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朝朝暮暮。

可随之而來的,卻是分歧和争吵,小甄和大禹的三觀逐漸産生偏差,加上地域環境的不同,這種偏差越發明顯。

他們會為了小甄過度沉迷南方城市的夜生活而争吵,會為了大禹因開會而沒時間接電話而争吵,還會因為各自工作上的壓力和互相不體諒而争吵。

而每一次争吵的延續和結果,都是懷疑和猜忌。

小甄以為大禹移情別戀了,大禹懷疑小甄給他的位置縮水了,他們互相指責,互相埋怨,可是誰也不肯回到對方身邊。

接下來就是宜家宜室的小女人酒酒的登場,和吵起架來得理不饒人的小甄比起來,酒酒簡直就是春風般的存在。

于是,在小甄又一次在長途電話裏提到“分手”後,大禹轉而和酒酒踏出了第一步。

誰知返回北京後,當大禹已經對酒酒做出了負責到底的承諾,并且決定和小甄再三确認分手的事實時,小甄竟然先一步辭掉了上海的工作,飛回北京要和他重新開始……

可最終,大禹還是選擇了酒酒。

說到這裏,小甄問我,到底在整件事情裏,她、大禹和酒酒誰對說錯。

我說:“你們誰都沒錯,你們仨鬧到今天這個地步,既不是人品問題,也不是個人作風問題,只是時間錯位,只是因為你們在錯誤的時間做出了一個正确的決定。”

小甄冷笑道:“我倒是覺得,這裏面最錯的是酒酒。要不是她,我從上海辭職回北京,大禹一定會和我複合的。我為了他可以兩度放棄我的事業,酒酒做得到麽?”

我語氣柔和的反駁小甄,如果一出問題就把責任歸咎給別人,這就是逃避現實,最終受傷害的只能是自己。

可小甄卻突然感嘆起來:“你知道麽,女人結不成婚,絕大部分原因不是男人的錯,而是另一個女人的錯。”

我還來不及說話,小甄家就到了。

(● ̄~ ̄ ●)

一進家門,小甄就上演四川絕技變臉,臉上笑得能開出一朵花。

小甄這麽一笑,酒酒也不好意思起來,聊了沒兩句就跟着小甄進廚房打下手,時不時還傳出來她們倆的歡聲笑語。

大禹在裏屋收拾東西,我憂心忡忡的坐在客廳沙發上,頻頻往廚房裏張望。

直到李明朗塞了一把瓜子在我手裏,說:“既來之則安之。”

我立刻小聲将小甄剛才的話學了一遍,觀察李明朗的态度。

只聽他問:“你是怕她說一套做一套?”

“我只是怕她對付酒酒,聽她那話茬兒,不折騰怕是不會解氣啊。”

“那咱們就讓她解氣。”

“你說得倒輕巧……诶,對了,我問你,你是不是在我找你之前,就和小甄說讓她同意我和酒酒介入的事了?”

李明朗看了我一眼,不語。

我不是很肯定道:“嘶,我怎麽覺得你又給我下了個套呢?你該不會是想趁此機會,以退為進,徹底攪黃了大禹和酒酒吧?”

“在你眼裏,我是這種人麽?”李明朗反問。

“我又不了解你,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不過小甄說,在工作上你一向是利益為先,從不手軟的,這次怎麽會突然放水?這麽吃力不讨好的事你怎麽會幹?”

經過小甄提醒後,我越想越覺得,李明朗肯定留了一招,還是個大招。

聞言,李明朗勾起嘴角,打量了我片刻,說:“照你這個理論,那你前男友大半夜給你送客戶資料,是不是也算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什麽大半夜……現在咱們說的是工作上的事,你扯他幹什麽?再說了,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和成大功就算做不成情侶,也能做朋友啊!朋友之間互相關懷有什麽不對,他給我介紹客戶,我賺了錢,還能給他一筆介紹費呢!”

