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

慶安身上已是汗水涔涔,大冬天的,卻感覺自己像是個水鬼似的。

可是,就是好奇嘛,但是又不敢真的去實踐,瘋掉了。

想摸摸……不行,轉性想一下,如果自己是男人,那麽,在對方睡覺時做那些,就真的該死啊。

“好熱……你空調開了幾度……”郁友寧睡着睡着,在迷迷糊糊中半睜雙眼,推開被子,長腿屈起,并且還拿手将睡袍前襟也撥開了一些。

之後,郁友寧便又沒動靜了,仍舊只是傳來輕淺的呼吸而已。

慶安回過身,從床頭摸到遙控器,調了下空調。

将遙控器丢到一邊後,慶安再次躺下,舔了下嘴唇。

總是不由自主地往郁友寧身上看,卻又不敢造次,那一瞬間,她有種憋到內傷的感覺。

拿過手機,摸出耳機線,慶安撩過額際汗濕的發,将耳機線插.到耳機孔中,然後翻出了前陣子找到的某片的Les床戲剪輯,打開。

雖然戴着耳機,雖然知道郁友寧已經睡着了,但慶安還是怕被她聽到,所以非常心虛地将音量給調到了最小。

畫面從播放器中展現出來,兩個女人的畫面柔軟而又火熱。

慶安看看視頻,又看看郁友寧,突然覺得,看視頻其實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因為,她好像更想那什麽了……

畢竟,這麽大了卻還沒有經歷過某些事,而她本身又是對這些東西有着種好奇感的,難免就……

但還是覺得自己像個猥瑣變态狂!

“你在看什麽?”一會兒後,郁友寧打着個哈欠問。

“什麽都沒看!”慶安拉掉耳機,關掉播放器,随後就将手機給扔了出去。

“你怎麽又丢手機?”郁友寧聽到那響聲後,迷迷糊糊說道:“一定又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節日快樂

☆、56.晉江首發

“沒, 沒有,我才沒有看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呢……”慶安的聲音越來越弱,畢竟很羞恥。

之後,她才又輕手輕腳地, 下床去将手機撿起來,擱手裏反複查看屏幕和邊邊角角。發現是手機仍是完好無損的,她才松出口氣, 又悄悄溜回床上盤腿坐下。

不玩兒了, 不看了,而且剛剛的那些小情緒也都吓沒了。

把手機放到一邊兒後,慶安拉上被子, 給郁友寧蓋上, 然後自己也像條泥鳅一樣溜了進去。

“友寧。”郁友寧眼睛仍然閉着,慶安将手壓在腦袋下枕着望着她。

“嗯……”郁友寧迷迷糊糊地應了聲。

“晚安。”慶安靠近她,用耳語輕聲說。

但郁友寧已經睡熟了,就沒有再出聲。

慶安幫她掖好被子,這才關掉臺燈入睡。

大約是太困了,腦神經都倦了, 慶安一夜無夢,睡得甚是香甜。

郁友寧醒來時, 發現慶安睡着後,手臂是環抱着自己的,并且頭也靠在自己肩上。

她的呼吸撲散在自己身上,很暖和。

有種滿足感, 想要幹脆就保持這個場景下去算了。

如果這只是夢,也希望這個夢不要醒過來吧。

只是,自己身上的衣裳,看起來就好像昨晚上有經過什麽劇烈運動般,可以說是無比色|情了。

所以,她日常才不太喜歡穿這種睡。不知道是衣裳的關系,還是她睡姿有問題,總是睡着睡着,就跟裸.睡沒太大差別了。

輕輕拉攏衣襟,郁友寧開始思考,昨晚上慶安醒着的時候,自己會不會也是這幅德行。那樣的話,可就有點兒尴尬了。

外頭天色已然大亮,房間裏安靜得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郁友寧時不時地又會扭頭看看慶安,然後悄悄将手覆在慶安的手上。

