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開門迎客

賀清溪命張魁準備許多配菜,所說的一碗自是肉和菜,“鵝肉塊大,十塊肉便可盛大半碗。”

賀家紅燒肉十文一碗,裏面有十塊紅燒肉,剩下全是菜。然豬肉比鵝肉貴,二者都賣十文,張魁擔心賣不出去,“主人,多盛點湯,足矣盛二十碗。”

賀清溪點頭,“我知道。鵝難清洗,算上木柴和配菜值這個價。沒人吃就留我們自己吃。”

兩只鵝二十文,他們一家平時買菜回來自己做也得這個錢。

張魁擱心裏算一下,“聽主人的,小人去和面。”

賀清溪回後院卧房歇息。

半個時辰後,小貓和小羊過來,就看到賀清溪坐在床上,和昨晚一模一樣像是睡着了似的。兩小孩已知他爹爹這樣是在練功,便悄悄關上門去前面。

小貓拉着小羊到店裏,彌漫在院子裏的香味更濃,“張魁,在做什麽?”

“小人在擦桌子。”

昨日周桂香和賀清溪大鬧,把店裏的桌椅板凳扔的到處都是。張魁只顧擔心賀清溪,也沒顧得整理。剛剛把鵝的五髒六腑收拾好扔鍋裏,就拿着抹布擦桌子擦板凳,未時一刻好開門迎客。

“我是說鍋裏。”小貓指着冒着白煙的木鍋蓋。

小羊吸吸鼻子,“好香啊。”

“好香!”離賀家有五六丈遠的綢緞莊的掌櫃咽口口水,就問站在門外迎客的夥計,“誰家在做什麽?”

夥計走到街上往四周看看,只有“百年小飯館”那邊冒着青煙,“好像是賀家。”

“賀掌櫃昨日都被姓周的那娘們打暈過去了,還可以做飯?”掌櫃的小跑出來,往東一看,“還真是。”吸吸鼻子,“今日不是紅燒肉?”

夥計:“小的開門的時候見張魁那個老小子買了兩只鵝,說他們家今日做鵝。鵝肉這麽香?”

“鵝肉?”綢緞莊對面賣文房四寶的掌櫃走出來聽到這句話,“鵝肉那麽難——”一股濃郁的香味鑽入鼻孔,“小賀手藝好,鵝肉難吃到他手裏也能變成佳肴。”不待旁人開口,扭頭沖裏面喊,“孫平,跟小賀掌櫃說一聲,給我留一碗。”

“李順,你也去跟賀掌櫃說一聲,給我留一碗。”綢緞莊的掌櫃緊接着道。

“都不知道好不好吃,就叫賀掌櫃給你們留一碗,幾年沒吃過東西了啊。”

幾人同時轉頭,看到說話之人是旁邊茶館掌櫃,綢緞莊的掌櫃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面上笑容可掬,“就沖這個香味,不好吃我也認了。”

文房四寶店的掌櫃緊随其後,“我也認了。孫平,快去。”

“李順,快去!”

“張魁,你說什麽?”小貓驚叫道,“這裏是鵝肉?!不是你後來買的豬肉啊。”

張魁:“小人沒買肉。”

“鵝肉這麽香啊?”小貓話音落下,聽到砰砰砰拍門聲,扭頭就說,“還沒開門,半個時辰後再來。”

“賀大公子,小的是李順。”

“小的是孫平。”

“我們家掌櫃的說,無論公子家今日做什麽,都給我們掌櫃的留一碗。”

兩人異口同聲。

小貓驚訝,“你們怎知我家做飯啦?”

“香味都飄到宮裏了。”

孫平的聲音傳進來。

小貓轉向張魁,“真的啊?”

“誇大。”張魁過去打開一扇門,門口多出兩個腦袋,張魁吓一跳,不禁後退一步。

兩人同時吸吸鼻子,“真香!”

小貓擠開張魁,“你們說的是真的嗎?”

“賀大公子不信出來一看便知。”

小貓走到街上,往東看,東邊有好多人,沖他家這邊指指點點。轉向西,西邊也有好多人,沖他指指點點。

“這下信了吧?”孫平開口問。

小貓連忙跑屋裏,“信了,信了。可是我們做紅燒肉的時候比這次還香,怎麽都不見你們掌櫃的這麽急?”

“紅燒肉天天有,鵝肉第一次。”孫平說着話勾頭往裏看,“是不是你早上買的鵝?”看一下張魁,又往裏瞅。

張魁移步擋住他的視線,“一個時辰後再來,那時味道最好。我家主人說的。”

一個時辰?

孫平忍不住咽口口水,“還要這麽久?”

張魁:“半個時辰也行。”

孫平聽出他潛意思,味道不好不要怪我們。

“你忙,我去告訴掌櫃的。”孫平告辭,李順跟着他離開。

張魁擡手把門關嚴實,隔斷了濃郁的香味。然而,後面的門沒關,濃郁的香味傳到院裏,飄至四面八方。

半個時辰後,張魁把配菜倒進去。張惠燒一炷香,張魁就把後門關上,前面可以活動的門拆掉,香味瞬間全飄到街上,路上的行人同時駐足,循着香味,透過櫃臺看到濃濃白煙,忍不住咽口口水。

小貓看到這一幕,眼珠轉了轉,搬個板凳站在上面,把他寫的木板挂在櫃臺後面的牆上就大聲吆喝,“走過路過莫錯過,新鮮的鵝肉,十文一碗——”

衆人瞪大眼,齊聲道:“十文?!”