李 明朗目光冰冷:“怎麽同樣的事放在你前男友身上,就是朋友之間的互相關懷,到了我這裏就是有利可圖?你見過哪個男人會站在朋友的立場上,不求回報的幫助一 個女人?如果不是女人給了男人暗示,讓男人覺得能在女人身上讨便宜,男人是不會在毫無發展可能性的女人身上多浪費一秒鐘的。”

我 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深呼了一口氣,随即語速很快的反擊:“原來你們男人都是這麽看女人的!好,那我問你,你這次故意放水給我和酒酒是為了什麽,難道不是有 利可圖麽?圖財還是圖色?哦,肯定不會是圖色了,我記得某人說過,咱們只能做朋友。那就是圖財了?我說李老師,你可真夠深謀遠慮的,專程把我和酒酒騙過 來,還叫我既來之則安之,我說你該不會和小甄串通好了,給我們整了一出鴻門宴吧?”

我話音剛落,廚房裏就傳來摔盤子的噼裏啪啦聲,緊接着就是女人互相嘶吼問候雙方家長的謾罵聲……

(● ̄~ ̄ ●)

中秋節小劇場:

主持人:作者

受訪嘉賓人:李明朗、郝心

時間:兩人“确立關系”後

作者:請問兩人,你們最受不了對方的缺點是什麽,最滿意的優點又是什麽?

郝心:優點?身材好,屁股翹,電動馬達噠噠噠,至于缺點嘛那可多了去了,嘴巴賤,小心眼,醋勁兒大,記仇,無利不起早,還有好色。

李明朗:……

作者:請問李先生,關于郝小姐的這些指控,你有什麽想說的?

李明朗:(淡淡掃過去一眼)優點,眼光不錯,缺點,和前男友藕斷絲連。

郝心:你說誰藕斷絲連!不過眼光好,倒是不假……最起碼比你強。

李明朗:是啊,你要不是眼光好,怎麽會看上我,我要不是眼光差,怎麽會看上你?

郝心拍案而已。

作者連忙跑出來勸架:下一個問題!初吻分別是什麽時候?

李明朗:在朋友的聚會上,和一個丫頭片子。

郝心:上大學以後,和成大功。

李明朗:……你确定?

郝心:廢話,我主動的我能不确定麽,我還清楚地記得時間地點圍觀群衆,我還特意寫了一篇日記紀念這件事!

李明朗一言不發的站起身,作勢要走。

作者立刻沖過去拉住他:最後一個問題,當時感覺如何!

李明朗不爽的看了作者一眼:沒感覺。

郝心:成大功比我還緊張,不過他嘴巴有點幹,第二天我給他買了個護唇膏。

成大功突然冒了出來,得意道:不止第一次,還有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也都是跟我。

李明朗卻面無表情的坐了回來。

作者湊上去問:您不生氣?

李明朗勾起嘴角:不生氣。

作者:呃,為什麽?

李明朗幽幽的看了郝心一眼:因為我突然想到,從第N+1次開始,就都是我的了。

☆、33 Chapter 10

酒酒和小甄一前一後罵罵咧咧的沖出廚房。

小甄說酒酒挖牆腳,趁大禹最軟弱的時候騙取他的感情。

酒酒卻說,大禹和小甄的感情早就名存實亡了,小甄一次次提出分手挑戰大禹的底線,根本不在乎大禹的感受。

小甄冷笑道:“那也是我和大禹之間的問題,有你什麽事?如果不是你出現,我和大禹之間就是有再多問題,他也不會和我分手!”

我沖上去勸架時,大禹也從裏屋走了出來。

酒酒正說道:“所以你覺得是我搶了你的男人,現在你才決定搶回去?那好,現在當着大禹的面,你問問他,他和你分手到底是因為我,還是因為你自己!”

小甄聞言,也看向大禹:“好,大禹你說,我聽你的,只要你告訴我這整件事和酒酒無關,我立馬退出你們的生活!”

大禹沉默半響,才嘆道:“為什麽每次出了事,你都要把責任推在別人身上?”

哪知小甄依舊不服:“你現在就是中了她的迷藥了,她讓你說你就說,我當初為了你,甘願兩次放棄我的事業,你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大禹不語,別開臉。

小甄見他不回應,又看向李明朗:“你是我找來幫我的,現在怎麽辦,你說,我都聽你的!”

我剛要趁機拉酒酒退出戰局,誰知下一秒小甄就一把扯住我的胳膊:“還有你,郝心,我看得出來你一直是中立的,沒有偏幫我們任何一方,現在也請你說句公道話!”