只是随後,慶安翻了個身,就又松開她,側到另一邊繼續睡了。

郁友寧掀開被子坐起來,拿過手機,不管逛到哪兒,都能看見新春祝福。

工作室裏的大家放假回家後,也都紛紛曬着與家相關的東西。

說起來,郁友寧接下來也要随趙欣一塊兒進入與各路親戚瘋狂走動的模式了。每年都是這樣的,平素也許來往不多,但過年,不管怎麽說,也要聚一聚。

甚至,今天就要和趙欣一塊兒去和人吃飯來着。

換好衣裳,去浴室洗漱完,郁友寧整理好領子和袖口,重新走進卧室。

冬日的早晨,室內不會有刺眼的陽光湧入,就算偶有日光展露,也是柔和卻又清冷的。

卧室裏的床鋪得很軟,卡其色的床單和被套,素雅且大方。

慶安躺在上頭,一只手輕輕地搭在枕頭上,一只手放在被窩裏,黑發撲散開來,睡容靜好。

邁出步子,郁友寧蹲到慶安旁邊,注視着她,輕聲說:“我要走了”。

原本睡得香甜的慶安,在聽到那句話後,睫毛輕顫,驀地醒過來:“走?”

“嗯,年關那些事,很磨人的。”郁友寧望着她。

原來是這樣啊……慶安睡眼迷蒙地看着郁友寧,過了好一會兒,才揉着眼睛坐起來:“不過,這麽早麽?”

“是呢,我媽在家等我了。”郁友寧也站起身來。

“這樣啊……那你快點兒回去吧,別讓阿姨等太久了。”慶安懵懵地開口。

“嗯,你記得吃飯。”郁友寧将手機揣進口袋,見慶安頭發有些炸,于是嘴角微揚,伸出手給她壓了壓頭頂那縷揚起來的頭發。

“等會兒拿水弄濕了再吹一下吧。”壓不下去,于是郁友寧微笑建議。

“哦……又炸起來了麽……”慶安下意識地伸手去撓了撓自己頭發。

“是的。那我先走了。”郁友寧低頭看着手機上顯示出的時間。

“嗯,好。那我送你出門。”慶安掀開被子,從床上爬起來,披上件外套後,走到她旁邊。

“不用了,沒事兒的。”郁友寧怕她被凍到。

“我想送。”慶安拿手梳理着頭發,打開卧室門,往外走去。

送郁友寧出去後,慶安裹着外套,在郁友寧車子往外開出時,伸出手,對她輕輕晃了晃。

看着車子逐步遠離,慶安覺得自己身體裏頭也仿佛有什麽跟着郁友寧飛奔出去了似的,變得空蕩起來。

最近,她總是如此。自己的一舉一動,包括每個思維碎片,都被不知名的力量牽扯着。而那股力量,便是來自郁友寧。

回到家,慶安做了個面膜,塗了些護膚品,簡單收拾了下,然後拖着之前就整理好的行李箱,回家去了。

很奇怪的是,明明她是覺得自己不怎麽想回家的,但是走到小區的時候,卻還是有種舒坦的感覺。

一打開門,客廳裏就坐着好幾個親戚,以及小孩兒。因為這幾家都比較親近,所以在爺爺輩的人過世後,大家就每年除夕的前一天晚上都會約着過“年”。

至于在誰家過年,則是輪流來。

然後,真正到了除夕夜,各自再在自己真正的家裏過。

“大伯,伯母,姑姑,姑爺,小姨,好久不見,新年快樂。”将兩個行李箱拎進客廳,換好鞋,取下圍巾,慶安便同他們打了個招呼。

“安安回來啦?”大伯起身從茶幾上端過杯茶水,仰頭喝下兩口。

“對。”慶安點頭。然後在大伯的幫忙下,将兩只箱子弄到樓上自己房間,随意地靠着牆壁放下後,才又回到了客廳。

“今年怎樣,有沒有找到順眼的人呢?”姑姑抱着個嬰兒,一邊拿小玩意兒逗小孩兒,一邊擡頭問。

慶安當然是知道這句問話指的是什麽,就搖搖頭。

“安安,你是還不着急嗎,還是怎麽回事兒呢?”小姨坐到慶安旁邊。

“還好,我不怎麽着急。”慶安勉強地笑着,對于這種近兩年每次回來都會面對的提問,她已經由嚴重排斥發展到了麻木。

“你表姐都又生了個娃兒了,啥時候才能看見我們安安也能……”

“她不怎麽看重那些……來來來,大家吃水果啊。”這時,母親邵莉蓮打斷了小姨的話,穿着圍裙的她,端着兩大盤子切好的水果走出來,擺放到茶幾上,并順手收撿了下上頭的雜物,塞進下面的小抽屜中。

“丫頭,你平時都穿這麽薄的啊?”邵麗蓮放好水果後,走過來拿手撚了撚慶安的衣裳領子,有點兒嫌棄那厚度。

“還好,不冷。”慶安說着,站起身:“還要準備什麽呢?我去廚房搭把手吧。”

