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陸預任由自己的手被他握着。
他聽到樓青晏這樣坦誠的話語有些吃驚:“你這樣直接說出來了?”
樓青晏笑得眼睛眯了起來:“今天, 謝謝你了。我本來也想和燕王斷絕聯系, 但身不由己。”
陸預低下頭,眼神躲閃。
“怎麽了?”
陸預擡眼看他, 笑容有些倉皇:“朕其實一直都不了解你。對你在想什麽, 怕什麽,要什麽,全然不知。”
他又湊過來,把樓青晏擁進懷裏, 把自己的臉埋在樓青晏的頸窩裏蹭蹭。
樓青晏被蹭得癢了,笑着要推開他。
陸預的聲音沉沉的,帶着命令式的語氣:“不許動。”
樓青晏推的手停在他的肩頭。
陸預一只手攬着他的腰, 另一只手環過他單薄的身體抓住他的後脖頸,這樣将他固定住。
樓青晏本來就被陸預逼到桌前,這樣一來更加無路可退。
樓青晏的心跳瘋了似的。在如此靜谧的環境裏, 他可以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轟鳴,大聲得要将他的耳膜震破,甚至蓋過了陸預在他耳邊的呼吸聲。
他的臉通紅了,一方面是因為陸預的動作,另一方面是因為陸預也能感受到他慌亂的心跳。
系統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我關了直播間。你們随意。】
陸預在他耳側蹭了很久。他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像是一只大狼狗在标記自己的所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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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 陸預的臉離開了樓青晏的下颚、鎖骨, 他粗重的呼吸噴在樓青晏的臉上。
樓青晏擡眼, 正對上陸預的眼睛。
“你……”
突然, 陸預一本正經地放開樓青晏。
樓青晏:“?”
陸預板起自己已經崩得一塌糊塗的臉, 努力做出一副正經人的樣子。
“朕沒忘記你之前做的那些事,但朕相信你是有苦衷的。如果之前你做出一副願意的樣子是為了獲取朕的信任,以達成什麽目的,那現在,你可以直說,朕會幫你,不用你勉強裝作接受朕的樣子。”
樓青晏沒想到他會這麽說,眼睛漸漸瞪大了。
陸預退了一步,咳了聲,撇開頭:“小師弟是沒辦法幫你的,而皇帝可以。朕可以慢慢來,你不用勉強。”
“唉,不是……”
陸預轉身就走:“朕要親自去西宮門了。”
留下樓青晏一個人在後殿裏幹瞪眼。
系統:【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其實也在期待吧?陸預這個腦回路,簡直了。說實話,你現在是不是特別空虛寂寞?哈哈哈哈。】
樓青晏冷哼一聲:【你再多說一句試試?】
系統:【你又不能把我怎麽樣……卧槽,我直播間怎麽又被封了?我及時關了啊!讓我看看,關之前播出了少兒不宜的內容……喂,脖子以上啊,哪裏少兒不宜了?超管你要不要這樣鎖我!】
樓青晏露出了大仇已報的笑容。
忽然,一陣冷風從窗戶吹進,刮在他身上,有些涼。
陸預的體溫還殘留在他的身上。
樓青晏抱住自己的胳膊,打了個冷戰。
樓青晏回了荷懿堂,和宮人打了個招呼,自有人會去通報陸預。
他現在的待遇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語。
雖然在他的要求下,荷懿堂內沒有宮人伺候,但也有太監和宮女候在門外,随時聽從吩咐。這些宮人的态度也從一開始的警覺變為了恭敬。
樓青晏讓人煮了壺熱茶。他捧着熱乎乎的茶杯,坐在一旁的坐榻上等陸預的消息。