小甄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手勁兒奇大。

我掙脫不開,只好咧出個笑容:“在情,你剛才的話沒有錯,你們三個之間的事确實很難理清。可是在理,咱們雙方不是簽了協議了麽,這三天之內不打架不吵架,而且三天一過,大禹若是沒有心甘情願的回到你身邊,你就自願退出。這條還是你自己提出來的!”

“那協議,還不是你們倆讓我簽的!”小甄望向李明朗。

我一愣,順着她的手指頭回頭望去,李明朗一派氣定神閑。

我說:“你好歹也說句話吧?”

李明朗坐下來道:“其實小甄就是想搞清楚,大禹為什麽和她分手,只要大禹能解釋這一條,讓小甄認可,不用等三天這件事就解決了。”

“對!”小甄越過我,走到李明朗旁邊,瞬間劃清了敵我立場。

半分鐘後,我們五人分成了兩派,各坐一邊。

關于小甄的種種不忿,大禹一一解答。

他 說,他之所以和小甄走不下去,主要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問題,他一個男人在外打拼,不管應酬到多晚,回到家裏都會打開視頻陪小甄聊天,可是每次都說不到兩 句,他們就會為了些雞毛蒜皮的事吵架,不歡而散後他還要找機會跟小甄道歉示好,久而久之,沒有哪個男人受得了,分手也是遲早的事。

小甄紅了眼眶反問,難道她為大禹作出的那些犧牲就都不算數了麽?

酒酒忍不住道:“你是不是覺得,因為你為了大禹犧牲過,就可以用這個要挾他一輩子?”

“對,這是他欠我的,你們兩個欠我的!”

小甄又開始舊事重提,車轱辘話來回轉的咬住兩點不放,一是大禹為什麽要分手,二是如果沒有酒酒他會不會和自己分手。

大禹終于忍無可忍,站起來拉着酒酒,奪門而出。

(● ̄~ ̄ ●)

當晚,我和李明朗一起坐在他那間高大上的辦公室裏,本意是探讨第三天的行程安排,可是大禹這邊遲遲沒有消息,也不知道明天他還願不願意露面。

我在紙上劃拉着,忍不住揶揄李明朗:“某些人不是說,三天一過小甄基本就能看開麽,瞧瞧現在鬧的,我怎麽覺得她非但沒看開,還比前兩天更軸了?”

李明朗沏了兩杯茶,一杯遞給我:“不管客戶是什麽樣的人,咱們做服務行業的,都應以客戶為先。”

“以客戶為先?你的客戶唯一的目的,就是讓你幫她拆散一對有情人,這種案子你接了虧不虧得慌啊?”

李明朗閉了閉眼,一副很疲憊的模樣:“可站在小甄的立場上,她為了愛情甘願最後一搏,這并沒有錯,只不過她看事偏激,用錯了方法。抛除這點不說,她這樣的女人還是很值得欣賞的。”

我越來越嘆服李明朗偷換概念的本事了,而且最近更有一種被他洗腦的趨勢。

我笑道:“那麽站在你們男人的立場上,我能不能請李老師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小甄今天執着追求的是你,而你身邊又沒有一個體貼入微的酒酒,那麽像是小甄這樣性子剛烈的女人,你敢不敢收下呢?”

“任何女人都有她可愛的一面。不過大部分男人,都不會選擇吃回頭草,除非他的現任更糟。”李明朗慢悠悠的掃了我一眼,勾起嘴角:“不過也有的人就好這個嚼頭,比如某人的前男友。”

随着那最後幾個字緩緩飄來,我的眼皮子也跟着一跳。

“我 和成大功,和這件事完全是兩種情況,你別老混為一談好不好。當初可是小甄自己提的分手,大禹只是成全她而已,後來男婚女嫁各不相幹,誰知小甄想起一出是一 出又跑回來複合,她拿大禹當錢包了?有錢了就花花,沒錢了就扔一邊?我覺得大禹拒絕她一點都沒做錯,起碼他是在維持自己的底線和原則!”

李明朗笑意漸濃:“說得好,底線和原則。希望你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我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記得清清楚楚,不勞提醒!”