“沒事兒,你剛回來,累不累呢,要不要先去睡會兒?”邵麗蓮捏着她手臂,“還是太薄了,我前兩天幫你把你以前的幾件冬裝給洗好了,你去換件吧。有件羽絨服可厚實了。”

慶安本來想說“其實我今天真的不冷”,但最後還是點點頭,就上樓去打開櫃子,翻到衣裳換下了。

換掉衣裳,慶安并沒有休息,還是去了廚房。

廚房裏頭,爸爸慶陽和表姐關白露正在洗菜切菜。

關白露不光外表看起來很賢淑,實際上也很賢惠,就是典型的好媳婦模樣。有些東西,可能真的是天生的。在慶安還只知道玩兒泥巴的時候,關白露年紀也不是特別大,但她那時就已經會做好吃的菜了。

關白露本身就對下廚和整理房間感興趣,所以做那些東西時,她總是樂在其中。老實說,慶安也很佩服她,因為她就像是腦袋裏有本百科全書似的,生活中的各種整理小妙招,層出不窮的。

少女時期,慶安去關白露家裏玩兒時,原本不愛做那些事情的自己,也會不知不覺地就跟着關白露做起來,而且不僅不會覺得枯燥,還覺得很好玩兒。

原來,好多廢棄的東西只要稍加改造,就會變成新的玩意兒,然後又變得有利用價值了。

不過,慶安也只有在和關白露一塊兒玩兒時,才會對那些感興趣,主動去做。自己一個人的話,就還是懶得幹。

加上後來兩個人在不同的地方念書,工作,生活,所以就基本上沒什麽聯系了,也就過年時能見上一面。

至于廚房裏的活兒,對于關白露來說,就更不是什麽問題了。

表姐就像是個美廚娘,炒的菜好吃又好看。

“你看看你表姐,再看看你。人家做菜煮飯樣樣都會,你會什麽?”慶安洗菜的時候,她爹就又忍不住出聲嫌棄她了。

不過,正因為關白露很會做那些,所以從小到大,慶安都會時不時地就被家人拉來和表姐一塊兒做對比。

“她會做,我會吃。”慶安回完話後,繼續同刮皮器給手中的土豆刮皮。

慶陽聽完,轉過身望着她,那嫌棄之色,已經滿得快要溢出來了。

“不一樣的不一樣的,我是全職主婦,這些事情當然要做好,畢竟這些也算是我的工作內容,不然就真成吃白食的了。但妹妹不是啊。”關白露見這父女倆在一瞬間又變得劍拔弩張的,于是立馬出來打圓場。

