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3.10(一更)
趙軒覺得他的表白已經夠直接了, 秦盈盈還是沒聽出來。
他又說了一遍:“沒聽懂嗎?”
秦盈盈努力回味了一下他的意思, 試探性地說:“難道你在暗示我給你選妃?”
趙軒一噎, 險些被她氣死。
秦盈盈自認為猜中了他的心思, 笑呵呵道:“放心放心,這事兒我一直惦記着,之前你不在的時候太後娘娘還說, 把中書省留中的折子翻出來, 等你從西邊回來就發下去, 眼下應該已經有動作了。”
趙軒聽了這話,眉心一蹙,“你當真想給我選妃?”
秦盈盈眨眨眼,“要不然呢?瞧你這樣子, 還不樂意了?”
趙軒這下不是險些氣死, 是真的氣死了。
他咬了咬牙,幹脆把話挑明:“在別人眼中高大俊朗、有安全感、樂于助人的我, 難道不是你應該喜歡的男人嗎?”
應該喜歡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漫山遍野跑了一天的關系, 秦盈盈覺得自己腦子轉得有點慢。
她再次回味了一下趙軒的話, 說:“你的意思是……想把我嫁出去?”
趙軒:……
“我、的、意、思、是——我喜歡你, 我心悅你, 我不會把你嫁給任何人,我也不會娶別家的小娘子,聽明白了嗎?”
趙軒恨不得把這些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塞到她耳朵裏。
秦盈盈有點蒙,“你在胡說什麽,是不是叛逆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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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軒抿着嘴, 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秦盈盈有點急,“不對,你并不是真的喜歡我,只是因為沒接觸過別的小娘子。不行,我得趕緊跟太後娘娘說,趁早給你選妃。”
趙軒氣笑了,“你就這麽想讓我娶別人?”
秦盈盈道:“我是想讓你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我是你母妃,你怎麽可以喜歡我?”
趙軒扯了扯嘴角,“你真以為我把你當母妃嗎?”
秦盈盈皺眉,“難道平時你對我的關心和尊敬都是在演戲嗎?”
趙軒挑眉,“關心?我确實關心你,那是因為……”他探過身,隔着那方小小的炕桌,托住秦盈盈的側臉,印上一個輕淺的吻。
秦盈盈傻了。
趙軒輕笑,“懂了嗎?還需要我再證明嗎?”
秦盈盈反應過來,一把推開他。
推完還不解氣,又踹了一腳,臉上紅撲撲的,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原來你一直懷着這樣的心思!”
“是,我早就想這樣做了。”趙軒任她踢打,毫不介意,甚至還把炕桌拉開,離她更近,“自從做過那個夢之後,我就知道了,我對你懷着怎樣的心思。”
秦盈盈天真地問:“什麽夢?”
趙軒勾了勾唇,往她身上上上下下一掃,眼神缱绻暧昧。
那一刻,秦盈盈突然變聰明了,一下子反應過來。饒是現代人,還是忍不住臉上發燒。
“不要臉!”
“早就不要了。”趙軒捏捏她嫩滑的臉蛋,“如今整個皇宮都知道我的心思,就你傻。”
眼前這個男人太有侵略性,根本不是她印象中十七歲美少年的模樣。
秦盈盈打開他的手,惡聲惡氣道:“不許碰我,既然你不把我當母妃,我也不會再把你當兒子。以後咱們之間保持至少三米,不,至少五米的距離,趕緊卷鋪蓋去其他屋子。”
趙軒看到她張牙舞爪的樣子,不僅不生氣,還覺得十分可愛。他氣定神閑地躺在炕上,說:“就不走。”
“那你就待着吧,我走。”秦盈盈憋着氣,胡亂把被子一卷,就要下炕。
趙軒知道,如果今天真讓她走了,這個小傻瓜一定會把自己縮進殼子裏,要想再撬開就難了。
他霸道地把人抱住,扣在懷裏。
沒想到秦盈盈的反應特別大,竟然吓得尖叫起來。
她一叫,趙軒連忙安撫。
他安撫的方式也有點特別,那就是……堵住了她的嘴,用自己溫熱的唇。
不太合時宜的親吻,卻又是實實在在的吻。
第一次貼得這麽緊,小娘子的嘴軟得不可思議,趙軒一時心癢,無師自通地嘬了一口。
“嗯……”
秦盈盈的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情不自禁地溢出一聲輕吟。
趙軒心頭一顫,再也沒能控制住自己,霸道地吻了下去。
秦盈盈傻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要反抗。
然而手軟腳軟,只是胡亂踢打。
趙軒怕她傷到自己,硬生生停了下來。
兩個人都有些喘。
心跳狂亂。
秦盈盈縮在他懷裏,蜷着手腳,紅成了一只小蝦米。
趙軒親了親她小巧的鼻尖,用低沉磁性的聲音問:“現在知道了嗎?”
知道你個頭!