我話音方落,手機就響了起來,是酒酒。

酒酒的語氣很急,她說電話裏來不及解釋太多,叫我以最快的速度幫她找一件婚紗和一些婚禮場地需要的小道具,現在就送過去,她還說大禹決定今晚就和她舉行儀式。

大禹怎麽突然開了竅,莫非是被小甄逼的?

挂上電話,我二話不說就拍了個電話給程伊伊,讓她務必懇請劉備高擡貴手,允許她從庫房裏借出一件婚紗,今晚過後一定歸還。

然後,我也顧不上聽程伊伊的指責,拿起羽絨服就往外沖。

李明朗跟了出來:“我開車送你去。”

見我愣住,他又說:“我可不想再給你等門,索性好人做到底。”

(● ̄~ ̄ ●)

李明朗的車朝酒酒家開去,途中我又接到了酒酒的一封短信,附上大禹所謂的婚禮場地的地址。

竟然是一家私立醫院。

我報上地址,清楚地看到李明朗手上一頓,随即車子便在原地來個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越過雙黃線嚣張的往來路返回。

十五分鐘後,我們抵達了那家私立醫院。

這裏的醫護人員們,雖然不似公立醫院裏的那些因長期見慣了大規模殺傷場面而表情麻木、眼神冷漠,但臉上挂着的熟練慣性的笑容卻透着一種修飾過的虛假,在安靜的樓道裏各司其職。

我氣喘籲籲的在前面跑,盡量放輕自己的腳步,李明朗卻在後頭晃晃悠悠的托我後腿。

我第三催催他:“你快點!”

誰知他索性往旁邊的長椅上一坐,長腿伸開,懶懶道:“你自己過去吧,那種場面我看不慣。”

我剛要問哪種場面,手機又響了起來,是酒酒的催促電話。

我再也顧不得李明朗,帶着挂在心裏的大問號,朝走廊盡頭奔去,然後又拐了一個彎,順着一皮光柔滑的小護士指的路,來到重症加護病房區外。

(● ̄~ ̄ ●)

ICU門外,聚集了二三十口人。

有人在哭,有人在踱步,有人在煩躁的玩着打火機,還有人在痛苦的揪頭發。這一幕只要随便抓拍兩個鏡頭,就是一個電視劇的小片段。

大禹正蹲坐在角落裏,怔怔的望着前方,呈真空狀态。

我小心蹭了過去,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大禹的視線順着我的腳,逐漸上移,直到将脖子仰成了死角,望向我的眼神,還試圖露出一個“我假裝我很好”的笑容。

其實也不需要大禹解釋什麽,單從他的眼神裏,我就基本拼湊完了整件事的起承轉合——那重症病房裏躺着的,多半是他那位九十幾歲的老奶奶。

我蹲下來後,大禹告訴我,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通知所有家屬能來的都來一趟,見她老人家最後一面,最遲也就是天亮之前的事了。

大禹的奶奶沒什麽遺願,就是在大禹爺爺去世之前答應過他,會看着大禹娶媳婦,所以早些時候,大禹也通知酒酒和她父母盡快趕來了。

可我放眼一望,卻不見酒酒。

大禹說,十幾分鐘前她就被他爸媽叫出去談判了,他們二老不同意在這裏舉行婚禮。

若是換位思考一下,大禹的孝道固然可敬,可是為人父母者,有誰希望在醫院裏為女兒送嫁?本來是高高興興的紅事,卻要和百事相撞。

我問大禹:“你非得這麽做麽?”

大禹說:“本來我和酒酒還為了中式還是西式婚禮吵架,這兩天因為小甄這麽一鬧,酒酒已經跟我妥協了要辦中式的。我們也商量好了要盡快舉行婚禮,而且一定要得到奶奶的祝福……可是現在,奶奶別說是參加婚禮了,她連明天早上可能都過不去了。”

“你就不怕經過這件事,以後你在酒酒父母面前不落好?”

“不落好就不落好吧,我奶奶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看着我成家。人死了就不能複生了,錯過了今天,我一定會後悔一輩子。而且連院方都被我說服了,還有什麽能阻止我的?”

想想也是,總不能叫人家奶奶緩一緩再走吧?

