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道君鎮國查因果

李淳高神情緊張,臉色蒼白,鬓角甚至還有冷汗流出。

倒不是李淳高膽小。

而是今天來的這一位實在是太特殊。

這可是一位道君!

凡世俗塵,大夏帝國。

這天地道門便是鎮世之教。

一名道君,足以鎮國!

李淳高雖然只是個地方小官,但是道君鎮國這個理還是懂的。

這簡直比直接去面聖還要讓他心生恐懼。

李淳高再怎麽也想不通。這麽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為什麽會來這麽偏僻的小地方?為什麽又要和他說話?哪怕要來的不是本尊,僅僅是一道投影。

正當他忐忑萬分的時候,身邊卻突然多了一個身影。

無聲無息的壓力驟然而至。

李淳高不由自主的僵住了身體。

來了。

李淳高死死的盯着地面,大氣不敢出一絲。

“你便是這烏頭鎮的稽查?”語氣清冷,沒有一點溫度。

“是……小的……是。”李淳高想要點頭,卻發現身子根本不能動,張了張嘴,愣了一下才說出這句話。

全身上下,竟然只有嘴沒有被禁锢。

冷汗浸/濕/了後背,眼神也愈發呆滞。

“這二十年間,烏頭鎮人名花冊增減起伏你可俱都清楚?”

“回……回大人,小的…明…明記在心。”那清冷的聲音似是有股魔力,李淳高原本緊張到嗓子眼的心情被撫平,頭腦也漸漸清晰起來,話雖說得結結巴巴,倒也沒開始那麽恐懼。

“嗯。那你可知那張家是何時搬到烏頭鎮的?”

李淳高聞言愣了愣,這烏頭鎮的張家,可不止一家。

腦海中靈光一閃。

卻在片刻之間,就明了道君的意思。

“張……張家?大人……大人說的可是那因信奉妖神,而……而被斬了獨子的張家?”李淳高輕聲說道,這話說得越發流暢。

對面沒有聲音,卻是一片寂靜。

李淳高卻心中有數,那位大人定是在等他的後話。

“那……那張家三人,是在……在十三年前般到烏頭鎮的。父張思京,母魯芊芊,其子張遠。”

“與之同行的,還有那張遠的義弟許凡。”

許凡?!

李淳高身前的身影,聽見這個名字明顯的動了一下。

“許凡是誰?”

“禀……禀大人,那許凡乃是一個廚子,只是這個廚子的廚藝實在是非常人所及。似乎也讀過幾年書,頗具君子之風,所行所為都讓人稱贊有加。”

廚子?

怎麽會是廚子??

不對啊!

那位道君的投影明顯的愣了一下。

縱然他不善命途之法,但以他的能力,普通人名落入他的耳中,無論前後百年,都将明明白白毫無遮掩。

那張家确實奪了一道機緣。

只是這機緣太大,張家必定消受不起。

最終滿門被滅,實在是因果使然,倒也沒什麽好奇怪的。算算時間,怕就在近期了。

道君對這些蝼蟻的生死因果,實在提不起興趣。

唯一引起那道君興趣的,也就是那份機緣。

若不是這一份機緣,這道君此刻也不會站在這裏。

畢竟這份機緣……與那人相關……

可這許凡究竟又是何方神聖?

只聽見這個名字,道君竟然就心頭一動,再去細究,竟然是一片空白。

甚至只要與許凡相關,俱都一片混沌。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只是個廚子?!

“許凡現在何處?”

只因看不可看,查不可查,便是道君也不可察知這許凡身在何處。

“啓禀大人。”

“那日許凡義兄被斬,張家二老當場就暈了過去。”

“後來查實,那張遠祭拜邪神與二老無關,也與那許凡無關,但二老教養有失,被削奪了所有家産。”

“那許凡倒是仗義,賣了家産,買下了張府,直接住到了張家,為的就是照顧義兄父母。此行此舉确屬難得難得。”

“張家的院子,據此處稍遠,在那千梅山的山腳。”

李淳高話音剛落,渾身上下的壓力驟減。

他擡頭一看,眼前哪裏有半個人影。那尊道君的投影已經渺渺無蹤。

這才發覺,自己竟然又能動了。

李淳高向前走了半步,渾身一軟,癱倒在地,眼前一片模糊竟是昏了過去。

道君投影消失之後,巨大的威勢與壓力這才全部爆發出來。

此時天色昏暗,夕陽剛落。

暗暗沉沉的天空之上,竟是看不見一顆星辰。

隐隐約約,卻能見到遠處模模糊糊的紅光……

道君投影懸浮在空中,方圓百裏之內,俱都在他感知之下。

道域之中,清清楚楚的映射着遠處的熊熊大火。

微微皺眉,道君投影虛空踏步。

竟是一步跨越了數裏的距離,剎那之間就來到張府的上方。

黑煙滾滾,喧嚣其上。

眯了眯眼睛,道君右手輕輕一揮。

無聲無息,一場大雨,便就在張府的上方傾盆而下。

不過數息的時間,下方的濃煙大火,便被澆得煙消雲散。

道君垂目,大雨驟停。

看着下方的一切,道君微微皺眉。

竟然有三處地方他無法看穿!

