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出去巡房,回來看了一眼鬧鐘:“你回去睡吧,難不成打算陪我通宵?”

“我在思考。”仁王道,“你晚上值完班早上接着門診?”

“年末大家都忙,也沒辦法。”

仁王點了點頭。

他站起來走到窗邊。

醫院的樓背後是療養院,夜裏只有花園裏的昏暗的路燈。

“你們這兒這麽多年也沒怎麽變過。”他說。

“這麽多年是多少年?”

“十五……十六年?”

忍足給病例翻頁的動作頓了頓。

他轉頭去看站在窗邊的仁王。

窗沒開,可夜色依然隐約透過玻璃暈染進來。一半站在光影裏的男人莫名讓人覺得蕭疏。這大概只是錯覺,是自己的心境造成的影響。

可是……

“裏裏外外都翻修過一遍了啊,這間醫院。”忍足道,“現在的投資商可是財大氣粗呢。”

“一片黑的時候看起來就都一樣了,噗哩。”仁王說完自己笑了。

他轉過身靠着窗棂沒帶情緒地感慨道:“在醫院就是會有奇怪的想法。诶,你天天晚上在這裏值班,有沒有什麽奇聞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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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聽鬼故事啊?”忍足推了推眼鏡,“醫院的鬼故事不都是一個套路嗎?”

“你就真的沒被吓到過?這裏晚上光線真的不怎麽好。”

“我給你講個故事,你試試看會不會被吓到?”

“你說。”仁王靠着牆無所謂道。

故事講的很快。

聽的人不見得太走心,說的人卻還挺認真。

仁王聽到尾聲側過頭去看窗外。夜裏的醫院很靜,門窗都關着,空調的聲音發悶。忍足的低音裏有一點不惹人厭也不明顯的關西腔,夾雜在标準語裏,吐字卻像在念詩。

“你這不是鬼故事。”仁王在故事結尾後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評價,“你這是愛情故事。”

忍足無聲地勾了勾唇,重新翻開了病例。

那天晚上仁王就留在了忍足的辦公室裏。

他摸出了忍足收在辦公室抽屜裏的幾本小說。

有年輕作者的,也有名家之作,毫無例外全是悲劇。

天光亮起來的時候仁王翻過了最後一頁。

他呼出一口氣,把小說重新放回去。

查完了病房的忍足走進來,語氣裏帶一點驚奇:“你全部看完了?”

“嗯。”

“這麽快啊。認真看了嗎。”

“噗哩。”

他吐出一個無意義的音節,擡手揉了揉自己的後頸。

忍足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背:“回去睡覺吧。讓你別熬夜了。”

“一個晚上而已。”仁王轉過身去毫不客氣地嘲笑他,“我們倆的臉色對比一下,明顯你更糟糕啊。”

“那是因為我在工作。”忍足理了理自己的白大褂。

他們倆沒再說更多的話了。

盡管兩個人心裏都清楚,有些事情正在悄然改變。

這年的倒數第二天是定好的聚會的日子。仁王提早和忍足說過,說不确定晚上會不會回來。

“別喝太多酒。”忍足這麽提醒道,“你傷還沒完全好呢,年後想要盡快上班就別可勁兒折騰自己。”

“我還不夠安分嗎?我宅在你家都快成為蘑菇了。”仁王嘆了口氣道。

臨出門前忍足給他塞了把傘,說我難得不值班你居然要夜不歸宿。

我才住進來幾天啊。仁王哂道。

他對着忍足晃了晃手指,笑着說這也沒辦法,誰讓你沒他們重要。

你這麽說我會傷心的。忍足倚着門也跟着笑。

仁王沒理他,下樓的時候想我要是說你比他們重要這才是見了鬼了。

才多久啊?

有一個月嗎?