我不再勸大禹,轉而起身去找酒酒。

(● ̄~ ̄ ●)

等我在醫院的花廳裏找到酒酒,已經是半個多小時以後的事了,期間她一直關機。

酒酒哭喪着臉,仿佛已經哭過一輪了。

她說,她父母已經回家了,臨走前撂下了一句話:“一輩子就這麽一次的大事,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你一定要堅持在這兒結婚我們管不了,但是以後你可不要後悔。”

我坐到酒酒身邊,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站在哪一方了。若是冷靜理智的勸她向大禹妥協,這未免太過冠冕堂皇太過殘忍,但是如果坐視不管,又實在不忍心看着那位躺在病床上的老奶奶與時間和病魔纏鬥,僅僅是為了看着孫子和孫媳婦喜結連理。

酒酒紅腫着眼看向我,說:“郝心,你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我現在腦子很亂,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可我知道,其實在酒酒心裏,她已經有了主意了,否則她不會電話通知我過來,也不會讓我為她臨時準備一件婚紗。

真正讓她臨陣退縮的,還是她父母那一關。

我 清了清喉嚨,說:“反正現在就兩條路選。第一是你跟大禹進ICU舉行個小儀式,然後過幾天,等大禹奶奶的白事辦完了,你再好好跟大禹說說,讓他同意你補辦 個西式典禮,這樣他既不用對不起他奶奶,你也不用再糾結中式婚禮多麽老土了。但是如果你也像你父母說的那樣,不願意自己的第一次這麽草率,那你現在就去告 訴大禹,你不同意這件事,以後他要是因為這樣而悔婚,你也不要挽留。”

一邊是自己,一邊是心愛的男人,如果酒酒更愛自己,就會選擇二,如果她愛大禹甚于自己,就會選擇一。

酒酒聞言,站起身讷讷道:“可是我總不能穿着這身衣服去吧?大禹還趿拉着拖鞋呢……”

我摟住她的肩膀,将她往來路帶:“放心吧,給你送婚紗的同事已經在來的路上了,等她來了我們就把場地好好布置一下,保準你喜歡。”

(● ̄~ ̄ ●)

然而,等我們趕回重症加護室門口後,卻不見大禹。

大禹的父母此時正從ICU病房裏互相扶持着走出來,兩人一見酒酒回來,都愣住了。

酒酒怔怔的問:“大禹呢?”

大禹的父母不說話,好似不敢看酒酒。

緊接着,我感覺到酒酒握着我的手突然用力。

我順着酒酒的目光望過去,重症加護病房的大門再度打開,正從裏面走出來一男一女,同樣眼圈紅腫,十指交握。

竟然是大禹和……小甄。

大禹臉上的淚痕還未幹,在見到酒酒時,浮現出一抹愧色。

然後,他松開了身穿白色長裙的小甄,來到酒酒面前:“剛才醫生突然通知我們,奶奶可能連一個小時都熬不過去了,你手機關機,我找不到你,小甄又正好趕來了,所以……”

酒酒不語,只是直勾勾的瞪着大禹,血色盡退。

小甄也在此時走上前來,抹了把臉,摘下無名指上的鑽戒,抵到酒酒面前:“事急從權,希望你別介意,戒指還給你。”

我記得酒酒跟我說過,這顆鑽石無論是重量、色澤、淨度和切工都是她精挑細選出來的,款式也是她請設計師獨家定制的,戒圈內還刻着一行小字,“Je suis heureuxse.”(我很幸福)

酒酒一直在等,等待着大禹親手為她戴上。

但是就在幾分鐘前,大禹将它戴在另一個女人的手上……

酒酒沒有接過戒指,轉身就走。

大禹連忙追上去解釋:“你別這樣,奶奶他等不了!所以我才……”

酒酒腳下一頓,眼神複雜的望了大禹一眼,仍是不語。

現在,無論酒酒說什麽做什麽都是錯,責怪是錯,憤怒是錯,原諒是錯,妥協也是錯。

所以,她只能選擇沉默。

急促的奔跑聲自遠而近的響起,我看向走廊盡頭,向我們急速沖來的正是抱着婚紗、化妝箱和各種雜物的程伊伊。

她狼狽的來到酒酒面前,上氣不接下氣道:“對不起我來晚了,你們趕緊換衣服吧!”

