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賭
“原來我哭一下威力這麽大啊。”封景川小口喝着粥,低着頭小聲說:“我媽得癌症了,可能活不長。”
白旸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麽說,他雖然比封景川虛長一歲,可是對于死亡他也沒有比封景川好到哪裏去。
他知道肯定是發生了大事,只是沒想到會是這樣。
白旸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頭發,也許封景川需要的不是安慰,更不是讓他打起精神,而是另一個人簡單的陪伴。
就是在你身邊,什麽也不做,卻讓人安心的陪伴。
封景川拿涼水敷了一下雙眼,兩只眼睛這才好了一些。一想到自己在跟白旸的電話裏大哭,就不敢去看白旸的眼睛。
白旸将剩下的粥打包,帶到醫院給李玲做早飯。
到了醫院,白旸和封景川一起走進病房,封國棟正端着一盆水給李玲擦臉,李玲瞥見跟着封景川的白旸,原本平靜的眼睛瞬間睜的很大。
“你怎麽來了?”李玲瞪大眼睛問道。
“阿姨,叔叔,你們好,好久不見。”白眼将保溫桶放在桌上,說:“我熬了一點粥,蔬菜的,阿姨可以吃一點。”
“謝謝你啊小白,大川在學校對虧你照顧了。”
“不用客氣叔叔,這幾天我和景川一起,還要在您家裏叨擾。”
“随便住,大川一個人在家我還真有點不放心。”
李玲今天的狀态比昨天好一些,封景川心裏升起了一點希望,說不定會好轉呢?
封國棟早上要到工廠,喝了粥就從醫院走了。
“媽,昨天我給白旸打了個電話,沒說什麽事呢他就來了,覺都沒睡就給我做的飯,他對我這麽仗義,你就給人家個笑臉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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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玲白了一眼封景川,只覺得自己家的兒子真是傻到家了,她知道白旸的龌龊心思,但是也明白白旸的這份心意,可以照顧封景川一輩子。
她想,讓白旸不求回報的替自己照顧兒子一輩子,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李玲本來就是個自私的人,她只知道封景川是自己的寶貝兒子,但是不會推己及人,想到白旸也是別人家的寶貝兒子。
白旸替自己和封景川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準備在S市多待幾天,再觀察一下李玲的病情。因為是第二學期剛開學,學校有很多事情,比如根據上個學期的期末成績,評選獎學金。
本來白旸和盛剛考試成績是差不多的,可是白旸有一項社團活動加分,所以被白旸得到了第一。盛剛沒有加入任何社團,所有沒有加分。
白旸得了第一,這也就罷了,傅遠和黃茂因為這項加分,排到了盛剛的前面,盛剛作為班長,在班裏排在第十名。
一直是學校翹楚的盛剛哪裏獲得過這樣的名次,心裏一度不平衡極了,在班裏宿舍裏都沒有好臉色。不過白旸不在學校,盛剛又不敢對着傅遠發作,所以只能在心裏憋個半死。
請假的最後一天,李玲這天起得很早,精神前所未有的好,封景川在一邊削蘋果,一邊削一邊說:“媽,這都幾天了,你就不能對白旸好一點嗎?人家到底哪裏得罪你了。”
“你懂什麽。”李玲心裏有些複雜,看着封景川眼裏滿是慈愛,她有些後悔以前都沒有好好關心一下兒子,直盯着早已經離開自己的封國棟,錯過了封景川珍貴的成長。
她一個将死之人,什麽都想開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封景川。找一個能照顧封景川一輩子的人就成了李玲的頭等大事,封國棟她是指望不上,那個還沒見面就把封景川甩了的人更是靠不住。
雖然李玲不想承認,白旸确實是自己眼前最合适的人選。
“阿姨,喝點熱水吧。”白旸端着熱水放在一邊桌子上,出乎意料的,李玲朝白旸笑了笑,說:“謝謝。”
封景川一聽便開心起來,說:“這就對了嘛,白旸多好啊。”
白旸則是渾身一僵,事出有反必有妖,李玲到底要做什麽?
“兒子啊,我突然想吃草莓,你幫我去買一盒吧。”李玲輕輕的笑着,十分的慈愛,封景川趕緊點頭,說:“好,我現在去買,白旸你坐。”
封景川跑下樓去,因為母親和好朋友之間融洽的關系而開心,歡歡喜喜的去買草莓了。
封景川一走,李玲低下頭,輕聲說:“白旸,你可以照顧我兒子一輩子嗎?”
白旸愣住了,擡頭看着李玲,心裏有些激動,他立馬點頭說:“可以。”
他對李玲的轉變有些不敢相信,李玲不是一直反對嗎?