從住院開始算,就另當別論了。

東京的交通狀況算不上好。仁王懶得開車,索性轉了兩趟公交。就這樣還算到的早了的——兩年前就調到東京工作的柳不說,真田和柳生都還在神奈川工作。

仁王在服務生的引導下走上樓推開包間的門。

布置的頗有小資情調的居酒屋裏還點着熏香,中和了不少清酒的氣味。包間裏的矮桌上擺了些冷盤和水果,靠窗的那一溜桌邊是一排酒瓶。

仁王貼着牆坐下了。

他把原本就只是披着的風衣脫下來疊好放在身側,挽起了毛衣的袖子。

丸井湊過來左右打量了一下:“你看上去還好。”

“本來就沒什麽事啊。”仁王道。

坐在他對面的柳表情溫柔語氣溫和,說話的內容卻截然相反:“中了槍就別說沒什麽事了。”

“真的只是意外。”仁王有些無奈,“你去問真田,我這事兒在警局真能當笑話。”

“不用問,就是他和我說的。”柳道,“你這樣好幾年不聲不響的,一出聲就是大事……這種習慣可不好。”

仁王原本想反駁這怎麽就變成習慣了?

轉念一想這些年發生的事,他還真沒什麽底氣。

索性閉口不言,擡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我還以為你們把地點定在居酒屋是開玩笑。”

“一群中年男子,不在居酒屋還能在哪兒?”坐在柳旁邊的幸村微笑着道。

仁王一口酒就這樣嗆在喉嚨裏。

他轉過頭咳了半天,好容易才緩過氣來,哭笑不得:“幸村,換個詞行嗎?三十歲不能叫中年吧。”

“那就青年?”幸村饒有興致地提議,“青年聚會,下次我們試試酒吧?”

“……真田應該不會同意的。”丸井從桌上找了個橙子,一邊剝一邊道。

沒在場的人沒有話語權,于是真田就被拎出來作為話題說了兩圈。

總要先找個關口消除許久未見的距離感不是嗎?

“你回國這麽久了,還不打算回家?”寒暄過後,幸村這麽問道。

在場的只有柳和丸井,都是知情人就沒必要顧左右而言他。幸村琢磨着有些話得在其他人還沒來的時候問清楚,便索性開門見山。

他難得有這麽直白的時刻,仁王聽得不由得愣了一下。

唇邊的笑意淡了些許,仁王垂眼望着酒杯:“幸村。”

“你想過沒有,萬一這一槍不是正好避過了要害……會怎麽樣?”幸村語氣依舊溫和,語義卻一針見血,“你什麽都沒和他們說?”

仁王微微蹙眉:“過去了就別讓他們知道了,省的擔心。”

“你也知道他們會擔心?”幸村輕嗤,“仁王,你不是小孩子了。”

氣氛有些凝重。

仁王側了側頭不想說話。

丸井左看看右看看,開始打圓場:“換個話題吧,你們吵起來多尴尬啊。”

根本吵不起來,你這樣說才尴尬。

仁王在心裏腹诽。

他抿了抿唇把桌上酒杯裏剩下的酒都喝了,又倒滿,才重新看向表情依舊溫和眼神卻不是那麽回事兒的幸村:“我會回去的,但不是現在。”

“你在堅持什麽?”

“幸村,你別問了。”仁王自嘲地笑了笑,“很多事是我做的不對。但已經變成這樣,就不能回頭了。”

幸村收斂了笑意。

“我知道。”他也端起了酒杯,“我不是在試圖說服你。你想堅持的東西……我大概知道。但是仁王,你這樣累不累?”

“累不累不重要,至少不會後悔。”仁王這麽說着。

他舉起酒杯和幸村碰了碰,又一次一飲而盡。

作者有話要說: 說替忍足擔心的各位,狐貍做飯手藝真心還不錯啦,他自己先吃了啊……

就只是不好看而已╮(╯▽╰)╭

以及我發現寫兩個三十歲的男人……好像自然而然就開始調情了。

哦,他們有暗示什麽嗎?

好像已經到可以更進一步的狀态了呢……

應該不是我的錯覺吧?并不是這麽計劃的啊……好的那就更進一步吧。這篇比我想的要寫的順诶ORZ隔壁都快變不下去了……

還有就是我發現我怎麽總在寫他們聚會……

寫太多次找不到新的點了呀!