大禹怔忪的望着那件婚紗,說不出話。

酒酒卻平靜道:“新娘換人了,婚禮的事你們問他吧,我很累,先回家了。”

然而走出幾步,酒酒又回過頭,對大禹道:“節哀。”

這一次,大禹沒有追她。

☆、34 Chapter 11

等我再見到李明朗,他正在車廂後座呼呼大睡。

我拍打了幾下車窗,他睡眼惺忪的給我開了門,然後發動引擎打道回府。

路上,我給他講了一遍剛才的變故,他從頭到尾都是一副要死不活萎靡不振的困頓樣,還闖了兩次黃燈。

我忍不住道:“你怎麽一天到晚都睡不夠啊?”

他懶懶的:“你問過了,我也回答過你,我常年失眠,藥吃完了,還沒來得及去開。”

我翻了個白眼,又繼續大禹和酒酒的話題。

在這件事上,李明朗又一次和我持相反意見,我說大禹找小甄的行為不可饒恕,李明朗卻說大禹的奶奶也見過小甄,只有找小甄才能把事騙過去。

我氣不打一處來,反問李明朗:“你的意思是,如果同樣的事發生在你身上,你也會把未婚妻扔在一邊,牽着前女友的手,還給人家戴上戒指了?”

李明朗看了我一眼,說:“我奶奶早就過世了。”

我窩回椅背裏,越想越覺得義憤填膺:“怎麽你們男人都這麽善變啊,白天才和前女友劃清界限,晚上就能手拉手了!”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再說這只是一個小儀式,後面大禹和酒酒還會有個大儀式,最終大禹還是酒酒的。”

說話間,車已經開到公司樓下,李明朗停好車,劃拉了兩下手機給我看。

那是小甄發來的一封長簡訊。

大 意是說,經過今天晚上的事,她原本要扳回一局的初衷已經達成。當初酒酒在她準備和大禹複合的前夕第三者插足,今天她挽着大禹的手戴着酒酒的戒指搶先舉行了 儀式,她長久以來憋在心口的那口氣終于能咽下去了。既然現在她和酒酒互不相欠了,大禹她也不要了。因為她換位思考過,覺得酒酒和她都一樣可憐,所以她決定 放過自己。那第三天的行程安排也可以免了,她會如期将餘下的尾款彙給李明朗,感謝他一直以來的出謀劃策,以後有機會的話她會介紹客戶過來的。

我看完簡訊,忍不住罵道:“嘿!這什麽女人啊,這麽善變,白天還要死要活的要讨個說法,特麽的現在把人家的好事攪黃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個爛攤子,誰收啊!”

“剛才你還說我們男人善變,這麽會兒就改了口風了?”李明朗慢悠悠的接了句下茬兒。

我立刻将手機拽過去。

李明朗一把接住,裹緊了羊毛大衣,一副懶得搭理我的樣子,轉身下車。

(● ̄~ ̄ ●)

李明朗箭步走在前面,越過寫字樓前的小馬路。

我追了上去,快跑幾步攔住他,他臉上寫着“你還有何貴幹”。

我說:“不對啊,我怎麽越想越覺得事有蹊跷呢?合着到最後你一分沒少掙,還把我們公司的案子攪合了?唉,我說你怎麽那麽痛快地答應跟我們簽協議呢,合着你是在這兒等着我呢?”

李明朗面無表情的伸手摸向我的額頭。

我及時躲開:“幹嘛?”

“你沒發燒吧?大禹的奶奶今天過世,我能事先料到麽?而且剛才還是我開車送你去的醫院,我還在外面等了你兩個小時。”

“我就是覺得奇怪,你為什麽不跟我一起過去,現在想起來,那兩個小時可以發生很多事,說不準就是你通知小甄過來的,要不然怎麽那麽巧,她還穿了白色的裙子。”

“不可理喻。”李明朗越過我繼續往前走。

我又追了上去,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你先把話說清楚!”

李明朗低頭看了一眼:“我說你怎麽老扯別人袖子?你放開,我困了,要上去睡覺。”

我“哼哼”冷笑:“今天不說清楚你別想睡覺。”

雖然已經臨近午夜,可是這條街上還是有不少路人。

李 明朗瞪着我半響,終于仰起頭吐出一口濁氣,說道:“好,你想說清楚,那咱們就說清楚。平心而論,大禹這個人是有點自私,但是站在你和我的立場,公是公私是 私,他和那兩個女人的恩怨糾葛,咱們不用入戲太深。清官難斷家務事,不管你覺得大禹怎麽不好,最終選擇權也是在酒酒和小甄手裏,咱們只是為他們服務的,你 犯的着為了他們幾個讓我跟你站在這裏挨凍麽?”