他仔細分析了局勢。他的終極目标是篡位,但一口吃不成個大胖子,需要一步步來,至少要讓自己的處境變好,才有接觸更多人、尋求幫手的可能性。
而目前最緊要的,就是系統給他的兩幅畫面。
當時系統和他說的是,截或不截對應的是“結果”,而不是“結局”。
所以,那兩幅畫面并不是他的最終結局,更多的是階段性的結果。
如果兩幅畫面對應的結果是發生在差不多的時間點上的,那麽離現在并不遠。因為第二幅畫面上的三軍對峙發生的時間點,正是原著中的小高潮,在那個時間點上,燕王逼宮、樓青晏裏應外合最終兩人落敗。
而原著中,這個事件是在一個月後發生的。
樓青晏現在擔心,如果這個預言結果和自己猜的一樣,“沒有截下天鷹符”和“三軍對峙”相對應。那就說明,劇情線會自行收束,發生很多他不希望出現的事情,讓劇情發展到那一步。
想着,他将茶杯握得越來越緊。
所以他選擇将燕王今日會出現在西宮門告訴給陸預。如果陸預早點對燕王動手,讓燕王撐不到一個月,那三軍對峙就不會出現。
雖然,樓青晏明白,劇情線自行收束的能力非常強,想要逃出注定的命運非常難,但是他仍然不會放棄嘗試。
他穿越過來之後,一直反抗注定下天牢的命運,即使失敗了,也沒有挫殺他反抗的欲望。
“至死方休……”樓青晏閉着眼睛,輕輕念着。
他想到剛認識陸預的時候,自己沒心沒肺地拉着他泡溫泉,當時陸預對他說了“至死方休”,然後,這四個字就刻進了他的腦海。
他記不得那天溫泉的溫度,但少年的熱意卻牢牢印在他腦海中。
想着想着,樓青晏的臉上慢慢浮起紅暈。
當時自己怎麽一點都不注意呢,拉着人家泡澡這種事情,多羞啊,怎麽做得出來啊。
突然,屋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像是一大群宮人在移動。
“陸預截到人了?這麽快?”樓青晏清醒過來,皺起眉頭。
他有些不好的預感。去西宮門打一個來回應該不會這麽快才對。
砰——
門開了。
樓青晏的臉色變了,茶杯摔到了地上。
他猛地站了起來:“怎麽是你!”
燕王面色陰沉,站在門外,哼了一聲。
“宮人呢?快去通報!”
燕王陰恻恻地說:“別費勁了。宮人們都退下了,本王用你的名義下的令,讓他們去找我的好皇帝弟弟。”
樓青晏盯着他:“你要神不知鬼不覺到荷懿堂恐怕要花好大勁,這樣過來,恐怕圖謀的不小吧?”
燕王:“本王圖謀的不少,你圖謀的難道就少了?你之前讓人給我送信,說是在西宮門外交接。如果本王現在聽了你的話,現在早就在西宮門外束手就擒了嗎?”
“燕王守好本分,這皇宮随你出入;你就算到西宮門,沒什麽不合時宜的東西被搜出來,自然無人會對你不利。”
“瞧你這嘴,多會說話。”燕王臉色陰沉,冷笑一聲,慢慢走近,“多會說啊,把皇帝的魂靈兒都勾走了。沒想到啊,巫相,你除了占蔔之外,以色侍人的功夫也夠深厚啊。”
樓青晏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他腳腕上封印真氣的腳鏈沒摘掉。本以為宮裏面絕對安全,就算沒真氣也不打緊,沒想到燕王竟有本事将他身邊所有人都調走。
“你想要什麽?”
“我之前想要的是天鷹符的位置。”燕王說,“你讓人告訴我,給了皇帝假地址。現在看來,你給皇帝的是真的,而一開始打算給我的,才是假的吧。”
樓青晏臉色未變,非常坦誠地承認:“是,我早就不想和你合作了。既然你知道,來找我作何?”
燕王沒有回答,反而問他:“你知道,第十次祭祀前,本王為何要親自來找你,而不是托人傳信嗎?”
樓青晏突然擡眼。
“因為,本王得不到的,也不能給皇帝。皇帝讓本王不能信任你,那麽本王也要皇帝不信任你。”燕王狂妄地笑了起來,“你記得皇帝當時的表情嗎?啧,多恐怖不是嗎?像是有人玷污了他最珍貴的東西一樣。要是真的有人玷污了……”
凎,這姓陸的一家子都是斷袖啊。
兄弟總是有相似之處。
一般人對一個男人,會想到用這種法子毀了他嗎?
