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15)

。比如剛才那個男的, 他和我只是初次見面,在不知道我有男朋友之前,他就拉着你一直推銷他們酒廠的業務,還诋毀對手,這種行為就算我沒有男朋友,也不會考慮這種人。”

我承認我是有點遷怒的,李明朗的不陰不陽,直接影響了我的好心情,我在背後指責相親對象的同時,也順便把李明朗一同罵了進去。

阮齊學長想了會兒,說道:“這個老鼠實驗很有趣。這是不是也可以解釋為,男人如果和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在一起,就會寧死不辱,而女人則在經過最初的‘不喜歡’之後,就會開始慢慢學會接受現實,然後有滋有味的和自己原本不喜歡的人相親相愛?”

我張了張嘴,很是牽強道:“雖然你這個例子有點極端,好像顯得女人很見異思遷,但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也是識時務者為俊傑,畢竟将生活過得更好,‘每天都是新的一天’,才是最重要的事。”

阮齊突然輕笑道:“心心你知道你身上最吸引人的特質是什麽嗎?”

我不禁一愣,怎麽聊到這兒了?

“是樂觀、堅強和積極地生活态度。”他頓了一下,繼續道:“好像任何挫折在你面前都像是打通關游戲一樣,一次過不去再來一次,直到問題被解決的那天。好像沒有能難道你的事,即使難倒了,你也不會氣餒,你還會鼓勵身邊的人,使和你相處的朋友也會感染到你的樂觀。”

來自一個異性突如其來的誇獎,通常不是要求我,就是要泡我。

但阮齊學長應該不屬于這兩種範疇,他的誇獎應該是發自肺腑的。

我打趣道:“聽你這麽說,跟我聊天比看郭德綱的相聲還解悶兒?那你們以後可以多跟我聊聊,不過我要收談話費,有躁郁傾向的還要額外支付我治療費。”

阮齊學長笑出了聲,将車速緩緩降下,停靠在路邊。

我往窗外一看,原來已經到了公司樓下了。

(● ̄~ ̄ ●)

我和阮齊學長道了別,目送他的車消失在街角,然後轉身準備走進公司,卻在轉身的瞬間,望見對面的咖啡館裏坐在窗邊位子的李明朗。

在他對面還有一男一女,應該就是所謂的客戶了。

我站在馬路這邊沖他揮了揮手,可是李明朗卻沒有看向我這邊,我只好走進咖啡館,一路來到三人跟前。

李明朗仿佛不曾在電話裏和我有過口角,在跟客戶介紹我後,還将我大誇特誇了一遍,尤其誇獎我的專業能力,并且在接下來的答疑解惑環節中,我和李明朗表現出了驚人的默契。

坐在我們對面的那對新人,不到十五分鐘就被我們聯合洗腦了,當場就定下了合同。

這種成功的喜悅就像是購物過後的那種興奮殘留,久久不散,直到那對新人離場了我還是輕飄飄的。

将這一切打破的是李明朗瞬間拉下的臭臉。

他先是從我身邊的位子站起身,轉而坐到對面,然後擺出一副撲克臉,用一種很公式化的口吻。

“從中午到現在,你一共曠工兩個小時二十七分鐘。”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道:“我跟程伊伊請假了。”

“事假?”

“啊……對。”

“那也就是說,你這個月的全勤獎金不要了。”

“啊?等等!”我頓了兩秒,說道:“咱們公司什麽時候開始有全勤獎了?”

“從今天開始有的,上午我和程伊伊剛談完。”

我“哦”了一聲,好一會兒沒說話,窩在沙發裏盯着李明朗,他也不說話,面無表情的任我盯着。

直到我笑出來:“你看見了?”

李明朗微微蹙眉:“什麽?”

“我是說,你看見了。你看見阮齊學長送我回來了,對不對?”

“……”

“你吃醋?”

李明朗眉頭都要打結了:“……無聊。”

我卻樂不可支,比中彩票還要興奮:“你吃醋了,你吃學長的醋,因為你一直覺得他對我有意思,你以為我中午曠工是跟他約會去了!”

李明朗臉上浮現一層怒意,仿佛下一秒就要憤而離席了。

我只好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笑的太過分,擺出雙手投降的姿勢,解釋道:“好吧,我自首,我全交代!”

