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6 (14)
強悍,經歷卻有限,林赫這樣,她忽然不知道該不該生氣。
林赫不知她想什麽,推了她一下,“別愣着。”他一推葉霓,葉霓愣過神,才看到屋裏已經有了幾個人。
他那幾個損友。
林赫過去往中間一座,擡腳踩在茶幾上,“怎麽又缺一?”他擡手對葉霓說,“你站門口幹什麽?”
胡曉非說,“猶豫是不是要和我坐是吧?”
葉霓:“……”
胡曉非過來,擡手示意她坐,靠近門口的位置,葉霓有些不适應這樣一屋子都是年輕男孩子,就她一個女孩,有種莫名的緊張感。
這樣坐在門口正好。
胡曉非還挺體貼,讓她坐外頭,好像方便她随時開門走。
倒是林赫看了幾眼,坐在倆人中間的胡曉非,“你爸什麽時候到?”
胡曉非擡手看了看表,走過去拿了個杯子給葉霓,“我爸還在路上。你想喝什麽?”
這麽多年輕男孩,讓她喝什麽,葉霓都是不放心的。她說了水,心裏卻升起緊張感,準備什麽都不喝。
胡曉非看她表情木木的,他和她也算打過幾次交道,平時眼睛一轉,滿臉調皮樣,怪好玩的。但這樣不動,就沒什麽意思,他說,“你是不是不常出來玩。”
這問題太私人,葉霓不想回答,答案就是個坑,她說常出來,容易給對方借口約她。說實話,不常出來,又容易被不相熟的人誤會她沒見過世面,于是她選擇不回答。
葉霓側頭說,“你打電話來,我也沒機會和你細說,你爸爸這樣幫我,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胡曉非說,“不用放在心上,他這樣做自己也是樂在其中。有時候對別人好也是一種快樂,你別剝奪就是種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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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霓好不驚訝,她竟然聽出冷靜睿智來,這絕對不科學,她說,“看不出,你這人還挺細心的。”
胡曉非低頭晃着自己手裏的杯子說,“對眼緣而已,我爸對你合眼緣。可我不合,所以你千萬別太過感激,我不喜歡你這樣的。”
葉霓愣了,她展現“萬人恨”技能吓退對方她可以理解,關鍵現在“萬人恨”技能沒展現,也能吓退對方,難道是她技能又加持了?
旁邊的林赫卻聽到了,他低頭笑起來,“人家有男朋友,你是不是健忘症?”
胡曉非手裏的杯子原本冰塊叮當作響,聞言那聲響停了,他看了葉霓一眼,低聲說,“抱歉。我就不想你誤會。”
葉霓成了靶子,接連中箭,她擡頭,看着屋頂中間的吊燈,反省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麽讓人家誤會的事情,想了半天愣是什麽也沒發現,他說約她出去吃飯,她甚至還都沒有去過……這種感覺好冤枉,他求她幫忙,現在又怕自己纏着他。
這種完全是孔雀屬.性.吧……
那是她不知道,胡曉非表面冷靜淡然,心裏草泥馬狂奔,他爸簡直把葉霓這是要當女兒了,要不是知道這小妞有爸爸,他會當這是他失散的親姐妹。他真怕有一天睡醒,直接被押着去結婚。
想到這裏,他忽然問道,“對了,你多大?”
葉霓稍稍身子後傾,平淡地說,“以咱們倆的關系,這個問題你永遠沒必要知道!”
胡曉非:“……”
林赫隔着一個人悶聲笑,而後搖頭,這人真是半點不吃虧,誰掃她的面子,她真能擡起高跟鞋一下踩在腳底。
想到這裏,他忽然又生出奇怪的感覺來,也許這種感覺一直都在,只是他沒有細究。
就是這女孩,她如何有這樣和出身完全不同的氣場。
正是因為她的這種氣場總令他忘記她是女孩,她多大年紀,她的出身,只想把她當成對手,一較高下!
幼稚!
林赫再一次打住自己的想法。
桌上的手機跳起來,常一百拿起來看看,伸手遞出來,沖着胡曉非的方向,“你爸。”
“人到了。”胡曉非站起來,走過去接過電話,按了接聽,他放下杯子,聽了幾句,他說了聲好,擡手給葉霓。
葉霓靠在沙發上,不明所以看着他。
胡曉非等了一會,電話都挂了,看她還坐着不動,“走呀。”
姚想和常一百也站了起來,原本要向外走,此時都看着這倆。胡曉非明顯伸手等着她拉,她怎麽不拉?