遇到了上大學以來事兒最多的老師,還是選修課的老師……每節課必有作業,到目前為止布置了5次的presentation,畫了三次示意圖,上機還有課堂作業和課後報告……

我專業課老師都不管我們上機。

又不是多難的軟件,minitab而已……比SPSS還簡單……

感傷,過兩天要考微觀經濟學了,一整個學期沒聽課……

這兩天在挂陰陽師,沒找到戳我的點所以玩的漫不經心的,結果17級了才發現可以升星,我一定是一個手殘游戲黨ORZ

說起來SR挺好抽的?但是SSR不出诶。也沒有特別大的感覺但我總抽輔助的感覺……櫻花妖啊妖琴師啊,雖然很美貌但好像都是輔助?其實還是喜歡雪女姐姐,雖然攻略說她不好用……上次寫了切原出了吸血姬,仁王寫了好幾次,白狼也是寫狐貍拿到的那只背着房子的狗也是,也是很神奇,果然狐貍是犬系,幸村出的櫻花妖……哎呀記不住了,重複寫了很多名字,有的不想寫就沒寫……反正立海寫完了第一遍就出SR的只有狐貍和幸村呢。

大概因為每天體力都沒刷完任務也沒滿所以攢了八天了還沒攢滿1000勾玉弄個十一連。其實也沒抽幾次,還總出重複的R然後都被我喂掉了。

過兩天試試看十一連的結果。也不一定非要等半夜,中午下午也還可以的樣子?現在才八百多,增速好慢啊……

其實挺想拿非酋獎勵的。

反正不會玩游戲啦。

游戲玩的最好的大概還是暖暖吧……我的審美還是可以的ORZ

出于審美目前最喜歡白狼和妖琴師。

想要瑩草。

非常想要瑩草。

百鬼夜行也是,長得好看的都丢不到,長得醜的一下就出碎片了。這個游戲對我有惡意……

對了,我自動戰鬥到現在哦,所以全部搭配都一竅不通。總之只要好看就好了。

以及自動戰鬥的時候雪女姐姐真的特別好用。

我愛雪女。

陰陽師這游戲真的比我之前玩過的手游都要複雜。

我拒絕承認我自己春蟲蟲。

☆、7

有些話題适合喝了酒以後談,有些話題最好別開口。

相識十多年,幸村太清楚仁王的底線在哪裏了。

這杯酒喝下去,他就順勢轉移了話題。

仁王不由得松了口氣。

聊什麽都好。

工作,生活,甚至聊聊感情。

他也都無所謂的。不管從什麽角度看,順利博士畢業又在知名的心理研究所找到工作,也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拿兩份工資,這難道還不夠“成功人士”嗎?

可這些人太清楚他的底細了。

他一個人硬扛着要出國,一個人沉默着忍下所有責難的那些過去。

可一個人過也沒有看上去那麽苦,對仁王來說,更難的反而是這些舊日的親友似有若無的勸說。

他想說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的。

可又有必要解釋嗎?

關懷原來是這麽讓人心裏沉重的東西。

可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

仁王想。

是你自己堅持往前走的,也已經想過了後果。那這時候就別抱怨了。

也別奢求。

冷盤被丸井吃了一半的時候桑原帶着切原走了進來。

長到這個歲數依舊不認路的男人新修了短發,自然卷倒不如年少時那麽張牙舞爪了。他和桑原都不是敏銳的人,也對仁王的事一無所知,倒是稍稍緩釋了室內略有些沉悶的氣氛。

于是等到真田和柳生最後到的時候,包間裏已經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地鬧起來了。

這也算是這些年難得人齊的聚會。

“十五周年了。”柳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來,“多少算個整數,還挺有紀念意義的不是嗎?”

“居然都十五年了。”切原小聲嘀咕了一句。

是啊,居然都十五年了。

仁王托着腮靠着牆,一只手轉着酒杯另一只手撐着自己的胳膊。

來遲的人被起哄勸酒。

一貫嚴肅臉的男人皺着眉認認真真舉起杯子喝酒,而戴着眼鏡的男人原本大概是打算拒絕的,就只是一起來的同伴太過爽快,便也只好一仰頭把一整杯酒都咽進肚子裏。

“再來一杯!”切原順勢起哄。

真田眉一挑就要發作,柳在一邊清清淡淡開口:“行了赤也。”

一口氣沒發出來,真田咳了一聲。

工作多年,他的脾氣倒和年少時沒有太大的區別。

在桌邊坐下後的談話從寒暄開始。

作為最先知道仁王受傷的事的人,真田既有些不解也有些擔心。

“你屬于專業外聘人員的話,怎麽會讓你出外勤?”

仁王嗤了一聲:“別瞧不起人啊,我通過了體能測試和職業選拔,不屬于‘外聘’啊。”

“哦。”真田微微皺眉。

他不太擅長關心別人,話說到這裏也就到了極限了。以他和仁王的關系讓他進一步去問詢他也做不到。這也是屬于他的禮貌。

切原聽完對話一頭霧水:“等等,仁王前輩現在是警察?”