李玲想坐起來,白旸趕緊伸手扶着,她青紫的手一把攥緊白旸的手,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捏的白旸的手指都有些泛白。
她盯着白旸,目光一下子冷了下來,用一種近乎狠厲的眼神看着他,說:“我知道你對我兒子還存了不該有的心思,這種不正确的愛對于我兒子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要是你在他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強迫他接受你,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白旸不敢呼吸,他全身僵硬,李玲渾濁的雙眼中倒映出自己錯愕的臉,李玲的面部扭曲着,仿佛在他眼前的不是景川的母親,而是一個活在人間的惡魔。
白旸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李玲說這些話的目的,她是在利用自己對景川的喜歡,要挾他照顧封景川,外帶着一個近乎苛刻的附加條件,那就是不能越雷池半步。
李玲也是在賭,賭白旸是不是一個放棄權益而會承擔責任的人,她知道自己很卑鄙很無恥,可是她作為一個母親,不得不為她唯一的骨肉做打算。
白旸是最好的人選,卻也是最差的人選,更是唯一的人選,李玲沒得選。
“你答應我。”李玲不肯撒手,一着急氣都喘不上來,身上插得那些管子都跟着抖動。
白旸怕她出什麽危險,一手扶着她趕緊點頭說:“好,我答應你,我會照顧景川一輩子。”
“即使他和女人正常的結婚,正常的生子,正常的過一輩子,你也會照顧他嗎?”
“我會,我會。”
李玲得到了她滿意的答案,像是洩了勁,躺回到床上,閉着眼,很淺的呼吸着。
白旸僵硬的站在原地,他不知道現在自己該做什麽,他的腦子裏很亂,一直在回想着自己剛才答應的事。
他白旸聰明了二十年,剛才好像做了一件前所未有的蠢事。
封景川回到病房,手裏捧着兩盒草莓,笑着對白旸說:“我給你也買了一盒。”
白旸回避着封景川的眼睛,雙手交叉在一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有點結巴的說:“嗯,嗯,我,我去洗。”
封景川看到白旸奇怪的神色,心想肯定是李玲又對白旸說什麽不好聽的了。
他就奇怪了,葉萋萋不喜歡白旸那是因為她舍友告白沒成功,那他母親李玲到底是為什麽不喜歡白旸?
正思索着,一陣尖銳的警報聲在病房裏響了起來,封景川吓了一跳,白旸正拿着草莓進屋,便看到了心跳器上的那條直線。
白旸反應過來,使勁按了幾下床頭鈴,醫生護士一下子進來一大堆,又是心肺複蘇又是電擊起搏,搶救了好久,那條直線也沒有奇跡般地轉為跳動。
這一切發展的太快,醫生走到已然傻了的封景川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節哀。”
封國棟和李婉來到病房處理後事,封景川和白旸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一言不發。
醫院是個一站式體驗生老病死的地方,每天在上演着悲歡離合,這裏是失去家人的悲痛那邊就是迎接新生命的歡樂。
也許是前幾天那場痛哭,封景川心裏其實還算是平靜,只是這一切有些猝不及防,他有些後悔沒有多跟母親說一點話。
後悔買到草莓之後,沒有讓母親吃到。
傅遠到了魔都,沒有跟陸冠俞說,想着給他一個驚喜,最近他倆的進度發展迅速,讓傅遠更加大膽了一些。
以前給陸冠俞發的消息從來都是只讀不回,假期的時候傅遠發了一張游客照給陸冠俞,陸冠俞竟然第一時間就回了一個:“這是哪兒?”
傅遠激動的一下子跳了起來,趕緊截圖保存着,再定睛一看,陸冠俞撤回了。傅遠跟瘋了一樣,在家裏上蹿下跳,點了視頻通話。
雖然心裏沒報陸冠俞能接的希望,可是對方竟然接!了!
陸冠俞臉漲得通紅,手忙腳亂的點着挂斷的圖标,傅遠目瞪口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陸冠俞,朝着手機大聲吼道:“小俞!你接我電話了?”
“你,我不小心碰着的,我,我沒接!”陸冠俞越是手忙腳亂,越是點不到,着急的連心裏話都說出來了:“怎麽關不掉啊…”
傅遠欣賞着陸冠俞着急的樣子,笑的傻乎乎的,說:“小俞你別着急,點一下屏幕,然後再點挂斷就行。”
陸冠俞聽到這話立馬學習到了,直接挂斷了電話。
傅遠更是确定,小俞就是對他有意思,卻不好意思說出口!本想着回學校之後好好的敘敘舊,可是陸冠俞開學也沒回學校,經過黃茂的多方打聽,還是在外地比賽。
分析出陸冠俞的下榻酒店,傅遠想都沒想就收拾東西準備去魔都。
在富貴酒店辦理了入住,傅遠并沒有去到他的房間,而是拖着行李站在了1503的門口。他敲了敲門,門內傳來陸冠俞警戒的聲音。
“誰啊?”
“傅遠。”
作者有話要說:
頂鍋蓋跑…
我…
嗯…
不解釋…
明天我早點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