一處似乎是一口廢井,井下已經被泥土掩埋。

一處是坍塌的房子,看其位置,應當是中堂。

最後一處,卻是一進門的庭院正中央。

其它一切,在道君法眼之下,俱都無所遁形。

即使現在的他僅僅是一道投影,能力十不存一,但就眼界來說,與本尊倒是沒有絲毫的區別。

投影看不穿,那便是本尊來了,結果也是一樣。

輕微皺了皺眉頭,道君微微動了動手指。

砂石散開,地面拱起,竟是從地底飛射/出一樣事物,徑直的飛向懸浮在空中的道君投影。

待到事物懸停,卻是一片玉符。

做工粗糙,用料一般,便是篆刻其上的守虛陣法也缺失嚴重。

這簡直是道君見過最最差勁的玉符,沒有之一。

能夠制作成功,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那低到可以無視的防護能力,簡直就是廢品中的廢品。

道君微微吸了一口氣,望着眼前的玉符有些沉默。

眼前這件玉符雖然夠差,但這卻是對于道君而言。對于那些入門的野修來說,卻又足以算得上是救命的寶物。

道君之所以沉默,卻是猶豫是否去主動探查一次命途。

這片玉符,便是探查命途因果的引子。

只因此地被遮掩的因果實在是太多。

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一個人。

許凡。

此時已經是晚上,千梅山林中一片漆黑。

許凡沒有絲毫的驚慌,在深山之中,不緊不慢的走着。

在一年之前,他的凡俗武功,已經煉體大成,距離由外入內,也只差臨門一腳。只可惜這具肉/身的經脈有些問題,并不能轉修內家。

若是真能內功先天,即便根骨再差,修行之路倒是還有那麽一絲希望。

雖然現在他的記憶并沒有那麽完整,很多事情都是混沌一片。但這并不妨礙許凡對自我的認知。

那是一種高高在上,俯視這一方世界的本能。

忽然心中有所感,許凡停止了腳步。

他回頭向張府的方向看去。

樹木層層疊疊。

自然什麽也看不見。

但那原本能見的一絲火光,卻也看不到了。

許凡皺了皺眉頭,大火…被滅掉了?!這比他想象中要快得多的多。

轉過身去,許凡再也沒有想其它,疾步向前。

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懷中,一陣震動。

蓮子?!

許凡又是一怔,腳下的步子卻越發迅速。

能讓蓮子有所反應,所來之人,他絕無抗拒可能。

這是在警告!

離開!離開!趕緊離開!!

許凡越走越快,腳下的影子幾乎連成一片,形成一道虛影。

漆黑的山林,漸漸的将他吞沒。

再往前去,越過了千梅山,就只剩下三條路。

一條路通往的是烏水河上游,此路最為便捷,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上船一天時間便可以遠離烏頭鎮。

一條路最為遙遠,需要連續的再翻越七座大山,繞了一個大圈,到達另一邊的清水灣。因為山高路遠,沒有半個來月的時間根本走不過去。

最後一條路則最為艱險,一路走來,盡是懸崖峭壁。稍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這便是有名的千丈崖。

不是崖有千丈高,卻是崖有千座連。

這條路雖然危險,可一旦走過去,便是直通禦景城。

已經遠離銀月山脈。

就安全性上來說最高。

而且所耗費時間,也只有翻山路的一半不到。

但顯然,要走這條路要有足夠的膽識與能力。

許凡并沒有猶豫太多。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選擇了千丈崖。

烏水河實在是太近,他已事發,從那邊走幾乎等于是自投羅網。

而清水灣就在烏水河的下游,那裏要是開始篩查,實在不會出乎許凡的意料。

所以最後,只有千丈崖這一條路可以走。

千丈崖的路,幾乎是條斜切的直線,直接連通了禦景城和銀月山脈。

敢走這條路的,除了那些要錢不要命的跑商,就只剩下亡命徒。

許凡現在與那些亡命徒,倒也沒什麽區別。

都是逃命罷了。

在許凡看不見的地方。

一道模糊的身影,懸浮在空中。

那是道君的投影。

一陣悠悠的嘆息,道尊投影前的玉片化為灰飛。

道君到底沒有控制住好奇心,以物為引,探查命途。

但所付出的代價,遠遠超乎了他的意料。

投影,也變得模糊透明,似有似無。

又是一聲輕笑。

起先很輕,而後卻又越來越大。

那笑聲幾乎籠罩了整個烏頭鎮與清水灣。

凡人聽不見。

而所有入了修行門的人,卻都被這一陣陣巨大的笑聲,震動得心神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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