然後,我就簡單明了的将剛才的行程解釋了一遍,還刻意着重的點出,我是為了我二姨的人情才去見的相親對象。

李明朗聽完整個過程,良久,在我以為他會開始審問我和相親對象的相親細節時,他卻繼續揪住阮齊學長的話瓣不放。

“你是說,你們談論了老鼠實驗和兩性關系?”

我張了張嘴,讷讷道:“正确來說,是我舉了個例子,學長引申到了一下。”

不等李明朗接茬兒,我就又接了一句:“我保證,我對學長沒有半點想法,而且他也不像你說的對我有意思。好吧,就算他有,我也沒有,所以我們根本不可能。”

誰知李明朗沉思良久,卻道:“如果按照你說的老鼠實驗,和你學長的引申來看。也同理可證這件事上,你說你不喜歡他,可是如果沒有我,你和你的‘不喜歡’最終也會幸福美滿,只要熬過了最初的反抗期。”

“……”

我這還是頭一次意識到,一個男人吃醋的功力。

☆、68 Chapter 6

一整個下午,李明朗都沒給過我好臉色。

哦,不,應該說是一整個下午他都沒拿正眼瞧過我,搭配着千篇一律的面癱臉。

程伊伊問我怎麽得罪了李明朗,我就像是終于找到組織一樣,喋喋不休的跟她吐槽。

“你說現在的男人怎麽都這麽幼稚,不就是學長開車送我回來麽,怎麽就像是捉奸在床一樣?”

誰想,程伊伊竟然重點扭曲:“你是說,是阮齊學長送你回來的?你看吧,第一次見面我就說他喜歡你了,你還不信。”

我愣了一下,說道:“怎麽你們一個個都有妄想症?是不是一個女人坐了一個男人的車,就說明那個男人要泡這個女人?按照這個邏輯的話,出租車司機豈不成了這個世界上最花心的職業了?”

繼李明朗和程伊伊的相繼誤解之後,我回到宿舍,又被我媽疲勞轟炸了一番,原來是二姨來了電話,就相親和腳踏兩條船的問題,對我媽進行了譴責。

而我媽自知理虧,就只好将這種郁悶發洩給我,一來怪我不夠婉轉,明明說好了要進退得宜,在拒絕對方的同時還要給對方保全面子,二來演戲要演全套,要顧全我二姨的面子,不能讓相親對象知道我已經名花有主了。

等我終于熬完了正常批鬥會,我媽又将話題引向了一個新的高度:“我問你,今天那個男的是誰?”

我眨了眨眼,下意識的裝傻:“哪個男的?”

“還能有哪個?就今天攪黃你相親的那個!”

“哦,他啊,我大學學長。”

“叫什麽?”

“阮齊。”

“名字還可以,多高,體重多少,有沒有女朋友,結婚了沒……”

我連忙将我媽制止:“我用我的人格跟您擔保,我和阮齊學長沒有任何不純潔的男女關系,也不打算發展出任何不純潔的男女關系,君子之交淡如水,你們不能門縫裏看人,也不能帶世俗偏見,難道男人和女人只有一個發展方向嗎,簡直膚淺!”

我以為,我的義憤填膺足以以正視聽,畢竟接二連三的被懷疑,已經搞得我極度煩躁了,我倒寧可自己偷了人,受人指責也不至于覺得冤枉。

可令我詫異的是,我媽從我的憤慨中只抓住了一個重點:“你們?除了我還有誰?”

我翻了個白眼,掰着手指頭數:“你,李明朗,程伊伊,還有小米。”

一數完,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原來除了我自己,大家都有同樣的認識?

(● ̄~ ̄ ●)

翌日一大早,我趁李慧雲和我媽出去遛彎的時候,主動坐到高腳餐桌前,向冰塊臉的李明朗套近乎。

“诶,我問你,如果你爸和方柔的婚禮,我不希望李阿姨出場,你有什麽辦法麽?”

我以為李明朗會說,一切交給我。

可是他卻端起咖啡,漫不經心的掃了我一眼,道:“那不是你的工作範圍麽?”

