,書為什麽不可以?”
萬俟峥覺得他過于異想天開,搖搖頭道:“租書不是買書,價錢不能太貴,若是有人把書租回去後抄寫一遍,再還回來,今後就再也不會租第二次,你怎麽賺錢?”
容樂道:“薄利多銷啊,一天定個三五文,一百個人就能賺近半吊錢,一個月三十兩總有了吧。”而且若是要把書往外出租,大頭當然要是各類小說志怪,那些讀書人人手一套四書五經,怎麽也不會來他店裏租啊。
容樂摸了摸下巴,他可還記得自己上學的時候,學校外面租書的小書店生意多火爆。
他美滋滋地先将這件事暫時定下來,讓陳姨給兩個店鋪的掌櫃送話,明天來府裏見上一面。
陳姨答應下來,接着容樂才開始去問李叔關于農莊的事。
李叔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他是李元的父親,和陳姨年紀相仿,但是看起來卻老得多。
周朝太|祖打下江山後為了恢複人丁,推行重農抑商,休養生息。所以即便如今經濟發展,但是商人若是賺了錢,首先要做的還是去置辦田地。
所以在侯夫人給容樂準備的嫁妝裏,這些田地才是最實在的東西。
田莊一般都是由家仆來打理,只是忠心的家仆培養不易,這些家仆都可以算作是家族的財産,所以侯夫人當然不可能送給容樂。
還有一種方法就是去招農人來耕種田地,在最開始定下租稅,這種農人被稱為佃戶。因為貴族官宦的田地不需要交稅,而且一些比較有良心的家族會在一定程度上庇護農民,所以一些農人很樂意當佃戶。
先前容樂就是讓李叔去看看田莊的情況。
李叔為人老實,遇到什麽都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因為田莊的田地不太好,佃戶的收成可能不會高,不過管事定下的是交五分糧,說年底定讓糧倉滿滿。”
五分糧?!
容樂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長嘴直接要一半啊!
他不敢置信道:“那些佃戶能答應?”
李叔連忙道:“您放心,那些佃戶都很滿意。咱們這要得不算高,有些世族能要到七分呢。”
容樂一臉難言。
雖然在王府中每天都要和那些丫鬟仆人打交道,但是容樂确實沒有什麽主人架子。加上他在小院中沒見過掌嘴杖責這些事,遇到的下人也只是對他行禮,而不會一言不合就下跪,所以他一直以來覺得他們更像是下屬。
然而今天李叔的一番話,卻讓他深刻地認識到,他如今所在的地方,的确不再是現代,而是百姓命如蝼蟻的年代。
七成糧,這特麽不是周扒皮麽?收五成糧竟然都能成了好人。
果真是人命如草芥。
不過李叔又接着說,“今年春雨還沒下來,聽田莊的老農說,可能是個旱年,收成不會太好。”
容樂揉着額頭,“那就讓管事把稅降到三成。”一成不拿是不可能了,各家各戶都有佃戶,他若是太過另類,豈不平白遭人恨?
只是他也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下,讓農人們能過得好一點。
他問道:“去沒去糧倉看看?”
李叔點頭道:“去過了,前兩年的糧都在裏面了,我特地打開幾袋檢查了。”
容樂于是讓李叔把減租的事和那管事說了,既然管事目前沒問題,就先不動他。畢竟如今他手裏也沒啥可用的人。
等着把這兩件事都談好,讓李叔和陳姨回房休息,容樂拿起筆來,發現硯臺裏的墨都幹了。
他一怔,轉頭看了一眼窗外,問:“是不是該吃飯了?”
萬俟峥放下手中的書,瞥了他一眼,“我已經讓人去做了。”
容樂一笑,“那我該謝謝你今晚沒使喚我啰?”
他笑的時候頰邊會出現一個小酒窩,不算明顯,不過總會讓人覺得臉蛋很好捏。
萬俟峥忍住自己想伸手的欲|望,心中詫異,明明只比自己小兩歲,為什麽對方的臉還是稚氣未脫,像是少年。
小院中的小廚房算是學乖了,這段時間發現容樂做的全是清淡小炒,或者是涼拌菜,而且都被兩位主人吃光了,于是這次上來的一溜全是這樣的菜。
萬俟峥倒是如往常一樣伸筷子,容樂看着一桌的青菜,臉都綠了。
這幫人到底怎麽想的,他平時就是這麽做菜的嗎?他難道沒做糖醋裏脊、東坡肉、紅燒排骨嗎?
八道菜啊,哪怕一道帶肉的呢?
哦你說那條清蒸魚啊,對不起,在他這裏魚肉不算肉。
容樂抱着最後一絲希望盛了一碗湯,往裏一看,菌菇什錦湯。再一嘗,可太正宗了,不得不說小廚房的師傅手藝不錯,将幾種不同的菇類放到湯裏,味道卻并不亂,而是能品味到每種菇類不同的鮮香。
但是你就不能吊個雞湯調味嗎?!!
這頓飯吃得容樂是痛苦無比,沒有辣椒,沒有肉,沒有酸甜,他真的好難過。
因為飯菜不合口,他只吃了兩碗飯,放下筷子一看,發現對面這位吃得更少,本來能吃一碗,今天還剩了半碗在裏面。
他驚訝道:“飯菜不合胃口?”
萬俟峥用放在一邊的手帕擦嘴,微微點頭。
容樂心中詫異,這頓飯明明是萬俟峥的口味啊。
他只能無奈想道,對方的喜好真是變幻莫測。
晚上吃完飯是雷打不動的消食練字時間,只是容樂剛把墨磨好,曲遠便進來了。先和他行禮,然後站到不遠的地方不說話,一看就是想跟萬俟峥彙報事情,又礙于有他在場。
容樂又不是沒眼色的人,于是放下手中毛筆,“今天乏了,我去浴室休息休息。”
浴室在另一個側房,離主屋隔着好幾道牆,他一過來,下人趕忙燒熱水。
容樂也是第一次洗澡時才發現,王府裏洗澡并非是像古裝劇那樣,在房間裏弄個大木桶,而是有專門的浴室和池子。
他泡在水裏,只覺得仿佛這一天的乏意都在熱水中消失了。
迷迷糊糊地,他差點在裏面睡着,等到身上一涼,才從朦胧中驚醒,自己差點滑到水裏去。
他不由得後怕,這要是洗個澡把自己淹死,那就太倒黴了。
随便把身上水擦幹,換上新裏衣,回到卧房,果然曲遠已經離開了。
他十分任勞任怨地走到床前,正彎着腰鋪被子,忽然聽到身後的萬俟峥問:“你不好奇曲遠對我說了什麽嗎?”
他噌的一下腦中嗡嗡響起了警報,心道他難道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萬俟峥這麽問是不是在試探他?
他連忙擺手,這一瞬間求生欲簡直爆棚,“不不不,我一點都不好奇!”
萬俟峥道:“可是你今天做事并沒有背着我。”
容樂心道,我們并不需要互相坦誠啊,我只是個抱大腿的小透明而已。
他十分堅決地道:“這是我自願的!但是世子做的事就不用告訴我了,我怕我管不住嘴給你添麻煩。”
作者有話要說: 啊,好晚,沒存稿,下班後現碼的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