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3.22

太皇太後派去鞏縣的人第二天就回來了, 還帶回來一對老夫妻。

其實, 自從把秦盈盈接出來之後, 趙軒就打點好了秦家村上下。如今問起來, 衆人只說秦盈盈磕了腦袋,被一位遠房表哥接走治病。

秦盈盈在宮裏假扮秦太妃的那段時間,趙軒還特意安排了人扮成秦盈盈的樣子, 時不時就要回馬場轉一圈。

秦小娘子家的馬場距離村子很遠, 村民們偶爾遠遠地瞧見她, 并未起疑心。

除了這對老夫妻。

他們在秦小娘子祖父的馬場幹活,可以說是看着秦小娘子長大的。原本趙軒已經将他們轉移到了其他地方,誰知還是被太皇太後找了出來。

太皇太後問了他們一些話,更加篤定先前的猜測, 随即命人将這對老夫妻看管起來, 不許他們回去。

她得意地說:“那個小秦氏還真不是個安分的。這下老身倒要看看,呈翊那小子是想要人, 還是要臉。”

自從上次因為榮王的事被趙軒擺了一道, 太皇太後心裏一直憋着個疙瘩, 這回終于有機會報複回去了。

第二天早朝, 太皇太後的人當堂提起選後之事, 并力薦鄭小娘子。

沒錯,太皇太後首先推出來的是鄭小娘子。

緊接着,趙軒的人就提到了秦太妃的遺诏,又說起了秦太妃的功績,然後把秦盈盈推出來, 認為她才是皇後的不二人選。

兩方争執不下。

趙軒對這樣的情況早有預料,并不急,只靜靜地看着。

意外的是,太皇太後居然也不急,眯着眼睛像是在看熱鬧。

唯一一個真情實感着急的人反而是向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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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趙軒,低聲道:“本宮知道你心裏有秦小娘子,別說你,本宮也覺得那孩子讨人喜歡。只是,心裏有是一回事,選後又是一回事,還是要選個家世顯赫的才好……”

趙軒還沒說話,太皇太後哼了一聲,揚聲道:“向氏這話說得沒錯,就算不求家世顯赫,也得圖個家世清白。呈翊,你确定那丫頭是秦氏的遠房侄女嗎?”

趙軒抿了抿唇,沒接她的話。

他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向太後大大咧咧道:“母後這話什麽意思?難不成還有人冒名頂替?”

太皇太後哼道:“是不是冒名頂替,查一查就知道了。”

她擡起下巴,看向朝臣,“不瞞各位,老身前些日子派人去了秦氏的老家一趟,原是想給那個小丫頭的家人送些封賞,沒承想這其中竟有隐情!”

衆臣皆好奇。

有人帶頭問:“敢問娘娘,有何隐情?”

太皇太後沒回答,只是看向趙軒,“呈翊,你也想讓我在這裏說嗎?”

趙軒并不怕她,卻不得不顧及秦盈盈的名聲,哪怕一絲一毫的污點都有可能成為她登上後位的阻力,他不能冒這個險。

他繃着臉,看向許湖。

許湖忙道:“今日先到這裏,退朝——”

衆臣只能壓下好奇心,依次退了出去。

太皇太後和趙軒一前一後進入偏殿。

向太後原本想留下給趙軒撐腰,卻被太皇太後打發走了。

趙軒把侍候的宮人支到殿外,殿內只剩下祖孫兩個。

太皇太後看了他好一會兒,長嘆一聲:“老身都沒發現,你已經長這麽高了。”

趙軒心情不好,語氣也有些生硬:“有什麽話,皇祖母不妨直說吧!”

“你真想聽?”太皇太後嗤笑一聲,“那個丫頭何時離開的鞏縣,是被何人接走的,這九個多月去了哪裏,想必你比老身清楚。”

趙軒毫不示弱,“那好,朕就問問別的——我母後因何而死,是何人所為,朕為何要将秦小娘子接入宮中,想必皇祖母比朕清楚。”

太皇太後愣了一瞬,明知道他是為了把水攪混,還是忍不住說:“你這話什麽意思?難道是在懷疑老身嗎?”