“……可他們都是你的家人啊。”

李明朗放下杯子,雙手撐在臺面兩側:“如果今天換做是另外一個家庭,他們和我非親非故,你還能求助于誰?”

可今天沒有換做另一個家庭啊……

我讷讷道:“可是李阿姨給我買了好多東西,方柔也買了……”

李明朗眉宇微蹙:“也就是說,兩邊你都拿了好處,現在是豬八戒照鏡子了?”

= =嗯……

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是我知道只要我稍稍示弱,就很有可能會把這個難題成功丢給李明朗。

所以,我垂下頭,故作為難的樣子。

“長久以來我都沒有請你幫過我,這次也不是外人的事,難道你就不能看在他們是你家人的份上,幫我一次?或者你就當幫幫你自己,你也不想看着你爸的婚禮搞砸吧?”

可誰知,我話音落地,剛一擡頭想親眼目睹李明朗心軟的樣子,卻見他正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吧臺,轉身回房去了……

(● ̄~ ̄ ●)

李明朗鬧了兩天的脾氣,活似來了大姨媽。

我從昨天的讨好,到今天早上的妥協,到中午已經漸漸轉為麻木了。

到了下午,公司裏又來了新客戶,我忙的不可開交,自然也無暇去想其它,在茶水間裏和李明朗擦身而過時,也全然一副愛誰誰的模樣。

反正當初我們也是這麽橫眉冷目過來的。

臨下班前,我又接到了獵頭公司的劉瑤電話,要約我吃飯。

我翻了一眼日歷才發現,我和劉瑤口頭約定的考慮時間已經到了。

為了遷就我,劉瑤特意将地點定在我們公司附近,我溜達了十五分鐘就走到了,可走進包間一看,卻不見劉瑤。

服務員說,定包間的客人還沒有到。

我便坐下來邊喝茶邊慢慢的等,順手發了條短信告知劉瑤,我已抵達。

劉瑤很快回複說,她趕上堵車,可能要晚一點。

接下來那半個多小時,我就呆坐在椅子上玩手機游戲,時不時還和美嘉用微信聊聊八卦。

游戲正在通關的關鍵時刻,劉瑤的電話打了進來。

她說,她在路上遇到了一個熟人,耽誤了一下,很快就到。

自此以後,我又等了二十分鐘,終于要被磨光耐性了,劉瑤也終于翩翩而來。

她依舊是那副高人一等的裝扮,走在路上回頭路極高,崴腳率也極高。

一照面,劉瑤就對我露出好看而夢幻的笑容,說實在的像她這麽漂亮的女人,我只在美圖秀秀裏看到過,頗有一種霧裏看花的不真實美。

劉瑤坐下來,還有點喘,跟我說今天實在是特殊情況,沒想到會在大街上遇到初戀情人,真是太意外了。

我這才來了點興趣,本以為是搪塞我的借口,沒想到竟是真的,便打聽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當婚禮策劃師久了,再加上本身八卦雞婆的性格,有時候又當策劃師又當紅娘都不自知,甚至還能在撮合有情人終成眷屬時感到莫大的滿足,以至于一聽到男男女女那些風花雪月的事,就禁不住打聽。

劉瑤也似乎興致頗濃,只大致講了一遍,說當年是因為一些不得不分開的理由而分手,實際上一直到她離開這裏飛去美國,他們都是相愛的,這些年來也一直保持着聯系,彼此關心。

就在前幾天,他們還和老同學們一起約了出來搓了一個局,老同學們起哄架樣子的還要把他們湊作對,說實在的,那一刻劉瑤是有點心動的,仿佛又找回了當年的青春歲月和海誓山盟。

這也難怪他們剛才在大街上相遇時,劉瑤會這麽激動了。

“郝心,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像我一樣的感覺,就是那種曾經的小美好又飛回身邊了,只要你伸伸手,它就會重新鑽進你懷裏的那種感覺。”

