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5)

郁友寧伸手拍拍她的手臂。

“我只是覺得……目前連這都沒辦法理解我的話,那……剩下的其他……其他一些東西,想要被理解,就更難了吧。”慶安說着說着,突然崩潰。

郁友寧見狀,只覺得又忐忑又無措,于是便迎上前去,沒有過多思考,将慶安抱在了懷中。

“我覺得他們其實,還是能好好說話的。”環抱着那個柔軟的身體,郁友寧能感覺到她的顫栗。

郁友寧的懷抱真是暖和啊,還很舒服,好想要每天都就這麽偎在她懷裏。

慶安聞着她的發香,有些恍惚。

“……我有事情想和你說,等我們……等我們回去後……”慶安吸着鼻子,紅着眼睛,壓低聲音。想要他們理解的話,可能得等到下輩子吧,她是等不了那麽久了。

現在的她看起來實在是太糟糕了,她自己都很嫌棄自己。

“其實……”

“你快去洗洗睡了吧。”從郁友寧溫熱的懷中脫離開來,慶安垂頭,拿手掌擦掉眼淚。

“好吧。”郁友寧說完,呆了會兒,然後又抽出紙巾,遞給慶安。

“還有,等等……”看見郁友寧往門口走去,慶安又喊住了她。

思前想後,最終,慶安從胸口中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不管我說什麽做什麽,你都……不要嫌棄我,好麽?”

“我怎麽會,我其實……”

“好了,你快出去吧。”慶安說着,就上前去擰開門,然後将郁友寧給推了出去。

将她推出去,關上門後,慶安背靠着門,心情就如浪花拍打礁石般,久久不能平複。

Advertisement

她可能,真的是個很神經質的人吧。被施壓過多,就反而會不管不顧。周圍的事情在意太多了,積累到某個程度後,她就反而什麽都不想在意,只想在意自己了。

對于許多事情,她都是這樣。

眼淚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消失的,待她反應過來時,臉上只是變得有些緊繃,卻沒有淚水在淌動了。

“不管她喜歡不喜歡我,我反正一定要說出口。”慶安左手捏着右手,在房間裏瞎轉悠着,思維一個轉彎,便從父母方面一下子又轉移到了這兒。

雖然還是有點兒忐忑。

思考再三後,慶安拿起手機,然後雙手發着抖,心髒各種瞎蹦地給沈恬發消息:“你當初怎麽跟人表白的?”

過了好一會兒,沈恬回複:“也沒什麽創意,就是下了晚自習後,我們一起去外邊兒買夜宵。回來時,我說我們還挺般配的,連影子看起來都挺配的,你覺得呢?她說她也覺得,然後就在一起了。”

“就這樣?”慶安有點兒懵逼。

在慶安看來,再怎麽說,也應該會比這個浪漫點兒吧。嗯……好玄幻。不管怎樣,狀态一定要養好。

“你要和人表白了?”之後,沈恬問。

慶安看見後,一邊摸面膜,一邊回複:“沒錯,誰也別攔老娘。”

沈恬:“可我覺得,你是要去砍架啊……”

☆、60.晉江首發

“我是不是太沖動了?沖動是魔鬼……算了, 就沖動一次吧,我不希望等我老得坐在輪椅上後,又後悔當年為什麽不沖動一下。”與其說是在沈恬讨論,不如說是慶安在自言自語。

“輪椅?你難不成真的是要去砍架麽?還抱着非死必殘的決心去的?”

“不, 搖椅。”慶安感覺自己都已經傻了,“總之,我一定要做這個事兒, 要是不做, 那我就是豬。”

可是,沒過幾分鐘,她就又萎了。甚至開始各種懷疑。

郁友寧真的喜歡她麽?