“算吧。”仁王勾了勾唇角。

他回應完切原的問話後終于去看坐在真田旁邊的柳生。

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好像沒變,又好像變了很多。

他們分手後斷了一切聯系,雙方都開始回避可能會見面的場合。

其實也不需要刻意回避。原本也就沒有多少能夠見面的機會。

他也是那時候才發現,他和柳生的聯系,在雙方都消極的情況下,真的無限接近于零。

就好像當初,如果他不是主動去找了柳生,提了“做搭檔”的要求,留在高爾夫球社的柳生,或許都不會出現在他的生命裏。

于是漸漸的,仁王開始明白,他無法面對的不是柳生。

而是那個自以為是的自己。

矮桌上的席面換過一輪,擺在桌尾的一拍酒瓶子也空了大半。

切原和丸井拉着桑原開始劃拳的時候,仁王頗顯得異常的沉默終于引起了真田的注意。

“你是傷還沒好嗎?”真田看着半趴在桌子上的仁王忍不住皺眉。

仁王擺了擺手。

“你身上有傷?”同樣一直沉默的柳生這才開了口。他面對着仁王,面上是恰到好處的關心:“有傷就別喝酒了。”

“一個兩個都這麽說。”仁王小聲抱怨道,“我也根本沒喝多少吧。”

“這倒是。”幸村在一旁微笑,“你今天這麽收斂,實在很反常啊。”

“噗哩。”仁王忍了忍終于沒忍住,“你沒立場這麽吐槽我吧,幸村。”

“哦?”

“剛才非要提一些讓人想要借酒消愁話題的人是誰。”

“是我啊。”幸村彎起眉眼,“你有什麽意見?”

仁王嘁了一聲,終于完全趴在桌子上。他把臉埋在自己的胳膊肘裏,就露出一雙眼睛:“沒有,我有什麽意見。我還心虛着呢。”

真田沒明白仁王和幸村在打什麽啞謎,一腦殼的問好。

柳生卻多少猜到了點,卻不會點名。

他和仁王在居酒屋介于昏暗和明亮之間的燈光裏對上了目光。

很短,又好像很長。

有些東西在這久違的對視裏被兩個人打破了,碎成碎片消失不見。

仁王從桌子下面摸出手機:“留個聯系方式吧,你換號碼了嗎?”

柳生淡定地也掏出手機:“工作號碼和私人號碼。你呢?”

“我公私不分。”

眼見這兩個人真的開始互存手機號,真田頭頂的問號更多了:“等等,等等,你們沒有對方的聯系方式?”

“我年初回國剛換的號碼。”仁王道,“我沒有群發消息通知過,不知道是正常的吧。你之前打電話給我還吓了我一跳呢。”

“……”真田。

見他的表情實在微妙,仁王只好笑着解釋:“現在也沒必要非用電話聯系了。文太每次找我也都是直接SNS上私聊。而且你去問切原,他肯定也沒存我手機號碼。”

“……”真田無言以對。

他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可又覺察不出哪裏不對。

轉過頭去看柳生,溫文爾雅的男人一臉的理直氣壯:“他說的沒錯。”

聽完一切的柳默默地轉頭抽了抽嘴角。

真是騙人都騙的不走心。

你們倆SNS都互相取關多久了,也就偏偏平時不玩社交網絡的真田了。

就連切原都問過我你們是不是鬧翻了,被我糊弄過去說你們平時電話私聊。

吐槽完一輪以後眼尖的柳看到仁王把手機放在桌子上默默劃屏幕。

……這是又關注回來了?

算了。

他在心裏嘆了口氣。

這裏面的水太深。

不能把錯歸咎給任何一方,也不能說哪個人做的決定是錯的。不過是有了一個共同的開始卻走不到共同的結尾,做出了不同的選擇罷了。

聚會結束的不算太晚,就算是倒數第二天,上班族第二天也還是要上班。

而走出居酒屋才發現外面下起了小雨。

“天氣預報居然有準的一天。”丸井掏出手機開始戳打車軟件,“早知道我就帶傘了。”

“拼個車吧前輩~”切原嬉笑道。

丸井挑眉:“你不是開車來的嗎?”