類似的感覺,我大概在成大功身上找到過,不過僅僅只限于緬懷,而沒有失而複得的興奮和喜悅。

不似劉瑤的,那樣的原汁原味,歷久彌香。

我不禁沉浸在那樣的感覺裏,腦海裏回響的配樂是《因為愛情》,想着想着就差點被自己感動了一把。

劉 瑤說:“其實我知道,分開幾年大家都有一些變化,連我自己看了當年的照片,都覺得反差很大,也不知道現在這樣的我,他還能接受嗎?當初分手的時候,确實很 難過,不過再難過也沒有現在這種後悔的感覺。當時只是覺得,去了美國幾天才發現,原來我曾經失去了我最寶貴的東西。”

我說:“如果換個角度想想,現在挽回也許還不晚呢?有些人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曾經失去了些什麽,只是一味的向前沖,拼命想得到,以至于丢掉了寶藏而不自知。最起碼,在咱們這個年紀,你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那也就是說,你還有大把的時間去挽回。”

“是啊,你說得對,我還有大把的時間。”劉瑤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頗有意味。

然後,我們雙方都陷入了沉默。

片刻後,劉瑤一邊打開她那個精致的鎖鏈包,一邊拿出MCQ的限量版錢包,說道:“對了,我這裏正好有那天在同學會上的合照……”

我愣了一下,正在琢磨為什麽要給我看時,照片已經遞到了我面前。

我只好意思意思的低頭看了一眼,打算說幾句場面話,比如“你們同學看着可都比你大幾歲”之類的話。

然而,當我的視線無意間掃向照片時,時間卻也跟着定格了。

塗着蔻丹的食指指向照片中的某個人,英俊的面孔,何須如風的笑容,以及依偎在他身邊,那只手指的主人。

他們是那麽的相配,說是郎才女貌絕不為過。

可那個男人,怎麽會是李明朗……

☆、69 Chapter 7

塗着蔻丹的食指指向照片中的某個人,英俊的面孔,何須如風的笑容,以及依偎在他身邊,那只手指的主人。

他們是那麽的相配,說是郎才女貌絕不為過。

可那個男人,怎麽會是李明朗……

我的耳朵嗡嗡的,隐隐找回點記憶,我分明記得李明朗的初戀女友叫劉希,而不叫劉瑤。

當然,劉瑤可以是後來改的名,畢竟眼見為實,照片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劉瑤,就是劉希,是李明朗的初戀女友,他們曾經深深相愛,後來分道揚镳,卻不是因為愛情不在,而是因為大風哥的意外身亡。

這麽多年來,這始終是李明朗的一塊心結,也曾經是他逃避感情,逃避我的原因,而自從我和李明朗正式展開男女關系後,他的心結也成了我的。

李明朗糾結于大風哥的死,而我則糾結于他和劉希的感情并非死于他們自己,因此我總有一種預感,劉希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這遠遠比感情破裂的男女多年後再度重逢的結更難解,何況李明朗又是個念舊的人。

等我漸漸回過神時,劉瑤已經開始講她和李明朗的故事了。

這還是頭一次,我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聽自己男朋友的舊情,這種被無情隔離在外的感覺,非常難受,空落落的,卻無力改變。

劉瑤說,她和李明朗是大學同學,不過是不同班級。

他們是在學校社團裏相遇的,李明朗是吉他手,劉瑤是主唱。

我很難想象眼前這個嬌滴滴的劉瑤,當年是個搖滾範兒女青年,我也很難想象李明朗會玩樂器,但是主場和吉他手發展出愛情卻是那麽的順理成章,順理到讓人想哭。

劉瑤還說,她和李明朗開始的很容易,也恰恰是這種容易,造成了後來的艱難。

其實,早在大風哥的事情之前,李明朗和劉瑤有過一次争吵,仿佛是為了一些現在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于當年來看卻是天翻地覆的毀滅。

越喜歡就會越在乎,越喜歡就會越迷失,很多人都在困惑,為什麽愛情使自己失去自我,變得那樣令人讨厭。

同樣的問題也發生在李明朗和劉瑤身上。

李明朗和劉瑤,同樣倍受異性追捧,再加上當年都處于極度不穩定的年紀,外界誘惑太大,選擇太多,身邊充滿了無數的可能性。

兩人時常為了別的異性而争吵,全是些莫須有的存在,但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這大概也反映了內心的不安全感,因為自己尚在搖擺,所以以己度人。

于是,當不安全感轉變為争吵和傷人的言辭時,感情便容易出現裂痕。

當然,也有人說,只有千瘡百孔的感情,才經受得住風雨的考驗,而越是完美無瑕的越易碎。

劉瑤告訴我,大四那年,李明朗搞了一場浪漫的求婚,很多同學都來捧場,他們是最被看好的金童玉女,那段時間劉瑤走在路上都感覺身體輕飄飄的。

我默默地聽着,卻在心裏冷嘲道,難道你不知道越是被看好的,越會跌破衆人的眼鏡麽?

