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6 (23)
?”他碰了一下常一百,“所以我們倆決定今天給自己放半天假。”
林赫又喝了口咖啡,皺了皺眉頭,好像咖啡很難喝的樣子,“過勞死是因為太累了,你們倆從來不加班,下班比打卡還準時,我倒下了還輪不到你們。”
胡曉非說,“話不能這麽說,這是機緣巧合正好透露一個訊號,”他仰望天空,“你不覺得這天高雲闊,突然放自己半天假,坐在這裏說說話也不錯。”
林赫說,“我下面那個會,牽扯幾千個人的吃飯問題,你知道我們外地那個工程出問題了嗎?”
“啊——?”胡曉非一把被拽回了現實,“什麽問題?”
林赫看向常一百,“你應該也沒有聽說,我們那邊找的承建商出了問題,還好發現的早,但氣人的是,我趕過去的時候,那邊分包的小建築商,一個推一個。”林赫氣惱在于,他仿佛看到了莊殊麗高的問題蔓延給了自己。
麗高當時的質量問題就出在責任不明确,出了問題,建築方都跑了。
“然後現在責任就變成你們的了?”常一百很肯定地接道,都是這樣。
林赫說,“我就奇了怪了,按照道理,也應該是施工單位負責質量問題,但現在都找開發商。這就是品牌化的弊端。”
他說完以後,莫名其妙想起來一句話,“大家當買房和買衣服一樣,出問題了都找品牌本身,誰去找工廠呀,那不是有病。”這是他去了那邊之後一次給葉霓打電話說到這問題,葉霓說的。
林赫記得自己當時說,“如果是自己公司旗下的承建商蓋的工程,出了問題自然是自己作為開發商也有責任,可是這種外包的工程,國家法律的規定也是施工方面負責質量問題。”
“那你得能控制得住他們。讓人家甘願負責才行。”葉霓那時笑說。
林赫想到這裏,挪了下面前的咖啡杯,強迫自己岔開思緒說,“這是個問題,我們不可能每一個工程都用自己的承建商,工程總得外包,這個問題不解決,以後外包工程出了質量問題,人家還會來找我們。”
常一百說,“那你不如下狠心,把承建那邊擴張一下。”
林赫一下笑了,“你真是不當家不知油鹽貴,你回去問問你爸,現在施工方多難找人,全國都在搞地産,我們哪裏有那麽多合格的建築工人,所以多數外包單位才會用上農民工。”
“這也難怪,你們說讓農民工種地可以,讓他們蓋房,出問題也是難免的。”胡曉非立刻也投入讨論,“發展太快,很多政策法規都跟不上,我爸成天在家說,大家都是摸着石頭過河,誰被絆倒了,大家才說,哦,那邊有陷阱,大家繞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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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赫想到胡曉非他爸,不由笑了笑說,“你爸喜歡和別人合作搞項目,所以有了問題,也可以分攤風險。這樣想想也不錯。”
常一百看林赫笑了,又起了別的心思。他們原本過來,是因為胡曉非非要看看林赫的反應,知道葉霓和莊殊合作了,林赫的反應一定很有趣,可是來了,發現人家也就那樣。
但他知道早前林赫去了莊殊的公司抓人,剛想問這個,看到玻璃門推開,姚想走了過來,腳步還挺快,“那邊要簽約了。”
“哪邊?”常一百說,“說話沒頭沒尾。”
姚想拉了椅子坐在林赫旁邊,“中殊和金葉,現在正張羅要簽約呢。剛剛有人打電話告訴我的。”
“胡說。”胡曉非第一個不信,“怎麽可能這麽快。前天晚上酒桌上一句玩笑話,今天就能簽約,你別逗了。”說完他一想,“何況還要中殊前期墊資?莊殊是商場鐵公雞你們忘了?”因為是好友,他自覺坦蕩,黑對方毫不猶豫。
姚想拿着手機遞給他,“你自己打電話去問。我騙你,包你一年的夥食。”
“又想騙我請客。”胡曉非不上當,都當他的112cr是食堂呢。他拿過手機,站起來去打電話。
姚想看胡曉非急吼吼去打電話,對林赫說,“這事沒彎子轉了,中殊那邊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快答應,我也想不通,看看胡曉非能問出來不。”
常一百說,“這利潤那天誰算了一下,差不多四千萬吧,葉霓這兩杯酒喝的可夠貴的,一杯2000萬!”