“我喝酒了啊。”

“那就叫代駕。”丸井一臉嫌棄,“你不要指望我回神奈川還陪你去游戲廳。”

“喂喂喂,在你心裏我就是這種只會打游戲的人嗎!可惡,丸井前輩看招!”

“诶诶诶你們……”

那頭喝了不少的切原和丸井又鬧起來了,桑原和柳過去處理殘局。

仁王站在屋檐下手裏拿着傘,心想忍足的龜毛居然是有用的。

柳生側頭看過來:“你打車回去?”

“這個點了,坐公交還要走路呢。”仁王道。

柳生便點了點頭。

他當然看見了仁王手裏拿着的傘。

夜色裏仁王的眉眼依舊帶着年少時的一點鋒芒,眼神裏的攻擊性卻被掩蓋了,在夜裏燈光下反而無端顯得溫和。

柳生忽然就覺得釋然。

時隔多年,這個男人的吸引力不減反增。

他看上去過的還算舒心,也不曾被生活磨滅了理想與熱情。

他不知道這樣的表現有多少是真實的,也不想再去猜了。

但至少表面上,能夠相安無事,已經再好不過了。

他希望他過得好。

不問過去,不看未來,就僅僅是此刻。

那邊打鬧着的人終于被柳和桑原分開。

然後被送上了同一輛出租車。

柳實在擔心這兩個人在車上又鬧起來,但他和兩個人不同路,只好拜托還算清醒的桑原多看着點。

畢業這麽多年還需要擔心不省心的後輩,也是心累。

送走了最鬧心的兩個,柳走了過來。

幸村,真田和柳也要回神奈川,幸村叫了代駕,一輛車也很方便。

柳就順口問了問仁王:“你現在住哪兒?”

“東京綜合病院那邊。”仁王還在低頭看手機,“同路嗎?”

“不同的方向。”柳皺了皺眉,“你不會還沒出院吧?”

“參謀,你也喝多了嗎?”仁王無語。

“我以為你住在警隊宿舍。”柳有些冤枉。

仁王回答的有些含糊:“之前是。現在……嗯,為了養傷方便在和別人合租。”

“原來如此。”柳無意深究,就這樣放過了。

出租車在居酒屋門口停下,他側過頭:“你先走吧,早點回去休息。”

“有空下次見吧。”仁王擺了擺手算作告別。

屋檐下到出租車的距離不長,但仁王想了想還是打開了傘。

收傘坐進車後座時他對上柳生在鏡片後顯得含混不清的目光。

他勾起唇笑了笑,無聲地做着口型。

再見。

是在和柳生告別。

也是在和耿耿于懷了許久的自己告別。

他想,下次再和柳生見面,該和他說聲謝謝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上一章寫清楚沒有,就是仁王和柳生分手其實分的很幹脆的并沒有藕斷絲連所以仁王的心理負擔一直也不在這邊,幸村問他累不累也不和這個無關……我覺得立海大這一群并不是會幹涉別人選擇的類型。

主要是……嗯社會輿論和家庭這邊的壓力吧。

幸村會勸仁王也是怕仁王和父母犟過頭以後會後悔。不過我還是覺得有些事能妥協有些事不行。

并不想讓仁王成為一個拖泥帶水的人所以他和柳生就是很普通的EX關系。

同理可證忍跡。

療傷期早就過去啦,這文還是無虐點的。

☆、8

仁王走下出租。

他沒戴圍巾,風衣也敞着,涼風打在皮膚上。

飲酒後不可避免的體溫上升和出租一路上發悶的空氣正讓人覺得燥熱,被風一吹反而覺得舒服了些。

他這回反而沒撐開傘了。

細雨打在皮膚上是沒有力度的,卻因為溫度過低而有細微像針刺的體感。

一直以來他都喜歡淋雨。

一開始是懶得打傘,再後來就變成了一種習慣。

他讨厭曬太陽,卻不反感晴天。但某一天開始他更喜歡雨天了。

他在英國住過一段時間,偶有閑暇的時間,就開了窗躺在床上,聽着雨聲半睡半醒。

東京的雨又與英國的雨不同。

更溫柔,更纏綿,也更冷。

挺好的,他喜歡冷。

在雨下大之前仁王穿過了小區。

等電梯時他抹了把臉,酒意便随着雨水散去。

電梯一路上到頂層。

仁王掏出鑰匙開了門,把幾乎還是幹的雨傘放在玄關的鞋櫃上面。

客廳和餐廳交界處的吧臺的燈是開的,一層卻并沒有人。

他在忍足家住了十幾天了,說起來對這個房子不算特別熟悉。

但深夜歸來有人留燈這種事,其實還挺……

雖然也不算深夜?