趙軒道:“皇祖母當真毫不知情嗎?不如去問問榮王吧,這件事想必他比朕知道得清楚。”

這些天,高世則奉了趙軒的命,從高家入手調查秦太妃中毒之事,查着查着就查到了榮王身上。

雖然目前還沒有确切的證據,但是拿來威脅一下太皇太後已經夠了。

只要能護住秦盈盈,趙軒不介意打草驚蛇。

彼此都是聰明人,不用浪費口舌。

太皇太後黑着一張臉回到寶慈宮,“去,把那個逆子給我叫過來!”

高嬷嬷勸不住,只得派人去了。

榮王很快就來了,跪在太皇太後跟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咬死了不承認。

見他态度如此堅決,太皇太後不免猶疑,“秦氏的死真和你無關?”

榮王哭道:“母後,您可別聽了那小子胡謅兩句就來懷疑兒子。您也不想想,秦氏住在西山行宮,兒子和她無冤無仇,閑着沒事害她做什麽?”

太皇太後盯着他的臉,暗自判斷他話裏的真假。

榮王不敢同她對視,只佯裝抹淚。

半晌,太皇太後阖上眼,疲憊道:“行了,你回去吧,這段日子好好待在府裏,別惹事。”

“母後把兒子當成什麽人了?兒子小時候母後還同父皇說,兒子是幾個皇子裏最老實的呢!”榮王不滿地撇撇嘴,仿佛回到了孩童時候。

太皇太後想到從前,不由軟下心,摸摸他的頭,“去吧。”

榮王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這才退出暖閣。

高嬷嬷親自送他。

一出寶慈宮的門,榮王立即收了那副憨裏憨氣的模樣,換上一張冷臉,“此事母後是如何得知的?”

“想必是官家查到了什麽。”高嬷嬷把今日偏殿中太皇太後和趙軒的對話細細地說了一遍。

榮王臉色更差,“要知道他是這麽個不省心的,早在七年就該……”

“王爺慎言。”

榮王哼了聲,壓低聲音:“記住,秦氏的事跟咱們無關,沒做過,也不知情,哪怕母後逼問都得這麽說。”

高嬷嬷躬身稱是。

榮王又道:“廢帝之事,母後考慮得怎麽樣了?”

高嬷嬷嘆了口氣,道:“那日老奴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剛開了個頭就被娘娘一通呵斥,哪裏還敢再說?”

榮王哼了聲,“真不知道母後怎麽想的,大半個朝堂握在她手裏,京城四十萬禁軍都聽她的,還猶豫什麽?西山那幾個皇侄哪一個不比呈翊聽話,非得留着他整日氣自己不成?”

高嬷嬷輕聲道:“王爺再等等吧。”

“等不了多久了。”榮王道,“既然呈翊那小子已經查到了本王頭上,想必很快就要拿本王開刀了。”

高嬷嬷一驚,“那怎麽辦?”

“若是不想做他人砧板上的魚肉,就只能先下手為強。”榮王話音一轉,“母後那裏,你多勸勸。”

“王爺放心,老奴定當盡力。”

榮王點點頭,執起手朝她深深一揖,“近來天涼,乳母保重身體。”

“謝王爺挂懷。”高嬷嬷眼底閃過幾分動容。

直到榮王走了,她還立在門邊默默地看着。

眼前浮現出他小時候的樣子,瘦瘦小小,紅着小臉紮進她懷裏。

說句大不敬的話,這些年都是當親兒子一樣疼着,怎麽舍得拒絕他?

與此同時,慶寧宮也在上演着一場鬧劇。

朝堂上,太皇太後主張立鄭秀兒為後,這讓滿宮的人驚掉了下巴。

這些日子,所有人都以為鄭秀兒失寵了,上到貴女下到宮人少不得怠慢一二,轉而去巴結孟芸。

誰能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鄭秀兒叉着腰,尖聲諷刺:“前些天你們是如何對我的,現在都忘了嗎?不是說我不配用這些上好的銀絲炭嗎,為何又巴巴地送來了?去巴結對門那個呀,理我做什麽?”

