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白偷錢
大白張開嘴,荷包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縱身跳到小貓身邊,沖小貓嗷嗚一聲。
“大白,爹爹都知道啦。”小貓彎腰抱起它,賀清溪正想攔着,那是老虎,別碰它。小貓轉過身直面賀清溪,撸一下大白的毛,“別擔心,爹爹沒有怪你。”
大白趴在小貓懷裏扭頭打量賀清溪。
賀清溪暗暗松了一口氣,一臉坦蕩,由它看個夠,“看出來了?”
“小清溪?”
軟糯的童音響起,賀清溪想問何人,發現小老虎的嘴巴動了一下,“是你在喊我?”
小老虎給他一記白眼,從小貓身上跳下來就晃悠着尾巴往後院走。
賀清溪愣住。
有以前的記憶,賀清溪知道大白會講話,但他從未跟大白說過話。
周桂香藏不住話,他擔心周桂香知道後告訴她娘家人,偶然得知大白口吐人語,就趁周桂香回娘家的時候,交代大白防着點周桂香。
在周桂香面前大白就是一個很像老虎的貓兒,導致周桂香至今不能确定它是小老虎還是大貓。
大白把自己藏得很好,賀清溪反倒沒藏好,一時大意,家中餘錢全被周桂香拿走了。
思及此,賀清溪站起來。
“爹爹小心!”小貓伸手抓住賀清溪的胳膊。
賀清溪條件反射般掙紮,看到一張和自己極為相似,寫滿關心的小臉,卸下防備,“爹爹沒事。爹爹是想看看荷包裏還有多少銀錢。”
“爹爹,給你。”小羊跑過去把荷包拿過來。
賀清溪把裏面的東西倒出來就忍不住皺眉。
“爹爹?”小貓扒着賀清溪的胳膊,想知道還剩多少。
賀清溪遞給他。
小貓接過去,小眉頭皺的比賀清溪還緊,“只剩三個了?”
長安城最好的學堂是官學,比如太學。官學只收官家子弟,小貓進不去。他将将七歲,人家也不收這麽小的孩子。
賀清溪的母親活着的時候常講,即便小貓和小羊喜歡做菜,也要送他倆去私塾上幾年學,不然祖宗留下的食譜都認不全。
母親交代的話賀清溪牢記于心,就給小貓找一家最好的私塾,束修自是最貴的,一年需十兩銀子。
小貓懂事,賀清溪不想孩子為了錢分心,除夕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守歲,賀清溪跟小貓講他後年的束修夠了,是十塊銀角子,還拿給小貓看過。
小貓當時很開心,靠着賀清溪睡着的時候嘴角都帶着笑意。
如今看到孩子苦着小臉,賀清溪在心裏把周桂香罵一頓,面上不以為意,“三個就三個,當破財免災了。”
“爹爹,我去找娘?”小貓仰頭望着賀清溪。
賀清溪微微搖頭,“找她也沒用。錢早被你舅父用了。”
“可是我——”
賀清溪打斷他的話,“還未出正月,離你下次交束修還有十個月,爹爹一個月賺一兩也夠了。”
賀家食譜上的吃食非常多,長安物貴,随便挑一個城中沒有的,一個月便能賺十兩銀子。
賀清溪家以前沒賣過,只賣城中有的家常小菜,就是擔心樹大招風。誰曾想他小心謹慎好幾年,還是惹來妻舅的妒忌,還險些丢了性命。
如今賀清溪成了真正的賀清溪,應對凡人的手段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小心眼的周桂香也滾了,賀清溪便決定把食譜找出來,什麽東西簡單易做且能賺到錢就改賣什麽。
這些賀清溪是不會跟小貓說的,不然孩子又得跟着操心。
“還有,咱家不止這十兩銀子。”賀清溪看一眼小貓手中的荷包說道。
小貓驚訝道,“爹爹還會藏私房錢?!”
賀清溪:“什麽錢?”
“私房錢啊。”小貓說出來就意識到自己錯了,有點失落,“不是呀?”
賀清溪笑道,“不是!你祖母留給我們以備不時之需的。爹爹以為這輩子都用不上,沒想到……”
“都怪舅舅。”小貓又忍不住皺了皺眉。
賀清溪伸手撫平他的眉,“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以及舅舅活着,早晚都有這麽一天。爹爹倒是很慶幸這一天來得這麽早。看清楚你母親的真面目了,我的兩魂五魄也回來了。”
“對啊。”小貓只顧擔心賀清溪的身體,都把這件事給忘了,“爹爹的頭還疼不疼?”