仁王換了拖鞋,默默地覺得在忍足加班的時候自己也該留一盞燈。

驟然接觸到熱空氣讓他打了個寒戰,從手心開始熱潮一路染上臉頰。

還是适應不了空調,仁王猶豫了一下,在上樓之前先去了廚房倒水。

飲水機裏的熱水始終是适溫的,被冷空氣侵染的胃被熱水撫慰,仁王呼出一口氣,額頭出了汗,終于舒服了一些。

他喝水的時候忍足聽到聲音走下來,就站在樓梯口借着微弱的燈光打量着他。

雖然戴着眼鏡(當然是無度數的)視力卻很好的男人靠着樓梯的扶手,半晌後微微皺眉:“你淋雨了?”

仁王正好放下水杯。

他把杯子洗了放回原位,往樓梯的方向走:“淋了一點。”

忍足深呼吸:“這麽冷的天,喝了酒還去淋雨……你生怕自己生不了病?”

仁王走的不快。他聞言帶着笑意看了一眼忍足,在忍足的蹙眉下越過他慢慢一點一點地往上走,聲音浸潤過了水倒比平日裏要更溫和些:“人呢,總是會有某個時刻,突然一根弦接到了奇怪的地方,想要做點瘋狂的事。淋雨……其實不算瘋狂。但這種心情,你懂的吧?”

“……我懂什麽?”

“就和大半夜一個人去看夜場電影一樣。這是一種情懷。”

忍足皺着眉跟着仁王往上走,忍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道:“去你的情懷。”

這是仁王第一次聽到忍足用如此标準的口音說出這麽有力度的吐槽。

啊,當然不是說忍足之前不吐槽,而是……基本上這家夥有故意壓低聲線帶着關西腔的愛好,越是心情好越是喜歡用氣聲,明明只是吐槽還非要說的像調情。

仁王聽得笑出聲來,在心裏想忍足的标準語不是說的挺好的嗎。他走到了最上面的兩層臺階,就一步跨了上去:“人都是要有情懷的,或大或小。而且大冬天的不生一次病不顯得太可惜了嗎?”

忍足語塞。

他看着仁王走進房間,也不回身關門,就赤着腳——哦,這家夥居然還不穿拖鞋?!——彎腰去翻從行李箱裏拿出來擺進了衣櫃的衣服。

他靠着門框:“你喝醉了?”

“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腦子有病。”忍足誠實道。

仁王聳了聳肩,也不生氣。

他把幹淨的衣服往後一丢扔在床上,又扯過浴巾。

他低下頭看了一眼在燈光下隐約可見的腳印,沒什麽誠意道:“啊,淋了雨就直接踩進來了……沒事反正我明天也不上班,會打掃幹淨的。”

“這不是重點。”忍足又蹙了蹙眉。

仁王還在笑:“這不是挺重點的嗎?你作為醫生的潔癖呢?”

“仁王……”忍足壓低了聲線。

得天獨厚的嗓音劃過耳膜是會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感覺,仁王很短暫地愣了愣,又捋了一把自己濕了的頭發。客卧自帶浴室也是忍足這套房子顯得格外奢侈的一點。仁王拎着浴巾走進了浴室,反手掩上了門:“洗個澡就行了,也不一定會生病對吧?”

“……你如果喝多了,洗澡才會出大問題。”忍足翻了個白眼。

水聲響起來。

忍足往房間裏走了兩步。

仁王浴室的門根本就沒關上,很随意地阖了一大半,露出甚至都不能用“縫”來形容的寬度。白氣隐隐約約開始蔓延。

我家的客卧是怎麽裝修的來着?

布局和主卧一樣嗎?

忍足盯着那條縫發了一會兒呆。

今天晚上的節奏有哪裏失控了,從仁王打開門就開始的。

但其實他和仁王之間的節奏一直處在失控的邊緣。

似乎是兩個人都想要維持着一點矜持與冷漠,卻因為太過默契反而顯得那樣的矜持和冷漠格外虛假。

記憶裏他和仁王不是這麽合拍的人。

但他和仁王原本也不是那麽熟的,所以“記憶”的真實度也得打個折扣。

現在是發生了什麽呢?