“什麽兩杯酒?”姚想問。
常一百腿一翹,晃了晃,把葉霓随手給莊殊挖坑,反而被莊殊灌了兩杯酒的事情說了。
姚想一聽,不理解了,“她就那麽傻,讓她喝就喝。”這明顯不對呀,那麽聰明的人,灌她酒一聽就是高難度。他看向林赫,求解惑。
林赫的視線落在遠處,不搭話。
常一百說,“她才不傻呢,喝完放下杯子就說,如果合作就是三七開,中殊墊資。要不這酒就當她賠罪,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他的記憶力可不是蔡庭,大概意思知道,複述的有偏差。
但姚想也聽明白了,頓時覺得這小妖女好奸詐。随即還是想不通。
“可樓盤銷售多重要呀,莊殊怎麽能随便相信她。她說她會銷售,她就成了?她一沒有經驗,二沒有做過類似的項目。”姚想又看向林赫,“這是為什麽?她是不是真的懂?”
林赫沒說話,心裏想着那紅酒的問題。胡曉非回來了,電話一扔桌上,他坐下說,“問清楚了,就是在簽約!”
他說的是“在”!
這“在”一下刺痛了林赫的神經,早上才吵過架,她可真敢呀。轉頭竟然真的簽約了。
姚想連忙說,“莊殊在開玩笑嗎,代理那邊要用的費用他們全額墊資?”
“全額墊資。”胡曉非說。
“莊殊瘋了。”姚想不敢相信,“別人和代理公司合作,都是因為代理公司首先要投入巨額資金承擔廣告營銷費用。這樣出錢給別人的。他想創先河呀。”忽然想到,這竟然和林赫當建築方給葉霓蓋房子一樣,好生令人費解。
除非被灌了迷魂湯。
胡曉非搖頭,“是金葉方面給下了軍令狀,如果不能按照中殊的規定達到銷售要求,她們承擔一切的廣告費用!”他看向林赫說,“也就是說,這個樓莊殊給她錢去做營銷,如果賣砸了,她後面幾年,都得給莊殊打工還債了。我覺得值!”
“那莊殊太值了,廣告費撐死投入一千萬。成了樓都賣出去,失敗了,一千萬得個給賣命的。”常一百說,“而且莊殊提的銷售計劃一定不會簡單。就他那樣子。”完全鄙視奸商的口吻。
胡曉非點頭,随即很有重點地追問林赫,“那她現在這樣,你生日還帶她當女伴嗎?”你不要我就預定了……
林赫面無表情,但牙齒都已經咬在了一起,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當初來找自己合作,也說過這樣的話,如果她那破別墅賣不出去,她以後就給他慢慢還債。
她一個姑娘,到底想許幾家?!
中殊這邊
簽約儀式進行的非常順利。
莊殊和葉霓握手的時候說,“你們公司,從今天開始也算步入公款消費行列了。”
葉霓收回手,對他的冷幽默應景地笑了笑,剛簽了賣身契,她只有破釜沉舟的感覺。就像她說的,這行有太多不确定因素,明天忽然地震了可怎麽辦?
這個剛剛條款裏沒有注明,她問莊殊,“要是地震海嘯一個飛機掉下來這類,不可抗力因素出現……咱們是不是應該加個補充協議?”
