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6 (1)
聽向遠提出分手,葉霓真的大感意外。這位名媛生平第一次“失戀”,雖然她之前想要的結局就是這個,但是自己設計的不同,那代表還在自己控制中,現在這種叫,失控!
随即她立刻想到,如果一旦分手,這個就成了她的前男友。
如果他一旦行差踏錯,別人會說葉霓以前的男朋友怎麽那麽差……那他以後如果有了新的女朋友,別人也會拿着和自己比較……等等等等,一系列她之前從來沒有想過,經歷過的問題。
不對!
葉小姐發現自己錯了方向,閉上眼,她令自己冷靜幾秒鐘,最重要的是——這男孩,他其實并不想分手,他說的那麽單純。
全是為了自己好。
葉霓的心裏,一下難受起來,世上怎麽有這麽單純的感情,今晚,是她錯了。人不認識的時候,她不會為他考慮,她想分手,也不會考慮他會在這種地方遭遇的挫敗感,甚至這種挫敗感,正是她之前想要的效果,她要用這種挫敗感令他看出倆人的差距。
可人家也是人,會有思想,會有反應,葉霓沒有料到,他除了院子裏養的小雞,兜裏放的棗,還可以一直沉默地注視她,為她捧起來那“吐酒器”……
甚至他看出自己很好,卻願意讓自己快快離開,只怕他自己不夠好,影響了自己。這一刻,葉小姐覺得曾經的自己很失敗,她以前從來沒有聽過這樣情真意切的話。
沒有任何修飾,卻令人感動不已。
更沒有人,說過要保護她!雖然人家想保護的根本是另外一個人。但這樣的人,這樣的情感,都值得人尊重。何況她知道,這少年只是今晚在那裏受了挫敗,因為自己。
緩了緩,她睜開眼睛,望去向遠說,“好了,這件事以後再說吧,等倆人都走不下去的時候,自然就會分開的。”或者在你的生活更好一點的時候,葉霓這樣想。
她別的本事沒有,至少可以讓他生活的更好一點,反正她有的是時間。而後,他們會以和平的方式分開,她不傷他的自尊,他也不傷她的。
何況此時此刻,她要和自己爸爸談判,要和他爸爸談判,要和很多很多人談判,這向遠真會選時間。
她說,“我晚上說的話,你應該都沒有聽進去。我今晚說的是真的。”葉霓走前一步,和向遠隔着兩三個人的距離,望着他,這人大概一路上都心不在焉想着分手,所以根本認真對待自己的認真,她說,“向遠,我說要搞開發是真的,雖然這件事上的障礙很多,但是說過的話一定要算數。我得先回家去,問問我父親家裏的情況。明天你父親有空嗎?我還得去見見他,你看,我現在有這麽多事情要做……”
她對向遠實話實說,希望這沉浸在情愛小事裏的男孩可以趕緊走出來,一個人的眼界開闊了,以後的人生才會有趣,“……至于那地,就算我沒有能力開發,但是我可以幫你們出主意,令那麽好的土地不至于一直閑置在那裏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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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遠的嘴動了動,卻沒有打斷她。葉霓轉身,望去遠處的燈火,“四府真漂亮,這一片也格外漂亮,很适合蓋很漂亮的海景城,和這座城的名字一樣。”她說完笑了,“不過那太遙遠。我們沒有任何資質。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今晚扔下去的狠話做到,哪怕是很小的項目,也是個開始。”
向遠凝望着她,這樣的葉霓又一次令他熟悉而陌生,更加有一種神秘感,她變得和以前完全不同,如破繭成蝶,生出不一樣的美麗來,今晚的每一句話,哪怕是挖苦人的,她都可以說的令人心潮澎拜。
更甚至,他們都以為的玩笑話,卻原來也是真的。這一刻,他終于知道葉霓不是在開玩笑。
他今晚的确自卑了,那麽多有錢人,他們意氣風發,開口就是自己聽不懂的東西,手上戴的表,女士脖子上的鑽石項鏈,令他好多次都恨不能立刻離開,那種無聲的壓力,令他喘不過氣。但葉霓卻游刃有餘,這種巨大的差距,還有最後自尊心的受挫,令他不知如何是好,好像除了分手已經別無出路。
但此時他發現自己想錯了,他這樣說分手,懲罰的是誰?葉霓沒有錯,有錯的只是自己可憐的自尊心。而且她被逼上梁山,最後說出那樣的話,不正是因為想保護自己嗎?