秦盈盈一拳打在他肩上。
原本想打臉來着,臨到頭還是沒下得去手。
趙軒不躲不閃,任她打了一下又一下,直到秦盈盈自己覺得手疼了,他才抓住她的手腕。
修長的手指一寸寸往下爬,直到把她整只手包住,輕輕地捏。
秦盈盈掙了掙,沒掙動,挪了挪身子,也沒挪動,只能發動語言攻擊:“放開我,混蛋!”
趙軒笑出聲:“別急,聽‘混蛋’跟你說幾句話。”
“我這樣做不是欺負你、調戲你,也不是一時沖動、見色起義,我是誠心希望你也能喜歡我,做我的皇後,陪我走過後半生。”
“上次你說,你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我怕我給不了你,想過放棄,想過送你走。可是失敗了,承認我做不到。就算今天能做到,明天我也會忍不住把你抓回來。”
“自私霸道的混蛋!”秦盈盈氣鼓鼓地罵。
趙軒點點頭,“是,你說得對。所以我做出了一個自私霸道的決定,留下你,給你一生一世一雙人。就算你現在心裏沒我,總有一天也會有我。”
“永遠不會!”秦盈盈果斷地說。
“話不要說得太滿。”趙軒低下頭,親親她紅撲撲的臉蛋,“如果換一個男人這麽對你,你是什麽反應?”
“我一定會把他掐死。”秦盈盈毫不猶豫地說。
趙軒笑意加深,“那你把我掐死了嗎?”
秦盈盈皺眉,“你詐我?”
“我只是想讓你看清自己的心,小丫頭。”
“小丫頭?”秦盈嘲諷,“你才幾歲,小弟弟!”
“不多不少,剛好比你大兩歲。”
秦盈盈一噎,這才反應過來,她現在的身體只有十五歲。
趙軒放開她,等她平複好心情,再次開口:“身份的事你不必擔心,我已經計劃好了。我會借着你在赈災中的功勞晉封你為皇太後,然後安排一個契機恢複你的身份,告訴世人真相,立你為皇後。”
說起來只是短短幾句,真正實施起來卻無比複雜,這其中牽扯到民衆輿論、各方利益,甚至史書記述、後人評說。
趙軒把方方面面都計劃好了。
秦盈盈單是聽他說着便已目瞪口呆。
她這下相信了,趙軒确實不是一時沖動,他明明就是步步為營。
此時的他沉穩、冷靜、強勢,秦盈盈再也沒辦法把他當成那個別扭愛吃醋的少年,他已經是一個足以掌控天下的帝王了,是個成熟有謀略的男人。
最後秦盈盈還是把他趕出了屋子。
趙軒這次沒耍賴,很幹脆地出去了。
小娘子需要時間認清自己的感情,他便給她這個時間。這麽多天都等了,不急在最後這一刻。
所謂表白,從來不是前途未蔔孤注一擲的魯莽投機,而是謀定後動胸有成竹的最後沖刺。
秦盈盈平日裏對他的縱容和關心給了趙軒邁向她的臺階。那天在竹林裏她在梁大将軍和他之間做出的選擇,造就了他成竹在胸的篤定。
秦盈盈屋裏的燭火一夜未熄,趙軒便在屋外守了一夜。
八月的清晨,薄霧籠罩。
秦盈盈出門的時候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一開門便看到院中的趙軒。
他的衣袍被露水打濕了,眉毛頭發上沾着水氣,一開口,嗓子沙啞,鼻音濃重,顯然是染了風寒。
秦盈盈思索了一夜才想出來的劃清界線、離開皇宮的話,就這麽生生憋回了肚子裏。
趙軒從來都知道怎麽讓她心軟。
原本計劃在十裏堡玩三天,因為這場差點把她吓死,又差點把她氣死的表白,秦盈盈單方面決定提前回宮。
她堅持不肯和趙軒騎一匹馬,趙軒只得找來一輛馬車,讓她坐着,自己騎在馬上,一路走一路吸鼻子,時不時還伴着兩聲咳嗽。
秦盈盈捂着耳朵,強迫自己不去關心他。
每次快要忍不住的時候,她就想起昨天趙軒把她攏在手臂間霸道地親吻的情形,然後告訴自己不能對這個家夥心軟,絕對不能!
回到宮裏,趙軒就病倒了。
秦盈盈把他趕回了福寧宮,之前那套說辭已經完全沒用了。以他的謀略,秦盈盈不信他沒做出妥善的安排,明明就是故意诓她!
一整天,福寧宮裏人來人往,有醫官,也有前去看望的人。
許湖差人請了秦盈盈三次,又親自過來請了兩次,秦盈盈愣着忍着不肯去。
後來又有無數人跑到她面前念叨趙軒如何如何難受,如何如何需要母妃的關心,秦盈盈差點沒忍住,大聲告訴他們真相——
他需要的根本不是“母妃”!
他就是想借着生病耍流氓!
