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容樂之前從未玩過古代的這些游戲,先前曾被萬俟峥科普過,但也只是略微了解。

他本以為所謂的“詩會”就是大家聚在一起賞賞景,作作詩,甚至在心裏猶豫,若是真的讓他作上一首,他是直言自己不會,還是抄一首背過的詩應景。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詩會只是萬俟岱組織大家聚會的一個名頭,實際上這就是個纨绔子弟們的游樂集會。

別說作詩了,整個暖閣裏,他就沒看到筆墨紙硯這些東西,桌子上都是各類棋牌,四周散落着各種玩耍器具。

容樂并不想和他們混在一起,只想當個小透明,混到詩會結束就回府,但誰讓他一來就和林高炆對上。

一句“右相”直接把這位右相孫子得罪得死死的。

就算萬俟岱想把事情壓下去,也要看對方給不給他機會,何況前者本就不想替容樂出頭。

萬俟岱心裏的小算盤精着呢,他現在站出來,平白給容樂擋槍,還可能會得罪林高炆,得不償失。

不如等到林高炆先教訓了容樂,出完氣後,他再上去好好安慰容樂一番,人都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這樣一來,他既不用和林高炆作對,又能得到容樂的好感,何樂而不為?

容樂課不知道萬俟岱心裏這些彎彎繞繞,他從未将希望放在萬俟岱的身上。他極有自知之明,自從和萬俟峥說清楚以後,就主動在自己的身上蓋了一個端王世子的戳。

對他來說,萬俟岱是敵人和對手,對方對他的态度越好,他才越要警惕。

原本他在得罪林高炆以後,已經不會被這個小圈子接受了,他樂得輕松在一旁當背景板,但看他自在,林高炆就不爽了。

林高炆給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就有人前去激将,“容公子怎麽不來一起耍耍,難不成是看不起我們?”

容樂一番“心中有佛”的言論算是讓他們這些人知道,這人并不好對付,所以也沒人再敢揶揄他,管他叫“世子妃”,誰知道他還能再怼過來什麽話?

非但侮辱不了對方,反而惹得一身腥。

容樂是很想點頭承認,自己确實看不起這幫人的,不過他清楚自己不能那麽做,于是只能打起精神和他們道:“容某從未玩過這些游戲,若是加入其中,只怕不能讓大家盡興。”

另一人道:“嗐,就是随便玩玩,你畢竟算是二公子的……兄長,我們受二公子邀請,總不能把你扔在一邊。”

話說得好聽,但容樂能清晰地看到對方臉上的不懷好意。

最開始有人提議玩飛花令,可惜這幫纨绔子弟不學無術,肚裏沒什麽墨水,根本連不上幾句,于是作罷,換別的游戲。

容樂被帶過去的時候,他們正在投壺。

林高炆手中拿着一支無镞之矢,箭尾是鮮亮的雉羽,此時他正一臉傲慢地看向容樂,“若論起來,容公子也算是主人家吧。那這次投壺我可要會會你了。”

早有小厮擺好了所需物品,兩尊瓷質投壺放在兩人前方。

容樂身邊站着一位端着托盤的小厮,上面放着四支箭矢。容樂心中猜測這種游戲該怎麽做,一邊對林高炆道:“主随客便,林公子請。”

林高炆冷哼一聲,沉下心,手腕一揚,手中箭矢嗖的一聲投入壺中。那無镞之矢在瓶口滴溜溜轉了幾圈,最後穩當當地停了下來。

頓時周圍一片叫好聲,“林兄好樣的!”“不愧是林兄!”還有人在叫道,“下一箭連中!”