難道你不知道,公主王子,金童玉女,是永遠難以實現的神話傳說麽,往往能白頭到老的都是最極端的搭配,比如美女與野獸。

就在我腹诽時,劉瑤眼神一轉,将話題轉向畢業後。

她的眼神讓我不由自主的豎起了刺,那是我的自我防備的應急機制,是本能,她的眼神也令我明白到,她打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她的目的很明确,她就是想要告訴我,現在她回來了,這是她向我下的戰書。

(● ̄~ ̄●)

當我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時,我聽到自己說了這樣一句話:“你有沒有想過,一段感情一旦過去了,即使硬要靠外力将它重合,也不再是你期待的那個面貌了。”

劉瑤眼睛一亮,似乎很滿意我的接招,她說道:“那段感情沒有過去,只是因為一些事而不得不将它暫停了。可是重啓的權利,一直掌握在我手裏。”

但在重啓之前,需要掃清障礙,是麽。

我笑了,盡管我知道自己只是在硬撐:“有的電腦死機了,重啓就行了,有的電腦死機了,可能會連主板都一起燒了。你有沒有想過,所謂重新開始,那只是你心裏的僥幸,如果它還在,是沒有任何人任何東西可以阻擋你的。”

清除了我,你們就真的能複合麽?

劉瑤勾起嘴角,長睫毛眨了又眨:“你要不要試試?”

我還沒搞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就見她舉起手機,拇指輕輕按在通話鍵上。

免提開着,整個屋子裏都會想着“嘟”、“嘟”的聲音,不會兒就接通了,手機那頭響起一道好聽的男人的聲音。

“希希?”

我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緩緩攥緊,而心髒就像是被自己的手捏緊了一樣,急促鈍痛,喘不上氣。

劉瑤和李明朗接下來的對話,大部分都被我自動屏蔽了,只是依稀聽到她說,好像同學會那天晚上搭他的順風車,不小心将唇膏落下了,能不能請他找一下。

李明朗說,他剛才就在座椅下發現了,正想還給劉瑤。

劉瑤笑道:“那太好了,我現在就離剛才咱們分手的地方不遠,你方不方便幫我送過來……”

這句話就像是突然被無限放大一樣,清晰地響在我耳邊。

我不禁肩膀一抖,怔怔的瞪向劉瑤。

劉瑤回以微笑,手裏晃着電話,眉梢輕挑,意欲挑釁。

通話結束,劉瑤漫不經心的将手機放回包裏,不疾不徐的喝了一口茶,似乎正在等我開口,或是負氣走人。

我知道,如果我就這樣走了,就等于輸了氣勢。

我不能輸,就算我最終會輸了愛情,也不能輸了臉面,輸了我這個人。

于是,我也學她那樣的笑着,緩慢的深呼吸。

直到幾分鐘後,門外響起敲門聲,才結束了這場對峙。

(● ̄~ ̄●)

随着門扉開啓,微風灌入室內,身後多了一股存在感。

我知道,是李明朗來了。

我背對着門口,一動不動,劉瑤先一步優雅的站起身,款款走向他。

雖然看不清,卻能通過那雙高跟鞋的咔咔聲判斷出來,劉瑤是如何用盡渾身解數在搔首弄姿的。

然後,我就聽到劉瑤說:“謝謝。”

“不客氣。”李明朗的聲音倒是聽不出情緒。

劉瑤又道:“真是不好意思,讓你跑一趟……哦,這位是我的客戶,正好約了見面……”

