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太責怪自己了。有幾個人年輕時候沒做過奇怪的事情呢?”嫚嫚微笑安撫。
之後,嫚嫚低頭看了下手機,說:“哎,時間不早了,十一點了,我去給你做頓午餐吧。”
“謝謝……我來幫你打下手。”慶安蓋上盒子後,擡頭說。
“不要這麽客氣,你是客人,招待你是我職責。”嫚嫚站起身來。
但慶安還是跟着她一并到了廚房去。
廚房看起來也很漂亮整潔,這個家,被嫚嫚布置得真的很不錯。
走進廚房,嫚嫚淘米煮飯,慶安則幫忙洗菜。
“你是喜歡吃辣炒花蛤的吧?我記得她說,你本來是不喜歡吃的,但是被她帶偏了,最後比她還愛吃。”将渾濁的淘米水倒到一邊,重新加上水,把鍋子內膽放入電飯煲中,嫚嫚插上電後回頭。
慶安看着玻璃盆中裝着的花蛤,拿手尖去撥弄了下其中一枚花蛤,愣愣點頭。
高中時候,外面有一家王記秘制花蛤,她倆經常都會在飯後又跑去買一盒秘制花蛤吃。
後來慶安入魔了,比郁子吃得還猛。郁子一般是一次買一盒,慶安則買兩盒。
最後郁子都開始幹涉她了,死活不讓她去買。
這一頓飯,吃了将近一個小時。
平時基本都是速戰速決,十五分鐘就能解決掉所有食物的慶安,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坐下來,和人慢慢吃慢慢聊了。
通過嫚嫚,慶安知道了當時關于郁子的更多事情,有的還挺好玩兒的。
嫚嫚說,郁子小時候幹過不少的傻事,比如把錢埋在後花園裏,以為每天定時澆水就能長出搖錢樹。結果堅持半個月後,連個芽都沒有發,她就扒開土看情況,結果發現錢都爛掉了。
還比如,郁子曾經總以為自己身上具備着超能力,于是将一個小瓶子摔到了地上,想用念力讓小瓶子恢複完整狀态,結果沒有恢複,而且她還被她媽給揍了。因為她摔的是她媽的香水兒。
慶安一邊聽,一邊笑,然後兩個人互相說着郁子都幹過哪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吃完飯後,慶安決定去她們當年就讀的盛城一中看看。
坐上車後,慶安将小鐵盒打開,看了下膠卷,随後取出手機,對着盒子和膠卷拍下一張照片,又打開了朋友圈。
不知道該說什麽,索性什麽都不說,就只打下個句號,然後便把圖片發出去了。
過了會兒,有人點贊和評論。
慶安打開一看,是個同事,同事說:“哇,你要改行當攝影師了麽?買個單反呗,現在不流行膠卷了。”
看完,慶安略略蹙眉,突然有些煩躁,于是就又将剛剛發的那條附帶着膠卷相片的動态給删掉了。
另一邊,郁友寧在門口拿到外賣後,放到桌上,招呼大家來吃。
之後,她坐下來,打開朋友圈刷了一下。
看見聽語發的膠卷圖,郁友寧愣住。
郁友寧本來想點開仔細看看的,結果旁邊一個助理走過來時,不小心撞了她一下,于是頁面就又被刷新了。
然後,郁友寧發現,聽語發的那條動态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 高中時,學校對面有家酸辣粉特別好吃,于是我和同桌天天下午放學後都去吃~( ̄▽ ̄~)(~ ̄▽ ̄)~
☆、13.校友,你好啊
上一次來到盛城一中,已是多年前的事情。
雖說她每年都會同父母回盛城一次,但主要目的是為祖輩掃墓,基本上是當天來當天回,如非要事,不會多待。
學校門頭新修過,上面那盛城一中四個字,比起以往,也變得神氣暢然起來。