說起來, 人家對誰都挺好的, 然後,對自己更加好,也許也只是因為她倆認識得更久而已。

也許,不能代表什麽呢……

好煩躁。

洗完澡,敷面膜。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慶安揭掉面膜, 就着那些精華液,用指腹在臉上打圈按摩。之後, 她又懷揣着滿心雜亂的思緒,去沖洗幹淨,開始對肌膚做全套保養。

手機裏,沈恬說:“既然你想清楚了的話, 那就按你想的去做吧。羨慕你的勇氣。我先睡了,答應了明天要陪雪雪出去走走的。”

“哦,好吧,晚安。”慶安回複完後,躺到床上。

可躺下後,仍舊一直想東想西,糾結得難以入眠。

郁友寧今天來的時候,說了句“想你”,這兩個字,到底是哪種意思呢。

朋友間的想麽,還是……

打開手機,刷刷郁友寧的朋友圈,一不留神,又翻到了好久以前的那些內容。

随後,慶安又逛了下郁友寧的微博。

最近郁友寧和人的互動又變得相當正經了呢。而且,互動的次數比起以前來,還減少了許多。

不想這些有的沒的了,越想越容易動搖。

慶安決定,她還是要按照自己的原計劃去做。

不然,總覺得這點兒勇氣拖到後面,就越變得越來越少。

要是再多想,她可能就真的,說不出口了。

最後,慶安逛進了很多網上的花店。

因為情人節快到了的關系,所以店內頁面裝修得格外華麗。

反複對比後,慶安買了下單了一束有着99朵粉色玫瑰的商品。圖片看上去,花朵粉粉嫩嫩的,相當好看。

拍完後,慶安就填寫了自己家地址,又将收件人改成了郁友寧,并在備注欄寫道:“卡片上就寫‘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安’這句話吧。”

她是這樣想的,等她們回去後,花店差不多就能把花送過來。

花店送來後,讓郁友寧去拿花,并讓她看卡片,那她就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下完單,慶安将手機丢到一邊準備睡覺,然而手機卻響了起來。

接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

“先生您好,我是蜜戀心情鮮花店的客服雲雲。您的備注上沒有寫什麽時候送呢,所以我來确認一下,請問您需要我們明天什麽時候送到那位女士手中呢?”

慶安捏着手機,愣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我是女的。”

“啊?”客服仿佛沒有回過神。

“不可以麽?”慶安說完,咬着下唇。

“哈哈,沒有沒有,那,我們明天什麽時候……”

“下午兩點吧。”慶安說完,就挂了電話。

一點鐘的話,也許她們還在外頭吃午飯也說不準。還是兩點鐘,比較保險。

挂完電話後,她緊抿嘴唇,盯着手機屏幕,心髒跳動得仍然比較快。

所以,大家都是默認的這個世界就只存在男女戀人麽?開口就先生什麽的……從一開始就沒考慮過也有可能是女人?

雖然知道這樣子太過較真,但慶安還是忍不住,便在心裏吐槽。

但吐槽完後,她又愣住了,因為她突然發現,曾經,她也有過那樣的思維。

另一頭,郁友寧回到自己房間,将慶安剛剛說的話回放多遍,坐在床邊,手指在被子上按着,眼眶莫名紅熱,嘴角卻又浮出笑意。

慶安要告訴她什麽?

會是她想的那樣麽?

不覺間,就想起了高中時候。

那天,她偷偷地跟在慶安身後,被發現了,于是她後來每次放學的時候,就都總忍不住會跑到慶安旁邊,和她一起走。

起初,慶安是不怎麽和她說話的,盡管願意和她一起走,但也仍然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面無表情的,好像總是在神游。

