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柳琇蕊被他這番宣誓似的話語說得心跳加速,整張臉埋入他懷中,只感又是歡喜又是委屈又是惱怒,百種滋味齊齊湧上心頭,鼻子一酸,眼淚便滾滾下落,很快便将紀淮胸前的衣服染濕了小塊。

紀淮感覺到異樣,急忙将她輕輕推了開來,赫然發現一向明媚動人的小姑娘竟然掉起了金豆豆。他心疼不已,一邊笨拙地幫她拭着不斷湧現出來的淚水,一邊柔聲安慰道,“莫哭莫哭,都是我不好,你若……你若不高興便打我幾下發洩發洩好了!”他差點将‘你若不喜歡便不嫁了’這話說出,幸而反應及時,這才改了口。

開玩笑,這丫頭他是志在必得的!

柳琇蕊一邊掉眼淚一邊委委屈屈地道,“哪有人像你這般、這般逼人的,也、也不管人家心裏怎麽想,便那、那般對人家……”

紀淮心中一跳,難得地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了?雖說自來兒女親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要與他過一輩子的卻是懷中這哭哭啼啼地指責他的小姑娘,而他,要的也不是夫妻間的相敬如賓,而是像父母那般恩愛幸福一生。

他定定地望着哭得鼻子紅通通的柳琇蕊,片刻,才輕嘆一聲,溫柔地撫着她的臉龐,低聲地喚了句,“阿蕊!”

柳琇蕊淚眼朦朦地擡頭,卻被他眼中的執着與真摯怔住了,微張着嘴愣愣地看着對方。

“阿蕊。”紀淮滿眼誠懇,語氣柔和。

“阿蕊,我心悅你久矣,嫁我為妻,可好?”

柳琇蕊如同被定住了身子一般,頭腦更是一片空白,只得那句‘我心悅你久矣,嫁我為妻,可好’一直在裏頭回響。

紀淮見她如此反應,不知怎的心裏不安起來,各種想法亦齊齊冒頭。

萬一她真的真的非常不願意嫁自己可怎生是好?萬一她不只不肯嫁,以後更是連見都不願再見他又怎生是好?若是娶不得她為妻,他未來的人生之路又該如何走過?

他心中七上八下,如同等待宣判的囚犯一般緊張地盯着柳琇蕊的一舉一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柳琇蕊才回過神來,入眼便見紀淮一臉忐忑不安地望着自己,心裏一下便起了幾分羞意。她微微側頭避過他灼熱的目光,心中卻開始回想着兩人自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

她,應該也是有些喜歡他的吧?若是真的不喜他,當初在祈山村小樹林便能當場教訓他了,更不會在他那樣輕薄過自己後還數次與他私下接觸,男女大防、女子禮節在面對他時好像亦從不曾遵循過,這段日子更是屢屢被他擾亂心神,若是不在乎一個人,又怎可能總被對方三言兩語就挑動心緒。若是這些仍不能說明自己心中亦是有他的,那還能怎樣才能證明?

她臉上慢慢飛起一片紅霞,對方有情,而自己亦不是無意,正如外祖母教導的那般,該出手時便出手,扭扭捏捏的才不像外祖母的外孫女!

“好!”她強壓下心中羞澀,勇敢地擡起頭來回望着他,堅定地吐出了這個字。

紀淮先是呆了片刻,待反應過來後瞬間大喜,用力地擁住她纖細的身子,額頭碰着她的,啞聲道,“阿蕊,再說一次,再說一次‘好’。”

柳琇蕊羞得紅暈更盛,可仍是堅定地又回了一句,“好!紀淮,柳琇蕊願嫁你為妻!”

紀淮狂喜,簡直不知該如何形容此時此刻他內心的歡喜與激動,這種感覺,比那日得知自己連中三元還要更強烈,便是洞外鬼哭狼嚎般的‘呼呼’風聲在他聽來,亦如天籁之音一般。

柳琇蕊望着他激動得滿臉腓紅、眼中更是光芒大盛的模樣,一種甜絲絲的感覺湧上心頭,亦不禁揚開一抹淺淺的歡喜笑容,紀淮見了更是心旌蕩漾,溫柔如水、纏綿入骨的眸光緊緊鎖着她,喃喃地問,“阿蕊,我想親親你,可好?”