“爹爹,我給你吹吹。”小羊抓住賀清溪的手。
賀清溪微微搖頭,“還有一點點。關上門,你倆去院裏玩,我回屋歇一會兒。”
“好的,爹爹。”小貓關上大門,跑到賀清溪另一邊,拉住他的手,“爹爹,我扶你。”
賀清溪的額頭火辣辣的痛,分別多年的靈魂碰到一起極為不舒服,不想再說話,由着孩子把他攙扶到卧室。
賀清溪盤腿坐在床上,小貓輕輕帶上門,就拉着小羊出去。
賀清溪睜開眼,揉揉發酸的腿,就發現屋裏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見。
尋到放火折子的地方,點着油燈,賀清溪險些吓掉魂,離床不遠的小方幾上趴着兩個小孩正呼呼大睡。
正月底的天很冷,賀清溪扔下油燈把倆孩子抱到床上,又把父子三人的外衣和鞋脫掉,賀清溪就摟着倆小孩睡覺。
卧室有脂粉香,還有周桂香的味道,賀清溪本想醒來就把卧室收拾一下,發現兩小兒的手冰涼,賀清溪也沒心情管香不香的了。
翌日,賀清溪睜開眼摸摸倆孩子的額頭沒發熱,放心下來就出去喊張魁。
“主人,相公買菜去了。”女昆侖奴,張魁的妻子張惠從竈房裏出來說道。
賀清溪以前身體不好,買菜這種體力活都是張魁去。張魁把菜買回來,給自己起名張惠的女昆侖奴洗和切。賀清溪只需炒一會兒,放一點調料便可。然而,每次賀清溪都累得氣喘籲籲。
小飯館的生意不死不活的時候,周桂香名曰她得帶孩子,都不進前面的竈房。小飯館賺到錢,周桂香以店裏生意好,擔心累着賀清溪為由,提出幫賀清溪炒菜。
以前的賀清溪認為周桂香心向娘家人,也不會把屬于兒子的小飯館以及食譜給娘家人,便教周桂香炒菜。
周桂香不是把菜炒鹹了,就是把菜炒淡了。有時油多的像炸菜,有時油少的粘鍋。幾次下來,賀清溪還沒開口,周桂香就先放棄了。
賀清溪身體不好,不知可以活多久,周桂香不行,他就教張魁,從煮粥開始。日後他一病不起,張魁和女昆侖奴張惠也能撐起小飯館。
周桂香發現賀清溪教張魁,就讓賀清溪教她兄長做菜。
張魁和昆侖奴張惠是賀家私産,賀清溪不怕二人學成後跑了,才敢教他們。他妻舅好吃懶做,賀清溪教會他,他極有可能轉手把做法賣了,賀清溪縱然有十本食譜,也不會教那種人。
賀清溪想到食譜,轉身回屋。
到門口賀清溪腳步一頓,朝東邊喊,“大白!”
“大白還在睡覺,主人。”張惠答道。
賀清溪眉頭微皺,“還在睡?”
真把自己當成貓了,晝伏夜出。
“你把它抱過來。”賀清溪道。
張惠:“奴婢不敢。它只讓兩位公子抱。”
“那你做飯去吧。我去叫它。”
賀清溪家的房子坐北朝南,後院正房寬三間,中間堂屋,西邊是賀清溪和周桂香的卧室,東邊是他父母的房子。父母病逝後,那間房就改成了小貓和小羊的卧室。
張魁給大白做個房子模樣的小屋,放在小貓和小羊床邊,大白很喜歡,春秋冬三季都睡在那個窩裏。
賀清溪剛剛以為食譜在他房中,想到在兒子房裏,便推開東邊卧室的門,“大白,起了。”
室內一片寂靜。
賀清溪走到床邊蹲下去,拉開小房子的門,就看到大白把整個腦袋藏在腹部,“大白,幫我把食譜拿出來。”
“別吵!”
帶有濃重鼻音的童音響起。賀清溪想笑,“埋在床下木板底下,你不幫我取出來,我得把木板拆開哦。木板拆開,屋裏烏煙瘴氣的,你可就沒法再裝睡喽。”
“人家沒有裝睡。”腦袋動一下,大白翻個身背對着賀清溪。
賀清溪莫名想起他師傅養的靈寵,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胖成球的貍貓,“小貓的束修還差七兩,筆墨紙硯每月需一兩,加上咱們一家六口的花銷,從現在到十一月,我每月都得賺三兩。沒有食譜,我每月至多賺二兩。”
大白動了一下。
“是淨賺,大白。”賀清溪補充一句。
大白翻過身,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毛茸茸的小臉上全是怨氣。
“紅燒肉吃不吃?”賀清溪從記憶中得知大白最愛紅燒肉,還是加了一點點糖的紅燒肉,“你應當也看出來了,我的魂魄不凡,小小的法術就可以把豬肉皮上的毛清理的幹幹淨淨,也能掌握好火候,一定能把紅燒肉做的肥而不膩,軟而不柴。”
大白站起來,“人家不會隔空取物啊。”
“不會?”賀清溪驚訝,“你都會說話,怎麽連隔空取物都不會?”
大白癟癟嘴,“你又沒教我。”
“我——”賀清溪想說什麽,見它一臉委屈,跟個孩子似的,“你會什麽?”
大白:“我會把木板砸碎啊。”
賀清溪噎了一下,“……我也會。”
“那你還叫人家——”
“主人,相公回來了。”
張惠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賀清溪站起來,指着大白,“不準睡。我去看看張魁買的什麽。”到門外,旁邊伸出一只烏黑的手,賀清溪心中一凜,聞到油煙味,眉頭微皺,轉過身,果然是張惠,“我沒事。”不待她開口,“我的魂魄都回來了,以後身體會越來越好。”
張惠打量他一番,臉不紅心也不砰砰跳,額頭上也沒有虛汗,把手縮回去,“主人,相公沒買到豬肉。”
“買的什麽?”賀清溪轉向東邊的竈房。
張魁從竈房裏出來,面帶愧疚,“主人,小人去晚了,到那邊張屠夫家的豬肉都賣光了。小人見旁邊有一賣鵝的,還給殺好,兩只只需二十文,小人就買了兩只大鵝。”
“鵝?那個鵝鵝叫的鵝?”賀清溪皺眉,“我不會做啊。再說張屠夫不是每日殺兩頭豬麽?怎麽這麽快就賣光了?你幾時到的?”
張魁:“小人擔心主人,巳時才到。”
那時城門剛開沒多久,城外的百姓極有可能還沒張魁先到,而張屠夫家的豬肉有三成是賣給城外的百姓,不可能賣光啊。
城中百姓有誰家辦喜事需要豬肉,都會先找屠夫定。屠夫把豬殺好送過去,再去西市出攤賣豬肉,“誰買的?”
張魁面露驚訝。
賀清溪福至心靈,“周桂香?!”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的營養液和地雷我有看到,手機更文多有不便,就不一一感謝了,在此謝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