巨大的悔恨感一下降臨,她如果說的是真的,他應該不顧一切地幫助她,哪怕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夢想。
又一想,她今晚能說出那樣的話,何嘗不是對自己的信任,他激動道:“小霓我錯了。你今晚當着那麽多人,那樣的場合說那樣的話,是對我的信任。何況起因還是因為別人說我的壞話。”這樣一想,他頓覺自己很混蛋,竟然挑了一個最差的時候說分手,他焦急道,“我收回之前的話,我怎麽那麽傻,你是相信我,才放心說那樣的話,我剛剛怎麽那麽糊塗,卻說了傷你心的話。”
滿是雄心壯志的葉霓思緒一滞!
就聽向遠又激動道:“我真是傻,真的糊塗,你都說了那樣的話,要到四府來,我又怎麽能夠提分手,這不是幫着外人欺負你嗎?”他應該做的,就是無論如何都支持幫助她。
一念至此,他又說,“小霓,剛剛的話當我沒有說,你就算已經不記得我了,可是潛意識裏還是知道我可以信任,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葉霓看着他,竟然無言以對,其實那一刻,她根本沒有想這些,葉小姐要的人,她總有辦法令對方風馳電掣。葉小姐要做的事,也沒有做不成的!
可是這一刻,在這個男孩子面前,她不用說,也不用做,因為她,做什麽都是錯!他給她的都是情義,而她能回報的,卻太少太少。
外在的經濟,地位固然重要,可是這一刻,都比不上向遠的純真。這種東西,她也好像有,可是她沒有愛人,沒有人會令她會産生這樣的感情。
或者還是應該把話說清,倆人現在只做朋友,葉霓有些猶豫,說了他不舍得還是會不舍得,說了又有什麽用?
剛想說話,可是向遠比她更快一步,這個少年的熱情已經被全部點燃,眼前的女孩子胸有成竹,自信,令他全身熱血澎湃,其實他不應該自卑,他以前從來沒有自卑過,他也有自己的優勢,哪怕這種優勢今晚被那些人嘲笑,但自己如果能夠把這種優勢發揮到極致,那一定不一樣。
于是他說,“小霓,今晚去的時候我是有些自卑,那些人非富即貴,平時我一個都難見到,可是今晚,滿場都是,我一時不适應,甚至在別人說我們的時候,想過趕快離開,還要你保護我。但現在我知道自己錯了。別人眼中怕我們的,不正是我們的優勢。”
他上前一步,對着有些茫然的葉霓說,“小霓你聽着。以後如果別人欺負你,我們整個四府的人都和他過不去。所以今晚那些人,你根本不用怕,誰敢找後賬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我!咱們四府什麽都不缺,就是不缺男丁!”
他說完望向遠處,剛剛葉霓看過的方向,忽然自信滿滿地說,“今晚我錯了,像那種情況,應該直接打電話,讓向晨帶人過來,堵在他們會所門口,那幫家夥,不給我道歉,就別想回家!”
葉霓一下愣住了,這次是真的愣住,她剛剛正在想等會回去如何向自己“可憐”的爸爸要錢注冊公司,如何迂回的闡述自己的家族興旺之路,甚至可以趁機表面一下家族以後的五年計劃,還有明天和四府村村長的會晤……猛然聽到這樣的話,她簡直都傻了。
圍着人家會所,不道歉不讓回家……這樣也行?……那麽,那麽自己還要不要開口,先退一步做朋友?
這四府,還真是名不虛傳呀!
回程的路上,葉霓一直沉默。
葉霓确實沒有情場上傷害人的經驗,她知道,就算她今天順勢答應了向遠,回頭她也于心不安,但又想到最後向遠的話,倆人明顯是兩個世界的,不免又有些無語。
葉二哥以為她擔心搞開發的事情,想安慰,但又覺得她這個話,口氣真的太大,兜不住,但他還是試圖安慰道:“其實你也別想了,既然已經說了,實在不行在那買塊宅基地,蓋個小二層,也算開發過了。”
宅基地。
小二層!