莊殊笑了笑說,“你真幽默。這性格太好了,我們公司就是缺少這種性格的人。”
葉霓心裏拜了拜佛,說道,“那就這樣吧,後面的事情就留給我們公司獨立操作了。”她的這個軍令狀,令莊殊堵住了他們公司所有的反對意見。
雖然是大老板,可是上市公司不是一言堂。莊殊還要對別的股東象征性有交代。
能用他們一個毫無資歷的小公司,葉霓也是蠻感激的,她說,“其實那個關于一期殘留的問題,我們還是沒有解決,回頭我安排好了,再和你約一下,咱們吃飯時候說。”
莊殊說,“這個慢慢來。”他看着葉霓笑,心情很好的樣子。
葉霓帶着自己的人離開他們公司,下電梯的時候,蔡庭忽然說,“才見面的時候我覺得莊先生挺嚴肅陰沉。可現在發現,他其實挺愛笑的。”
葉霓說,“從今天開始咱們公司也要加班了,時間不多,把人都叫到公司,今天開始就開會。”她和蔡副總在想兩件事。
蔡庭條件反射想說,“我話裏不是這個意思,他看到你總忍不住笑,你難道沒有發現。這男人不會心眼多,自己有意破壞銷售吧,讓你以後為他打工。”
可這話讓他怎麽說,那得有多恨葉霓才這樣打擊她,透過玻璃,看到城市景物緩緩上升,他心裏又格外的沉重。
不是他心眼壞,而是如果他是莊殊,找人提前認購一部分,等後期過了日子,再把房一退,那他們的銷售任務不就完成不了了,轉頭中殊方面可以再銷售,但他們沒有達到銷售要求就毀約了。
這樣中殊最後賣了房,又得了他們公司……不是一舉兩得嗎?
許是他的沉默負能量太大,葉霓終于也被波及,她看了蔡庭一眼說,“不用把人都想的太壞,中殊這種公司,還是很有原則的。莊先生和胡曉非,常一百他們也都是朋友,他要的企業形象,不止是對外,更有對同行間。這事別人都了解內情,我自然有辦法讓他不使壞,你就主管工程進度,其他問題交給我。”
蔡庭嗯了一聲,放了心。随即又想到了林先生,葉小姐沒有提他,難道這人,真的被放棄了?那他生日,他們公司還用出席嗎?
☆、82|5.10夏聽音
金葉和中殊控股合作,承接下麗高二期的代理策劃,在業內引起不小的震動。
爛房子選了個新公司,原本就惹人眼球。可是偏偏金葉負責人立下軍令狀,如果不能完成中殊嚴苛的銷售要求,那麽金葉不止拿不到任何分紅,所有前期費用也得承擔,加上麗高一期的問題,這簡直是不可完成的任務,立刻引起了業內的全面關注。
金葉兩個月新聞不斷,而且分別和兩大巨頭合作,中殊和林氏的負責人,都是城中名人,和這兩人有幸吃頓飯就已經八輩子燒高香了。現在竟然還可以令這兩個人掏腰包墊資。
那金葉的負責人得厲害成什麽樣呀?
對外的事務有顧副總出面,大家一看那顏值,好像都明白了點什麽……這世界總有人想太多。
但流言蜚語,當事人總是沒機會知道,或是最晚知道,葉霓在公司旁邊租了個精裝修的小公寓,一室帶廳,58平方,對外說是加班臨時住的宿舍,其實是從家裏搬了出來。
她也是夠省的。
要不是這地方的廳夠大,要用來和蔡庭加班,她願意選個38平米的。
從家裏搬出來的時候,沒人攔她,她這攤子鋪的太大了,沒人能幫忙,不能幫忙的人至少可以選擇閉嘴,不拖後腿。
她只是拿了那假合同裝在透明玻璃紙袋裏,莊殊給她的,告訴葉大哥,再敢拖她後腿,她就把這東西送到檢查院,上面是有葉嘉的簽名,但是只有葉和自己的指紋,她要令葉和知道,她退一步只是沒閑工夫和他扯無聊的事情,而不是怕了他!
金葉要搞這麽大的項目,實在是有些吃力。葉霓能夠信任的,只有蔡庭一個人。
其他人都太新了,只能聽從調配,他們又火速招聘了五個人,加上前期本來的三個,後來招聘的四個,他們公司勉強湊了14個人。
風風火火忙了一周,她和蔡庭每天加班,工作十五六個小時,加班地點不在公司,就是在葉霓的小家。
精裝修的公寓,東西齊全,白色的超大寫字臺上,堆滿了東西,蔡庭把咖啡壺放在桌上,葉霓還在伏案工作,他說,“你這不行,又兩個小時了。起來活動一會。”
葉霓頭也不擡地說,“沒事。”
“你身體要緊,那新聞上說的過勞死你忘了。”蔡庭笑着說。
葉霓擡頭看他,發現脖子都僵了,一直伏案工作,對脊柱壓力太大,她放下筆,活動了下手說,“這事情實在接手的太急了,咱們公司本身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從公司部門的劃分,到人員的調配,新員工的培訓上崗,定工資一堆事情,現在還要加上新工程控制成本,這廣告要如何開始鋪,都是問題。”
門鈴響,蔡庭去開門,門一開,向遠站在外面,手裏提着塑料袋,他去買宵夜了。
白色的飯盒被一一放在桌上,蔡庭說,“吃飯吃飯,吃飯你就可以休息了。”
向遠把筷子遞給葉霓,“你一直沒有休息嗎?”