樓青晏穿書前,從未想過,自己作為一個男人,竟然需要害怕被強|暴。
他慢慢後退,繞過茶桌,向後面的卧室退去。
一邊退,他的餘光一邊亂轉。
再拖延下去,再拖下去,總有宮人會來的。
燕王看出了他想拖延時間,哈哈大笑起來:“你別妄想了,前面空着的麗坤宮走水了,宮人們一時顧不到這裏。”
樓青晏面色平靜,但腦袋裏各種想法都一圈一圈地轉着,眼神亂飄,四處尋找可能可以當武器的東|西。
“你這不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嗎?你有想過,今天走不出荷懿堂嗎?”
“你還是先想想怎麽救自己吧。”燕王冷笑。
他長得和陸預很像,兩人的輪廓像是從一個模板中拓出來一樣。但和陸預不同,他的長相帶着一股陰沉沉的感覺,像是有一股狠勁将五官攢縮在一起似的。
如果說,陸預是一團火,就連黑化都像一團極度炙熱、失去控制的烈焰那樣熾熱;那燕王就像從陰暗中打撈出來一樣。
他給了樓青晏很不舒服的感覺。
燕王一步步逼近,樓青晏一步步後退。
随着走入房間,燕王看到了之前用來綁樓青晏的鏈子。
那些鏈子失去它們的用途之後,一端固定在牆上,另一端軟趴趴地躺在地上。
“喲,皇帝豔福不淺啊。”燕王看到鏈子之後将目光轉到樓青晏身上,帶着不加修飾的欲望和貪婪,似乎看到了什麽畫面。
樓青晏對這些事情向來是容易害羞的,此時卻升不起半點尴尬、害羞的感情,只有一股惡心的感覺從胃裏直沖喉口。
像是兩人間那些心照不宣的小玩意兒被仇人當做笑柄抓住當做談資一樣,憤怒竟然掩蓋過恐懼和擔憂。
樓青晏的眼神透出了狠勁。
燕王調笑道:“喲,瞧你這表情,看來是激起了什麽不愉快的回憶了。讓本王想想,皇帝的功夫怎麽樣啊?”
極度的惡心感直沖天靈蓋。
“閉嘴!”
樓青晏一拳打了過去。
但不帶真氣的拳頭被燕王輕輕松松接了下來。
燕王一臉奸計得逞的快意,握着他的拳頭,順帶地把他拉了過來,抵在床上。
皇家子弟多習武。沒有真氣的樓青晏毫無抵抗之力。
燕王輕松按下了他的反抗,一把尖刀抵上了樓青晏的喉結。
“你說的對,本王可能走不出荷懿堂,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在意多一條人命陪本王上路。”
樓青晏的身體頓時僵住了,呼吸粗重。喉結随着呼吸起伏,被尖刀劃出了血痕。
燕王說:“待會兒,陸預回來了,裝得爽一點,不然就殺了你。”
“你究竟想幹什麽?”樓青晏氣急了,“你特馬有病啊,冒上被淩遲的風險到宮裏,就為了強|奸我?”
燕王笑了出來:“淫|亂的罪名可比造反要輕得多,你說呢?”
樓青晏一下被點通了,呸了一口:“不要臉。”
雖然宴會上樓青晏被陸預宣誓了主權,但宴會上很可能是陸預的離間計,燕王很有可能仍會去西宮門試探情報。陸預和樓青晏也是抱着這樣的想法,所以會去西宮門捉現行。
但燕王竟然預料到了這一點,反其道而行,趁着陸預不在,來逼着樓青晏上演一場通奸的戲。
這樣一來,他雖然會被送進宗人府,會受罰,但親王尊榮不是這樣的罪名可以剝奪的;而樓青晏,整個人的名聲都會壞了,陸預還會信他嗎?