透過大門眺望進去,只見教學主樓還是以前的模樣,不過外頭重刷過漆,看上去比以前新了。
慶安剛走到校門,就被保安攔下來,一番盤問,才得以進入。
因是周六,所以學校裏顯得比較清靜。
學校規模有所擴建,多了花壇,植物,球場。食堂的位置也有産生變化,以前在西邊,現在在東邊,老位置則被一座新建宿舍所取代。
拾階而上,慶安到達二樓,憑借記憶來到了她高中時候與郁子初次相遇時所在的教室。
慶安站在窗前,雙手往前伸出,掌心貼住玻璃,微微偏頭望向裏面。
裏頭的桌椅變了,以前是黃顏色的,現在統統都替換為了白色。
慶安還記得,那時候會有一些調皮搗蛋的同學用筆在桌面上寫一堆亂七八糟的字。什麽“我欲為王”啊,“我喜歡的人叫陳靜”啊之類的,一點兒也不懂得愛惜公物。
不知道現在的孩子還有沒有那麽搗蛋。
以前教室裏只有兩把破舊小電扇,現在已經安裝有空調了。
所以那時候,每到夏天啊,大家在教室裏坐着,就跟被捂在烤箱裏似的,。
她也總是會蔫蔫的,可是每次回頭,都能看見郁子聚精會神,勤奮好學的模樣。
旁邊就坐着個學習小标兵,她自然也就羞于偷懶,就跟着郁子腳步前進了。本來只對語文課感興趣的慶安,對待其他課程的态度也變得認真了不少。
夏天,大概就是當吊扇旋轉時,書頁和試卷翻轉時帶出的油墨味道吧。
不,不止。夏天,還是下課後郁子一個箭步沖到小賣部,買回來的七個小矮人冰糕的味道。
你吃粉色的,我吃綠色的,雖然吃進嘴裏都是糖精和色素,但卻真的是甜到人心尖兒顫。
前面的黑板上方,仍舊有着“博學敏思,立志共興”幾個字。
後面的黑板上,則畫着主題為“歡度國慶”的黑板報。
黑板報啊,她和郁子兩個人也和宣傳委員畫過好多期。
說起來,因為慶安字兒寫得好看,郁子畫兒畫得好看,所以,她倆還因此被人戲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來着。
年少的她們握着五顏六色的粉筆,踩着板凳,寫錯了畫錯了有時候也懶得用擦板去擦,直接拿手掌去抹掉。
于是,每次出黑板報,兩個人手上都會沾滿粉筆灰,然後開始玩鬧,拿手往對方臉上蹭。
打開手機的系統相機,慶安對着教室拍了幾張,之後轉身,下樓。
離開學校前,她還對着學校的老教學樓也拍了好幾張。
另一邊,郁友寧已經收工。
将拍好的照片導入電腦,标注好名字,再按日期分好類後,她雙手交叉擱在下巴底下,注視着屏幕發呆。
想到聽語剛剛發的膠卷圖,她現在有些矛盾。
對方應該就是慶安吧。
一想起慶安當年的質問,她就覺得有些鬧心。但是,一想起曾經的美好回憶,她的心情就又産生了些微妙的變化。
說實話,第一次遇見慶安時,郁友寧是沒打算要和慶安成為朋友的。
因為慶安這個人,給人的第一感覺太古怪了。
不愛說話,總是神情冷冷的樣子。而郁友寧往日結交的朋友,都是屬于充滿活力熱情的。
直到某件事的發生,讓郁友寧對她的印象産生了三百六十五度大轉變。
那天,學校有個男生跳樓了。
當時一下課,班上就炸開了鍋,就有一些同學聚在一起就着那事兒聊八卦。八卦是人類的天性,但是太過了就讓人覺得很煩,所以郁友寧煩得都戴上了耳機。
“他為什麽會跳樓啊?”
“可能有病呗,心理有病又不去治,就去跳樓了,自殺的人會下地獄的咧。”
“他死了沒啊?”
“沒有。”
“哇?居然沒死?厲害厲害,小強啊!”
“樓層比較低。”
“有沒有誰知道他摔成啥樣兒了啊?不是有人說腦花都出來了麽?怎麽還會活着?”
“沒有吧,我聽說的版本沒說腦花都出來了啊。”
“我去,腦花出來了都死不了?命可真大!”