于是,她開始笨拙地講笑話逗慶安笑。沒想到,還真有用,總是面無表情的慶安,出人意料地很喜歡聽笑話,也喜歡聽故事。慶安笑起來很好看,她想多看看。

其實,她家和慶安家,差得還是有點兒遠的。

走另一條路的話,對她而言,要近許多,十多分鐘便能到。走慶安走的那條路,就會繞上許多。

可她還是每天都走慶安走的那條路,也不騎自行車。

因為自行車會讓時間縮短許多,那樣的話,她陪慶安的時間就也會減少。

然後,在路上看見什麽吃的,也會去買來一塊兒吃。

慶安愛看書,那個時候的她,小說,漫畫都看。

所以,郁友寧也會借來看。這樣一來,共同語言也就變得更多了。

越來越熟後,她才發現,慶安的內心同她的外表真的是完全不一樣。

然後,慶安總是會幹很多奇怪的事情。

比如将冰淇淋舀一勺放在燒烤盒子中,與菜一起送進口中。結果第二天就開始拉肚子。

還比如,會讓郁友寧将自己的奶茶倒進她的奶茶杯子中,晃一晃,嘗味道。

此外,慶安還對人也有着各種各樣的好奇。慶安會拿手放到郁友寧脖頸處,說是要感受下她動脈跳動的感覺。

回想着那些東西,郁友寧的笑容變得越發柔和起來。

去洗完澡後,她取下發圈,撥弄着頭發走到陽臺處,拉開窗簾。

将窗戶推開一點後,郁友寧探出頭往慶安那邊望去,發現慶安那邊的燈仍舊亮着。

只是沒多大會兒,燈就關掉了,應該是睡了吧。

郁友寧關上窗戶,拉上窗簾,走到床上躺下,腦子裏卻仍舊全是慶安的樣子。

翌日。

早上起來,洗漱完畢,慶安下樓吃飯。

終于,今天不管是她爹,還是她媽,都沒有再就着那些事兒說什麽了。

安靜地吃完飯,郁友寧和慶安兩人則去廚房收拾整理。

未來,可能還是會比較艱難吧。慶安擦臺子時,忍不住又開始想那些有的沒的。可是她能怎麽辦呢?

上次那個叫做玲玲的聽衆,她向她室友表白了,雖然不知道後續情況,但至少是将心意好好地傳達出去了。

她沒有自己的那些苦惱麽,應當也是有的。

還有沈恬,家裏也是那個樣子,但當初她也還是和愛的人在一起過。

為什麽自己不可以呢。

“你昨晚……我還是不問了,你說回去再說,那就回去再說吧。”郁友寧站到慶安旁邊,話到嘴邊,又還是壓了下去。

慶安想對她說什麽,是她所想的那樣麽?

郁友寧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昨晚從慶安房間離開後,她就沒平靜過。

随後,慶安回到房間,開始撸妝。

要表白什麽的,不管怎樣,還是要漂漂亮亮地進行。這對她而言,畢竟是相當嚴肅的事情。

而且,也希望到時候能給郁友寧留下一個非常深刻的印象。

一不留神,慶安就折騰出了個大濃妝。

拖着行李箱下樓時,郁友寧和慶陽兩個人的視線都一并彙聚在她身上。

“怎麽打扮成這樣,妖裏妖氣的……”慶陽吐槽。

“又不是給你看,你管我?”慶安覺得,她爹一開口,就等于是在郁友寧面前把自己瞬間毀成了渣渣。

“我不管你,就是看不慣。”慶陽瞥了她一眼。

“你不懂,我不和你扯。”慶安哼了一聲,繼續往外走。

郁友寧看到她将自己收拾成那樣,忍住想笑的心,走過去幫她拿箱子。

後面慶安快要走的時候,慶陽和邵麗蓮忍不住又是一頓唠叨,叫她多學學別人好好過日子,不要把生活過得亂七八糟的,不過沒有催她一定快點兒解決人生大事。

畢竟,關系難得有所緩和,慶陽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因為那些事與女兒互相添堵。

“爸。”最後,慶安在拉開車門前,又回過頭來,望向慶陽。

“說。”慶陽雙手背在背後。

“這個年,總的說來,還是過得挺開心的。爸,媽,我走了。”說完後,慶安就真的離開了。

慶陽站在那兒,低頭看了看地面,沒有多說什麽,只是伸手沖她搖了搖。

回到自己的小窩後,郁友寧跟着慶安走進去,想要問慶安想對自己說的事情是什麽,但看見慶安進去後就開始忙着做大掃除,就咽了下去。

“我先清理一下房間,然後我們再出去。”慶安放好水,拖出旋轉拖把,想了下,又去把屋內所有玻璃窗都打開通風換氣。

窗簾拉起來,窗戶打開後,自然光一擁而入,屋子變得一片亮堂。

雖說還是有點兒冷,但今日晴朗,一切剛剛好。

“我幫你拖吧。”郁友寧将拖把放進桶內。

“我來就好了。”慶安綁好頭發走過去,握住郁友寧手中的拖把手杆子。

郁友寧沒有松手,望着慶安,微微垂眸: “客氣什麽……”

慶安看看她的手,又看看她的面容,随後倉皇地轉過頭來:“随便你,那我去擦窗戶了。”

看着慶安僵直的背影,郁友寧握着拖把,想要說點兒什麽。現在已經回來了,不是有話要對她說麽,怎麽一直不說呢,該不會是忘記了吧……

但是,郁友寧手指緊了緊拖把杆子,就還是認認真真地拖起地來。

郁友寧辦事兒一向認真,拖地也是,每一個角落都會照顧到。

一些慶安平時就簡單處理一下的邊邊角角,拖把沒辦法仔細弄幹淨的,她都會另外折塊抹布,一點點地将其弄幹淨。

慶安舉着擦玻璃器,邊擦邊想等會兒可能會發生的一系列的事。

如果郁友寧是喜歡自己的,如果她接受了,然後,她們可以做點兒什麽呢?會發生點兒什麽嗎?