葉霓指着自己右手邊堆的文件,那些打印出的a4紙很多都是只用訂書機訂着,然後實實地堆在桌子靠牆的一側,全是要用的。
向遠拿過電腦,提議道,“還是再組織一次招聘吧。公司都沒有能用的人。”
“不好招呀。”蔡庭喝着粥說,“咱們又不是花高薪去挖人,就是這樣招聘,能找到什麽高質量的人才可想而知。”
葉霓說,“高質量的人才都自己創業去了。都自己買商住樓開公司去了。”她的聲音氣鼓鼓的。
向遠和蔡庭都笑起來,“這是生氣了,公司沒人用。”
葉霓笑道,“我給大家調節一下氣氛,人是累不死的,覺得累,只是被情緒欺騙了。”她接過向遠遞給她的艇仔粥。
喝了一口說,“這樓下的餐廳還不錯,解決了咱們的吃飯問題。”
蔡庭搖頭說,“你現在的要求已經變成這樣了。”這項目要是做不好,他們後面幾年,連這餐廳都吃不起了。他看向自己手邊的記事本說,“明天周一了。”
“所以呢?”葉霓夾着小菜。
“周一你要去林氏開會。”蔡庭看着她說,“人家也沒有停咱們在四府的工程,所以周一你還得去開會。”說完他就盯着葉霓,等着看她的表情。
他猜葉霓一定會拒絕。
向遠咬着水煎包說,“最近工程進度還快了些,我們去培訓的人,人家也教的挺好。”他對葉霓說,“不過你要不想去,別人也可以的。”他意思是蔡庭。
其實葉霓那天對林赫介紹蔡庭,意思也是林氏以後可以和蔡庭打交道。
葉霓吃了幾口東西,覺出有些困了,她倒了杯咖啡,才發現另兩個人還看着她,她說,“放心,我明天自己去開會,我有辦法,林先生會消了這口氣。”
蔡庭定了幾秒說,“其實我去是不是更好,他萬一在自己的公司給你擺架子怎麽辦?”
“不懂了吧。”葉霓用筷子隔空點了點,八卦樣十足地說,“他在莊殊那裏耍威風,是知道,丢人也是莊殊丢人。他在自己公司鬧事,那只能是給自己臉上抹黑,他才不會那麽笨呢。不然他生意能做那麽大,看看他才幾歲。”
向遠說,“人家不耍威風,不見你不就行了。”
葉霓:“……”這完全沒想過,誰敢不見她。
蔡庭噗嗤一下笑了,對向遠老實的語氣心生佩服。忽然又想到周末就要是林赫的生日,“對了,你明天還真的一定要見他,不然他那生日,咱們還去不去?”
“當然去了。”葉霓說,“咱們不都說好了,到時候你負責帶人周圍去不動聲色地結識客人,你想想林赫過生日,來的都是頂級有頭臉的人物了,你不說話,去混個臉熟對咱們公司以後也有幫助。”
“可你不是都和人家鬧翻了嗎?”
“他那生日會跳舞嗎?”
蔡庭和向遠同時發問,問題不一樣,語氣也不同。向遠同學對跳舞這問題很怨念,他不願自己的女朋友給別人當女伴,陪人家跳舞,現在看當女伴沒辦法阻止了,不跳舞就行。那天他不去。
葉霓也先看着他說,“絕對不會跳舞,這你放心。要跳我也不和他跳,我會說自己不會的。”
“你本來就不會。”向遠說,聲音有些低,“以前咱們倆跳過,你只會跳左右左右那種。”
葉霓想了幾秒,好像明白了左右左右那種是什麽樣,她面無表情看向蔡庭,忽視了他臉上的笑容說,“有沒有鬧翻我心裏有數,你不要總是傳播負面情緒,反正我有辦法,你等着看吧!”