這時,慶安突然将課本立起來,大聲朗讀:“老栓也向那邊看,卻只見一堆人的後背;頸項都伸得很長,仿佛許多鴨,被無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靜了一會,似乎有點聲音,便又動搖起來,轟的一聲,都向後退;一直散到老栓立着的地方,幾乎将他擠倒。”
這是魯迅的《藥》。
她的聲音洪亮且又抑揚頓挫,念完這一段後,她收起書,回頭滿臉冷漠地看了那些同學一眼,說:“看我幹什麽?語文老師那天提到了這篇課文,所以我就去二年級借來讀了呗。”
但那些原本聚在一起讨論得熱鬧的人,聽完後就都灰溜溜散開了。
郁友寧當時被慶安的聲音驚到後,就拔下耳機,轉過頭靜靜地看着同桌側臉。
其實那時候的慶安還沒有長開,但郁友寧卻覺得,自己以前從沒見過美得這麽特別的姑娘。
莫名的,她就開始對這個總是獨來獨往的同桌感興趣了。
然後,那天放學後,郁友寧就像個小變态一樣跟着慶安身後走。
走着走着,慶安察覺到了身後有人,就頓下腳步,回過頭問她:“你回家的路是這條麽?”
當時郁友寧就傻了,只能傻兮兮地笑着說嗨。
然後,慶安說:“那就先一起走吧,我回家的路不是這條,只是想去醫院看看那個男生。”
“你認識他?”郁友寧吃驚地問。
慶安搖頭,說:“不認識,只是聽說他經常被排擠嘲笑。作為校友,我去看他的話,肯定會讓他覺得并不是所有人都很壞的。”
郁友寧當時聽完後,就對慶安産生了一種莫名的崇拜之情。
所以後來,郁友寧就用盡了各種奇奇怪怪的方式,然後成功将慶安這個正義小天使變成了自己朋友。
而且,了解越多,她就越覺得慶安那瘦瘦的身體裏,蘊藏着無窮的魅力。雖然慶安這個人有時很古怪,很倔強,自我中心也有點兒重,但在郁友寧看來,這些缺點并沒辦法蓋住她耀眼的優點。
想了半天,郁友寧拿起手機,打開微信,找到聽語點開對話框。
“你今天發的那張照片是你拍的麽?”
“你認識嫚嫚麽?”
“你不是王語嫣,你是慶安,對吧?”
但……以上這些,到最後卻都還是被她給統統删掉了。
思考了幾個小時,終究還是沒有想出最完美的問詢方法。畢竟,問這麽直白的話,對方的回答肯定又是和上次一樣胡扯。
她現在和嫚嫚也沒有聯系方式了,不然,還可以問一下嫚嫚這是怎麽回事兒。
之後,郁友寧又刷了下朋友圈,然後,她看見聽語朋友圈又新發了照片。
圖片是教學樓和教室,配文是“回去看了看”。
這個教學樓,不就是高中母校麽?
郁友寧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那些膠卷,加上這教學樓照片,再加上廣播裏那熟悉的聲音…是慶安沒錯了吧!
而且,這個照片,比膠卷那個好評論多了。
郁友寧努力撫下自己波瀾起伏的心境,然後在那圖片底下評論:“聽語主播是盛城人?而且,還是盛城一中的?”
另一邊,慶安此刻是站在盛城河河邊上的。
這裏,是她和郁子以前經常約出來碰面的地方。
在她左邊兩三米遠的地方,曾經還生長着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來着。那棵大樹的樹根下,還埋着她倆那裝有發結的零錢包來着。
想到那發結,慶安就忍不住開始笑。
之後,她拿起手機,對着這兒拍了好多好多張。
正準備逐一傳到朋友圈時,她就看見了寧的評論。
看見的剎那,慶安愣了愣,随後笑起來,回複:“莫非……你也是?”
幾秒鐘後,對方回複:“對,我也是。哇,學校變化好大啊,我都好久沒有回去看過了,變漂亮了。”
看見對方和自己既是老鄉又是校友後,慶安便又重視起寧來了。
原本,她還因為寧貿然詢問自己名字而不怎麽想搭理了來着,但是現在,她對寧的興趣又提起來了。
于是,慶安到一邊的椅子處坐下後,直接點開了和寧的聊天框,繼續回複:“太巧了……我完全沒有想過我的聽衆中,會有人是我校友。變化是挺大的,你有空回去的話,也可以看看。”
寧:“是啊,課桌都變了,而且教學樓好像變新了。你是哪一級的呢?”