幾名宮人跪在階下,垂着頭,紅着臉,上好的炭塊撒了一地。

對門的屋子裏,孟芸坐在桌旁,險些咬碎一口銀牙。

若說這件事對誰的打擊最大,無疑是她。

這些日子太皇太後對她幾番示好,宮人貴女們處處巴結,她真以為後位就是她的了,雖然不像鄭秀兒那般趾高氣揚,卻也難免飄飄然。

沒想到,不過一個早朝的時間,便将她打回了原形。

這算什麽?

太皇太後在耍她嗎?

老天爺在耍她嗎?

丫鬟站在旁邊,小心翼翼地問:“姑娘,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太皇太後不是選了您嗎?”

“我如何知道!”孟芸氣得發抖,卻要生生忍着。

自從入宮後,她一直在忍。

忍受鄭秀兒的刁蠻,忍受秦盈盈的嘲諷,忍受貴女們的輕視,忍受趙軒的冷漠。

能忍的她忍了,不能忍的她也忍了,不過就是想為自己博個好前程,她錯了嗎?

為何上天要如此待她?

丫鬟安慰道:“姑娘不怕,大不了咱們就回家,奴婢瞧着這宮裏也沒什麽好的。”

“不行!既然來了,我就決不會再回去!”那個家她已經待夠了。

自從生母死後,她就沒再把那裏當過家,那個大宅子裏沒一個人真心待她,她在那裏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孟芸不由想起了趙軒。

他看秦盈盈的樣子是那般溫柔,他對着她笑,親昵地捏她的臉,細心地擇去她頭上的落葉……

午夜夢回,孟芸多少次幻想,如果站在他身邊的人是自己多好,如果他也能像對待秦盈盈一樣對自己多好。

孟芸眼中閃過一抹狠色。

她很快閉上眼,再睜開時,已經恢複了往日裏的溫婉模樣。

她從容地站起身,朝鄭秀兒的屋子走去。

鄭秀兒正抓着黑炭砸門外的宮人,冷不丁瞧見她,立即指桑罵槐地諷刺了幾句,還故意把黑炭塊朝她扔過來。

孟芸不閃不避,任由炭塊弄髒了衣裳,甚至砸到她的臉。

鄭秀兒反倒愣了一下,“你來做什麽?看我笑話?”

孟芸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姐姐說笑了,眼瞅着你就要被立為皇後,就算要看也是看你的尊容,哪裏來的笑話?”

這話無疑取悅到了鄭秀兒,她的神色明顯緩和了幾分。

孟芸笑笑,擡腳進了屋子,反手把門關上。

鄭秀兒覺得奇怪,卻沒趕她,“你有話對我說?”

孟芸做出一副熟稔的樣子,嗔道:“我冤枉,姐姐需得還我一個公道。”

鄭秀兒納悶,“你冤枉什麽?”

孟芸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跟姐姐争,也自知沒這資格。我家世如何,姐姐家世如何,我模樣如何,姐姐模樣如何,這不是明擺着的嗎?”

鄭秀兒擡擡下巴,更為得意,“算你有自知之明。”

孟芸笑笑,話音一轉:“姐姐應該在意的是另一個人……”

“誰?”

誰比她家世好,誰比她長得好看?

孟芸伸出手,指了指鳳閣的方向。

鄭秀兒一僵,秦盈盈!

孟芸瞧着她眼中的怒意,再接再厲,“秦小娘子上有德仁太後的遺诏傍身,下有官家一力相護……今日朝堂上的情形想必姐姐已經知道了,若不是官家一心要立她為後,如今姐姐想必已經拿到皇後寶冊了。她,才是姐姐封後之路上的絆腳石。”

鄭秀兒還沒傻到極點,警惕道:“你告訴我這些有什麽目的?”

孟芸不慌不忙,“一來是給姐姐提個醒,二來,我也有私心……”

說着,便紅了眼圈,“我同姐姐自小交好,我家裏的情況姐姐想必清楚,我求的不多,只希望留在宮裏,哪怕做個宮女。我比旁人更盼着姐姐封後,等到姐姐将來執掌後宮,還能護我一二。”

看着她哭哭涕涕的模樣,鄭秀兒不由心軟,立即忘掉了之前的不愉快,拉住她的手,“好了好了,別哭了,知道你這麽想我也就不生氣了。放心,以後我護着你,看你家裏那些繼母繼妹的哪個敢欺負你!”