林高炆頗自得,他這一手是勤練出來的,即便是在京中子弟中也算得上一絕,此時瞥了一眼容樂,不用開口,就是滿滿的挑釁。

容樂伸手從托盤中拿起一支箭,用手掂了掂重量,好奇地捏了捏箭尾的雉羽,大家一看他這生疏的樣子,就知道他定是從未接觸過投壺,有幾個人甚至忍不住開始偷笑。

容樂卻不在意他人,而是揉了揉手腕,然後一擡手,手中的箭刷地劃過空中,“當”地一聲落在了壺中。

一時寂靜無聲。

原本還笑着的人,臉上的表情還僵在臉上,眼中已經閃過了震驚。林高炆本是想趁機嘲笑他,卻沒料到容樂竟有這種實力,頓時臉色陰沉下來。

整個屋子裏唯有容樂面色如常,他笑眯眯地看向林高炆,“林公子請繼續。”

兩人依次投壺,将八支矢投完。這一局兩人都是全壺(箭箭都中),沒分出輸贏,容樂倒還好,剩下的人卻說不出話了。

他們倒想去誇林高炆,但實在昧不下良心能把另一個人忽略掉。林高炆直接拿起旁邊斟滿的酒杯,一飲而盡,繼續對容樂下戰書,“再來。”

容樂一臉從容,“樂意至極。”

此時,任誰都能看出來,若說原本林高炆只是看不上容樂,如今卻是被對方激起了好勝心。

三局下來,兩人打了個平手。如果說一開始還有人在幹巴巴地辯解,是容樂運氣好,現在就沒人再會拿運氣說事了。

誰都知道投壺并不是靠運氣就能做到的。

最低級的投壺中會裝上紅豆,這樣箭矢投中後會陷入紅豆中,不會彈出。但他們這裏的投壺可并非如此,容樂既然能達到全壺,就說明了他的實力。

林高炆在他們之間算是個中高手,也幸好是他最開始和容樂對上,若換成其他人,只怕連一局都堅持不下來。

容樂心中也十分感到僥幸。

他上大學時和舍友們出去玩,喝到興起,經常會把筷子往啤酒瓶裏扔,誰扔的最少,誰最後買單。

四年下來,大家的準頭練得都不差。甚至後來為了提高難度,不斷拉遠距離,或者是拿兩根筷子一起投。

啤酒瓶口不過一個硬幣大小,他都能百發百中,如今看着那足有礦泉水瓶底大的投壺,他覺得分外沒有成就感。

待最後一支箭投入後,他拍拍手,往四周一掃,發現所有人都不願和他視線相對,甚至有人偷偷地往其他人身後躲。

他不由嘆了口氣,這幫纨绔子弟能不能給點力啊?

他正沉浸在獨孤求敗的情緒中,不妨又有人提議,說投壺沒什麽意思,要不還是玩樗蒲吧。

馬上就有人開始追捧,沒錯沒錯,若是玩投壺不如過段時間參加春獵,屆時還能比比誰獵到的獵物多。

于是小厮們連忙把投壺等物件都收拾下去,然後拿上了棋盤和五木。

容樂看了一眼提議的那人,道,“這位兄臺,也是要讓我主随客便啰?”

這話說得随意,但實際上諷刺意味很濃。容樂這邊只他一人,但林高炆那邊卻圍了一圈人,說不好聽點,這相當于車輪戰,一群人圍毆一個人。

那人的臉皮還算薄,被容樂這樣一說,一下子就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林高炆雖說氣性大,但他更在意的是自家的名聲。哪怕他看不上容樂,他也不得不承認,對方既然占着世子妃的位,那就相當于是端王家的人。

在人家的地盤,欺負主人,這可不是什麽值得誇耀的事。

何況方才的一場投壺戰,你來我往酣暢淋漓,原本的怒氣倒是要發洩完了。

他如今雖然對容樂稱不上好感,但至少不像最開始那般嫌惡,所以大發慈悲道:“你總扯人家幹什麽,讓鄭三陪你玩。”

容樂倒是沒想到林高炆竟會幫他說話,不過他樂得輕松,正要退出去,不想就聽到了萬俟岱開口道:“不妨也帶我一個?”

他方才不知躲到哪裏去了,等容樂自己把事情解決完,才又鑽了出來。

容錦賢也道,“我也很久沒玩了,大哥與我好久不見,不如我們兄弟倆玩上一局。”他說着掃了一眼容樂,在他身上停頓了片刻,“就以大哥的這枚腰佩當彩頭吧。”

作者有話要說:  在碼了在碼了,想讓我的存稿箱鼓起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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