“不過,表姐,你做的雞腿真的好好吃,我可能一輩子都學不來。”慶安無視他爹,将削好皮的土豆拿到關白露旁邊,見她正在給一個雞腿剔骨,就忍不住誇贊了下。

“是啊,你是一輩子都學不來,這點兒自知之明你倒挺有的。”慶陽又沖了她一句。

“哎呀,現在也不是非要會做這些才能活的,對吧?時代不一樣了呀,而且我也是因為喜歡做這些,才做的,要是不喜歡的話,我也不會做的呢。”關白露繼續打圓場。

每次慶陽一誇她,并踩慶安一腳時,她就十分慌張,感覺自己像是個罪人。

“表姐,你才生孩子不久,去歇着吧,這裏我和我媽來就行了。”慶安都已經習慣自家爹的叨叨了,只要不是死命勸她找對象,她都能做到無視。

不過,只要一勸她找對象,她就會怼回去,甚至和他罵起來。

“沒有啊,都生了好多個月了。”關白露回過頭沖她微微一笑。

“總之,就她那樣,以後誰敢娶她。”慶陽還揪着之前的問題叨叨。

“我自娶自嫁。”慶安将菜瀝幹水,從菜籃子中取出來,倒進一個大碗中,擱到一邊兒,懶洋洋地怼了回去。

“和你說不通,不說了。”慶陽最終不再說話。

“好吧。”慶安随後也閉了嘴。

但,總的說來,慶陽沒有像以前那樣“說不通”還要“硬說”了。

換作以往,慶陽肯定非要說到讓她低頭才行,但現在,慶陽不會那樣了。這種微妙的區別,慶安還是可以察覺到的。

邵麗蓮和關白露站在廚房裏面面相觑。

那對父女,兩個人都像是長不大的小孩兒一樣,一見面就打嘴仗,相互置氣,沒個消停的,她們也管不了。

“安安小時候,有次她爸追着她打,她跑着跑着,脫了鞋就給她爹扔過去了。”在慶陽和慶安都離開廚房去外面弄核桃之後,邵麗蓮往煮沸的鍋子中丢入蔬菜焯水,并笑着搖搖頭。

“他倆真是……哎……”關白露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老慶這個人總覺得,黃荊棍下出好人,我年輕時候,也是那樣認為的。但是現在,我是悔不當初啊。一直到安安高三下期,我對她的态度,才有了轉變。可是,她爹還是老樣子。”邵麗蓮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事情,說着說着,鼻子也有些紅了。

關白露見狀,立馬擦幹手,扶住邵麗蓮手臂,并拍了拍她背脊。

“我們對她實在是太嚴苛了,這樣下來,不僅沒有讓她變得更好,反而讓她變得更加反叛了。我是什麽時候意識到自己的教育方式出問題的呢,大概就是砸我我認識了個年輕媽媽的時候吧。當時,年輕媽媽的小孩兒在陽臺上學晾衣服,但是一不小心手抖了,衣服和晾衣架都從陽臺上掉了下去。

如果是我們安安,可能她爹當時就會罵‘你怎麽這麽蠢,連個衣服都不會晾’了。但是那個年輕媽媽,只是笑着說,’掉了沒關系,撿回來就好了。不過,以後要讓衣架的鈎子完全挂到上面再松手,那就不會掉了哦’。”

都是些小事兒,但其實,養孩子的時候,父母對于許多小事兒的處理态度,卻是會間接影響到小孩兒的。

“有一年,她過生日。恰巧那年她數學沒考好,我們本來說了要帶她出去玩兒為她慶生的,結果因為沒考好,她爹就把項目直接取消了。她當時很生氣,在樓上跺着腳哭鬧,然後……我們還是沒有理。”邵麗蓮說到這兒,擡手擦了擦眼角的淚。

“哎,都過去了。不要想那麽多了。”關白露說着,掏出紙巾,遞給邵麗蓮。

“她說,班上有個和她一天生日的小朋友也沒有考好,但是那個小朋友都沒有被罵,過生日還是可以吃蛋糕穿新衣服去游樂園,為什麽她就要慘兮兮的什麽都沒有。可我們當時還說什麽,因為我們對你要求高,你不要去和那些要求低的比。”邵麗蓮拿紙巾捂住鼻子,愧疚之情席卷全身。

“她其實一開始還是喜歡和一些小朋友玩兒的,但是我們總是懷着挑刺兒的态度來看待那些小朋友,嫌她們這裏不好那裏不好,就愛限制她交朋友。也就只有個郁子,因為各方面都實在是很優秀,我們就讓她倆玩兒了。”邵麗蓮嘆氣,搖頭。

關白露也是沒有想到邵麗蓮會有這麽多心結,只能拍背安慰。

“後來她有一次生氣了,就對我們說,你們總覺得她們不優秀,會帶壞我,我還覺得我很差勁,會帶壞她們呢。”邵麗蓮舒出口氣,“如果可以重新來就好了。”

關白露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畢竟是別人家的事情,她也不好多說什麽。

而此時,慶安和慶陽兩個人正在陽臺上弄着一大堆核桃,準備拿來做核桃酥等甜點。

核桃是大伯帶來的,足有一大麻袋那麽多。

但是慶安家裏沒有夾核桃神器,所以弄起來十分費勁。

“我還是去超市買核桃夾子來弄吧。”慶安撥了撥那些核桃,提議。

“不用,我能一手捏爆一個。”慶陽冷着臉,然後将一個核桃放在手心裏,啪嚓一下,就捏得粉碎,甚至連裏頭的核桃肉,都有那麽一瓣給碎得不忍直視了。

“捏成這樣還怎麽吃啊……而且你捏幾個還行,捏一堆怕是手都要廢掉的吧?”慶安嫌棄地掃了眼她爹那一手的碎渣。

“那就去吧。”慶陽看見自己捏出來的确實有點兒奇怪,就點頭答應了。

穿上一件灰色的短款羽絨服,慶陽戴了個帽子,然後就走到慶安房間門口,說:“走吧。”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不用去。”慶安整理着包,頭也不回地回答。