“你忙,我先走了。”李明朗道。

此時擺在我面前的有兩個選擇,一是按兵不動,一是主動迎擊。

我選擇了後者。

在我站起身,轉過去的同時,我清楚地看到了劉瑤表情的轉變,她似乎很驚訝,就是那種刀槍不入的陳玄風被年金七歲的郭靖一刀捅死的驚訝。

而李明朗,則是不敢置信。

是的,僅僅是不敢置信,而非心虛。

而非心虛……

我松了一口氣,可是同時又覺得氣湧如山,我氣李明朗,氣劉瑤,也氣我自己這樣生氣。

我走向李明朗,他眼裏寫滿了疑問。

我說:“劉小姐是獵頭公司的獵頭,說要幫我跳槽。”

然後我轉向劉瑤,故作一副我什麽都不知情的樣子,笑道:“不過今天倒是挺有緣的,沒想到劉小姐的大學同學,恰好就是我的老板兼男友。我想,這件事咱們還是以後再談吧,我們公司下午還有幾個案子要處理,我們先走一步,再見。”

說罷,我就挽起李明朗的胳膊,走出包廂。

盡管從頭到尾,劉瑤都擺出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可我知道,她一定和我一樣,只是故作冷靜,心裏不定翻滾成什麽樣了……

(● ̄~ ̄●)

在回公司的那一路上,李明朗開着車,我坐在副駕駛座上望着窗外,我們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就像是司機和乘客。

直到車在公司樓下停穩,我一手搭上車門準備下車,另一只手卻被李明朗一把握住。

“剛才是怎麽回事?”

我轉過頭看他:“就是你看到的那樣,你前女友要給我介紹新工作。”

“你要換工作?”

“暫時沒這個打算,是她上趕着找我,我出于禮貌應邀而已。”

“……”

“你呢?你和她是怎麽回事?”我本着禮尚往來的原則反問道。

“我和她?”

“難道你看不出來,她主動搭上我,是因為你麽?她想和你複合,就要先清除我這個障礙。”

“這是她告訴你的?”

“如果我說是,你信麽?就算她沒有表态,難道你就不覺得奇怪麽?那天在同學會上,剛才在路上偶遇,還有借口讓你把東西送過來,讓我和你互相撞破對方。難道這些不是經過安排的嗎?”

李明朗陷入了沉默,他皺着眉看我的樣子,像是在看一個神經病。

我被他這種眼神成功的刺激到了:“你看到學長送我回來,你就生氣,找茬兒。那你那天去參加同學會,見了你前女友,你覺得我應該做什麽樣的反應?你是不是應該事先告訴我一聲,而不是讓我毫無準備的去面對你的過去,你的舊情人?”

李明朗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在容忍什麽:“她對我來說,只是一個老同學,和別的朋友沒有任何分別。”

“既然沒有,那就更沒必要掩藏。”

“我這不是掩藏。”

我差點沖口而出道:“這在我看來就是掩藏!”

可 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進而改成了:“不管怎麽樣,現在人家登門示威了,從頭到尾我就跟個傻逼一樣被丫耍的團團轉,她還聲情并茂的給我講了你們當 年戀愛的故事,你知道我是以什麽樣的心情去聽的麽?她說,你們當初分手時彼此還相愛着,這種感情并沒有因為時間而消逝,最起碼在她心裏是這樣的。

“她 還說,只要她願意,你們随時能複合……那天我和學長談論的那個老鼠實驗,你還反問過我,如果沒有你,我會不會也能和‘不喜歡’的別人締造幸福,只要熬過了 最初的反抗期。現在同樣的問題我也想問問你,你對我和你之間的感情一直這麽別扭,是不是因為你心裏一直有別人,就像是那只雄性老鼠一樣,遇到不順自己意的 環境就只會反抗,不會妥協?”

“當然,劉瑤的話我可以全當放屁。可是李明朗,你扪心自問一下,這次的事到底是劉瑤她一廂情願,還是你讓她覺得有希望!”