葉霓神經了,這是幹什麽?
她甚至不明白,胡曉非是要拉她的手嗎?她覺得自己情商不夠了,真的理解不能。
胡曉非略不耐,“我爸要來了。”
“所以呢?”葉霓神情警惕。
“你說所以呢?!”胡曉非也看着她,這種情況,他家來給她撐腰,憑什麽呀,不明白給個面子嗎?老爸讓追人,沒成績回家會被叨叨的。
葉霓卻明白了他的意思,站了起來,看他如同神經病,想情感綁架嗎?她像完全不知道胡曉非的意思,路過他的時候,她冷聲說,“我不是不識好歹,你可以随便給你家人說進展,但我不會配合你演戲的。”
胡曉非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拒絕過,就是拉個手而已,她這是給誰甩臉呢,他看着葉霓出去,簡直氣的不行。
林赫從後面過來,走到他身邊,“你到底怎麽回事?”
胡曉非咬着牙,十分無法理解,“只是拉個手而已,她竟然還不願意,她知道自己拒絕的是什麽嗎?”
林赫一笑說,“一碗紅薯粉條?”
☆、59|58夏聽音作品
位有尊卑,飯局,對我們有着特殊的意義。
曾經有人粗略的算過,飯局也是有階級的,
農民階級飯局
藍領階級飯局
白領階級飯局
私營老板階級飯局
然後就是公務員飯局
再高端是公款飯局
這是一種簡單粗暴的分配方式,準确的說來應該叫階層,以人的收入,工作,教育背景,家庭背景等等劃分。
還有各種九層,十層的論點,把草根一層,到頂層,每一層都細化。可以用收入劃分,也可以用職業前景劃分,最後他們總結出,這種階層間很難流動。
比如一層,是我們的天花板階層,幾乎是世襲更替,普通人,很難擠入,是國家的掌控者。
二層是地方豪族,數量龐大,掌握地方力量,財富驚人。
在此之下,三層是公務員,國企管理人員,壟斷企業人員,大型企業主這些,有個簡單的标準衡量,這些人出門一定要發.票。
再往下,就屬于普通人的高層了,通過努力可以達到,比如中産,沒有上層關系的企業家等等。
而後是普通的白領,工人,農民,赤貧戶等等。
當然這種流動不是指從藍領跳到白領,那不叫跳,從無産階級跳到紅色階級邊緣,沒有背景到可以有人求着辦事,擁有實權,可以掌控一個行業的命運等等……變成一個重量級有用的人。
這些才叫跳級成功!
引用一些專家的論調,就是整個社會已經階級固化。普通人想要擁有公款消費的權利,門在哪兒都找不到。
過去在封建社會,還有個科舉可以一下改變全家人的命運。現在普通家庭,想要進入體制內難,進入體制內想往上升,那是難上加難外加步步驚心。
葉霓曾經屬于自由階級,就是随時可以退休,但現在不行,她得先實現財務自由,才能找到人生自由。不然沒錢支撐,什麽地方都不得自由。面朝大海無欲無求那是聖人的生活,她就是個俗人。
所以她要在世俗中摸爬滾打,葉家沒有政治背景,想從政治方向升級對她是癡心妄想。于是她只能從經濟方面入手。
她知道自己能跻身現在這個圈子,已經非常不容易,從經濟上講,大學生畢業後幾千塊工資,房價卻高,一輩子一套房成了終身目标,想要改變自己的生活現狀,非常艱辛。
而她,現在可以和城中富豪叫板的起.點,希望可以預示到她的終點。
于是在飯桌上,她把右邊那個比較尊的位子,尊老愛幼的給了老陳,陳總。胡茂全笑着和老陳謙讓了一下,最後讓老陳坐在了主位。然後讓葉霓順着他自己坐,胡曉非,反而順着葉霓坐在葉霓右手。
這是奇怪的座次,但是違背常理代表一種親近,胡茂全對葉霓說,“陳伯伯是日理萬機的人,能來和你吃飯,已經是給了你小丫頭面子。”
這話很真,以前葉霓覺得自己給別人撒金幣,是因為她從小,住的房,坐的車,吃的東西,換成單價真的金幣嘩嘩落,現在呢,她中午吃簡餐,所以純比這個,她得給陳總倒找錢。
所以她很乖巧地說,“我知道。”一個絆子沒有。說完她又說,“陳總要是像律師一樣,時間成本換成單價,我拿着支票本都該哭了。”
“還挺幽默。”林赫坐在陳總的另外一邊,隔空看了她一眼。
陳總也笑了,這小女孩樣子不讨厭,原來也會說話。雖然行為招人厭,可是在把她物化成更讨厭的東西之前,陳總給自己做了一個小小的心理建設,與其以後想起來看起來都糟心,不如自己釋懷,這是情商高的表現,不自虐呀。
顯然葉霓和他不謀而合,一句話就表明了态度。
陳總比較滿意,就笑了笑說,“看不出還是挺硬氣的性子,我回去還想,是不是自己真的說了什麽,我還問了問靈靈。”
葉霓陪着笑,看向旁邊的胡曉非,胡曉非叛逆中,不理她。不是為她不給面子不讓拉手,是為了那碗紅薯粉條。
他爸是賣紅薯粉條發家的,他最讨厭別人說這個,說了他就忍不住要變臉!