她夾起最後一個水煎包,不給他們倆吃了,混賬,熬夜本來就火氣重,還敢惹他,要不是沒人用,放他們幾天假回去反省去!
*****
周一的例會
葉霓只帶了秘書來,這是一個月一次的會議,上個月她來的時候,自然是林赫親自作陪,不過今天,只來了tony。
y見到她,略意外,那氣色不行了呀,“林先生還沒到,他今天會晚點來公司。”tony陪着葉霓往會議室去,一邊對她說,“不過今天只是例行報告,也沒什麽特別的事情。估計會議完以前,他應該就到了。”
葉霓停下腳步,看向tony說,“tony,這裏沒人,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老板為什麽和莊先生不合呀?”
y看看左右的人,他帶的人,她帶的人,怎麽沒人了?……他苦笑了一下,說道,“葉小姐你真會說笑,我們老板和莊先生是好朋友,倆人一起還開了fd,您怎麽忘了。”
葉霓的皮鞋一動,向前走去,“強強聯合是吧。”
y忙跟上說,“當然。”
葉霓笑着說,“那這次因為我們公司,他們倆又間接合作了一次,怎麽不見林先生說請我吃飯,感謝一下。”
y陪着笑,見都不想見,還吃飯,知道這是葉霓在故意找茬,他說,“那自然是要請的,回頭我就安排。”
葉霓點頭,直直往前右拐,tony連忙喊,“左邊。”
會議室在左邊,葉霓說,“剛剛我在樓下看到他的車了,放心吧,我找他有好事。”
好事?
y追着過去,“好事也不行呀。”不過……又有些猶豫……也許真的有好事……對門口的秘書使了使眼色,算了,看樣子真的能有好事。
這年頭,好事越來越少了。
卻沒想葉霓走到門口,卻停住了,等着。
y站在幾步遠,不明所以看着她。用眼神說,放你進,怎麽不進?
葉霓也看着他,用眼神示意,怎麽不過來推門?
y看明白她的眼神,險些要拍大腿,這是哪裏慣的公主病呀,來踢場子都不願意自己推門,這病真的必須治!
門一推開,tony都沒進,他站在外頭,葉霓心裏說了句沒出息,自己進去了。
清晨陽光正好,從林赫那一面牆的大落地窗照進來,他正背對門,看着窗外,椅背高高的,可以看到他的腦袋頂。
“她去開會了?”他的聲音傳來,“給劉經理交代了沒有?把會給她開長點。”
葉霓上了臺階,他這屋裏有地毯,走着也沒聲,她走到桌子的另一邊,拉椅子坐下,特意弄出了點聲響。
就聽林赫說,“怎麽不說話?是不是沒來?”他聲音一挑,人已經轉了過來。
葉霓笑意盈盈望着他。
林赫一下愣在那裏,随即臉一沉說,“誰給你笑。”
☆、83|5.10夏聽音作品
誰給你笑
這話一出口,林先生就知道說錯了。什麽叫“誰給你笑”?怎麽帶着怨氣。
那天之後,這轉眼就一周了,她也沒有打電話來,今天莫名其妙出現,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他冷下臉說,“有話你就說吧。”說完看去一側,卻覺得她的臉色怎麽那麽差。
他又轉頭來說,“是不是又有什麽困難?”
