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樓青晏看着蜷縮在自己床上的陸預嘆了口氣。

這樣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于是在腦子裏調出了輔助面板,找到了原身本來就會的安眠術,讓陸預昏昏沉沉地睡下。

陸預對他沒有戒備心,在心緒搖晃時中招倒下了。

陸預一直沒有睡得很安穩。樓青晏就坐在床邊看着他,等他睡得深沉了,才放下心來。

他彎下腰,對床縫小心地說:“快出來吧。”

徐峰越摸摸索索地出來了。

樓青晏用嘴型說:“快走吧,從前院出去。”

徐峰越轉身過來,表情奇妙。

樓青晏:“?”

徐峰越微微側開身,看向床上的陸預,再看向樓青晏,臉上憋着的情緒更加強烈了。

他用嘴型告訴樓青晏:“辛苦啦。”

樓青晏:“……”

拜拜了您嘞,快走吧,別多說了。

但徐峰越沒有就此離去,像是放心不下他,最後再小聲叮囑:“大人再忍一忍。”

樓青晏不耐煩對他擺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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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峰越看着樓青晏略微腫脹的嘴唇和比起一開始要紅潤些的臉,想說些什麽,但像是組織不好語言一樣,最後還是放棄了,轉身就走。

樓青晏松了口氣。

誰知,徐峰越走了兩步再次停住了。他轉過身,看向樓青晏。

加油。

他做了個努力手勢,臉上卻是痛苦隐忍承受的表情。

做完,他幹脆利落地轉身而走。

樓青晏無助地捂臉。

屋內只剩下兩人了,樓青晏松了口氣,癱坐到床上。

“呼,這是什麽事兒啊。”樓青晏微微搖頭。

他轉頭,看向床上的人。

陸預安穩地睡着,平日裏輕微板起的眉毛完全舒展。

黎明的陽光穿過雕花的窗,散在陸預的臉上,像是将窗上的花紋鋪在他臉上一樣。

樓青晏的表情逐漸柔和了起來,微微一挑眉。

他伸出手,将陸預嘴角的發絲撥開,冷哼一聲:“你是故意的吧,借着喂回環丹揩油。”

睡夢裏的人沒回答他,像是感受到他手指的觸感,喉嚨發出了聲咕嚕。

樓青晏的嘴角不由得翹起了。

突然,門外傳來很多嘈雜的腳步聲。

樓青晏轉頭,皺起眉頭:“是太醫到了?”

他的身體仍然有些虛弱,但吃下回環丹後已經恢複了些。

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身體會突然變這樣,讓太醫看看也好。

腳步聲在門外不遠停了。

突然,禁軍的叫喊聲響起:“來者何人?有何心思?”

不是太醫?

樓青晏皺起眉頭,站起身,走到門口,剛要開門。

門外一聲渾厚的男聲:“尚方寶劍在此,所有人等均退下!”

樓青晏放在門上的手頓住了。

禁軍整齊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他們在尚方寶劍的命令下撤離這座屋子。

樓青晏的表情更加困惑了。

和陸預半夜快馬回來一樣,這段劇情原著裏面也沒有。

他轉頭看向熟睡的陸預。

皇帝都在這兒,外面的人提尚方寶劍來幹什麽?

除非,他們并不知道陸預在。

陸預昨天晚上回來的事情沒讓他們知道。

所以門外的人是故意趁着陸預不在而來的。

趁着陸預不在,提着尚方寶劍來找樓青晏。

他們要幹什麽,樓青晏冷笑一聲,他心知肚明。

他剛想吊起真氣,突然感到一陣疼痛。低頭一看,這種痛感來自于腳腕上封印真氣的腳鏈。

該死。

樓青晏暗罵了一聲。

突然,一陣劍氣穿過門紙!

樓青晏及時一躲,劍氣貼着他的臉而過。

砰!

下一秒,木門被人踢碎了。

樓青晏及時後退。

他轉頭大喊:“快醒啊!”

陸預皺了皺眉頭,翻了個身。

樓青晏:“……”

該死,方術能力太強也不是好事。這安眠術有點厲害。

就在他內心轉過幾百個彎的時候,外面的人闖了進來。

樓青晏轉頭,盯上了來的兩人。

“是你……”

這兩人,其中一個是呂進,而另一個,他并不認識。

從輔助面板得知,另外的這個人是另外一名武官。

這名武官叫史敏,是瓊王的黨羽,這次并沒有随隊來秋月湖。

樓青晏心裏的疑問和亂麻似的交織了起來。

他看過原著,對所有人真正效忠的人一清二楚,并不會被表象迷惑。

呂進雖然為人粗魯、頭腦簡單,但他是完全忠于陸預的。

史敏是瓊王的人。瓊王在陸預手下并不好過,陸預已有削藩的想法,而他很有可能是第一個目标。瓊王勢力銀錢都沒有燕王那麽大,無力反抗削藩。因此在原著裏,瓊王是燕王反叛過程中的跟班。

瓊王和燕王是一夥的,如今樓青晏并未和燕王關系破裂。瓊王的人為何會來?

呂進又為何違抗陸預的意思,跟着史敏來?