“多謝姐姐。”孟芸伏在她肩頭,哭得悲切。

鄭秀兒氣惱道:“那個姓秦的,真想把她打一頓,丢出宮去!”

孟芸目光一閃,道:“她有官家護着,姐姐可不能輕易動她,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她自己犯了宮規,私自外逃。”

鄭秀兒切了一聲,“宮裏這麽好,她怎麽可能……”說到一半,眼睛一亮,“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孟芸不解,“姐姐知道什麽了?”

“傻子。”鄭秀兒白了她一眼,“還是不跟你說了,免得你壞我的事。”

孟芸溫柔一笑,“別管是什麽,都祝姐姐馬到功成。”

鄭秀兒拍拍她的肩,“放心,等我當上皇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孟芸垂下眼,遮住眼底的譏諷。

再說趙軒。

從紫宸殿出來後,他立即招梁淮入宮,詢問秦家村的情況。

梁淮做事謹慎,在秦家村留了人手,剛剛已經收到了那邊的飛鴿傳書。

“是臣失職,百密一疏。早知道就将秦伯夫婦再送遠一些,改名換姓。”梁淮一臉自責。

趙軒知道了來龍去脈,心裏反倒踏實了些,“與你無關,皇祖母手裏握的都是皇祖父從前的精銳,就連父皇都要避其鋒芒。”

其實,就算沒有那對老夫妻,太皇太後随便找來幾個秦家村的人作僞證,也能達到差不多的效果。

這件事從一開始就風險極大。

除非把秦家村都滅口了,僞裝成瘟疫或者賊匪打劫。然而,這種事他絕對做不出來,秦盈盈也不會讓他這麽做。

梁淮離開後,趙軒去了鳳閣。

鳳閣中正熱鬧。

不知哪裏來的一只野雞,正咯咯叫着,在冰面上驚慌地來回跑。

二豆搖着尾巴,歡快地追在後面。

宮人們手拉着手,圍成一圈。

秦盈盈和寶兒一前一後,堵住野雞的路。

呂田拿着個小銅鑼,一邊給大夥加油,一邊敲鑼吓雞。

高世則抱着劍靠在樹邊,一臉無語。

趙軒看着此等情形,搖頭失笑。

一時間,所有擔心、憤怒、無能為力全都消失了,看着心上人無憂無慮的笑臉,突然覺得這世間沒什麽坎是邁不過去的。

又是狗子又是銅鑼,野雞大概吓瘋了,沒頭沒腦地朝着秦盈盈的臉飛撲過去。

秦盈盈尖叫着捂住臉,生怕被抓花。

就在這時,趙軒飛身上前,一掐住雞脖子,一手攬住她的腰。

可憐的大花雞伸着脖子張着嘴,翅膀無力地撲騰着,眼瞅着就要被掐死。

寶兒連忙抓着雞翅膀,把它解救出來,“這雞一看就是野生的,不能吃。不如養起來,閑着沒事還能揪根毛綁毽子。

雞:……

還是讓我去死吧!

趙軒沒在意雞的想法,一心撲在秦盈盈身上。

秦盈盈方才跑得急,鞋掉了都不知道,雪白的襪子黏在冰面上,她還覺得挺好玩,一個勁兒笑。

趙軒黑了臉,“胡鬧,凍傷了怎麽辦?”

說着,便勾着她的腿,将人打橫抱起。

秦盈盈不僅不感激,還嫌棄他,“你那只手剛掐過雞,不許碰我!”

趙軒冷笑一聲,作勢要把她扔下。

秦盈盈連忙勾住他的脖子,慫叽叽。

趙軒挑眉,“還嫌我掐過雞嗎?”