慶安看完,迅速回複:“04級的,你呢?”
寧:“我也是04級的,巧吧!”
慶安看完後,笑得合不攏嘴,之後從朋友圈折回,打開了寧的聊天對話框,發了一條消息過去:“校友,你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前面Q空間留言最後一段的時間打錯了,剛剛修正~
☆、14.不只是校友啊
郁友寧确定聽語就是慶安之後,接着就又卡殼了。
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當初偶然間在廣播裏聽到聽語的聲音,覺得有些熟悉,她可能,都不會再繼續糾結多少當初的事情了。
畢竟,那麽多年過去了,要說還存在着多麽深厚到無可替代的情誼,也不太可能。
但人有時候就是那樣,很多記憶哪怕已經變得模糊,心鏡已經趨向平靜,但若突然出現一粒石子将其打破,便又會重新蕩起漣漪,進而重新追溯。
就像一些經典老片,看過之後便放在了內心某一角落,雖然一直存在于那個地方,但平時很少想起。
可一旦有人聊起那個話題,自己就又會被重新觸動,憶起電影中的種種經典畫面,甚至翻出來重新再觀看一遍。
可是,郁友寧情緒激烈起伏之後,又變得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說話了。
“你好。”直到晚上十一點多,郁友寧才回了慶安這兩個字。
這樣的回複,看起來有點兒幹巴巴的。于是,郁友寧又補了個大笑的表情。這樣一中和,那兩個字看起來,就不幹澀了。
慶安第二天中午醒來看到後,笑了,然後回道:“你是哪個班的?”
可是,寧又消失了。
慶安洗漱完畢後,回到房間打開手機APP,準備點外賣。
但是,在看到APP上蔥油花蛤這道菜時,她緩緩蹙起眉來。
之前有一次聊天時,寧随口一說的兩道菜,都是自己和她愛吃的。
再仔細想想,寧還說過覺得自己的聲音像極了她的朋友,還說過她已經和那位朋友鬧掰過,甚至她有些恨那位朋友。
只不過在此之前,慶安都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了。
因為,對于不是特別在意的人,她都會對對方說的事情不是很上心。
直到這次,寧還說了她和自己是同校校友。
難道……
心情突然間就變得忐忑起來。
慶安又回頭,将自己和寧之前的聊天記錄都翻下來重新看了一遍,然後,她握着手機的手有些發僵。
甚至,感覺大腦內部也像是隐隐有些什麽東西在熊熊燃燒着。
緊接着,她點了下寧的微信頭像,準備去她朋友圈認真再看一遍,之前她翻過,但都是囫囵看的,而且只看了圖片,很多類似于沒有配圖的文字狀态,都被她給掠過了。
結果剛剛點開頭像,慶安就看見了寧微信號後綴的‘89’,就又像是被什麽蟄到一樣,全身細胞都收縮了下。
是啊,寧和自己,還是一年生的來着。
沒有再猶豫,慶安直接點進了寧的個人相冊,然後飛快往下拉,重新翻看。
寧的朋友圈裏很多圖片,近期是她自己拍的,以前則是經常會發別的攝影大師樣圖。
此外,寧還總愛轉發許多技術性的東西,有時候一天甚至會發四五條,所以她自己寫的有關生活日常的東西,都被淹沒在了裏頭。
如果微信朋友圈和微博一樣擁有可以篩選原創微博的功能就好了,慶安簡直翻到手軟,才從中找出了幾條寧發的原創動态。
2015年2月28日 23:46
啊哈,越聽那個聲音,越覺得……有點兒像?
2015年1月19日 07:00
登機,回去了。
2013年7月16日 02:23
太久沒畫東西,突然拿起畫筆畫畫,就感覺畫得有點兒怪。算了,不發上來丢人了。
2012年11月23日 10:59
為什麽都覺得我死黨多???普通朋友不等于死黨吧……
2011年2月22日21:01
微信?好玩兒咩~
看完後,慶安整個人都是懵的。手裏握着,感覺全身都有些緊繃。
可是,一直到下午,寧還沒有回她消息……
難道說,郁子也發現自己是慶安了麽?然後,因為她還恨着自己,所以,發現之後,就不想搭理自己了麽?不知道之前發的膠卷圖她看見沒有,因為自己給删掉了。
而另一邊的郁友寧,在拍攝空隙中,看着慶安發來的問句時,內心也是複雜的。
慶安現在的想法,到底是怎樣的?