林赫混蛋!
葉霓不知道,只覺得他怎麽這麽小氣,倒是胡茂全随時時刻都注意着她,忙轉頭和她說,“靈靈是陳總的女兒。現在在國外。”
葉霓輕輕點頭,表示知道了。
胡茂全又說她,“不懂事,覺得受了委屈可以來和我說嘛,收塊地,當釘子戶,那是頑童的做法。”
葉霓點頭。
胡茂全看她乖巧,越發覺得為她出頭很有趣,又說道,“回頭就讓人回四府去,那四府的人,就應該呆在那地方。”
葉霓說,“我和人家簽了土地協議……”
“那是什麽鬼東西……”胡茂全笑,對老陳說,“合同也敢胡亂簽,就是個小孩子,瞎胡鬧。”
陳總何嘗不知他的意思,胡茂全比他的項目做的大,他笑着說,“不算什麽事,回頭我讓他們去,有什麽條件盡管提。”
常一百和姚想,順着林赫坐,聽到這話,姚想冷哼了一聲,靠近常一百說,“這飯吃着有什麽意思,咱們為什麽要來。”
常一百也正在想這個問題,他覺得自己唯一要出席的原因,就是自己是老板,還有一個原因,他低聲說,“你和林赫關系好,我和你關系好,林赫在幫那‘電子邀請函’蓋房。”
姚想看了葉霓一眼,她今晚藏着掖着,也悶的要死,說道,“林赫不會怕幾百萬收不回來吧?忒沒出息了。”
“誰知道,等會你再問他。”常一百說完一擡頭,看到孤獨的胡曉非,他笑起來,“快看胡曉非。”
胡曉非坐在這裏,心裏堵着火,要說他平時是內斂型的,真的,他不喜歡什麽,都放在心上,面上是八面玲珑的,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麽了,他心裏很憋屈難受。不止一次都想掀桌,問問葉霓,為什麽要那樣,他家這樣鞍前馬後給她幫忙,她沒有良心嗎?
最重要,昨晚上老爸問他進展怎麽樣?
他煩的不行,就順口說了句,“她手挺軟的。”
可這手到底是軟還是硬,不能讓他證明一下嗎?哪怕拉一下就分開,心裏也沒這麽難受呀。他其實真的不是為了拉她的手,她這樣和老陳較真,難道不理解自己求真的心情嗎?
他也是鑽進了某條不歸胡同!
但這種是應酬形式的飯局,個人情緒約定俗成不可以帶來,所以大家也沒人安慰他,胡茂全和老陳聊的開心。
葉霓的事情談笑間灰飛煙滅了。
大家吃的也好,臨到最後,胡茂全對葉霓說,“以後不能這樣,你那項目才多大,以後要文明的做生意。”
葉霓點頭說,“……我原本真的想做一個文明人。”
老陳聽她語氣幽怨,也覺得自己之前的确小題大做了些,他笑着說,“有志氣,愛面子是好事,就是這脾氣,這手段,太過了些,蓋的什麽老人院。”
葉霓想,既然胡茂全已經護了自己一晚上,怎麽也不能太丢面子,應該要對方知道自己真的還是手下留情的,于是她說,“您說的對,其實這件事我已經斟酌着辦了,要是換做別人,我們打的廣告,會說那裏要建骨灰博物館!”