柳琇蕊臉上燙得更厲害了,這書呆子,如今倒是君子起來了,方才那無賴也不知是哪個!

她羞得将頭差點垂到胸口處,緊接着臉便被一雙寬厚的大掌輕輕捧了起來,繼而一個似是有些涼意,又似是滾燙灼人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嘴角。

她身子一僵,心跳便如止住了一般,不等她反應,那灼熱的溫度輕輕地覆在她的唇上……

兩唇接觸間,柳琇蕊只覺得渾身力度似是被抽走了一般,無力地伏在他的胸前。

許久,那雙讓人酥酥麻麻的唇依舊輕輕磨着她的,讓她越愈發的無力。在她感覺自己就要被那灼熱的溫度燙死了,紀淮才心滿意足地鳴金收兵,可卻仍流連不舍地間或輕啄着。

兩情相悅的美妙,竟是比想像中更是美好、更要醉人!

他柔柔地望着軟倒在懷中的柳琇蕊,輕籲口氣,低沉的嗓音更帶了幾分誘人的味道,“阿蕊!”

柳琇蕊正努力平複着急促的心跳,聽到他的呼喚,臉上羞意更濃,低不可聞地‘嗯’了一聲,便将臉深深地埋入他懷中。

“阿蕊!”紀淮只覺這般抱着她,輕輕喚着她,心房便被填得滿滿的。

“嗯。”柳琇蕊甕聲甕氣地又回了一聲。

“阿蕊!”紀淮樂此不疲,聲聲纏綿。

“嗯。”柳琇蕊有喚必應。

“阿蕊!”

“嗯。”

……

兩人一叫一應,緊緊相擁,便是那間或竄進洞來的寒風亦無法讓将萦繞在他們身邊的融融溫情吹散開來。

清晨的陽光穿過洞口阻隔着的幹枝照入洞中,突然而來的光線讓靠坐在洞壁上熟睡的紀淮不适地皺皺眉頭,繼而緩緩地睜開雙眼。

一夜竟就此過去了……

伏在他懷中的柳琇蕊亦有些不适的動了動,紀淮微微側身擋住光線,卻不小心觸動背上傷處,痛得他呲牙裂嘴。

“紀書呆,你受傷了?”有些茫然地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柳琇蕊,睜眼便見紀淮的怪模樣,也顧不上心中羞澀,急忙從他懷中掙紮出來,便要去查探他身上傷口。

紀淮無奈地制住她的動作,含笑道,“不要緊的,許是撞了一下有些痛楚,如今沒事了!”

“不行,先讓我瞧瞧,肯定是昨日掉下來時弄傷的,你昨晚怎的也不說?”她又是焦急又是擔心,既怪他傷了還忍着不說,也怪自己大意至此,竟然也不曾發現他受了傷。

紀淮抓住她軟綿綿的纖手,“相信我,真的不妨事,我還要與你白頭偕老,絕不會不顧身子的!”

柳琇蕊‘唰’的一下羞紅了臉,再想到昨日的親密接觸,紅暈甚至爬到了耳後。

紀淮亦想到那些甜蜜,情不自禁地又在她臉頰落下一吻。

柳琇蕊見他又來,也想不起他的傷了,結結巴巴地道,“天、天亮了……”

紀淮‘哧’的一下笑了出來,好一會才抑住笑聲,一本正經地道,“是啊,天亮了,那便等天黑再來!”

柳琇蕊羞赧地咬咬嘴唇,弱弱地反駁道,“我、我不是、不是那個意思,就、就是說天、天亮了可以、可以出去了。”

紀淮故作受傷地輕嘆一聲,黯然道,“原來如此,看來阿蕊不喜歡與我多待一會,竟急着要離去,昨日那番話想來也是安慰我的。”

柳琇蕊見他曲解自己的心意,不由得急了,大聲分辨道,“才不是,我說的都是真的,只不過、只不過咱們一夜未歸,爹娘肯定要擔心的。”

紀淮定定地望着她急得紅撲撲的臉龐,忍不住伸手輕輕覆了上去,來回撫着。

“阿蕊!”