她有看見自己朋友圈裏以前發的那些東西麽?如果看見了,為什麽她會像沒事兒人一樣和自己聊天,但是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是不是郁子呢?
難道說,對于慶安而言,自己其實根本就是個無足輕重的人,所以她早就把那些事情都忘了?
如果沒看見,那麽,在慶安心裏,自己是不是還是打報告的小壞蛋那種形象?
先前之所以會和自己聊天,只是因為她沒發現自己是郁子,要是她發現了,是不是接下來就會态度180度大轉彎呢?
之前的膠卷圖片又為什麽會删掉呢?記得不錯的話,她發圖的時候還是打的一個句號。句號,代表的含義又是什麽?無語?結束?
這時蓓蓓走過來說已經給客人補好妝了,可以開拍了。于是郁友寧揉揉太陽穴,放下手機,繼續拍攝。
拍攝結束後,郁友寧剛剛回到家,準備接水喝,就撞見趙欣正端着個裝滿水的玻璃大碗走過來。
見趙欣把大碗放在桌上,郁友寧就握着水杯走到了茶幾旁邊。
只見在那個玻璃大碗裏頭,放着水,水裏頭,還浮着葉片微卷的幹枯植物。
“這是什麽東西?”郁友寧指着玻璃大碗問。
“九死還魂草。”趙欣一邊說,一邊擦拭着大碗旁邊漾出的那小灘水。
“九死還魂草?”郁友寧沒聽說過,表示很費解。
“學名就是卷柏。雖然它看起來像是已經死了,但把它枯掉的葉子泡開後,再種進花盆裏的話,它照樣還是可以茁壯成長的。你過幾天就知道了。”趙欣說。
“哦。”郁友寧握着手中杯子,點點頭。
“你收拾收拾下,然後我們吃飯去吧。”趙欣将玻璃碗中的植物觀察好一會兒後,站起身說。
郁友寧聽完,再次點頭。
所以總的說來,能“複活”,還是因為沒死透。
陪她媽吃完飯,然後又去唱了K,回到家後,郁友寧想了很久,給對方發了幾個字過去:“三班的。”
正在化妝,準備去上班的慶安看到屏幕上跳動出來的那兩個字後,安靜地放下了手中化妝品。
三班的,那就說明,她和自己是一個班級的。
确實是郁子跑不了了。
那一刻,慶安突然有一點退縮。
真的是她,她現在,讨厭自己麽?
慶安垂低頭,拿手撐着下巴,看着屏幕上的那三個字,有些想了很久,終于問:“你今天晚上忙不忙?”
寧:“不忙的,怎麽了?”
“今天晚上還會聽我廣播麽?”慶安問。
寧:“會聽。”
“好,我去上班了。記得參與互動哦。”慶安發完消息後,将妝容完整化完,之後站起身,往外走去。
今天原本決定好的廣播主題,是“如果給你兩個選項,面包和愛情,你會側重選擇哪一個”,但現在,慶安臨時決定改主題了。
車子一如既往開得很平穩,但此刻她的心,卻是變得波瀾四起。
23:00
節目片頭的廣告結束後,慶安對着麥,将已經背得滾瓜爛熟的開場詞說了一遍。
之後,切入一段音樂,慶安望向手機微信工作號的界面,微微咬唇。
音樂結束,慶安伸手撫了下心口,說:“我相信,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經歷過一些遺憾。我也不例外。”
“我曾經,有一個玩得非常好的朋友。同時,她也是我第一個真正視為朋友的人,因為我以前,總覺得朋友不重要,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很少與人深交。直到我遇到她,才發現,原來,有朋友,是那麽好的事情。”
“那段時間,別人對我的評價是,覺得我好像變了個人,不那麽高冷了,接地氣了,好玩兒了。為什麽我會有那樣的變化呢,仔細想想,原來是因為她。她是個活潑開朗,熱情四溢的女孩,對我很好。幫我補課,帶我去玩兒。我們成為了好朋友。”
“可最後,我卻親手将這份友誼埋進了深淵之中。我想在這裏對她說,對不起,我冤枉了你。我不是個東西。我不期待我們能冰釋前嫌回到過去,因為我沒有資格……好了,就說到這兒吧。大家要是有什麽遺憾的事情,也可以撥打熱線和留言告訴我。”