這個哥哥對葉霓真的很不錯了,能想到這裏,真是為難他。葉霓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說,“反正我本來也想咱們家轉型,今晚的事情雖然是話趕話,但我當時在那裏也想的清楚。還是可以試試的。”
“那如果真的搞開發,都需要做哪些準備?”葉二哥看她情緒還算淡定,覺得說不定這事情有戲。
葉霓低頭想了想,一樣樣說道:“要做開發商,一般的程序大概是這樣的,我們得現有一家小型,一百萬注冊資金的公司,承接一些小型的項目,應該可以拿到臨時的資質,但是這間公司,得有在建築,財務,經濟等方面帶職稱的高管人員……”她擡起一只手,“五人!最少的。還要有專職會計最少兩名!”
葉二哥皺眉,“這些人倒是可以找,注冊資金也不多。除此之外還有什麽?”
“其餘就比較難了。”葉霓說,“一般的開發流程大概是這樣,了解到市政府的大體規劃,因為開發要跟着城市的規劃走,然後要想辦法考察,設計,拿地,施工,封頂……一堆事情。他們都遲遲不動四府這塊地,不無規劃這邊的原因。但也有個好處……現在這地是四府的,不在政府的土地儲備中心,我們不需要大筆資金去拿地。”
葉二哥腦子成了漿糊,你讓只會貼牌,還不會生産的五金廠副經理,突然轉行去搞房地産,他實在忍不住都想說,你二哥我這副經理也是挂名的!
這麽高難度,誰能幹呀!
而他也确實這樣說了,“是不是還有很多證要辦,這事情真的沒譜,小霓你丢一個面子算了,回頭再從別的地方找回來,這事就忘了吧!”
“怎麽可能忘。”葉霓安慰他,“放心,做地産的沒人用自己的錢。只要爸爸出很少的注冊資金就行了。”但其實就算要空手套白狼,也不能一點資金沒有。可是她的這位父親,令她心裏很沒有底,“之前爸爸舍得花那麽多錢制辦高級定制的衣服,我以為……家裏還是會有些錢的,可你剛剛怎麽說把廠賣了,能勉強湊出來上千萬?”
“我就是那麽一說,當時不是有外人在嘛。”一說這個葉二哥來神了,“不過我也給你說句實話,父親最近都由着你,你花多少錢,買東西他也不願打擊你的積極性,一是畢竟你腦子摔好了。二是,你給爸爸說,那一套好西裝可以穿很多年,他把這筆錢平攤到後面十年,一年也不過十幾萬置裝費,那可真不貴。但咱家其實不是那麽……那麽有錢的人,不像今晚那些人,經不住這樣花,你把咱爸今年的利潤都快提前花完了。”
葉霓說,“這才二月。”
“我沒誇張!”葉二哥說,“算了算了,女孩子也別操心這些事情。你今晚也累了,靠着休息一會吧,前面就快到家了。”
葉霓知道和他也讨論不出來什麽,不再說話,只閉目休息。
就聽葉二哥說,“其實你也是有錢人了,可惜那會籍不能轉讓。不然你自己都有一百萬,何必要爸爸出錢。”
葉霓不說話。葉二哥又說,“如果你真的十拿九穩,對了……你那品紅酒是什麽時候學的,太厲害了,早知道是不是可以今晚加個什麽外圍賭注,這樣至少可以收點彩.金。”那種會所經常有這種活動,也是雅趣,大家玩一玩。
葉霓卻臉向着窗外,閉着眼說,“強大的人應該獨立,或是令別人主動送上門來,何必去算計別人的破衣爛衫。”
“我這是為了誰呀我?!”葉二哥伸手差點彈她一下,但挨上她額頭的頭發又有些不舍得,他收回手說,“以後跟哥說話不能這樣。”
說話間,車拐進別墅區,葉霓立刻坐直了說,“你知道我在想什麽?”
葉二哥說,“換房子。”
葉霓:“……”這次竟然猜中了。
葉二哥看她不說話,笑着說道:“你現在怎麽這麽挑剔,這地方是暴發戶多,但也是有錢人住的地方,你難不成想住到山上面,和今晚那些人住在一起?”