骨!灰!博!物!館!
咳咳,常一百被嗆了。
胡曉非表情呆滞,歪頭直直看着她。透過她嬌俏的模樣,他看到了自己爸爸和老陳,同樣無語破碎地表情。
姚想閑閑地說,“這頓飯,終于吃出點意思。”
林赫對着自己手裏的杯子笑了笑,轉頭隔着兩個人問葉霓,“什麽是骨灰博物館?”
為所未聞呀。
葉霓一本正經地說,“要建殡儀館估計審批手續太麻煩,就是一回事,我換了個名字!”
我換了個名字
換了個名字
許久,林赫看着自己的杯子,似有所感,搖着頭說,“這人天生是搞地産的料……不服不行。”
☆、60|59夏聽音作品
不惹事,不怕事,出了事,蛇打七寸般快狠準,衆人終于認識了葉霓。
原來這妞就是傳說中那種從不記仇的人
因為有仇她當時就報了!
還是連本帶利。
那“骨灰博物館”的論調堪稱驚世駭俗,民營博物館的路子都被她拓寬了,此時大家共同的認識就是,這人是個混不吝,她什麽都敢幹呀,難怪敢去耕地上蓋別墅,敢去截胡人家大開發商當釘子戶!
連陳總,都一下釋然了,他不動聲色,打量了屋裏的幾個年輕人,看大家都表示無語,他也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他的确是誤會了這個姑娘,以這姑娘的腦回路,的确不用去靠男人往上爬。
因為沒有男人能受得了這樣的……她不是能靠臉吃飯的人!
于是這場飯局,葉霓取得了單方面精神上的勝利,大家全輸了。連胡茂全,都有些大出意外,他走的時候,那熱情變得很不确定。
葉霓被林赫留下了,“這麽多人你幫忙撐場子,留下來請客吧!”
還是他夠狠!一句話葉霓就悲催了,她銀行就剩下了一萬多塊,這裏一頓飯不知道多少錢,可以記賬嗎?記半年的賬行嗎?
還要開酒?
她坐在包間裏使勁想,自己銀行的信用額度是多少?
其實她原本還是有些錢的,但要給員工預留出來工資,還有給公司放了五萬流動資金,身上這一萬多,她原本準備花三個月的。
葉霓終于也體會了普通白領節衣縮食卻被迫随份子的心情,不給不行呀!
包間裏,不知道為什麽,那三個家夥也沒走,胡曉非明明生氣也沒有走,不知是不是要故意宰她一下。葉霓眼睛瞄向常一百,這家夥一向和她有仇,或許也想趁機宰她。最後視線留在姚想那裏,她眯起眼想了想,這小子看着眼熟……卻想不起來什麽地方見過。
林赫很高興呀,一邊招呼人開酒,一邊說,“快點把人叫來。”這話是給tony說的。說完又轉頭笑着對葉霓說,“我準備了一個人給你看看。”
“看什麽?”
“等着。”林赫一臉獻寶似的表情。
葉霓心裏惦記買單的事,心裏想,不行讓小加來幫着買單——那也太丢人了,但是丢人在自己人跟前,好過丢人在外人這裏。
還沒想好,紅酒都沒來,就見門開了,tony進來,後面跟着一個外國女孩子。
穿着白色的長裙,絕對破布都可以穿出魔法裝的身材,更別提那樣貌了,絕對天使般的樣貌,擁有這種樣貌,還有可以變魔法的身材……
——葉霓被那身高震驚了。
屋裏瞬間落針可聞,林赫得意洋洋地說,“這是我公司新請來的公關,怎麽樣,不錯吧?”他靠近葉霓,“怎麽樣?漂亮吧?”
葉霓說,“她長得好像泰勒絲。”
“嗓子也像。”林赫說,“讓她給你唱一段。”
葉霓看着那姑娘長發飄飄,淨身高接近一米八,這身高,這身材比例,那身高外加高跟鞋帶來的氣勢,是人種的優勢,那女孩站在那裏,覺得的動人心魄。
大家都看着林赫,林赫對她招招手,“taylor,sit。”
葉霓震驚地看向林赫,這英文,洋氣翻了。訓狗呢?