“嗯?”柳琇蕊怕他又誤解自己,紅着臉應了一聲。

“昨日我那般親你,你可喜歡?”

柳琇蕊只覺臉蛋都要燒起來了,這書呆子,怎的總問這些羞死人的問題。

可她自來便不是個扭捏的女子,便是如今亦是一樣,是以她飛快地擡頭望了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紀淮,蚊吶般道,“喜、喜歡的!”

紀淮剎時便蕩開了滿足的笑容,伸手将這只勇敢的僞兔子擁入懷中,先是輕輕親了親她的臉頰,接着便在她耳邊喟嘆着道,“我也喜歡,很喜歡!”

兩人靜靜相擁,良久,柳琇蕊才輕輕推了推他的臉膛,紅着臉道,“回去吧,他們想來都快要急死了!”

“嗯!”紀淮盼了這麽久,終于嘗到了兩情相悅的滋味,哪還會拂她的意,拉着她的手站了起來,親自替她整整淩亂的鬓發及衣裙,再整整自己的,這才微微笑着道,“走吧!”

兩人相攜着出了洞口,清晨的陽光灑落身上,照得人暖乎乎的,紀淮将手中那只軟綿的小手抓得更緊了些,含笑側頭望了身邊人一眼,感嘆道,“真是個好地方!若有機會,紀淮必定再重游一番。”

柳琇蕊自然聽出他話中深意,微紅着臉不敢看他,心裏卻也是欣喜無限。

一陣嘈雜聲隐隐傳來,吓得柳琇蕊飛快地将被紀淮抓着的手抽了回來,腳下亦不由自主地離得他遠了些。

紀淮不悅地望了望兩人隔着的距離,可終究也擔心這般親密的模樣被來人看到,雖說經過昨日的齊齊失蹤,兩人必定成了話題人物,可他卻盼着将那些難聽之話盡可能地減少幾分。

“找着了找着了,他們在這!”不一會,便聽到有驚喜的男聲響起,緊接着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小片刻的功夫,一群侍衛打扮的男子便出現在他們眼前,為首的,赫然是柳耀海。

“阿蕊!”柳耀海大叫一聲,飛快地朝這邊奔來,一會兒的功夫,便來到了兩人跟前。

“阿蕊,你快讓人擔心死了!可有受傷?”柳耀海紅着眼磨着手掌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擔憂了一整夜的寶貝妹妹。

柳琇蕊亦是熱淚盈眶,委屈地喚了聲,“二哥!”

“告訴二哥,哪個王八蛋害得你,小爺将他千刀萬剮!”柳耀海兇狠地道,一邊說還一邊極不友善地瞪了自始至終不曾出過聲的紀淮一眼。

紀淮無辜地攤攤手,表示他不是那個害了你寶貝妹妹的‘王八蛋’!

“耀海、慎之、阿蕊,還是先回去再說。”一身武将打扮的柳敬北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拍拍柳耀海的肩膀,再不動聲色地掃了紀淮與柳琇蕊一眼。

紀淮察覺他的目光,有幾分不自在地別過臉去,清咳一聲,“柳四叔所言極是,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一行人便在侍衛們的簇擁下離開了。

失蹤了的紀狀元與威國公府小姐齊齊找到了的消息很快便傳開了,高淑容與李氏焦躁難安地在帳子裏走來走去,不停地問外頭的婢女‘他們可回來了?’

直到她們已不知第幾度問同樣的問題,外頭候着的婢女才驚喜地回禀,“回來了回來了,小姐回來了!”

高淑容率先便掀開簾子,幾步走了出去,李氏自是緊随其後。

被柳耀海護着回來的柳琇蕊遠遠便見娘親與大伯母,激動得叫了聲,“娘、大伯母!”便飛快地朝兩人撲過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