葉霓被連連說中心中所想,這裏畢竟不是她家,她指手畫腳,要所有人都适應她,其實說起來,葉家人不錯了,她放柔了聲音說,“我不是這個意思。爸爸一直想跻身別人的圈子,咱們住的這個地方,多數都是做小生意批發市場發家的,整個小區都聚集着這些人。爸爸想人家認可他,首先住處就是一張名片。我們不一定要現在搬,但以後有能力了,我們一定得搬離這裏。”
葉二哥說,“那倒也是,自己開五金廠,遇上人家有上市公司的,一定不好意思比住處。不過……”他忽然指着前面說,“你看門口那槐花樹,那時候咱們才搬來這裏,這裏暴發戶雲集,是因為先富起來的一群人那時候都住在這裏,咱們家三個孩子,爸爸那時候掙了錢,就先買了這裏,還不是想着給咱們一個家,你小時候雖然傻乎乎的,可我也爬到那樹上給你摘過槐花,以前不覺得,可現在你長大了,也忽然磕一下,磕的懂事了。這地方,搬走倒是有些可惜。小時候的記憶沒了。”
葉霓愣住,她今天是倒了邪黴,一天被劈中兩次。早前向遠一次,現在葉嘉一次,頓時不耐道,“知道了知道了,喜歡就住着吧!最多麻煩點,以後讓有品位的人都打破頭往這邊搬好了!”
葉嘉立刻大笑起來,這霸氣,他服了!
其實回憶有趣才令人不舍惦記,要不是這妹子忽然懂事,他也不會和她說過去。
葉霓沉思着:我們是一個容易舍棄的民族,沒有過去,我們一直前進,一直舍棄,有不好的自己,也有過去的自己,葉霓想到自己的家,那裏有她很多的記憶,門口的樹,門框上的劃痕,櫃子上的花……其實可以有一棟老房子也好,是自己的家,縱然破爛,想到的時候,也是能令自己溫暖的地方,如同這一家人,現在是她的溫暖,他們會相伴成長,其實住的地方,如果自己很出色,和背景出身一般,并不是一成不變的。
只要努力,總會越變越好的!
倆人回到家已經十點半,葉長勝還沒有睡,在等他們。葉霓立刻脫下大衣,坐到了她爸身邊,開口就問,“爸,你有閑錢嗎?”
“怎麽?缺錢花?”葉長勝看着後進來的葉嘉,“今晚玩的開心嗎?”
葉霓抿嘴瞪視着他,竟然敢無視她的話!
葉嘉脫掉大衣遞給保姆,笑着說,“你看那臉皺成包子了,快告訴她有多錢吧,咱家霓霓可是不得了,給你攬了一個大買賣。”
“什麽大買賣。”葉長勝笑,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迫”要去當開發商了。
這個要錢是技術活,給自己父親說,爸,你養我!和爸,你給我幾百萬,絕對不是一樣的事情。
不過就算有幾百萬,想搞開發也會笑掉人的牙。
但葉小姐決定運用她“天生”的談判技巧。先是三言兩語,把今晚的事情說了,最後直奔主題,“你有錢借給我嗎?”
葉長勝聽完都呆了,出去個酒會,回來就要搞房地産,這女兒發燒了吧?
“這……這簡直胡鬧。”葉長勝簡直不知說什麽好。
“你不是一直想擠入別人的圈子嗎?自己做什麽生意,決定了可以結交的朋友都是什麽圈子,你與其一直想着去結交別人,不如把自己的生意轉型,做大了,別人自然會想認識你。”葉霓說。
“這我當然知道,可是你知道搞地産開發要多少錢嗎?”
“幾百幾千萬,上億都行,小有小做,大有大做。”葉霓滿不在乎地說。其實這事情不怨她,葉霓以前的生活,一千萬,兩千萬算什麽,她爸的生意都是億為單位的,所以她對錢,就是個數字的概念,知道這事情花錢,可是她的體會還是不夠深。
但幾百幾千萬,對葉長勝這樣的“實業家”而言,那都是有血有淚呀!