如果自己的直覺出了錯,如果郁友寧并不喜歡自己,看見那卡片上的字後,她會怎麽做?會覺得不舒服麽?

[抱歉,我只是把你當成的好朋友而已。]

[抱歉,我不喜歡女孩子。]

以上,她會說出哪句話?

還是說,她什麽都不會說,直接轉身就走?

窗戶明明已經擦幹淨了,但慶安卻還是在機械地重複着手上動作。

而且,越想越慌,一慌就慫,一慫就滿腦子晃蕩的都是不好的事情,完全沒有勇氣去想像好的一面。

想着想着,手機裏傳來了一陣鈴聲。

慶安恍恍惚惚地放下擦玻璃神器,掏出手機,點下接聽:“喂……”

“您好,請問是郁友寧小姐麽?”小哥聲音十分清脆。

慶安這才想起來,她只是将名字改成了郁友寧三個字,但是手機號碼卻沒改,還是填寫的自己號碼。

不知為何,反而松了一口氣。

“嗯……”慶安耳朵開始發熱。

“有人送了您一束花,我現在馬上就要……”

“我下來拿。”慶安急忙挂了電話。

“什麽事?”郁友寧将拖把塞回桶中清洗,柔順的頭發順着她的動作晃到了胸前。

“我……我下去一下。”慶安臉上還是在發熱,她沒敢多看郁友寧,就急急忙忙地換上鞋,往外走了。

走出去,關上門,站在走廊上的慶安感覺自己走路都是在飄。

媽呀……

站在電梯門口,将兩邊按鈕都戳了下,慶安來回踱着步子,緊張到想要就地劈叉。

下樓後,慶安簽完小哥送來的花,看着小哥騎着摩托車絕塵而去,抱着花站那兒,懵逼。

花兒挺大一束的,而且真的是很嬌嫩了,那花瓣看得人想要撕幾片下來放在嘴裏嚼一嚼。

走進電梯,慶安全程都是失神狀态,甚至忘了按樓層。

直到電梯一路升到頂樓,門打開,她走出去後,才意識到自己跑錯了。

于是,又急忙折回身來,重新進入電梯,然後按下了自己所住的樓層。

電梯門再次打開,慶安抱着花走出去,每一步都很虛。

最後,走到家門口,慶安掏出鑰匙,打開門,站在那兒,覺得雙腿都在發軟。

聽見聲音後,站在陽臺上的郁友寧轉過身來,懶懶地邁着步子走向她,看見花後,眉頭微蹙:“這個……誰送的?”

慶安手臂僵硬地抱着花,咬着下唇搖頭:“不知道。”

“有人追你?”郁友寧走過去,望着她懷中的花。

“不知道。”慶安看見她走過來了,整個人就變得越發慌張了。

“那,你看看卡片上寫了什麽吧。”

“哦,好。”慶安說完,就抱着花走進了卧室。

郁友寧站那兒,擡手撓着發頂,随後眉心越皺越深,轉過身去,也往慶安房間走去。

剛一進去,她就看見慶安将卡片揉成團,迅速丢到了垃圾桶中。

“是誰呢,現在知道了麽?”郁友寧望望垃圾桶,又望望她,走過去,疑惑地看着那束花。

“一個,地中海。”慶安垂眼盯着那束花,瞎扯。

“地中海?他喜歡你很久了?才開始送你花的麽,還是之前也送過?”郁友寧走到她旁邊坐下。

“我不知道啊……反正就突然送了……”

“他知道你地址?”郁友寧看着那嬌豔動人的花,繼續問。

“就是……”慶安的腿都忍不住發起抖來,察覺到後,又硬生生地按捺住了抖腿的欲望。

“死纏爛打的,特別煩。反正我不喜歡他就是了。”慶安說着,将花往郁友寧懷中一按:“這個給你好了,随便你怎麽處理,我懶得管。”

郁友寧接住花,說:“你給我的話,我的處理方法大概就是扔了。”

“那……那你就扔呗。渴死了,我燒水去。”慶安說着,就往外走去。

“等一下,你昨天不是說,有事情要和我講麽?”郁友寧将花随手放到一邊,起身問。

“我……”慶安在門口處停下腳,死咬着下唇,半晌,她回過頭去:“我喜……洗完澡後再說!”