秦盈盈飛快地搖搖頭。

趙軒哼了聲,大步朝屋內走去。

崔嬷嬷打來溫水,趙軒親手脫去秦盈盈的襪子,把她的腳泡進木盆中。

然後,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他蹲下.身,托起她的腳踝,細細檢查有沒有被凍傷。

秦盈盈驚住了,小巧的腳趾被他溫熱的大手細細搓揉着,紅得仿佛要燒起來。

她反應過來,連忙往回縮,“別,你可是皇帝……”

趙軒按住她,笑道:“皇帝就不能給心愛的人洗腳了?”

“別亂說……”秦盈盈下意識反駁,語氣卻弱弱的。她想把趙軒拉起來,卻被趙軒壓住。

秦盈盈動作大了,水濺到他身上,趙軒無奈地瞅了她一眼,秦盈盈這才消停。

宮人們趴在門邊,朝屋內探頭探腦。

呂田興奮地記在了小本本上,旁邊還畫着簡筆畫,激情極了。

秦盈盈小聲懇求:“快起來吧,若傳出去,你這官家的威嚴何在?”

“為了皇後,不要威嚴。”趙軒撩人不打草稿。

秦盈盈紅着臉,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只有一顆心是甜的,“你這樣,讓我怎麽好好考慮?”

趙軒笑笑,“那就不要考慮了,早些答應。”

秦盈盈脫口而出,“不要。”

“真的不要?”趙軒深情地看着她。

“你別勾引我,說了我還沒想清楚。”秦盈盈別開臉,不敢和他對視。

趙軒嘆了口氣,說起了早朝時的情形,還有和太皇太後的那番對話。

說完一臉憂郁地看着她,“連你都不和我一條心嗎?”

明知他在裝可憐,秦盈盈還是被他繞進去了,“怎麽辦,如果太皇太後把我趕出宮,你真要娶鄭秀兒嗎?”

趙軒挑眉,“這麽看不起你男人?”

秦盈盈反駁:“你還不是我男人,別臉大。”

趙軒湊過去,堵住她的嘴。

他半跪着,視線剛好與她平齊,兩個人之間夾着一個暖騰騰的洗腳盆,趙軒親得毫無障礙。

他沒有深入,只淺淺啄了幾下。

秦盈盈臉上漫起紅暈,“你不可以——”

趙軒再次湊過去,親。

秦盈盈:“不行——”

親。

“你——”

親。

秦盈盈惱了,還要再說什麽。

趙軒輕笑,“你是想讓我一直親你嗎?”

秦盈盈紅着臉,只得使出老套的招術,“三尺距離!”

趙軒笑笑,“明天的。”

說着,往盆裏加了瓢熱水。

溫熱的水漫過腳踝,骨節分明的手輕柔地撫過每一寸皮膚。

秦盈盈咬了咬唇,軟軟地說:“明天,我也給你洗。”

趙軒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對你好,不是為了讓你還。”

秦盈盈不由一怔,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從小到大,她得到的愛太少了,所以每得到一分,就恨不得付出三分,生怕讓對方失望。

她不肯答應趙軒,其實是一種逃避心理。

她擔心這份愛會變質,會消散,所以第一反應是掐斷它,讓它停留在最美好的時候。

崔嬷嬷又端來一盆水,讓趙軒也泡泡腳。

趙軒當着秦盈盈的面褪去腳襪,沒把腳伸到旁邊的木盆裏,而是霸道地和她擠一個。

大腳壓在小腳上,肌膚相貼,溫柔缱绻。

秦盈盈緊張地蜷起腳趾,卻沒躲。

趙軒又往盆裏加了兩瓢水,幾乎要漫出來。

蒸騰的熱氣模糊了秦盈盈的眼。

她突然想起一首歌——

當你老了,頭發白了,

睡意昏沉。

當你老了,走不動了,

爐火旁打盹,回憶青春。

多少人曾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

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個人還愛你虔誠的靈魂……

這是愛爾蘭詩人葉芝創作的一首詩歌,是他獻給友人的愛情詩篇。後來由趙照作曲,改編成了一首中文歌。

秦盈盈輕輕哼唱着。

趙軒看着她,眼底盛滿深情。

他問:“和我一起變老,可好?”

秦盈盈說:“好。”

作者有話要說:  六千多字哦,就當是二合一了~

今天沒有啦,寶寶們明天見哈!

祝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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