說到後面的時候,慶安變得有些哽咽,只是還強撐着,盡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
是啊,她有什麽資格去期待和要求什麽呢。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是道歉而已。
這時,有個熱線打了進來。
慶安接起來,喂了一聲後,對方卻沒有說話。
“Hello?”慶安拿紙巾擦了一下眼角,并努力讓自己聲音恢複平靜。
幾秒鐘後,對方開了口,聲音聽起來很沉靜,但是并不冷淡,透着幾分溫柔。更重要的是,那個聲音,對慶安而言,還有着幾分熟悉。
“你确實不是東西,你是人,是她的朋友啊。”
作者有話要說: _(:3 」∠)_
☆、15.全都油嘴滑舌
一切恍然如夢。
慶安聽着那聲音,情緒越發不穩,但是看看眼導播那邊,又看看下窗外的走廊,只能努力斂住情緒。
畢竟,她這是在工作中。
“這位朋友,如果你沒有說出後面那句話,我還以為你在罵我真不是個東西。”慶安湊近麥克風。
于是,耳機裏傳來了對方輕輕的笑聲,之後,對方開口:“聽語主播怼人時舌如利刃,招招均能刺中敵方要害,我怎敢故意招惹呢?”
她的聲音,其實還是有變化的。
在年少時期,她的聲音要響亮有力一些,光聽聲音,就知道是個青春飛揚活力四射的姑娘。
而現在,她的聲音,就像沉澱了許多東西,變得有質感起來。
慶安笑了,問:“你這是在誇我呢,還是在損我?”
這句話問出口後,微信上頓時有聽友發消息來說:“她一定是在損你!”
慶安看完,樂得不行,感覺這裏的聽衆總像是和郁子有仇一樣。
做完節目,慶安離開公司,坐進車裏後,沒有急着開車,而是打開微信,準備給郁子發微信。
但是,她還在打字呢,對方就先發了消息過來。
“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好好開車。”
很簡單的一句話,甚至像是個從哪兒直接複制粘貼過來的模板。
但此時,慶安看着這些字,卻倍感溫暖。
“你現在要睡了麽?”慶安問。
寧:“沒有,我在修圖。”
“那,我回去後如果你還沒有睡,那我再找你聊吧。”慶安輕咬下唇,捧着手機,微微偏頭。
黑發散落在肩頭上,手機上的光暈染開來,她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笑得有多傻。
寧:“回去吧,沒事兒,我等你。”
慶安看完,将手機放到一邊,随後開車往回家路上駛去。
很奇怪。
仍然是在深夜,仍然是那條路,仍然要經過那些建築,但是……
以前是覺得有些孤獨寂寞的,可現在,卻沒有半點兒那種感受。
甚至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可愛起來了。
可能是因為那句“我等你”吧。
回到家,麻利洗澡,換完衣裳後,慶安抓着手機躺到了床上。
今天她沒有在路上停下買東西吃,也沒有回來看搞笑短視頻。
“我回來洗完澡了。”慶安發完消息後,靜待回複。
過了幾分鐘,對方還是沒有回複,于是慶安開始思考,她是已經睡了呢,還是在做別的事情。
幾分鐘後。
寧:“好久不見,你現在還好吧?”
慶安看着那個問題,思考了好一會兒,如實回複:“時好時壞。只是,夢想也沒有堅持了,後面交到的朋友又大多都結婚生子了。雖說薪資還不錯,但日子卻過得越來越麻木了。不管做什麽,大多數情況下,也都是自己一個人。”
寧:“比如,吃飯,看電影,散步,唱歌?”
慶安看見對方列舉出來的這些,答了個“嗯”。
寧:“上次我可是約過你吃飯的呢,可你不搭理我。”
“那是因為……我當時在看電影。”慶安回答。
寧:“那,沒關系,我們下次約。”
看見這個‘下次’,慶安微微笑起來,問:“什麽時候?”