“現在洗澡?”郁友寧看看窗外,大冬天的,大白天的……

“我樂意!”慶安瞪她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可以掐表倒計時了

☆、61.晉江首發

慶安也不再說什麽, 去喝完水後,就帶上換洗衣物奔向浴室了。

現在洗了晚上又洗麽?又不是夏天,一天內有必要洗兩次麽……郁友寧走到客廳,将慶安那擦窗神器拿到卧室中, 又接着打理她卧室了。

全部弄完後,郁友寧放下擦窗神器,目光移到床上那束花上, 總覺得怎麽看都挺紮眼的。

走過去, 扯下一片花瓣,指尖撚動,放在眼前轉動了一下。随後, 郁友寧抓起那束花, 就要往垃圾桶扔。

但,擡手準備扔前,她看了看垃圾桶中那張揉皺的卡片。

到底是什麽地中海呢,她臺裏的?

郁友寧往卧室外望了望,又看看垃圾桶。畢竟剛回來,垃圾桶上就套了個袋子, 裏面也沒有其他垃圾,只有那張揉成團的卡片, 一眼就能看見。

要去撿起來看看麽,會不會不太好,感覺像是在偷窺什麽似的,這不是她擅長幹的事兒來着。

将花放到一邊, 郁友寧面無表情地盯着垃圾桶看半晌後,最終伸出手,決定去垃圾桶中撿起那張卡片。

然而剛剛伸出手,洗完澡的慶安就回到了卧室中。

于是,郁友寧來不及撿了,就光速起身,捋了把頭發,再将手揣回兜裏。

“你在做什麽啊?”慶安站那兒望着她。

“沒……吃口香糖麽?”郁友寧背對着她,愣住。之後,揣在兜裏的手緩緩取出,捏了條口香糖出來。

“不了。”慶安上下打量着她,搖頭。

“哦……”郁友寧拆開一片,推入口中,緩慢地嚼動着。

突然說洗澡,結果搞得臉上的妝又都卸掉了,今天到底是幹嘛要一大早地起來化呢?

慶安也沒心思化了,只是拍了些護膚品就完事兒了。

之後,她穿上白色的絨毛外套,将長發拉出,又轉身去衣櫃中取出新的被單被套:“過來幫我套下被子。”

“好。”郁友寧點點頭,轉過身來,将那束花丢到一邊,就拉起被子,将原本的被套取下來。

換完被單被套,郁友寧拉凳子在旁邊坐下,思考許久:“你之前說……”

“我們先去看電影吧。我好久沒看了。”慶安知道她要問什麽,于是迅速打斷了她的問話。

“好吧……”郁友寧摸摸耳垂,“看什麽?”

“恐怖電影,刺激。”慶安說着,帶上包,轉身往外走。

郁友寧拿起那束花,跟着走出去。

走到樓下後,郁友寧随手便将那束花給丢進了藍色的垃圾桶中,動作十分麻利迅速連貫且潇灑。

慶安瞥了眼垃圾桶中的花,很揪心。原本那花是她給郁友寧買的來着,而且怎麽說也還是有好幾百呢,現在的下場卻是那麽凄慘。

還是花朵部分倒栽着進入垃圾桶中的,尾部的彩帶暴露在清冷空氣中,可以說是真的死得很慘了。

可是,她又不能說什麽。畢竟,郁友寧又不知道。

到達影院後,郁友寧拍拍手,像個滿足的小孩兒一樣笑着:“走吧。”

慶安拉着包的帶子,往肩上勒了下,之後就和郁友寧一起去影院了。

影院人還挺多的,十分熱鬧。

慶安去取了票後,就随着郁友寧在影院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下。

小桌子上頭擺放着可樂和爆米花,周圍人來人往,嘈雜不堪,然而慶安卻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郁友寧捏起一粒爆米花,往高空一扔,然後爆米花完美落入口中。

“你就跟傻了似的。”慶安略略偏過頭吐槽。

郁友寧聽完,拿過可樂,小小喝一口:“可不就是傻了麽……”

慶安唇角彎起,忍不住發笑,手心裏也忍不住在出汗。

她要表白麽?真的要麽……

有點兒……有點兒害怕呢。

表白完的話,迎接自己的會是什麽呢,她們還可以如此自在地相處麽?