“我想去你還能攔着不成?”慶陽雙手背在後面,仍舊神情冷漠。

“那就去呗,多大個事兒。”慶安将包挎在肩頭,往外走。

“你這頭發怎麽燙成這樣,又糙又醜,真的難看死了。”慶安經過旁邊時,慶陽看着她頭發吐槽。

“又不是給你看的。”慶安怼完一句,穿過客廳,彎腰換鞋。

十幾分鐘後,兩人就到了超市。

“不推購物車嗎?”慶陽見慶安筆直筆直地往裏走,自己則停站在入口的購物車處。

“沒零幣。”慶安看了眼,又說:“而且,不就買夾核桃的玩意兒麽,握在手裏不就行了,哪兒需要購物車啊。”

“萬一還要買別的呢,籃子總要拿個的吧,你這人就是一根筋。等會兒要是還買其他東西,看你怎麽拿。”慶陽說着,伸手抽了個藍色的籃子出來,才拎着往裏走去。

進去商場後,慶安二話不說直奔目的地,拿了兩個核桃夾子就打算下樓去結賬,但慶陽打算再逛逛。

所以,慶安就随他逛了。

走到零食區時,慶陽取了包薯片下來,問慶安:“這東西是你的最愛吧?”

“也怎麽吃了。”慶安瞥一眼,然後低頭看着自己手中的夾子。

“你小時候挺喜歡吃的。”慶陽拿了兩包放進籃子中,但思考了會兒,又拿出一包放回貨架上,嘀咕道:“這玩意兒還是得少吃,偶爾過個嘴瘾就行了。”

慶安聞言,擡眼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父親,伸手去拉他手臂上挎着的籃子:“這給我拎吧。”

“我還沒老到拎不動這些。”慶陽說着,拍掉了慶安的手。

“那随便你吧。”他不願意給,慶安就沒去争了。

下樓,走到生鮮區時,慶陽彎腰看着水櫥窗裏頭游來游去的魚,突然對慶安說:“安安,你看,擺擺。”

聽到擺擺這兩個字,慶安往櫥窗望去,那些鮮活的游魚也游亂了她的思緒。

小時候慶安很喜歡吃魚,然後當時有個親戚家的小朋友來玩兒,小朋友說喜歡吃魚擺擺,于是慶安就跟着她念魚擺擺了。挺形象的,魚尾巴不就是擺來擺去的麽。

後來,她則直接将其念成的擺擺。每逢佳節,父母一問她想吃什麽,她就說要吃擺擺。

“這條精神好啊……”慶陽拿手指點着玻璃窗,自言自語。

慶陽躬着背站在玻璃前,慶安發現他的帽子下,青絲中已經混入了不少銀絲。

加上他穿的灰色羽絨服,看上去确實有點兒像個老人了。

慶安走過去,看看他的側臉,又看看魚,随後開口:“以後買吧,今天家裏不是已經有帶魚和多寶魚了麽。再買就只能擱冰箱了,沒必要,以後想吃再買才新鮮。”

“我就是一說,沒想買。”緊接着,慶陽又往蔬果區走去。

“我想吃這個。”慶安拿起一串晶瑩剔透的葡萄,上下看着,然後準備拿去稱。

“太少了,回去大家夥兒一分,你就沒得吃了。再拿一串大的。”慶陽在葡萄堆裏挑挑選選的,最後拿了一串巨大無比的葡萄,然後和着慶安選的,一塊兒放上稱。

慶安沒出聲。

之後,兩人又買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籃子轉眼間就被塞得滿滿當當的了。

準備結賬的時候,慶陽将籃子放上收銀臺:“我就說該拿個籃子的吧。”

“是是是。”慶安點頭。

之後,慶陽出示了下會員卡,等收銀員算好賬後,又眯着眼睛打開微信付款二維碼頁面,遞了上去。

從超市出來,經過一家藥房時,慶陽說:“停車停車,我去買點兒風濕貼。”

“要買什麽藥嗎?”慶安問。

“我看看有沒有什麽風濕貼。”慶陽回答。

車子緩緩停妥,兩人就下車去了藥房。

慶陽買了一盒風濕貼後,邊往外走邊說:“聽說有種機器,也挺适合風濕的。”