卻見那女孩走了過來,
林赫又說,“there。”一指遠處的沙發,他轉頭來對葉霓說,“就是一點不好,要和她講英文。”
葉霓說,“你這英文也夠洋氣的!”
“我不這麽說你怎麽能笑。”林赫說。說話間,那女孩在他沙發的右邊坐下,林赫和葉霓坐的這半邊,原本是l形,那女孩自己坐在了拐過去的位置。對面的胡曉非離她近,連忙朝着常一百挪了挪,常一百也趕緊挪,擠向姚想。姚想看着那女孩,最後也挪了挪。
身高優勢太明顯,男人不堪壓力!
林赫得意道,“這個不錯吧。”他說完靠近葉霓,低聲道,“比上次停車場那只小黃雞強多了吧。”
葉霓覺得自己和這模特站一起,她都能變珍珠雞,這姑娘絕對是模特,那身材比例,逆天了。
她點頭說,“這個非常有眼光,這女孩和那個明星站一起,都能斷了人家的星路。”
林赫越發得意,好像得到她的肯定是種榮幸,他說,“真的不要她唱歌,唱歌也唱的特別好聽。”
葉霓擡手擺了擺,“真不用,你随意就好。”
“我随什麽意?”林赫說,“我叫她來就是給你唱歌的。”
葉霓呆呆地看向他,這麽體貼,她完全無以為報呀,她說,“……可我不認識任何男模特可以給你唱歌。”
林赫笑起來,拿起桌上的紅酒杯,旁邊侍酒師等半天了。
葉霓打擊太大,都忘了去看瓶子。人家也沒給她機會看,已經去給別人倒了。
反正已經開了,葉霓又想着,還是給小加發個短信吧。剛拿起電話,林赫就立刻盯着她,“你是不是又要叫你哥來接你,今晚不用,等會我送你,我這就喝小半杯。”他手裏杯子晃了晃,紅酒勾着轉。
葉霓拿着電話愣住,“你怎麽讓人家那女孩坐那麽遠。”坐一起去吧,她好打電話。
林赫卻眼神蔑視一掃她,“她不坐那裏還想坐什麽地方。”
葉霓拿着電話說,“……那我出去一下。”
林赫說,“一起吧。”
葉霓氣悶地放下電話,不去了。
林赫卻笑起來,神色間一副萬事盡在掌握的樣子,他靠在沙發上,随意道,“今晚不用你買單,為了慶祝你公司明天開業,我替你買怎麽樣?”
葉霓心中陡然一松,那種緊迫的壓力全沒有了,她忍着沒有回頭,抿着嘴,不讓自己笑出來。這個可惡的林赫,他一定是故意的。
林赫靠近她說,“今晚我很高興,你這個搭檔,非常讓人驚喜,我們去四府看看吧。”
“這麽晚?”葉霓擡起電話看時間,“快九點了。”
林赫看了一眼對面的三個,那三人在交頭接耳,一定在讨論他這個新請來的公關,他說,“要不現在就走。”說着他就站了起來,低頭看着葉霓等。
葉霓站起來。他那個公關也站了起來。
林赫一指她,對姚想說,“就這個,和你說過的,你和她玩吧。我送葉霓回家去。”
姚想的嘴動了動,最後什麽也沒說,擡手示意知道了。
林赫走到門口,又轉頭對他們說,“讓她坐着就好,站起來帶高跟鞋差不多和我一樣高,你們別和她站一塊,純粹找虐。”說完他就拉着仇恨的目光走了。
葉霓跟上,心裏還覺得姚想有些眼熟,走廊裏,她跟在林赫後面,“那個姚想,我是不是在什麽地方見過?”
林赫打開旁邊門,把她推進去,“趕緊爬桌上給我拿車鑰匙去。”
葉霓:“……”她又不是犬類。
林赫看着那大桌笑,指着中間的花叢,“快,剛剛咱倆來的時候扔在那兒,你忘記了。”
葉霓說,“我才不去,你讓服務生來,他們有辦法。”她說着還往後躲了一下,生怕林赫抓她硬扔到桌上。
林赫果然伸手過來,一手拽開椅子,“快點,你人小輕巧。”
葉霓往後站,“我才不去。”她擡手推林赫。
林赫大聲笑起來,一轉身,從旁邊牆角提出個盒子,“來,給你個魚竿,釣出來!”