他曾經說過,有困難會幫她……葉霓保持着她盈盈的微笑說,“工程進度很理想,這次我主要是想和他們談附近配套設施的問題,你也知道,這每個項目附近,學校,幼兒園,醫院都是不得不考慮的因素。”
這些都是以前她和林赫有過默契的東西,林赫說,“反正項目還在施工階段,你現在也那麽忙,這件事以後再說也不遲。”卻發現她今天化了妝。
葉霓身子前傾,手腕搭在桌上笑說,“我的難處你應該都知道,這件事我真的不是有意和你作對,如果一開始讓我計劃,我也計劃不出會和他認識,更沒想會得罪他。”這話的意思是,“您財大氣粗不怕得罪莊殊,我不能比呀。”
林赫聽得出話外的意思,但他想到自己走之前特別和她說了那番話,其實就是為了告訴她,以後他們合作,有的是機會。葉霓的公司現在才有四級的臨時資質,她要接工程也沒有錢,但是金葉可以和他們開發完這個項目之後,再繼續合作開發其他項目。
樓是蓋不完的。
可她能夠和任何人合作,唯獨莊殊不可以,他轉了下椅子,不再看她。
葉霓臉上的笑容有些撐不住了,大小姐何時這樣低聲下氣過,她低下頭,手指在桌面上劃拉着,如果是以前,她起身就走了。可是——如果是以前,她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裏。
她說,“昨天我公司的秘書小潘告訴我們件事……”她說,“她說她姐姐的那孩子,現在上補習班要交兩萬塊錢。因為老師在班上教的東西越來越少,班裏的同學都得在外頭上補習班,好老師也很多都去私校了。上次我拿陳總的那塊地,他本來也是要做國際學校的。”
林赫滿腦子都是她的黑眼圈,他聽說她從家裏搬了出來,每天加班,這是胡曉非告訴常一百,常一百告訴姚想的。
真是個自找苦吃的人,現在又杞人憂天學校的事情,他不耐道,“這本來就是大趨勢,教育局不讓超大綱教學,但是競争又那麽激烈,不補課怎麽和別人競争?小學才算什麽,以後從幼兒園就要開始搶地方競争了。”
葉霓沒有打蛇随棍上,立刻就接話,而是沉默起來。
林赫等了一會,不見她發表意見,才又說,“因為經濟的驅使,整個大環境現在都是這樣,高房價,高物價,老師也得掙錢養家,以後教育資源會越來越傾斜,這和你的生意關系不大,那是國家要解決的問題。”
葉霓慢慢搖了搖頭,看向他說,“我們蓋房,是給別人一個家,別人可以安居樂業的地方,又不是把人忽悠來買了房子,就不管了。”
“這叫什麽話?”林赫意外,“你這公司剛起步,你想那麽遠幹什麽?”
葉霓低頭,看着桌上自己的手指頭,悶聲悶氣地說,“……這幾天,這幾天我在制定企業文化和品牌發展戰略規劃。”
——我在制定企業文化和品牌發展戰略規劃!!!
林赫不知給她個什麽表情好!
一個剛起步沒有任何開發使用權的半皮包公司,已經開始制定公司企業文化和品牌發展戰略策劃了,這令他覺得自己公司大多數人都是沒帶心上班的。
他看着葉霓,微微吸了口涼氣說,“我怎麽覺得,房地産這事情,對你還有點神聖感?”
葉霓擡起眼睛更正說,“是責任感。”
林赫想到她之前說的産業報國,覺得腦袋疼,被這人帶呀帶呀,已經忘了之前在吵架,他看着葉霓,“咱們是做生意,你不能有那麽多悲天憫人的情懷。這行很殘忍的,每年無數小公司關門大吉。你先想着能掙到錢,顧着你自己,再去想別人!”說完他忍不住又說,“商業活動,就是純粹的利益活動。你能掙錢,項目能做好,就是贏家。項目做不好,想再多都沒用。”
葉霓低着頭,沒有反駁,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當自己擁有某種權利的時候,利用這種權利,去幫助更多的人,是做人的根本。她父親以前總這樣教導她,小人得了權利會欺負人,偉大的人,得了權利會幫助人。
所以她認為,她現在自己真正開發的樓盤,就是四府那個,那裏将來會搬去的家庭,她能盡自己的努力,讓他們安居,是和她蓋房賣樓同樣重要的事情。
只是大多數時候,開放商的利益和消費者的利益無法一致……她也懂。
她擡頭說,“其實我的意思是,我準備和附近的學校聯系一下,看以後能不能對我們四府買房的客戶提供某些便利。”
林赫冷笑了一下,忍不住說道,“你還真是不嫌累,這麽多事也沒絆住你,這想法想一個是一個。”
葉霓知道他還是在諷刺她接了莊殊的樓盤。她說,“我能調整過來時間……”說這學校還不是為了後期工程的綜合質量,沒解決學校問題,誰來買房呀?