快到影片放映時間時,郁友寧一手拿着可樂,一手拿着票,往檢票處走去。

慶安也拿上可樂和爆米花,跟着她走過去。

進入影院,在座位處坐下後,慶安轉頭:“你怕不怕?”

“怕的話,怎麽辦?”郁友寧問。

“怕的話,就怕着呗。”其實,慶安會挑這種片子,也是有點兒小心機的。

到達某個恐怖氛圍的時候,害怕地抓住對方手或者手臂什麽的,非常自然地就會有肌膚接觸,多好?而且,郁友寧上次不是看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後就睡不着了麽……她要是害怕的話,會不會抓住自己手臂?

然後,自己再貼心又溫柔地安撫她,多好。

之後再順勢表個白,也是不錯的啊。

“怕的話,你會抱着我麽?”郁友寧看看還在打廣告的大熒幕,收回視線,投到身側慶安的側臉上。

“屁,自己玩兒去。”然而,郁友寧直接這麽問出來,卻讓人羞恥心直接爆表。慶安雙頰微粉,耳畔微熱。

“這麽狠?”燈光熄滅,電影開始放映。郁友寧湊近慶安耳邊,壓低聲音,近乎耳語。

雖然知道她是為了不打擾到周圍人觀影才那樣做的,但是在感受到那溫熱的氣息,聽見那綿軟的低語時,慶安就覺得身上的皮膚都像是麻掉了一樣。

“嗯。”慶安倔強地點頭。

郁友寧也不再說話,坐回去後,就安靜地看起電影來。

她其實并不害怕恐怖片,平時甚至可以就着各種血腥暴力的片子毫無壓力地吃吃喝喝。大概是因為心大吧。

慶安其實也不是很害怕恐怖片,雖然會覺得有些陰森森的,但總覺得大多數時候都是背景音樂在作怪。

雖然看的時候有時會被詭異的音樂給弄得忐忑無比,但看完後也不會害怕到睡不着覺,看幾個段子聽幾首歌就能安穩入夢。

郁友寧怎麽好像一點兒都不害怕的樣子麽?那上次怎麽會看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都失眠了一個晚上麽?

旁邊那對小情侶,看着看着,女生就好像很害怕的樣子,拿手擋臉,肩膀聳動,于是她對象就自然而然地伸手環住她肩膀,溫柔地安慰着。

而郁友寧,不僅一點害怕的樣子都沒有,而且還喝着可樂,目光炯炯,津津有味地盯着屏幕,就好像看的不是恐怖片,而是生活片而已。

奇了怪了。

慶安一點兒都不想吃東西喝東西。

這時,熒幕上随着段陰沉的音樂,出現了個十分驚悚的畫面,慶安被激得全身打了個顫,潛意識地伸手往旁邊的郁友寧抓去,結果一抓,郁友寧也剛好轉身來,于是慶安就抓到了軟軟的……

郁友寧喝着可樂,垂下眼,望着那抓住自己胸的手,又擡眼望向慶安。

只見慶安又像是被燙着一般,迅速地将手給抽了回去。

靠!丢臉!

慶安收回手後,雙腿忍不住開始打顫。如果此刻影院燈光是悉數亮起的,她的臉一定紅到難以言喻。

郁友寧輕聲咳了下,繼續喝着可樂看着電影,但卻時不時地拿眼角餘光瞟向旁邊的慶安。

一場電影看下來,慶安也沒等郁友寧,起身便直直地往外走去。

郁友寧帶上吃完後的垃圾,快速走出去,将垃圾丢到垃圾桶中後,跟上慶安,這才放慢步子同她一塊兒緩步走着。

由于現在已經快六點了,所以二人就進了家日料店準備吃晚飯。

一份刺身拼盤,一份天婦羅,一份鮮蝦壽司,一盤炸雞。

這些吃完之後,慶安已經撐得不行了,但郁友寧還又要了碗烏冬面。

“你食量可以這麽大的?”慶安覺得,自己吃完那些的話,就差不多了,要是再給她來碗面,她得撐死。

“心情一好,就會吃得比較多。”郁友寧補點完畢後,合上菜單,遞回服務員手中。

“真好,吃這麽多還不胖。”慶安拿手掌撐着頭,取出桌上的一張餐廳明信片把玩着。

“主要還是這兩天心情好,之前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吃不下東西。”郁友寧笑着。

慶安聽完,笑了:“那就多吃點兒。”