小貓吓一跳,想找他爹爹,看到大白晃晃悠悠走過來,坐在櫃臺上錢罐子旁邊裝招財貓,膽子大起來,一本正經道,“我爹爹說,要長壽,吃鵝肉,還可以續湯,十文一點也不貴。”

“一只鵝才十文。”

小貓:“那,那——”

“大公子餓了吧。”張魁端着一碗鵝肝鵝心和鵝腿肉放在櫃臺下面的的方幾上,“你和二公子先吃。”遞給他一個炊餅,遞給小羊兩雙筷子,出了櫃臺才說,“這位客官所言不差,鵝便宜,但鵝毛難收拾,三個人收拾半個時辰還收拾不幹淨是也不是?”

方才說話的人搖搖頭,“我不知道,我沒吃過。”

張魁心說,不知道你還這麽多話,“我家主人用祖傳的法子把鵝毛收拾的幹幹淨淨,保你吃了還想吃。”

“可以吃了?”

張魁循聲轉過頭,看清來人,“馮掌櫃?您怎麽來了?”

“還有我。”

張魁踮起腳,“陳掌櫃,你們二位這是?”

“本想讓李順來拿,這會兒店裏沒客人,幹脆我自己過來,還能吃上熱乎的。”陳掌櫃說着就往裏走。

張魁連忙側開身,“陳掌櫃您請。馮掌櫃裏面坐。”

文房四寶和绫羅綢緞面對的客人多是有錢的貴人,文房四寶店的馮掌櫃和綢緞莊的陳掌櫃自是不差錢。

這兩家店的後院是庫房和夥計的卧室以及竈房,馮掌櫃和陳掌櫃的家人不住這邊,不想同夥計一起用飯,倆人就去小飯館解決。

兩人喜歡老實木讷的賀清溪,不喜歡好吃懶做的周桂香,不想看到周桂香時,就命自家夥計來買飯菜。

周桂香被賀清溪趕走,要說這條街上誰最高興,非馮陳二人莫屬。

馮陳二人乃人精中的人精,不曾在賀清溪面前表露出一絲一毫。張魁不知內情,誤以為他們是被鵝肉的香味勾過來的,給兩人倒一碗熱騰騰的開水,就去拿炊餅、盛菜。

馮陳二人是常客,張魁分別給兩人盛兩塊鵝腿肉、兩塊鵝翅、兩塊鵝脖子以及一塊鵝掌和三塊鵝胸肉,在上面加點菜,就拿個碗反過來把菜扣到下面,肉全在上面。

馮掌櫃看到張魁的動作,樂了,“你平日裏都是這樣盛菜?”

“主人說上面全是肉客人高興。”賀清溪沒說過,張魁為了讓客人高興,自己琢磨出來的。稍後澆些鵝湯,接過張惠遞來的碗,就把兩碗菜端過去。

馮掌櫃忍不住往四周看一下,“小賀呢?”

“主人額頭還有些痛,在後面歇息。”張魁道。

陳掌櫃關心道,“沒事吧?”

“過兩日就好了。”張魁指一下菜,“我家主人說要趁熱吃。”

馮掌櫃拿起筷子,“是得先嘗嘗。”夾起鵝腿肉,看向對面的陳掌櫃,“小賀都可以做菜了。”

“也是。病得重也無法做菜。”陳掌櫃夾起一塊鵝脖子,“張魁,你家今日怎想起來做鵝肉?做紅燒肉不是更為方便麽。”

張魁下意識往後面看一下,門都關得嚴嚴實實,又往外看一眼。

“還有什麽隐情?”馮掌櫃不禁問。

“小張,今日做什麽吃的?”

張魁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擡頭看去,驚訝道,“程爺?秦爺?二位今日怎有空過來?”

“我老程沒想來,是你家的肉太香了。”胖乎乎,年近不惑的男人大馬金刀的坐下,就沖張魁招手,“鍋裏煮的什麽?我離你這邊六七丈就聞着香味了。”

張魁:“鵝肉。”

“鵝肉?!”臉色蠟黃,看起來病歪歪,話一出口中氣十足的男子驚訝道,“那個擰人可以擰死人的大鵝?”

張魁:“是嘞,是嘞。”

“快盛一碗給我老程嘗嘗。咦,小賀呢?”胖乎乎的男子道。

“又累着了?”臉蠟黃的男子問道,“那個周桂香呢?也不知道幫一把,是想累死小賀不成。”

“兩位爺有所不知,周氏被小賀休了。”馮掌櫃忍不住開口道。

胖乎乎的程爺大驚,“休了?何時的事?昨日?太好了!給我拿瓶酒,我要和老秦慶賀一番。”

“哥哥,母親很壞嗎?”小羊小聲問。

小貓想說什麽,想到西邊有好多客人,沖小羊招招手,小聲問,“母親以前不壞,現在壞。弟弟,你是不是想母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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