她也是最近做莊殊的樓盤,才意識到孩子在家庭中的比重那麽厲害,“現在一個家庭就一個孩子,所以孩子的教育資源會成為選擇一個樓盤的重要因素。”四府在這方面絕對的沒有競争優勢。
林赫當然知道,他說,“樓盤分好幾種,高價盤,低價盤。你四府的樓盤是低價盤,想帶孩子擠名校的,應該換個地方買!”他的語氣越發不耐,“你專心搞好一件事再想其他的,猴子掰玉米,別掙着賣白菜的錢,操着賣.白.粉的心。”他語氣嚴厲,像是開會時候訓斥自己的員工。
葉霓心口一堵,她提這個,是因為要說後面的話,可被林赫疾言厲色一訓斥,她頓時不想說了。
林赫說,“這些事情放在下個月的會議上讨論也不遲,我們公司是有進度的……”
葉霓站起來就走,去他的公司進度,欺負誰不懂,真是狗咬呂洞賓,大小姐也不奉陪了!
看着她招呼也不打就走。
林赫略愕然,她憑什麽發脾氣?他想不通了,她主動來,怎麽就這麽點耐心?還沒想完,tony進來了,站在十步開外說,“葉小姐走了,她說今天的會議改個時間。”
“她說改就改?”
y說,“她說自己昨晚只睡了三個小時,最近過勞死的太多,她還是睡覺算了,反正有公司進度在。”
林赫:“……”
疲憊感襲來,林赫拉椅子坐下,說道,“讓你聯系的那幾間學校,聯系了嗎?”
y問道,“四府附近的?”
林赫說,“她剛剛來就是說這個,回頭,你給她們公司發過去。”又一想,“還是別了,辦好之後你先壓着,免得她以為我顧忌她。”他想了想,又換了想法,“還是你給學校那邊交代一聲,她肯定會自己去聯系,你讓校方提一句,早和我們林氏有了協議,氣死她。”
y忽略掉最後幼稚的三個字,擡手看了看時間說,“快該去接機了。”
林赫也看了一下時間,立刻站了起來,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問tony,“我看上去精神怎麽樣?”
y說,“容光煥發,絕對比那只睡了三小時的強。”
林赫快步朝他走過來,路過他的時候,給了他腦袋一下。
海景城私人機場
飛機緩緩降落,tony立刻下車,跑到另一側開了林赫的車門,林赫下了車,看着那邊笑。看到飛機停穩了,他大步走過去。
艙門打開,穿紅色套裙的空姐看到他,立刻隔空問候,“林先生好。”而後伸手去扶,一位中年夫人被扶出來。
林赫連忙三步并作兩步上去迎,“媽。”
那夫人一臉雍容和氣,一看年輕時候就是個美人,她上下打量着林赫說,“嗯,臉色還可以,最近沒有熬夜吧?”
“沒。”林赫先一步往下走,手裏一直扶着她。
那夫人下的慢,不時看他,自己的兒子,好像怎麽都看不夠的樣子。
林赫等她下來,立刻也打量她,“沒被人下降頭之類的吧?”
“胡說八道。”那夫人打他,“媽媽去泰國拜龍王,誰敢給我下降頭。”
林赫也不躲,由她打實,笑着說,“下次別去泰國了,只去歐洲小住一下就行。”
林夫人往前走,慢聲說,“歐洲又沒什麽朋友,去轉轉看看還可以,孩子大了,哪一個當父母的不是想多看看自己孩子。”
林赫立刻說,“那下次我陪你去。”
“我先聽着……”林夫人看向tony,說道,“他說好幾次了,是不是tony。”
y立刻說,“林先生太忙了,最近公司事情也多,他這兩年都沒放過假。”
林夫人臉露心疼的神色,看向林赫,“我也知道你忙,所以還是早點結婚的好,家裏有了小孩子也熱鬧些,咱們家人口太單薄了。”
林赫點頭,“就是,早點結婚也好專心發展事業,看看哪一個成功人士不是家庭和睦,沒有老婆,在美國選個總統都要擔心民意不夠。”
林夫人被逗的笑起來,又忍不住伸手打他,落下的時候,卻也只是輕輕拍了拍,“龍王說你這後面都挺好的,媽媽也開心。就是不要總和人置氣,你這性格,太驕傲了些。”
林赫跟着點頭,“我已經在改了。”
y拉開車門,林赫把自己媽媽扶上車,才從另一側上了車,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