……這還需要确認?

忍足侑士,你是三十歲不是十三歲。

他玩味的勾了勾唇,走出房間下了樓。

仁王走出浴室就發現門口放了一雙拖鞋,地面上也有被擦過的痕跡。他挑了挑眉一邊擦着頭發一邊想忍足這是心血來潮做家務?

他把用過的浴巾疊好放在床尾,套上寬大的棉T和居家褲。

用電吹風草草吹過了頭發,再走出浴室時忍足就靠在門框上手裏端着一杯水。

熱水加電吹風再加上空調讓仁王整個人都覺得發燥。

他後退兩步坐在床沿,忍足就走進來把杯子遞到他面前。

……體貼過頭了吧。

仁王一邊想着一邊接過了杯子。

嘗了一口,是甜的。

蜂蜜。

他皺起眉接着床頭燈光去看杯子的顏色。

“做什麽這個表情,蜂蜜水而已。”忍足道。

仁王抿了抿唇,表情有些微妙:“太甜。”

“……你別太過分啊,蜂蜜水哪裏就太甜了。”忍足無奈道。

仁王不置可否地舔了舔唇。

他确實是渴了,就皺着眉喝了兩口。

甜膩的味道留在唇齒間,他透過玻璃杯去看忍足一半背着光的眉眼。

溫熱的蜂蜜水消解不了燥熱。

他反而更熱了。

清酒是不會醉的。

但醉不醉這種事……難道不是想讓自己喝醉,喝水都會醉嗎?

他有一點想做狗血無邏輯偶像劇裏常做的事,又覺得這樣的事太……過了一點。

所以,要不要做?

猶豫的時間持續了幾秒。

仁王慢吞吞地擡頭,看了一眼忍足。

對視的瞬間他做下了決定。

“真的太甜。”他的聲音有點啞,“你試試吧?”

忍足彎了彎眉眼,摘下眼鏡。

這下真的是騎虎難下了。

但我居然還有點興奮?

仁王這麽想着,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有點醉。

他喝了一口蜂蜜水,反手把杯子擱在床頭櫃上,擡起手去攬忍足的脖子。而忍足配合地彎下了腰。

一個吻來的順理成章。

仰起頭的角度頗高,這讓度水的企圖變得容易了很多。

當然兩個人都不是這個目的。

一小口的蜜水很快被兩個人分別咽下了,吻卻還在繼續。

一開始顯得急迫,兩個人都是。于是呼吸很快就變得淩亂。

仁王仰着頭有些缺氧,便反射性向後想要拉開一點距離。忍足便順着他的力道往前。

兩個人都倒在床上後,動作反而慢下來了。

試探着,又似乎并不是在試探。

殘留在唇齒間的甜味幾近于無時他們才停下來。本就吻的不算深,分開時的喘息便都很克制。

甚至就連吻着的時候,他們的眼睛都是睜開的。

對視着,偶爾錯開視線。

這像是一場交鋒。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直到連呼吸都逐漸平複。

忍足沒動。

這麽近的距離,他能感覺到仁王瘦的有些膈人的身上過高的體溫——也許是因為酒,也許是因為剛洗過澡。薄荷的味道很淺,應該是洗發水的味道。

他在客卧備着的是無味的洗發水和沐浴露,這人大概不喜歡。

這倒是了。

這段時間這人表現的這樣成熟穩重,本質卻還是率性妄為的。

“甜嗎?”這麽問的人微微眯了眯眼,流露出一點帶着揶揄和調笑的神态。

忍足挑了挑眉,壓低了聲線:“确實挺甜的。”

故意做出的語帶雙關的姿态。

仁王側過頭笑出聲,震動透過相貼的身體傳過來。

忍足挂念着仁王的身體,就算傷口基本複原,但整個人被開了個洞,要修複起來也不僅僅是外面長好的事。他翻了個身坐在仁王旁邊,探出手摸了摸仁王的額頭。

“我沒發燒。”仁王擡起手覆住了忍足的手背。

醫生的手是溫暖的,被微涼的掌心握住時能感覺到這個人手心的繭。

他皺了皺眉:“你手怎麽還是這麽涼?”

“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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