“女兒呀……”葉長勝叫着女兒卻看向兒子,他何嘗不知如果做了房地産,可比自己現在的五金行業聽上去洋氣,但那是誰想幹就能幹的嗎?他對于女兒這次的奇思妙想,實在不知說什麽好,打擊或者鼓勵,他都做不到。又怕說多了,女兒和他不親了,現在只能指望兒子去勸。
但發現兒子正在按遙控器,根本沒有加入他們的談話。
其實二哥只是已經戰敗了而已。
葉長勝只得自己來,轉而說道:“你身體才好,不要操這些心,家裏有爸爸和哥哥掙錢,你不是不想上班嗎?在家先休息休息。”
葉霓等了半天,等來這麽一句,她眼睛一轉,說道,“我知道這事情聽上去太匪夷所思,我明天還要去找向遠的父親呢。”
“什麽?”葉長勝忽然覺得有些頭疼,這太折騰了,他好聲好氣地勸道,“女兒,你聽爸爸說,這行咱們家沒人懂,你真的不能折騰,回頭讓人家笑話。”
葉霓知道要葉長勝相信自己很難,自己不是專業人士,以前又傻傻呆呆不靠譜,現在不能說醒來會穿個衣服就要別人相信自己可以帶領全家走向輝煌了。
那葉長勝如果這麽好糊弄,也不會有現在的公司,別看五金廠,能做到掙錢也是本事!
葉霓從沒有否定葉長勝這一點。于是她一想,幹脆換了個方式說,“大哥什麽時候回來?”
“找你大哥也沒用,那邊廠裏的活出了問題,他留在那邊廠裏,回來還不好說。”葉長勝說到這件事有些心煩,“所以說霓霓,你要懂事,家裏最近事情本來就多,你只要身體沒事,就是幫爸爸了知道嗎?”
葉霓點頭,這個她知道,但是……該說的話還是得說,她又一思量,看向葉長勝,一字一句地說,“我要一百萬做注冊公司的保證金,你就當提前給我的嫁妝吧,你看我的樣子,将來也不會找個沒錢的。這錢就當我未來先生借家裏的!”
嫁妝也可以預支嗎?
“這話怎麽說的!”葉嘉原本拿着遙控器在按無聲電視,忽然聽到這個,一下怒了,“家裏人又沒有逼你,你怎麽說這樣的話。”不知為何,他覺得這種話好像作踐了他妹子。
葉長勝也沒想到女兒這麽認真,這下他真的為難了,沒想到女兒連這話都能說出來。
但這事那是那麽容易的,他搖頭,又語重心長地說,“霓霓,爸爸不是不疼你,但這事,你要我怎麽相信。你說說……你要是爸爸,你能答應嗎?”
“不能!”葉霓回答的又快又清晰。
她站了起來說,“但是你應該給我一個機會證明自己。咱們換個方式說,如果向遠的父親答應了,你能相信我嗎?同意到時候給我錢去注冊公司。”
葉長勝這下毫不猶豫點頭了,人家那地能随便給她,想勸說,估計又是白費口舌,轉而說道:“別讓別人笑話。”
葉霓卻忽然彎腰,看着他的眼睛,眨了眨,笑眯眯地說,“那你能借給我多少錢?如果成功拿到地?你最多可以給我多少錢?我得知道這生意能做多大。”
葉長勝說,“三百萬!爸爸公司就能拿出這麽多閑錢。”
噗,葉嘉趴在沙發扶手上笑起來,“三百萬搞房地産開發……”
葉霓也對這數字表示很意外,才三百萬,也太少了。夠什麽呀?
葉二哥大笑道:“真的夠買宅基地,然後蓋個別墅,順便嫁給村長兒子,當上村長的兒媳婦,直接開啓另一種生活模式。”
葉霓差點拍死他,不過她要的就是父親同意這個,她伸出手指,“葉董事長,咱們一言為定!”
葉長勝很煞風景地說,“爸爸不是董事長。”
“總會是的!”葉霓點頭,示意他拉鈎,她學過潛意識催眠她會說嗎?
潛意識催眠呀,別以為那是什麽高深的玩意,現代還有一個詞可以诠釋她的這種所謂——“催眠”,那就叫“營銷”!