現在這個點兒,店裏人還挺多的。小情侶們,一對兒一對兒的,看起來确實挺甜蜜的。

母胎solo的這些年裏,說起來,她見過不少甜甜蜜蜜的情侶來着,不過大多都在中途翻車了。

過了會兒,郁友寧的烏冬面端上來了。

取出筷子,郁友寧握在手中,将烏冬面撥了撥,夾起一根,埋頭唆進口中,一邊喊好燙,一邊卻吃得特別開心。

只是,吃了沒兩口,郁友寧就被嗆到了,将頭別到一邊,拿紙巾捂住嘴巴,咳得不行。

“慢點兒,沒人和你搶。”慶安嘆氣。

過了好一會兒,郁友寧才緩過來,重新握起筷子。

“那個竹輪看起來好像挺好吃的。”慶安盯着她碗中的食物。

郁友寧看看她,又看看竹輪,随後就夾起竹輪,遞到慶安面前:“那這個給你吃。”

慶安見她都已經夾過來了,就傾身過去,歪頭含住那塊竹輪。

“真乖。”郁友寧看着在咀嚼的慶安,脫口而出。

“什麽跟……什麽啊……”慶安神情別扭地調了下坐姿。

郁友寧發現,自己好像就是被慶安身上這種既別扭又純真的氣質給吸引住的。

不過,也有可能只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我……”慶安抽出一張紙巾,在指間纏繞玩弄着,有些話,想要說出口,但是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嗯?”郁友寧放下筷子,等她說話。

“你吃,你先吃。”慶安搖搖頭。

“我飽了。”郁友寧拿紙巾擦着唇角。

“那,那我們走吧。”慶安說完,招來服務員,買單。

吃完晚餐,搭乘電梯下到二樓時,前面走過來一家人。

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和一對雙胞胎。

爸爸媽媽手中各抱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娃兒,大家各自有說有笑的,看上去十分美滿幸福。

慶安突然有點兒恍惚,她能給郁友寧什麽呢?

連個普普通通的安穩日子,可能都給不了。

她的爸媽如果知道自己取向,可能立即就會翻臉。

假使郁友寧是喜歡自己的,可她也沒辦法給郁友寧這樣可愛的孩子。畢竟她本身就一無所有,那麽,又能給郁友寧什麽呢?

她就知道,自己的勇氣就只有那麽一點點,沒有趁着沖動時所擁有的決心說出口,這麽拖啊拖的,就會開始退縮,也會開始聯系着各方面的實際情況左右搖擺。

慶安盯着地面,茫然地走着,一直在思考,就算郁友寧如自己想的那樣是喜歡自己的,但是,自己又能給對方什麽。

愛情麽?愛情可以存留多久,雖說是沒有經驗的,但也在熱線和聽友消息中見過不少前期恩恩愛愛,後期卻恨不得一釘耙弄死對方的故事。

而且,她脾氣還這麽壞,情緒也總是變幻無常的,就算郁友寧喜歡自己,那又能容忍多久呢?一年,還是兩年?

就像她爸說的那樣,誰忍得了她呢。

時光又過得那麽快,三五兩年,眨眼便逝,如果最終沒有好的結果,彼此間這般蹉跎,那她豈不是害了人?

想着這些有的沒的,慶安就又有回歸鴕鳥形态的趨勢了。

郁友寧還不知道慶安已經又有些許退縮,她心裏還在想着慶安要告訴自己的事情是什麽,然後,什麽時候才會告訴自己。

光是想想,就甚是期待。

越想,心裏就越是堵得慌。

郁友寧也發現了慶安的不對勁,她的情緒好像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被電影吓到了麽?”郁友寧思考了會兒後,問她。

慶安轉過頭來,盯住她幾秒,沒有說話,只是又垂低頭,看着地面,緩步走着。

“有些鏡頭确實挺可怕的,不過沒事兒的,都是假的。”郁友寧繼續說。

慶安還是沒有說話,陷在自己給自己編織的大網之中,無論如何也走不出來。

“我們去逛一下那些店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