葉霓怔怔看着他打開盒子,真的拿出跟魚竿,林赫說,“手有沒有勁呀,讓我看看你能不能拿動。”
葉霓看着那魚竿,想到以前,她爸爸帶她去釣魚,她六歲第一次握魚竿,她爸爸也是說,“手有沒有勁呀,讓我先看看。”她那時候伸出小胳膊,用力地握了握,還試圖握出肌肉……她接過魚竿,心裏生出無法訴說的情緒來。
林赫拉過旁邊的椅子,“來,站這上面。”
她就站了上去,那魚竿放的很短,她伸過去,腦子裏都是當年的畫面,海水般從腦海中而過,魚鈎很大,她幾下就挂上了車鑰匙,看着那鑰匙,好像當年第一次釣上了小魚,那彩色的魚鱗,熱帶才有的顏色,在陽光下是魅惑的七彩色。那魚有牙,從魚鈎拿下來的時候她忽然覺得害怕,她躲到父親的懷裏,吵着不要那魚了。
那都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怎麽了?”耳邊響起林赫的聲音。
葉霓發現不知什麽時候魚竿都沒了。她定了定心神,拿起自己的包,低聲說,“沒什麽。”
回憶是自己的,沒有人可以分享,就像痛苦也是自己的,既說不出,也沒必要,只有一往無前,活的比前一天更好,吃飽穿暖,才不辜負爸媽的疼愛。
車一路開向四府。
她反常地,一路沉默。
而林赫,也沒有說話,他想的東西,也很多。
想這一段時間的事情,想他認識的葉霓。
別人做房地産,有個最大的問題就是資金,因為每個開放商手裏的資金都是有限的。而葉霓,之所以敢在四府搞這些,在別人看來,她一是外行,二是沒有太大的損失。她的項目資金,滿打滿算才三百萬,就連後來這個房地産公司,也是找□□公司給弄的,也就是說,她除了給四府的錢,剩下她連整數一百萬,開公司的保證金她都拿不出。
這樣的財力,她做房地産,不是笑掉人的牙嗎?
但她不止做了,還選了最難的地方。
四府曾經髒亂差,人野蠻,和土地打交道的商人,都知道哪些人可以碰,哪些人不可以。像葉霓這種,縱然是村長兒子的女朋友,在四府搞個小開發,還一波三折,換個花樣的來要錢,何況是外人去四府。可想而知那地方的不開化。
海景城有兩百多個城中村,人家大可以選別的地方。
車緩緩靠着橋側停下,橋上燈火璀璨,林赫下了車,風卷起他的西裝衣角,他從車頭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說,“風有點大。”
葉霓身上有風衣,她下了車,風吹上她的頭發,她豎起了衣服領子,林赫合上車門。
兩人走了幾步,剛走到車頭位置,林赫忽然說,“你別動。”
葉霓以為這裏風景特別好,她側頭看去,遠處燈火闌珊,腰上一緊,她就被林赫舉着坐到了車前蓋上,“坐着。”
葉霓傻了。
他已經迅速放開手,“這地方可沒人坐過。你是第一個。”
葉霓:“可我沒想争這個第一呀。”
林赫笑,有種暢意,葉霓看不懂。他側身靠在車頭,葉霓的身邊,“這樣……咱們倆看着就一般高了。”
葉霓動了一下,想跳下來。
“別動。”林赫側頭看着她說,“這車前蓋怪貴的,別壓壞了。”
葉霓被他的語氣逗笑了,左手摸了摸那标志說,“要送回原廠去,我可不管賠。”
林赫笑,望着遠處說,“你看左邊那一片,黑漆漆的,但是明年這時候,就是另一幅樣子了。”
葉霓遙望着那一片,那是她的耕地,也是她的未來。她知道,今晚林赫帶她來這裏,是有話想給她說,風很暖,吹在臉上,好像有什麽東西一點點被吹走,或是有什麽,一點點被帶來。
林赫說,“起初你來找我,我以為這事情一定不能成。多少人看中四府這地方,可是都不敢來,政府的态度不明朗,怕下手的時候,遭同行诟病,又怕耕地難以轉成建設用地,顧忌太多,卻沒想到,你這打白條的辦法最好用。最少穩住了四府大部分的人,真是沒想到,……果然,借錢的才是爺!”