“熱保姆麽?”慶安從他手中接過那盒風濕貼。

“忘記名字了,不知道是不是。”慶陽思考着,卻還是想不起來就是叫什麽。

“哦,如果是那個的話,我給你買了的。不過現在還塞在行李箱裏沒拿出來。”慶安随口說了句。

慶陽聽完,側頭望望自己女兒,沒有說話了。

回到家裏時,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

因為廚房裏有別人在幫忙,所以慶安去炒了個菜後,就和慶陽一起繼續搗鼓那些核桃了。

“怎樣,比手好用多了吧?”慶安見慶陽用得還挺嗨的。

“還行。”慶陽頭也不擡地回答。

“明明就好多了。”慶安将碎掉的殼子掰開,取出果仁,丢進旁邊的盤子中。

一大家子人,雖說是有些小孩子特別鬧騰,特別煩人,但氣氛确實還是挺熱鬧的。

慶安将一桌子飯菜拍下來後,将手機塞回了衣服口袋中。其中有道松仁玉米,是她做的。

不過,舀了一勺嘗過後,慶安發現有點兒太鹹了。

“這個是安安做的。”邵麗蓮說着,将那盤松仁玉米往慶陽面前推了推。

慶陽點頭,執起勺子,去舀了兩大勺放進碗中。

“你高血壓少吃點兒,我弄太鹹了。”慶安端起碗湯吹了下。

“就一盤菜而已,又不可能吃……”慶陽突然覺得大過年的,不能說不吉利的話,于是就就把“不可能吃死人”又改成“不可能吃出大毛病”才說出口。

“随便你。”慶安喝完湯,放下碗,繼續夾菜吃,并聽他們聊天。

聽着他們的聊天內容,慶安腦子裏就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吃着吃着,姑爺突然又問起了慶安的戀愛情況。

“我一個人挺好的,覺得其他那些東西,都是可有可無的。”慶安只能如此回答。

“別這樣,等你找到另一半,就知道談戀愛和結婚有多好了。”姑爺笑眯眯的,“而且,你不想那些,你爸媽也會想啊,是啊?”

慶安聽不得這些,但也不能發作,只是安靜地繼續給自己盛湯。

“随她去吧,她愛怎麽混。我老了,管不動了。”慶陽執起筷子,去夾小白菜。

慶安仍舊沒說話,只是放下筷子,幫小姨盛了碗飯。

吃完飯,親戚都走完後,爹媽在沙發上坐着看電視,慶安則回到自己房間,拖出了今天帶回來的一個行李箱,在沙發旁邊打開。

打開後,慶安便将裏頭的東西一件件地取出,放到茶幾上。

熱保姆,包裝看起來很獨特的茶葉,血壓測量儀,圍巾,首飾等等。

東西挺多的,不過對他們而言,也都挺實用。

父親将熱保姆取出來後,回去房間取出眼鏡戴上,然後仔細翻看說明書。

緊接着,慶陽就按照上面的提示操作起來。

“怎麽樣?”邵麗蓮走到他旁邊,伸手壓了壓慶陽綁在膝蓋處的熱保姆。

“還不錯,這玩意兒會按摩,挺舒服的。你要不要試試?”慶陽捏着手中的調節器,問邵麗蓮。

“我不試,我要試我閨女給我的這個。”邵麗蓮說着,就伸手拿起一個赭石色的盒子。

盒子打開後,一條綴着紅寶石的金項鏈便映入眼簾,配套的還有一對耳環。

“這個款式我喜歡呢。”邵麗蓮取出項鏈後,笑眯眯地望向慶安。

“喜歡就好。”慶安又指了指那條圍巾,“這個也是給你買的。”

“怎麽買這麽多呢,破費了。”邵麗蓮欣喜過後,又嘆氣。

“一家人,不要這麽客氣。”這句話,慶安說得有些別別扭扭的。

不過,看見母親喜笑顏開地讓父親幫她戴項鏈時,慶安嘴角還是微微彎了起來。

其實,只要他們不逼婚,不搞高些烏七八糟的事兒,就一切都好說。

不然,她是無法保證自己究竟會不會鬧翻天。

看完一個電視節目,洗完澡,慶安躺到床上,給郁友寧發消息。

“那盤松子玉米是我做的,還行吧?”慶安發過去後,靜待回複。

“你做的?味道怎樣?”郁友寧很快就回複了她。

“味道非常棒。”慶安十分不要臉地自誇着,哪怕真相其實是很鹹。

“看起來也确實不錯,想嘗。”

慶安想了好一會兒,回複:“嘗不了,除非你飛過來。”

“沮喪。”