☆、70 Chapter 8

甩下一堆狠話,我就一把推開車門下了車。

李明朗沒有追我,不追也好,因為這會兒追我多半不會是因為道歉,而是要揍我。

那之後的一整個下午,我都用來深思熟慮自己的言行舉止,和劉瑤背後搞得小貓膩,還有李明朗的隐忍和不解釋。

有兩點是我不得不承認的,一是劉瑤的計謀成功的分化了我們,或者說是讓我們看到了彼此之間存在的問題,二是一向能言善道的李明朗一遇到自己的感情問題就成了悶葫蘆,致使我們的關系不看上去就像是無頭蒼蠅圍着不漏縫的雞蛋轉悠一樣,無處下嘴。

(● ̄~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李明朗陷入僵局的關系,我在處理甄瑞、李慧雲和方柔的事情上也更加客觀明朗。

一下班,我就把在外面閑逛的甄瑞、方柔和李慧雲都叫回了宿舍,當着四個人的面将前幾天他們用來收買我的東西,悉數歸還。

他們三個都很驚訝,一來是驚訝對方下了和自己一樣的棋,二來是驚訝我的不近人情。

我知道,一旦這些東西歸還了,一旦我說出接下來的那些話,我和李明朗的關系在這三位長輩眼裏,就算徹底翻篇了。

可我還是說了:“叔叔,阿姨,方柔。你們三位的事,無論是站在李明朗女朋友的立場上,還是站在我工作的立場上,我都得負責到底。這件事我一定會盡我所能,憑我自己的良心辦好,絕不會因為拿了任何一個人的東西而違背自己的初心。”

甄瑞一臉尴尬,張了張嘴想打斷我。

我及時擡手阻止了他:“叔叔,咱們就先說說你吧!李明朗當年遠離他土生土長的城市,表面上看是因為我表姐和大風哥的事,可是往深一層去想,可能那只是導火索和動因,可能早有一個火藥庫埋在他心底了——就是您。”

我話音一出,他們三人更加驚訝了。

可 是事已至此,我也沒打算點到即止:“李明朗有一個不擅負責的爸爸,盡管您一心要做一個負責的好男人,可是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暴的。李明朗還有一個閑雲 野鶴的媽媽,一個追求我行我素的二媽,和一個天真任性的小媽。通常在這種家庭裏長大的小孩,都會走兩個極端,要不就是學他爸媽那樣做個浪子,要不就是過分 嚴格要求自己,将責任和義務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甚至害怕擔負自己擔負不起的東西,因為他們怕傷害人,更怕傷害自己。”

“可能就是 因為他有這樣的一個家庭關系,才使他成了一個不敢輕易承諾,或者說是過分重視承諾,将承諾、義務和責任看得比他自己內心真正所求還要重要的人。這是我最最 心疼李明朗的地方,也最喜歡他的地方。因為這份喜歡和心疼,我一直努力嚴格要求自己,希望能幫他解開心結。可是時至今日我才發現這個美好的願望有多麽不切 實際,我也忽略了恒在我面前的三座大山——就是你們。”

“叔叔,您要追求您個人的幸福生活,是您個人的事,不應該建立在他人尤其是您兒子的痛苦之上。”

“阿 姨,您以前選擇離婚和出國,那是因為您覺得在外國有您要追求的自我,因為大家都說美國自由,講人權,沒有階級。您現在回來了,也是因為您發現您一心追求的 自我,并不只存在于某個國家,并不會因為您換了一個大環境就能找到,其實它一直緊跟着您的腳步從沒有離開過,只是您忽略了。所以您現在想回頭作點彌補,讓 自己曾經給叔叔造成的傷害,降到最低。這也是一個美好的願望,既然美好,就不應該建立在您的前夫和繼子的痛苦之上。”

“還有方柔。”我喘了口氣,快速跟甄瑞說道:“叔叔,方柔懷了您的孩子。”

甄瑞幾乎彈跳起來:“你懷孕了!你……怎麽沒告訴我?”

我 很快将他打斷:“這就要問你自己了叔叔。可能是因為您沒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令她覺得此時不是說出這件事的最好時機?你們夫妻二人年紀相差很多,彼此之間 價值觀和人生觀本來就有很大分歧,要磨合在一起很艱難,我一個外人只能冷眼旁觀,站着說話不腰疼,可是說穿了這到底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不應該連累最親的 人。當然,如果你們視這種行為是理所應當的,我也不跟你們辯。”

甄瑞、李慧雲和方柔一時啞口無言,齊刷刷的坐在我面前的沙發上,聽我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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