他語氣感慨,說着,笑着。
葉霓側頭看他,從他的神色間,終于看出了一種真切,一種準備推心置腹的真實。
“知道今晚為什麽我帶那個……”他擡起左手比在半空。
“那個模特?”葉霓說。
林赫笑了下,“我十七歲的時候,第一堂營銷課,就是看他們教女導購,如何通過身體的距離,和男客人迅速拉近心裏距離,試領帶的時候……”他看向葉霓,“你知道那個吧,靠近一點,會令人放下心裏防線,最好是能幫對方戴上。像女朋友的距離和動作。”
葉霓點頭。
林赫說,“所以我從來都知道,職場上的女人,身體是一種本錢,身體靠的越近,也許心思算計的越深。連身體都可以充當優勢的人,縱然是做合作夥伴,我也不想要。”
葉霓低頭說,“原來是這樣……”
風有些大,林赫擡手,豎起自己的西裝領子,看着葉霓說,“今晚給你說這些,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葉霓聲音清澈,“你想說,現在才看上了我的人品,願意真的和我合作,而不是違心的,縱然簽約,也只讓我一個人自生自滅。”
林赫站直了,轉身看着她,這樣他有些高,他低側頭,看她的表情,“這樣說太難聽了些。雖然是事實。生氣嗎?”
葉霓低着頭搖頭,當然傷心是有一點,可這世上,不是誰都是她爸,要無條件護着她,“我理解的。”
林赫一瞬不瞬盯着她,橋上燈光足夠,他可以看清她臉上的黯然,會傷心是一定的,幾次三番的試探,并不真心的相助,他和她,是萍水相逢,她不令他折服,他無法交付自己的信任。
信,就是信。
不信,他也沒辦法。
他側身,又靠在葉霓身邊,和她同一方向,她看着自己的衣服,他看着前方慢慢說,“你公司明天開業,我讓財務給你們公司打了一筆款子,五百萬。”
葉霓猛然擡頭看向他。
林赫看着他之前的方向說,“不用感激我,這筆錢是借給你的,算是之前的考驗你都過關了的獎勵,沒錢寸步難行,特別是這行,我馬上要去外地,我真怕我走了,你又幹出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來。”
葉霓說不出話來,這次是真的感激,他知道她公司沒有錢,也知道她後面會掙錢,這樣的借款,是真正量力而為,令她不為難的雪中送炭。
就聽林赫又說,“你那律師太奸了,還想騙我給你送車,你有錢,自己想買什麽買什麽。”說道這裏,他看向葉霓,“還有你這裙子,也該換換了,我和你說實話,我從來不會注意女人的衣服,你這真是自我形象定位成功了。我一閉眼,就能看到你穿裏面那條黑色裙子的樣子。”
“真的?”葉霓擡手按向風衣領口,“明明我都改良了,每次加個胸花,多個披肩什麽的。”
林赫說,“我和你,都是會抹去現象看本質的人。就像你的身高,不管你穿多高的鞋,我也知道你多高。”
“你為什麽總說我個子低?”葉霓心情大好,就願意和他聊天。
林赫說,“這樣比較有優越感,我發現除了身高,其它方面很難超越你。”
“你可以和我比銀行數字的。”葉霓提醒他。
林赫卻看她一眼說,“我的身家怎麽可能随便告訴你。那是商業秘密。——不過我可以透露一點......你有了500萬可比我有錢。我們公司都是負債。”
葉霓手背擋住嘴笑起來。覺得這一刻開始,倆人之間有了真正溫馨的默契,這默契貼心而惬意,令她終于不再覺得形單影只。風都暖了。
林赫說,“不要笑,十月份,要是樓盤成功了,這五百萬從賬上扣,要是樓盤沒人要,你想想連本帶利怎麽給我還賬吧。”
葉霓說,“不是要利息嗎?”
林赫偏頭看了她一眼,看她的頭發吹到了臉上,低頭笑了笑說,“利息以後再說,或者算了,當你少輛車的補償。”
“什麽少輛車?”葉霓挪了下問他。
林赫看着遠處說,“胡曉非本來和我商量好,一人送你一輛車,後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