“李明朗,是不是在你眼裏,任何案子都只是案子,任何當事人的情緒,你都可以漠不關心?為什麽你們男人一點都不為女人考慮!”

“你別老你們你們的,大禹是大禹,我是我。而且就算大禹再不好,也能哄得小甄和酒酒對他死心塌地。今天的事發展到這一步,他們三個人都有責任。”

我緩緩放開李明朗的袖子:“你以為酒酒願意麽?要不是大禹的奶奶快不行了,要不是大禹跟她那樣求婚,酒酒也不想這麽快結婚的。”

李明朗雙手插袋,微微挑眉:“他怎麽求婚的?”

“你 看過《逃跑新娘》麽?裏面李察基爾演的男主角,他跟前妻求婚的時候說——‘我肯定将來會有不如意的時候,我肯定我倆其中一個會想分手,但是我肯定如果我不 向你求婚,我會遺憾終身。因為我很清楚在我的心裏,只有你的存在。’大禹知道酒酒最喜歡這部電影,所以他營造了一個特別浪漫的氛圍,單漆下跪,還把這段對 話的英文版給酒酒背了一遍。”

李明朗扯了扯嘴角:“可那個男主角還是跟前妻離婚了。可見求婚致辭再浪漫,也抵不過歲月流逝。”

我幾乎忘記了,這個男人一向有三句話氣死人的本事。

“你一個幫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專業戶,怎麽這麽不專業?你這麽不相信愛情,那你幹嘛還幹這行,你直接去民政局面試離婚辦事員好了!”

李明朗眼裏融入一絲興味,不知道我哪句話取悅了他,他竟然也不着急上樓了,悠哉悠哉的站在那兒跟我分析起男女關系。

“這種愛情電影我看的比你多。後來那個男主角是不是還對女主角說,會遮住她的雙眼帶她去海邊感受沙灘,還會在黎明之前将她弄醒,對她說綿綿情話,因為他迫不及待的要知道這個女人想對他說什麽。”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沒想到李明朗記得比我清楚。

李 明朗見我不語,露出刻薄的笑容:“傻丫頭,這麽幼稚的行為,一個成熟的男人是不會做的。帶你去沙灘,還要遮住你的雙眼,如果是結婚前,那是為了哄你跟他上 床,如果是結婚後,那就是要把你推進海裏。還有早上把你弄醒說什麽情話,那只是為了要跟你再上一回床,此時無聲勝有聲,這時候哪個男人還想聽女人廢話 呢?”

靜默了片刻,我問:“你這些話跟你那些女客戶說過麽?”

“女人都愛浪漫,害怕現實,要是我實話實說了,我還能接到案子麽?”

“李 明朗。”我學他那種慢悠悠的挑釁語氣:“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你和那個男主角是同一種人。你們只會抨擊取笑別人,批評別人如何幼稚,但那不是因為你們看得比 別人明白,只是因為你們是個膽小鬼。我猜你肯定是被你的前女友傷害過,要不然你不會一邊撮合別人,一邊在背後唾棄愛情。”

李明朗漸漸收斂了笑容,我想我可能是誤踩了他的死穴。

這麽好的機會豈能放過,我決定再補一刀:“我先前還覺得奇怪,就算成大功想和我複合又關你什麽事,你未免管的也太多了。現在想起來,原來你是因為嫉妒啊。你嫉妒別人都能終成眷屬,而你卻是孤家寡人,所以你心理扭曲,所以你才會去看心理醫生。”

李明朗眼神一動:“你怎麽知道我看心理醫生?”

“莊勝宇說的,他說你是他病人,不是看心理病,難不成還是看男科?李明朗,再這樣下去,你真會心理變态的,任何一個姑娘都不會放心把自己交給你,到時候你就只能靠耍流氓找存在感了!”

風聲很大,圍觀群衆們的驚嘆聲此起彼伏,打從我倆站在這裏唇槍舌戰開始,就沒消停過,這會兒我更聽到了一些女性觀衆的叫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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