“你丫的真的有病!”樓青晏罵出聲。
燕王根本沒想逃出荷懿堂,他在等着陸預來“捉奸”。
這是一場以自己爵位和尊榮為保護傘的自殺式襲擊。
這樣一來,陸預就會以為,樓青晏和他說燕王在西宮門,是樓青晏故意給陸預假情報,調虎離山,以找到機會偷會燕王。
燕王的目的是讓樓青晏在陸預這裏失去信任。
樓青晏忽然陷入了無邊的絕望。
為什麽總要這樣,讓他落入孤立無援的情境?所有人都會成為對手,而自己似乎只能成為棋子,不是在争鬥中滅亡,就是在事成之後被随意丢棄。
就像原著裏一樣。
樓青晏感到喉口有絲血氣,尖刀似乎已經快要陷入血肉。
燕王拉開了他的衣襟。
外面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有人來了。
燕王笑了起來,湊到他耳邊:“裝得像一點哦。你知道的,本王要是不好受,你的命就沒了。你可以試試,是你辯解得快,還是刀穿透你的脖子比較快。”
要是樓青晏不配合,燕王就是強迫,就是有反心,因此他下手不會留情,直接殺了樓青晏是必然的。
樓青晏的拳頭握緊了。
從進門的角度看,燕王整個人都伏在他身上,兩人姿勢極為暧昧。而他衣衫不整,極為不雅。
“叫啊。”燕王說。
陸預親自去西宮門,沒有在西宮門看到任何有異樣的人。
他還派了親信的衛兵去各個宮門查看。
但什麽都沒有。
就連守門的衛兵都沒被放倒。他們彙報說沒有任何異樣。
接着,有人來報,一直空着的麗坤宮走水了。
一切不對勁的事情疊了起來,像是警覺的信號。
陸預意識到不對勁立馬往回趕。
當他急匆匆地提着龍袍的下擺,走近荷懿堂的時候,他聽到屋子裏有動靜。
不像是一個人能發出來的,而且其間有布料摩擦的動靜。
陸預的腳步硬生生停住了。
身後的張德跟得氣喘籲籲:“哎呦,我的陛下啊……”
“噓。”陸預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身後的人頓時驚恐地閉上了嘴巴。
陸預輕輕地放緩腳步,探頭走向房間內。
房間內,有兩個身影交疊。
他整個人一下子僵了。
其中一個人,身上的衣服正是燕王赴宴穿的那件。
怎麽會這樣?
陸預感到頭腦中炸開了一聲。
他像是感到了當頭一棒,眼睛前的畫面閃起金光。
“怎麽會……”
但是,他仔細集中精力後卻發現了不對……
咦,這是什麽?
“他奶奶的,敢這麽威脅老子的,前世今生就你一個,呸!”
“你狂啊,你再狂起來試試啊?”
“是不是不給你這小龜孫子幾分顏色,你就真當老子這巫相是白當的?”
陸預僵在門外。
樓青晏多麽優雅的一個人啊,就算有時候智商暫時掉線說些憨憨的話,舉止都是收斂而得體的。
陸預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樓青晏,慢慢舉起了手,顫巍巍地說:“這,這……”
身後跟着的張德一看,一拍大腿:“哎呦,這不能打了,不能打了。”
陸預僵在門外,他身後的宮人們見他沒有發話,只能看形勢行事,跟着張德上去拉架。
然而,他們沒一個人拉樓青晏,而都是拉燕王。
樓青晏站在燕王面前,指着他破口大罵;而燕王正跪在地上,一個接一個打自己耳光。
這場面實在太詭異了。
只見過拉架的,沒見過拉自己打自己架的。
燕王一邊打自己,一邊跟樓青晏求饒:“求求你,停下吧,不能再打了。別打臉了。”
衆人:“……”
他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都無法阻止燕王扇自己巴掌。燕王扇自己巴掌的力道之大,可以将挂在他手臂上想要阻止的宮人給掀翻了。
張德見拉不住燕王,第一個起身嘆氣:“唉,這情況到底是怎麽回事?燕王怎麽會在荷懿堂?樓先生您怎麽這樣生氣?燕王怎麽,怎麽一直打自己巴掌啊!”
