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為君顧

郭皇後此話一出,原本就安靜的院子,此時更是靜的可怕。在這花朝會上,落選是一回事,被取消資格趕出宮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唐蕊清若是因為取消花媛資格被趕了回去,聲名受損,以後怕是難在豪門世族中尋得佳婿了。

姚冰菁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她猶豫了片刻,說道:“回皇後娘娘的話,臣女認為不一定要取消唐蕊清的花媛資格,但她在這一輪的繡品比試中,不應該還有成績!”

“哦!”郭皇後點了點頭,掃了一下座下的花媛,問道:“其他花媛認為該如何處理呢?”

座下一片寂靜,只聽見大家深長的呼吸聲。

郭皇後笑了笑,說道:“如果大家都不說話,本宮可是認為姑娘們不同意阿菁的意見了?”

這一回,座下便有了些竊竊私語的聲音。

“回皇後娘娘,臣女覺得姚姐姐說的很有道理!”終于有花媛出了聲:“所謂沒有規矩,便不成方圓!既然定了規矩,大家就要遵守!唐姐姐繡錯了花,自然不應該還有比試成績。”

這聲音,唐蕊清很熟悉,是李雅清。來雲想殿前,自己還當她是好姐妹。如今,她卻毫不留情地對自己落井下石,讓自己再一次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有了李雅清出頭,其餘花媛便紛紛附和了起來,表示唐蕊清既然錯把芍藥繡成了牡丹,就不能再繼續進行繡品比試。

唐蕊清注意看了一下,黎妍惜自始至終淡淡地站在一邊,并沒有加入對自己讨伐的隊列中。想是她認為自己根本不會對她這京城第一美人構成什麽威脅,不屑于做這宵小之事吧?

可田雲柔看見大家一致針對着唐蕊清,卻急得不得了,忙跑上前來,跪在郭皇後面前,替唐蕊清辯解道:“回皇後娘娘,阿清她真不是故意亂了規矩的。她是真不知道芍藥和牡丹有什麽區別,誤以為牡丹便是芍藥,才會繡錯了的!”

唐蕊清聽到田雲柔這麽說,心底一暖。畢竟是表姐妹,關鍵的時候,也只有她來護着自己。

郭皇後看着座下的姚冰菁和田雲柔,溫和地一笑,說道:“好了,你們倆先起來吧!”

姚冰菁和田雲柔謝恩退了回去。

郭皇後擡眼望着唐蕊清,雖然現在她勢單力孤,被衆人所指,卻依然筆直地站在原地,唇邊帶笑,絲毫沒有怯意。

郭皇後笑着開了口:“看來大多數花媛都覺得唐蕊清違了規,應當取消本輪比試的資格,本宮也覺得有些道理!”說着她瞅着唐蕊清問道:“蕊清,你可有什麽要辯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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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蕊清走上去,跪在了郭皇後的面前,微微一笑,說道:“回皇後娘娘,臣女無話可說!”

“你無話可說?”郭皇後似乎沒有想到唐蕊清根本不辯解便認了罰,眉頭微蹙:“那可是要取消你本輪比試資格的,也就是說,你在繡品比試中,不會再有成績!”換句話說,你這輪沒有成績,便不可能在花朝會上勝出。

“皇後娘娘,臣女知道!”唐蕊清微笑着說道:“所以,臣女還想求皇後娘娘一事!”

“說!”郭皇後說道。

唐蕊清笑了笑,猶豫了片刻,還是開了口:“臣女知道,如果此輪比試被取消成績,臣女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花媛比試中勝出的,與其這樣,臣女懇求皇後娘娘取消臣女的花媛資格,放臣女回家!”被取消資格這一輪的資格,還不如取消花媛資格,免得留在這裏受煎熬。

唐蕊清此話一出,大出人意料,站在一邊的花媛們便紛紛議論起來。

郭皇後似乎沒想到唐蕊清會這麽說,先是一愣,然後身子往前一傾,臉沉了下來,連聲問道:“什麽?你說什麽?”

唐蕊清看郭皇後有些生氣,也知道這時候自己求郭皇後取消自己花媛的資格,感覺有點像在賭氣,吓得連忙磕着頭請罪道:“臣女若有失言,還請皇後娘娘恕罪!”

郭皇後看了唐蕊清的反應,可能也發現自己有些失态,放松身子靠回來了椅子上。

郭皇後目光上落在唐蕊清身上。取消她的花媛資格?若是其他花媛提出這個要求,她想她應該會毫不猶豫地應允,沒有人敢在大譽王朝的皇後面前賭氣。可是這個唐蕊清……一想到這裏,郭皇後突然覺得自己的頭一下有些大了。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然後對着唐蕊清輕嘆一聲,說道:“蕊清,你先起來說話!”

唐蕊清謝了恩,站了起來。

郭皇後這時側過身,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兒子,淡淡地開了口:“昕兒,母後想聽聽你的意見如何?”

唐蕊清一聽郭皇後這話,擡眼看了一眼程昕。他正負手站在郭皇後身邊,看不出什麽表情。選花君,說白了就是為程昕選太子妃,郭皇後問程昕的意見也很正常。只是,這程昕這麽讨厭自己,應該會趁這個機會把自己趕出宮去吧!

出宮了,不用看着那些女子為了争這個男人而各出奇招了。也好,眼不見心不煩!想到這裏,唐蕊清唇邊浮出一抹淡笑,擡起頭,直直望着程昕。

程昕此刻也正也望着唐蕊清,看着她唇邊的那抹淡笑,他的眸光一冷。

盯了她片刻,程昕回身對着郭皇後說道:“回母後的話,兒臣覺得,既然花朝會是祖宗定下的選花君的規矩,大家都應該守規矩才好!”