☆、29|4.06
第二天一早,葉霓就來到了四府。葉二哥今天要去上班,只能抽空在早上送她過來,所以葉霓來的格外早。
但她早,城中村的人民更早。
向遠在村口等她,一見面就說,“我爸一大早就被人叫走了,也不知道什麽事,我和他說了昨天的事情,等會你想問什麽只管問。”
“好。”
向遠看她穿着件米色的大衣,一看就很莊重,覺得父親看到也會多信服幾分,不由有些高興,轉身帶路說,“咱們走地裏的小路快一點。”這事情他從昨晚重視之後,恨不得下一分鐘就拍板,總怕人搶走。
“這事着急嗎?”向遠剛走了幾步又忽然停下轉頭問葉霓,“會不會昨晚你一說那話,很多人就開始來打這地的主意。”
“不會。”葉霓笑着搖頭,“要想打主意或者動手,一早就動作了。何況他們不會把我當成競争對手。所以這事沒人會當真。”
“那就好。”向遠繼續往前走,“不過就算真的有人來找我爸,我也讓他不要出讓這地。”說着他一跳,就上了田埂。
葉霓跟上說,“這種決定……又不是你爸爸一個人說了算,”她也跳過去,“還有隊上,你在外別說這樣的話。”她話音剛落腳下土一松,她的一只腳踩掉了土,那只腳也順勢滑下了田埂。
向遠聽到動靜立刻回頭,一看她的右腳埋上了土,頓時着急,“我來拉你,怎麽忘了看你的鞋。”
葉霓把腳從土裏拿出來,“沒關系。”心裏慶幸還好今天穿了靴子,只是沒料到要走這種路。一擡頭,卻見向遠還站着沒動,她催促道:“沒事,就是鞋帶高跟不适合,我小心點不會再影響速度了。”
向遠聽完,深深看了她一眼,什麽也不說轉身繼續走。
葉霓再次跟上,卻覺得剛剛向遠那眼神有些莫名其妙,靴子還是一下下陷進田埂裏,或是把土踩下去,她走的艱難,不過這次卻多了小心,心裏想着,“荒的這塊地如果是在她爸爸的手裏,那可不得了。”
“前面就到了。”向遠一腳踏出田埂。
葉霓也跳過去,這段有點寬,她跳的很雀躍,畢竟第一次下地,可一站穩,才發現向遠擡着手,顯然準備扶她扶了個空,看她跳過來,他神色有些委屈。葉霓一下明白過來,剛剛他大概也是想扶自己,卻被拒絕了。她一笑問道,“我着急去見你父親的心情是不是太明顯了?”
向遠收回了手,也跟着笑了笑說,“那咱們走快點。”
葉霓快速地跟着他,心裏想着向遠知道她找借口,不知心裏會不會難過,不過這件事她說什麽也不會勉強自己的,拉手拉習慣了怎麽辦?再說,人家喜歡的本來就不是自己,她催眠自己是演員,很快就忘了剛剛的事情,打量着周圍,心裏想,自己以後會有很多時候來這裏,下次可得選雙合适的鞋。
四府的村是比較大的,他們走的這段,卻沒有向遠家的條件好,路也還沒修,兩邊都是小二樓的房子,向遠給她介紹說,“那邊的地如果政府當時征了,這邊的每家每戶都能蓋新房。”
葉霓已經知道黃狗與開發商的故事,不知道該同情誰,狗狗也可憐,開發商也冤枉。四府的民風是彪悍了些,這動不動就打人真不好。還沒想完,忽然又隐隐約約聽到一陣大罵聲。
這種動靜對葉霓來說很遙遠,以前她的環境,周圍沒有人沒事動拳腳,她只買門票看過拳腳賽一類的,現實中真少見,如果一定要說,網上的視頻看過一些女孩打架的……當然是偷偷的看。
走的越近,打罵聲越明顯,還夾雜着婦女哭天搶地慘絕人寰的哭聲……
向遠轉頭,略尴尬地說,“叫我爸的就是這家,大概又是兩口子打架了。”說完好像怕葉霓誤會,又忙說,“我們這邊的人沒那麽喜歡動手。”
葉霓點頭表示理解。每個人的标準果然不一樣。
走的更近,罵聲也越發明顯,只聽一個粗聲粗氣地男聲罵:“沒錢你還糟蹋錢,作踐糧食,打死你活該。”
“那你打死我,打死我算了!”回應的是那慘絕人寰的女聲。
葉霓都不敢往前去了,可是一拐,他們已經到了門口,門口很熱鬧,圍着好多人,不知道的像是誰家結婚大家圍觀新娘子。
“遠來了!”大家看到向遠立刻閃出一條道。
葉霓第一次看到了九代單傳在村子裏的地位,原來人家也是有“光環”的,難怪昨晚那麽受傷。
她只這麽一亂想,就跟着進了院子,一只老母雞迎頭忽閃着翅膀“飛”過來,向遠眼明手快,一巴掌給打一邊去了,轉頭對葉霓說,“沒事,這家沒有狗!”