寧:“最近沒時間。所以,十一月怎樣?七號或者八號。”
慶安看到郁子說的話後,轉而将手機日歷打開。
也就是說,大概半個月的樣子。
可以,而且那兩天正好是周末。慶安表示同意,于是回複:“那就那樣吧。”
但,很快,對方又發了張捏臉的表情圖過來,說:“你沒有想多吧?”
“啊?什麽想太多?”郁子突然這麽問,慶安有些詫異。
寧:“我怕你以為我是不想和你見面或者沒有和你見面的熱情才往後推的。”
“事實上,這個月我在趕任務。因為國慶到現在,來拍的人太多了,然後走了個修圖師,只剩下一個了,他是忙不過來的。”
“但目前,我還沒找到合适的新修圖師來頂替那個空位。所以,現在走掉的修圖師手中的任務,暫時就是我自己在做。加上還有個客戶下個禮拜要來個一周旅拍……所以我才說,下個月見。”
看完這些話後,慶安才後知後覺,郁子應該是被高中時候那過度小心眼的自己給整怕了吧。
因為那時候的慶安,經常會鑽牛角尖,然後鬧脾氣。
一鬧脾氣,就會說出那句經典的“就那樣吧”。
那時候的她,鑽牛角尖到了種什麽地步呢,大概就是如果郁子在和人玩鬧時,她叫了郁子幾聲,郁子沒聽見沒答應,她就不會叫了。
而且接下來就會有意無意的釋放出一種奇怪的怨氣。
所以,剛剛自己那句“就那樣吧”,就讓郁子想到高中時候的自己了吧。
慶安差點兒被以前那個作到不行,矯情到不行的自己給笑死了。
搖搖頭,慶安回道:“沒有沒有,我懂的。突然有點兒心疼高中時候的你。你放心,我早就長大了,不會無理取鬧了。”
寧:“也是,畢竟分別那麽久,大家都長大了,已經不是當年的模樣了,不管什麽,都在變化着。好神奇。”
看着對方說的這些話,慶安又想到了當年自己對郁子的那個态度了。
很自責,于是,她潛意識地敲下“對不起”三個字後,就發送了過去。
寧:“不要再說對不起了,有些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好了。只要現在大家都開開心心的,就好了。”
慶安愣住。
郁子果然是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人。
她大度,溫柔,包容。
反觀自己,則是死腦筋,愛鑽牛角尖,還有大家形容她時所說的高冷。
人與人之間的區別,确實大到難以言喻。
“真的不介意了麽?”慶安發完這句話後,又問:“說起來,你過得好不好呢?”
其實真正想要問出口的話有很多很多。
比如——
你真的不恨我了麽?
你與高中時代相關呢的所有人都不再聯系是不是有我的原因?
但縱然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口,最後卻還是就彙總為了那句話你過得好不好。
寧:“別擔心,我過得很好。就是太忙了。剛剛出國的時候,我在那邊人生地不熟的,所以過得比較辛苦。于是我開始發憤圖強,嘗試做了許多職業。最終,在我的努力之下,我在每個行業都變成了佼佼者。”
“但,在每個行業都很優秀的我,也很苦惱啊。那邊的總統先生每天都要吃作為頂級廚師的我所制作的辣肉醬,國際流行天後也總是想要拉作為頂級Dancer的我進她的舞團,一些大制作電影居然還專程來找我幫他們制作音樂。”
“這些都算了,更可怕的是上個月,嫦娥姐姐還專程下凡來找我幫她剪頭發做造型,齊天大聖也來找我學習專業的種桃技術……我真的是太忙了。”
原本看見寧發來的這段話的開頭很正經,慶安還一個字一個字地認真看着。
甚至在頭兩句的時候,她還嘆了下氣,想說生活真是不容易,郁子也真是過得不容易。
可是,看到最後——她只想掀桌好吧?!
在床上翻身調整完姿勢,慶安回道:“滿嘴胡說八道。我看出來了,你比以前不正經太多了。”
寧:“沒有,我還是很正經的。”
慶安看到後,立馬翻聊天記錄,然後将好多天以前郁子說的那些污話截圖下來,又給對方發了過去。
“你看你發的那些鬼話,正經?”慶安順便還發了個翻白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