他話一出口,唐蕊清唇邊的笑意更深了。果然在意料之中。被取消了資格也沒關系,出了宮雖然再見不到這個人了,但可以看見疼愛自己的父母和兄長了。只是自己被趕出宮,名聲有些難聽,怕是娘親又要為自己的親事犯愁了。不過,其實對自己來說,嫁誰都是一樣的!

樂平公主聽了程昕的話,先是一怔,然後跑上前,一把扯住程昕的衣袖,着急地叫道:“皇兄!你……你在說些什麽啊?”

程昀看樂平公主這麽着急,上前将妹妹拉住,在她耳邊說道:“反正你皇兄也不喜歡她,她最終也是選不上的,早回去晚回去沒多大區別的!”

聲音雖然不大,但唐蕊清還是聽得清清楚楚。是啊,連外放這麽多年的衛王都知道這個事實,太子殿下不喜歡她的!唐蕊清澀然一笑,更覺得自己來參加這個花朝會,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可是,可是……”樂平公主似乎很是着急,反手推開程昀,對着程昕說道:“皇兄,你真的同意取消唐小姐的花媛資格?她可是唐家唯一的嫡女!”

程昕看了唐蕊清一眼,然後回頭對着樂平公主一笑:“皇兄有說過要取消她的花媛資格嗎?”

樂平公主一愣:“皇兄剛剛不是說,要守規矩嗎?這唐小姐可繡錯花了啊!”

程昕笑着反問道:“晚兒,這次繡藝比試的規矩是什麽?”

“讓花媛按自己所在院子的月份,繡出該月盛開的花卉啊!”樂平公主回答道。

程昕一笑,又問道:“五月沒有牡丹花嗎?”

樂平公主先是一怔,然後像是明白了什麽,興奮地叫道:“有!有!我記得禦花園裏牡丹花,一直要過了五月才會全部謝完呢!那也就是說唐小姐沒有亂規矩了!”說着樂平公主開心地笑了起來。

唐蕊清沒有想到樂平公主會這麽幫着自己,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因為自己比樂平公主大了好幾歲,在自己眼裏她一直是個小女孩,玩不到一起,平時也沒有什麽交道,她怎麽會這麽幫自己呢?

“晚兒,你怎麽這麽幫着這唐蕊清?”衛王殿下問出了唐蕊清心中的疑惑。

“我……我……”樂平公主先是一怔,接着眼睛在眼眶裏轉了幾下,然後抿嘴笑着回答道:“那是因為……本公主很善良啊,見不得她們那麽多人欺負唐小姐一個人!我……我是同情弱者!”

剛才紛紛指責唐蕊清的花媛聽樂平公主這麽一說,臉一下全都變黑了。

“噗!”聽到這裏,郭皇後忍俊不禁地一笑,“好了,晚兒,你別再說了!”

樂平公主吐了吐舌頭,退了回去。

郭皇後又對着程昕問道:“那昕兒的意思是?”

程昕笑着說道:“剛才阿菁只是說要取消唐蕊清此輪的成績,她便求母後取消她的花媛成績,這明顯是賭氣,可見她心裏對這個處罰,明顯是不服氣的。”

唐蕊清心中一驚,擡頭望着笑得開心的程昕,嘴張得老大。太子殿下,你玩什麽啊?我真沒有不服氣啊!我也不敢對皇後娘娘不服氣啊!

想到這裏,唐蕊清趕緊說道:“皇後娘娘,臣女真的是心服……”話還沒有說完,只見程昕一道冰冷的目光狠狠向自己刺了過來,唐蕊清趕緊把“口服”兩個字吞了回去。

“什麽時候本宮跟母後說話,也有人敢插嘴了?”接着程昕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自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味道。

唐蕊清咬了咬唇,我明明沒有不服,你偏要說我不服,連辯解都不許?想到這裏,唐蕊清咬了咬牙,使勁把眼淚逼了出去。誰叫人家是太子啊,不服軟不行啊,只得認錯道:“臣女知錯!請太子殿下恕罪!”

程昕轉過臉,沒有再理唐蕊清,對着郭皇後繼續說道:“母後,兒臣認為既然要罰,也要罰得人心服口服!當初比試前說的規矩,只是讓大家按自己所住院子的月份,繡出該月所要盛開的花卉。雖然給每個月都給了一個花卉,但并沒有說一定要繡所宣布的花卉!唐蕊清住五月院,而牡丹花的花期便是四月和五月,所以,兒臣認為唐蕊清繡牡丹花,算不得亂了規矩。”

唐蕊清這下心裏更糊塗了。這程昕這麽讨厭自己,他居然沒趁這個機會将自己趕出宮去?他不是應該巴不得将自己趕回去才對嗎?這太子殿下到底是什麽意思?

郭皇後聽了程昕的話,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說道:“昕兒說的似乎也有道理!皇家做事,務必讓人心服口服才是!”然後掃了一下站在下邊的花媛,問道:“衆花媛認為太子說的對不對?”

要知道,這些花媛都是來選太子妃的啊,哪敢說程昕說得不對啊,只得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郭皇後瞥了兒子一眼,嘴角輕輕一抿,說道:“既然如此,就将蕊清繡的這《瓶中豔》,挂到花廊裏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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