所以養了一只雞看門嗎?
葉小姐警惕地看了看那雄赳赳的“母雞”,怎麽都覺得那眼神很“兇猛”,她往向遠身後閃了閃,她可不想和雞打架。
卻見那雞忽然仰脖子一叫,跳着腳往裏院跑去,一路跑到一個中年男人腳下,這男人五十多歲,精神非常好,他正叉着腰,他的面前,一個男人被綁在地上,一個女人拿了根凳子腿正在痛哭!
葉霓頓時愣住了,以她的智商竟然無法理解這種情景。
向遠很善解人意地适時解說道:“一定是他打老婆,我爸讓捆了他,現在要他老婆打他,他老婆不敢打,所以哭成那樣。”
葉霓倒吸一口涼氣,這裏果然“地傑人靈”,玩的都是挑戰賽。
那中年男人轉頭來,看到向遠說,“你怎麽來了?”
“爸。”向遠領着葉霓走近。
葉霓知道這一定就是向遠的父親,也跟着問了好。
“來這麽早,吃早飯了沒有,沒吃讓遠領你回去先吃飯!”向村長聲音洪亮,葉霓回答吃過了。又打量向村長,看到向村長,她好像忽然能夠理解為什麽四府的年輕人那麽暴力,哪裏有這樣教訓人的。
向遠對葉霓說,“現在男女平等,我爸早說過,不許村子裏的男人打老婆。”
葉霓想,所以就去外面打別人了嗎?她想到這裏,周圍看看,沒有看到向晨。就聽向村長對地上的男人說,“為了多大點事情,就一大早打人,你有勁怎麽不下地幹活去。”
那女人一聽,卻放聲大哭起來,“還說幹活,村長你說說,現在地讓征走了,我們家剩下那點田,哪裏還有活幹?”
向村長皺起眉頭,“這是政府的事情,你還管上政府了。”
地上的男人忽然擡頭來喊道,“我管不了政府,還管不了自己的媳婦。家裏成天吃的都是啥,她還敢浪費,我不打她打誰?”
三言兩語,葉霓已經聽明白了,原來他不是在打老婆,是在“打”村長,自己家沒了地,估計也不敢明着找村上鬧,所以只敢指桑罵槐。
她看了一眼向村長,拉了拉向遠說,“咱們去外頭等吧,正好你帶我轉轉。”
向遠點頭,“那咱到拐彎那小賣鋪去等,以前你來的時候,最愛吃那兒賣的一種麥芽糖。”
葉霓的大牙互相搓了搓,她今晚要趕快回去檢查一下自己有沒有蟲牙。她跟着向遠往外走,離開那院門,就聽外面圍觀的人都在議論紛紛。
“還不是因為錢,本來是良田……現在眼看快閑兩年了。”
“可不是……等地還給我們也種不出好莊稼了。”
“那還給你,你還要?”
“那我肯定不要,要錢!要錢!”
葉霓聽到這裏,皺起眉頭。
“怎麽了?”向遠問她。
她搖頭,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他們在村子裏轉了一圈,早晨的事情就散了,葉霓再次遇上向遠的父親,是在他們家。
向村長正在“補”吃早飯。
向遠直奔重點說,“爸,小霓想在咱們村搞開發,你那地多少錢,早上問你你不說,現在可以說了沒。”他語氣急切,好像生怕有人沖進他們村子把那地搶走了。
向村長扒拉了幾口飯,看也不看葉霓說,“什麽都不知道,就給人家誇海口要搞開發,你做過房地産嗎?在房地産公司幹過嗎?”他上下打量葉霓,拿起村長幾十年訓斥人的威勢來,“萬丈高樓平地起,你個女娃娃,二十歲出頭就想學別人一步登天。”
“爸”向遠一看女朋友被訓斥,立馬急了,“昨晚說好的都忘了嗎?小霓會這樣,還不是因為我。”
向村長一聽立刻收起了嚴厲的表情,這個九代單傳的兒子顯然有些殺傷力,“我就是給她講講道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