樓青晏看着闖入的人,冷聲說:“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不怕皇上事後怪罪嗎?”

呂進兇狠地說:“我們自然知道。我呂家世代替國守衛邊疆,有先帝欽賜尚方寶劍,殺你,不違規矩。”

呂進昨日态度還沒這樣惡劣。昨天自己睡着之後的時間裏,發生了什麽?

樓青晏眯起眼睛。

一旁,史敏說:“呂兄,別再多說了。此子狡猾異常,蒙騙聖上,多說只會給他機會。想想宋大人被滅的滿門,此子竟然連宋大人尚未足歲的孩子都不放過,心腸歹毒,死不足惜。”

我靠,又是原身留下的麻煩?

樓青晏的心慢慢沉入谷底。

原著中,樓青晏被抓入天牢後只見過陸預寥寥數眼,所有人都知道他完了。呂進雖然不滿,但等還是等得起的。

但如今,陸預對他的态度越來越緩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覺得,巫相無法死絕,甚至有可能複出。

只要皇帝不想殺他,他就沒有完全隕落。

呂進覺得自己等不到巫相死的那一天了,于是拿着尚方寶劍動手。

樓青晏面對兩人,一步步後退。

呂進拿着尚方寶劍一步步逼近。

樓青晏最後撞到了茶桌上,将茶杯震得聲響,再也無法後退。

“受死吧!”呂進舉劍,直接往他刺來。

樓青晏連忙一個閃身,躲過這一劍。

呂進并沒有收手,接着向他攻擊。

樓青晏手忙腳亂地房間內亂撞。

房間內的家具被呂進劈得亂七八糟。

樓青晏的躲避沒能持續多久。幾息之後,他的身體在沒有真氣的情況下,再也無法如此快地調動肌肉。

呂進将他逼入牆角,臉上笑容猖狂。

樓青晏跌坐在了地上。

“你會後悔今日所為的。”樓青晏盯着他。

呂進笑了:“至少現在,你得先死!”

他舉起了劍。

樓青晏閉上了眼睛。

劍劃破空氣,直直沖着他面門而來。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沒有來,男人的聲音卻在他頭頂響起。

“你想在朕眼皮子底下殺人?”

樓青晏慢慢睜開了眼睛。

陸預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他身邊,臉色冷峻,手牢牢握住呂進持劍的手。

他仍然沒有睡醒,頭發散在肩上,眼睛半睜。

周圍的氣壓低得可怕。

呂進和史敏怎樣都沒想到,屋內竟然還有人,而且正是皇上。

他們當時就愣在原地。

“呂進,你想造反嗎?”陸預半眯的眼睛斜瞟了他一眼。

呂進僵硬地後退了半步,手一松,劍離手。

他像是失了魂,無力地坐到地上。

陸預一個響指。

三息之後,全身黑的暗衛魚貫而入。

陸預淡淡地說:“朕在屋裏睡着,兩位大人闖進屋內殺人,好生威風。”

“不,陛下,”呂進急忙跪下,“我真的是為夏國着想啊,您不能再被小人蒙蔽了!”

“小人蒙蔽?”

呂進趴在地上:“宋兄為國鞠躬盡瘁,落得叛國之名不說。他的兒子,只有七個月大,本身您已寬恕他一命了。這巫相小人得志,想要斬草除根,前幾日還讓手下殘黨殺害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如此心性,他怎麽可能是轉性認錯了?”

前幾日?

別說陸預了,就連樓青晏自己都愣住了。

他什麽時候讓人去殺宋總督的兒子了?

樓青晏只是轉頭看向陸預:“我沒和殘部聯系。”

陸預并未和樓青晏這件事多做糾結,看向呂進:“朕知道宋總督的事情,朕已經着手于為他平反的事情了。他的兒子,一直養在宮內別院,什麽時候死了?”

呂進呆住了。

“可,可……”

說着,他僵硬轉頭看向史敏。

事情敗露,謊言被戳破。

史敏二話不說,做出最後的困獸之鬥,直接撲向窗戶。

暗衛迅速包圍過去。

史敏本身也是高手,咬着牙,真氣毫無保留地爆炸開。

“事已至此,我也無話可說。你們以為我會束手就擒?”

他本身也是上三天,以死之勢相沖,傳出的真氣波讓屋內的人不由得伸出手擋在眼前。

史敏吐出一口血,趁着這個空隙就要逃。

“呵,後悔無期了。”

砰!

下一秒,他像沙包一樣被丢回了室內,艱難地想要起身,但渾身筋骨斷裂,只能恨恨地咬着牙齒。

一個渾身黑衣的男子慢慢走進房間,走到在陸預身邊,跪下。

“十一來遲,請陛下恕罪。”

“起來吧。”

陸預看着地上的史敏:“不錯,一條好狗,和你主子一樣。”

史敏渾身發抖,面容扭曲。

“皇,皇上……”

他扭動破碎的身體,戰戰兢兢地向陸預磕頭:“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陸預沒有看他淡淡地說:“呂将軍有尚方寶劍,此事壓後不談。而你……”

十一非常懂眼色,鞠躬,然後走到史敏身邊,一把抓住他的脖子,硬生生拖了出去,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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