樓青晏慢慢平靜下來,哼了聲,轉頭看向陸預。
他看到陸預的第一時間,注意到陸預臉上的懵意,這才驚醒,深呼吸了口。
樓青晏連忙收起臉上的怒意和恣睢,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換上和緩的語氣:“皇上來啦。”
衆人:“……”
您這變臉好快哦。
樓青晏小碎步到陸預面前,把燕王的事情都和他說了。
最後,他想了想,歪頭說:“燕王好像不知道,我作為巫,血可入術。所以他中了巫術。”
燕王的尖刀劃破他脖子的皮,那點血液就夠燕王喝一壺的了。
樓青晏用來操縱肌肉的巫術,讓燕王的行動受自己控制。
不過他施展巫術畢竟不熟練,讀條讀得有點慢。
衆人看着地上一直扇自己耳光的燕王,眼神奇怪。
燕王不愧是能撐起原著兩百萬字的反派,此時竟仍嘴硬:“他在說謊。”
啪——啪——啪——
打得更響了。
樓青晏臉沉了下去,繼續過去和燕王對峙。
但燕王一直不松口。
很快,這個動靜就驚動了宗人府。
皇室子弟犯了錯,都會被宗人府收押處置。
宗人府的人來帶走了燕王。樓青晏看在這些宗親的面上解除了巫術,讓他們拖着臉腫成豬頭的燕王出去了。
樓青晏眯着眼睛,臉色陰沉看着燕王被拖出去的背影。
陸預走過去,握住他的手。
樓青晏嘆了口氣:“我知道,這件事,最後會不了了之。”
沒有人證,宗人府不會對燕王上重刑,只要燕王咬定是他們兩個通奸聯系,這件事情就會被當做醜聞壓下去。而陸預如果信他,保他,為了他的名譽,只能将這件事壓到最小限度,隐瞞下來。
“一個男子竟然要像後宮女子一樣在乎什麽貞操。”樓青晏憤憤地吐出一口氣。
燕王被拖出門的時候,回頭,笑了,血從嘴角流了下來。
“皇上啊,您就真的信他?他貪色,本性□□,不過是利用完我就抛了。您還真不介意這種事情。”
樓青晏的臉又挂下來了。
這個王八東西要走還不忘記輸出?
陸預沒什麽反應。
樓青晏歪頭問:“你怎麽想他那些話?”
“覺得好笑。”陸預十分認真地回答,“你好色的話,會放着我不動嗎?”
樓青晏僵了,向四周轉。
所有太監宮女都眼觀鼻鼻觀心。
他捂住自己的臉。
事情和樓青晏想的一樣。
宗人府插手後,事情果然不了了之了。
事情是在下午發生的,到傍晚的時候宗人府就将燕王放了。
燕王能讓陸預忌憚不是沒有原因的。
燕王的生母是丁太妃,母家是世家望族,且因為太後無子,由太後撫養。
宗親多支持他,這也是宗人府一下将他放了的原因。
若要動燕王,會擾亂整個大夏的皇室。那些宗親會擔憂陸預是想對他們所有人動手,是想□□。
如果要動燕王,除了謀逆當場斬殺,別無他法。
樓青晏聽聞宗人府将他放了時正坐在收拾幹淨的荷懿堂喝杏仁露,吃點心。
陸預在他身邊陪着。
樓青晏的眼睛半眯:“這個梁子結下了。”
他平日裏是個和善的人,從不會這樣。
陸預看得有些呆了。
樓青晏本身身體帶病,被這樣一折騰還見了血,恢複下來臉色蒼白。
他的脖子上還打着繃帶。
然而,就算這樣,那雙丹鳳眼裏的狠厲,不帶一點弱意。
樓青晏轉頭看他:“我會等你處置他的。”
陸預有些慚愧:“抱歉,沒法立刻替你出氣。”
“沒事,我有辦法立刻出氣。”
陸預:“?”
樓青晏冷笑一聲,打了個響指。
一道慘叫聲劃破皇宮的上空。
即使荷懿堂在皇宮的最裏面,陸預都仿佛聽到一聲凄厲的慘叫。
“你……幹了什麽?”
“沒事,不過是沒把他身上的巫術解全了,還能最後操控一下罷了。”
“操縱……幹了什麽?”
樓青晏拿過一邊吃點心的小勺子,冷笑一聲。
他舉着小勺子伸向雞蛋酥,一碾。
圓滾滾的雞蛋酥壓得稀碎。
陸預:“……”
樓青晏這才換上平日裏和煦的表情,笑道:“別愧疚了,這不出氣了嗎?”
“不。”
樓青晏:“?”
陸預附身,湊過一整張茶桌,伸手抹去他嘴角的點心末。
接着,他的手慢慢滑過下颚,摸上了樓青晏脖子上的繃帶。
陸預的表情仍是他一貫的正氣凜然的樣子,說出的話卻吓人得很。
“我懂的。誰傷了你,怎麽傷的,每一點傷我要用千倍萬倍替你還回去。”
“乖,那天很快就會到的,我不會讓師兄久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