大概是中毒了,慶安看着郁友寧給自己回的消息,總是抑制不住地笑。

“那,年後我回來給你做。”慶安抿着唇将消息發送過去後,又去郁友寧朋友圈逛了逛。

郁友寧今天好像去了什麽很神奇的地方,朋友圈裏還發了一張長得五彩斑斓的野生蘑菇照片,并問“這是什麽?”。

然後,慶安看見譚雅靜在下面評論:“自殺神器。”

看到譚雅靜後,慶安就又想起了蘇蘭。

然後,慶安去郁友寧微博關注人中轉了一圈兒,想看看裏面有沒有蘇蘭。

本來是不抱希望的,結果卻看見了個叫做“SL要做女王”的人。

點進去,看了下她發的照片,确定她是蘇蘭後,慶安想了想,給她發了條私信過去。

“我是慶安,之前的事情,很抱歉。”

過了大約半個多小時後,蘇蘭回了句:“容我八個卦,你是不是喜歡她?”

慶安看到這個問句,愣住,只覺得神經細胞都全數僵硬了。

只是,她還沒想好怎麽回答,對方便又發了句“Sorry,我這樣是有點兒唐突,你當我沒問過好了”過來。

慶安捏着手機,緩緩松出氣。

怎麽說呢,她的顧慮簡直有一片沙漠那麽寬廣。

其中,最害怕的是,如果自己真的越過了那道安全防線……哪怕對方能接受,但是日後迫于壓力分開,那可怎麽辦?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可能真的就是一根筋,有人覺得戀愛也是一種人生經驗,分分合合更是常見,不去多加嘗試,又怎麽可以确定真正适合自己的人是誰?

但是她會想,郁友寧和自己原本是朋友,如果變成戀人,然後又因為各種原因而分開,那麽,她失去的不光是一個戀人,同時也是一個朋友。

而且,畢竟同性沒有法律保護,異性有法律照顧,同性少有家人支持,異性戀不存在這個問題。所以,同性能走到最後的,應該很少吧。

萬一走不到最後,所有的一切,就都沒有了。

只是,盡管她多次嘗試想要将那種感情剔除出去,卻還是沒有任何作用。

郁友寧又發消息過來了,這次是一張搞笑漫畫,講的是老板眼中的員工,全部都是智障;員工眼中的老板,也是個大大的智障。

看完後,慶安笑出聲,打字:“但你那兒應該還好吧?大家大概都挺喜歡你的吧。”

“難說,人心隔肚皮。”郁友寧發了張懵逼的表情包過來。

“不用想那些了,我覺得大夥兒應該挺喜歡你的。”慶安手指繞着發尾。

“哈哈,可是我聽人說前一個辭職的員工就是對我不滿。”

“當老板嘛,有時候就是怎麽做都有人不滿。別想多了。”慶安回複。

“其實沒想多,就是聊到這個就提一下而已。你在家還好吧?你爸你媽什麽的……有沒有又繼續催什麽的……”

看完,慶安想了下今天回來後的各種事。

沒有催,爸爸媽媽都沒有。相反,媽媽還幫忙打住了小姨的問話。然後,爸爸也只是在廚房裏念了句她不擅長家務,以後沒人要而已。

會發生這樣的轉變,大概還是之前那個電話引起的吧。雖然打電話時雙方都怒火沖天的,恨不得順着電話信號掐住對方脖子,但是冷靜下來後,就都有所思考的吧。

雖然自己家長沒有郁友寧的媽媽那麽開明,但是會有這樣的态度轉變,對于慶安而言,已經很不錯了。

不過,是不是說明,以後努力一下的話,也可以扭轉他們的某些思維呢?

好像是在做白日夢呢。

“友寧,我覺得有點兒累。”慶安側卧着,擰着眉頭,發出一句話。

“那你現在快睡吧。畢竟今天你一路颠簸,得早點兒休息,養養精神。”

把那句話看了兩遍後,慶安又回:“不是身體累,是覺得心累。”

“你爸媽對你說什麽了?”

“沒有,他們這次,還好。”慶安發了兩個字過去。之後,思考半天後,慶安又說:“我想你了。”

這條消息發過去後,沒多大會兒,郁友寧就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接起電話,慶安穩住聲音,說話:“友寧……”

“我……想我的話,那就飛過來吧。開玩笑的,話說,你到底遇見什麽事兒了?”沉默片刻,郁友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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