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傍晚。
忙碌的生活才剛要步入結束。
安寧輕輕推開“咖啡書店”的門,找了個空位,如往常一般,靜靜坐下。
她不喜歡看書,但她每日下課或是工作結束都會來這裏閑坐到書店關門。
因為她認識這間書店的老板。
說是認識也不盡然,她連對方的全名都不知道,只曉得對方是咖啡書店的老板,姓齊,早晨八點開門,晚上九點關門。僅僅如此。
她只是想跟對方道個謝,卻又別扭的不知如何開口。
她便一連守了幾天,不過不會有人覺得奇怪,這件書店在學校太過有名,慕名而來的人數不勝數。
因為老板是個大美人。
安寧擡眼,正見齊老板低眉認真看書的神色,安安靜靜,周遭的一切仿佛全不能擾她,她不知是看到了什麽好的內容,平緩的唇角輕輕動了動,勾了一抹極淡極淡的柔笑。
安寧一下轉開目光,盯着面前根本沒看過的書,不滿的鼓鼓腮幫。
她覺得那女人也不是那麽漂亮,最多有點氣質嘛!
這間書店裝修很随便,主人似乎只抹了一層白牆,放入書架,安了幾張桌椅,就算裝修完成。不過入門的右側卻有一個十分精致的吧臺,出售簡單的咖啡與清茶。
吧臺旁有一個最佳位置,小沙發與精致的玻璃桌,那是齊老板的專屬位子。
齊老板雖是書店老板,但很少會招待客人,她通常都靜靜坐在小沙發上看書,有時抱着一臺白色的筆記本敲敲寫寫。她甚至很少看看書店裏的人,最多是看書累了,她擡起目光,活動一下筋骨,淺淺的環視四周一圈,又緩緩低下頭去。
齊老板真是個怪人。安寧翻着白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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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了一杯咖啡,便掏出手機玩起來。她來這裏似乎已經有了一種習慣,每天總想來坐坐,反正她也不願回寝室。
這一玩又到了晚上,咖啡書店的員工會在八點半陸續下班,齊老板便開始将弄亂的書歸類,一直要忙到九點多。
來這個店的人無論是真正愛書的,還是抱着看美人的小青年,都很有默契的八點多就會離開,但安寧從不遵循,她總是等齊老板收拾完,才會一言不發的離開。
今日也一般。在後者收拾得差不多,她便站了起來準備離去,她剛走出書店,便見齊老板提着包準備鎖門。
安寧抿抿唇轉身離去,剛踏出一步,卻突然聽到後頭清淺的聲音。
“安寧。”
安寧認為齊老板是個十分清雅溫潤的人,或許還有一絲絲清冷淡漠,但她的聲音卻不似她的人,有時聽着是有些低沉冷硬。
十月的風即使在南方也已帶了絲絲冷意,安寧疑惑的轉過身,她還穿着薄薄的長裙,微風輕輕拂起她的裙擺,柔軟的布料輕柔的擦過她腳踝,齊老板站在不遠處低眸瞧着,似乎在對方腳邊瞧見了一抹琉璃。
她眨了眨眼,唇畔又抹了一彎淺笑。
“不冷嗎?”見安寧不動,齊老板便走近對方,手指撫過安寧的衣領,動作極是自然,然後笑着出聲。
安寧一句不答,內心是洶湧澎湃!
齊老板你動手動腳做什麽?!
齊老板我們不熟好不好!
“一起吃個飯吧,安寧。”齊老板說。
“不要!”安寧簡直想都沒想。
在這片七彩燈火的夜空下,安寧看着面前這被學校傳為神人的齊老板,對方并未因她的直接拒絕難堪,反倒是勾了勾唇,彎下眼角,眉目一瞬間柔和得醉人,她清清的吐出一字:
“走。”
安寧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強拐民女的齊老板拉着往前。
齊老板你是聾子嗎?!
齊老板你是自帶屏蔽系統嗎?!
要說安寧和齊老板相遇其實很讓前者心頭感動。安寧現在是大二的在校生,長得不錯,身材很好,所以在網店上接着模特的活,在學校還有點名氣。這樣設定的人注定會跟周圍普普通通的大學生有些距離,有些時候在女生中也會有點流言蜚語,她本來性子就傲氣,別人背後說她沒聽到也就罷了,可那回寝室有個姑娘失戀了,失戀前其男友似乎對安寧挺有好感,姑娘哭哭鬧鬧整一天,見着安寧便把氣撒了出來。
安寧不肯吃虧,兩人吵着吵着就動起手,別人當然不會幫她,別人都是打她的。
那天已經将近九點,安寧挂着傷狼狽的跑出學校,看見了咖啡書店,推開了那扇門。
店裏只有齊老板一人,她也已經收拾完,拿着包與鑰匙準備回家,可她卻看到了一只受傷的小貓。
安寧推開門,卻只站在了門口,外頭七彩的冷光打在她身上,冷硬的臉與僵直的背脊,映在齊老板眼中全是冰冷的寒。
齊老板也不是個熱心的人,只是那時候她看着安寧的眼,後者眼中全是不屈的倔強。宛如撥開雲霧後見的青竹,狼狽的夾在縫隙之間,卻永遠不會彎折而下。
那時候的齊老板垂下眼,再擡起,柔柔的抿起唇畔,走近安寧:“請在那邊就坐,需要一杯咖啡或是茶嗎?”
安寧愣了一下,看着齊老板,誰知後者并不理她,眼神溫柔的示意安寧去那邊坐後便自顧自走到吧臺,沏了一杯玫瑰花茶。
待安寧莫名其妙的坐下,齊老板也端着茶走來,玫瑰花茶的賣相很好,安寧端起來慢慢喝了一口,下一秒卻差點吐了出來!
“好甜……!”
這真的是茶嗎?!
甜得發膩了好嗎?!
安寧有些憤怒的擡頭看向齊老板,她在學校受了委屈,沒想到在這裏還莫名其妙的被人戲耍!
誰知齊老板站在安寧身側依舊笑得溫柔,她說:“心裏苦,多吃糖。”
齊老板的聲音并不如她的眼目那樣柔和,低低的有些冷,可安寧卻突然對這話不想抗拒。
她端起茶杯,慢慢喝着,口中的甜膩化開,讓安寧有些不适應,可她依舊一口一口,喝下了這杯茶。
齊老板沒有再給她第二杯,說要關門了,安寧只得走了出去,她往前走,又突然頓住,回頭。
齊老板已經關好門走了,咖啡書店已只有漆黑。安寧望着天,竟突然傻傻的笑開。這時候她已沒了先前的委屈不甘,她看着書店的名字,有一絲情感在心頭靜靜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