沒準兒這個病都是假的!
最讓她別扭的是,怎麽看上去好像全世界都知道趙軒喜歡她?
最後,就連高世則這個冰山系大美男都有意無意地說了句:“官家做夢都在叫你的名字,幸虧醫官沒聽出來。”
秦盈盈:……
好想去把趙軒打死。
然而不能去,去了就上了他的當。
她決定保持理智和聰明,絕不着了他的道。
剛剛下定決心,就見寶兒一臉糾結地看着她,小聲說:“娘娘,奴婢有件事一直想告訴您……”
秦盈盈沒覺得這個單純的小丫頭會有什麽大事,不甚在意地點點頭,“你說。”
寶兒鼓起勇氣,憤憤道:“奴婢覺得娘娘不應該去看官家,官家對娘娘沒安好心。”
秦盈盈詫異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那天娘娘午睡的時候,奴婢看到官家偷親娘娘了。”終于說出來了,寶兒大大地松了口氣。
秦盈盈頓時提起一顆心,“還有誰看到了?”
“崔嬷嬷也看到了……”
秦盈盈咬牙,“還有誰?”
寶兒縮了縮脖子,讪讪道:“小、小田公公也知道……”
秦盈盈殺人的心都有了。
那個小子!
竟然敢偷親她!
還搞得全世界都知道!
她終于憋不住了,撸起袖子沖到福寧宮找趙軒算賬。
意外的是,趙軒真病了,不是裝的,而是很嚴重的風寒症。整個宮殿的門窗都關了起來,帷幔也換上了厚實擋風的,屋子裏彌漫着濃重的藥味。
趙軒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即使睡着了眉頭都沒舒展開。
他好像很難受……
秦盈盈滾到嘴邊的質問一下子吞了回去。
許湖誇張地嘆了口氣,明目張膽地幫自家主子說情:“這些時日出宮赈災,一天裏能睡上四個時辰都算多的。整日裏不是在船上就是在田邊,吃的住的沒一樣可心。官家又要強,不肯表現出半點驕奢,難免虧了身體。”
他瞅了眼秦盈盈,又道:“偏偏不知道為了何事,非要夜以繼日往回趕,馬都受不了,更何況是人?方才醫官說了,這些天的勞累再加上昨天染了風寒,且得大病一場……“
秦盈盈揪着帕子,滿心的氣憤和猜疑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心虛和自責。
趙軒日夜兼程趕回來是為了看她……
趙軒着涼是因為昨天被她趕出門……
秦盈盈原本就是一個善良單純又容易心軟的人,這時候她根本不會想趙軒自己不去屋裏睡,怪不着她。
她把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
至少是一大半責任。
她坐到床邊,伸手撫平趙軒眉間的褶皺。
趙軒似乎察覺到是她,伸出手,抓住了她的。
秦盈盈往回抽了抽,趙軒攥得更緊。
他眼皮微動,似乎要醒過來,秦盈盈連忙停下來,不敢再動。
許湖方才說了,他好不容易才睡着。
許湖把宮人們打發了出去,自己守在門邊。
秦盈盈親自照顧着趙軒,擰了帕子給他搭在額頭上。
喝下的藥起了效果,趙軒出了一身汗。
這樣濕着身子肯定難受,可他又不讓旁人碰,只認秦盈盈,就算睡着也不肯讓別人接近。
秦盈盈沒好氣地戳戳他胸口,“怎麽像只小狼崽子,還會聞味兒?”
說完自己就笑了。
可不就是小狼崽子嗎,先前她在朝堂上敲打一衆大臣,叫他們不要輕視趙軒,免得小狼崽長大後報複他們。
那時候,秦盈盈怎麽都沒想到,第一個被小狼崽惦記的人是她自己。
總不能讓他這麽濕着,秦盈盈只得擰了帕子,給他擦身子,擦的時候還故意別開臉,然後又忍不住笑話自己。
摸都摸了,還怕看兩眼嗎?
這麽矯情,可一點都不像見過世面的現代人。
龍床很大,宮殿很安靜。
秦盈盈不由想起之前她受傷的時候,是趙軒沒日沒夜地照顧她。
那時候她可不像趙軒這麽老實,不是要喝茶就是要吃點心,冷不丁想起宮外的小吃食,還要折騰着趙軒去買。
趙軒一句怨言都沒有。
秦盈盈想到從前的點點滴滴,心頭仿佛湧過陣陣暖流,不知不覺已經對趙軒偷親她,甚至強吻她的事不那麽介意了。
趙軒半夜醒了。
看到秦盈盈坐在腳踏上,明明虛弱得嘴唇都白了,還是強撐着把她抱上床。
“怎麽坐在下面,着涼了怎麽辦?”
秦盈盈明知應該推開他,然而對上他滿含關切的眼睛,手上不由失了力道。
唉,有點兒危險啊!
秦盈盈很有自知之明地感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說會有吧!
說到做到!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