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和氣生財

大白哧溜爬到梁上,吃着炒蛋盯着下方。

程爺好奇地問,“小賀,我少給一枚,大白能看出來嗎?”

“程爺您試試。”賀清溪道。

程爺擡頭看看虎視眈眈的“胖貓”,搖搖頭,“明日還得上朝,頂着一張大花臉過去,我得被皇上笑死。”

“那您就別試了。張魁敢讓它收錢,想來它是知道的。”

張魁點頭,“大白知道。”

“給我們算一下吧。”秦爺起身道。

張魁拿起算盤,秦爺往錢罐子裏丢錢。放到一半,秦爺擡起頭,對上大白圓溜溜的眼睛和張大的嘴巴吓得踉跄了一下,忙把剩下的錢放進去。

程爺樂了,“瞧你這點出息。”

“你出息,下次你結賬。每次都讓我請。”秦爺瞪一眼老友,沖賀清溪點一下頭就往外走。

程爺晃悠悠跟上去,“等等我,走那麽快做甚。”

“做事。”秦爺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賀清溪笑道,“這倆感情真好。”

“相識幾十年,一起打天下,親兄弟也不過如此。”還在用飯的客人道。

賀清溪想想是這個理,“你們慢用,我去後院歇會兒。”

“你不吃了?賀掌櫃。”

賀清溪的那份炒蛋程爺吃一小塊,大白吃個大半,他頂多吃一個雞蛋。說話的人看一下賀清溪的身體,“這點飯量可不行,賀掌櫃。”

“我去煮點米粥。”賀清溪笑道。

張惠接道:“奴婢去。”

小飯館做菜燒木柴,木柴雖沒多少灰塵,當着好幾桌客人的面一直燒火也不雅。賀清溪便指一下後院。

張惠去後院竈房煮粥順便蒸明日需要的米飯,賀清溪轉去東邊卧室,給倆孩子掖一下被褥,就打量床下的地板。

賀清溪前後左右看一圈,發現以他現今的靈力想隔空取物堪比登天還難,就撐着地板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回自己屋。

到卧室賀清溪打開衣櫃,把周桂香的東西全拿出來。

張惠端着軟糯的白米粥進來,差點被扔的遍地都是的衣裳絆倒。

“主人,這是在做什麽?”張惠放下粥問道。

賀清溪指着花裏胡哨的衣裳,“剪了納鞋底。”

“這些都是好布。”納鞋底可惜了。

賀清溪:“可以做什麽?”

張惠想說可以改小給兩個小主子穿,一想地上的衣裳都是女人的,不能給他倆穿,自己身量矮小撐不起,放着又礙眼,“好像唯有做鞋……”

“收起來吧。”賀清溪拉張椅子坐下,指着不遠處的梳妝臺,“胭脂水粉扔了。她的鞋,就扔門外吧。”

張惠:“等不到明日就得被人撿走。”

賀清溪點點頭,“就是讓人撿走。都是好鞋,丢了可惜。”

以前的賀清溪覺得可惜,張魁和張惠比以前的他還會過日子,他現今說扔鍋底下燒火,倆人必然會像看怪物一樣打量他。

以免被倆人追問懷疑,賀清溪才這樣說。

張惠聞言果真什麽都沒說。衣裳放雜物房中,胭脂水粉扔盛贓物的桶裏,把鞋扔到側門外,就拎半桶溫水給賀清溪擦拭桌椅板凳。

冬天日短,賀清溪房裏沒了女人香,只剩下清風涼氣時,天也快黑了。

賀清溪以前胃口不好,晚上都不用飯。可就像今天那位客人所言,他身體弱,有兩個孩子要照顧,修煉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他當前必須養好身體。

賀清溪打開門窗透透氣,就命張魁炒菜。

飯畢,一家六口各回各屋。

翌日,賀清溪醒來,張魁已去買菜。

張魁跟賀清溪一同用飯,賀清溪等他把東西放店裏,才叫張惠把飯菜盛出來。

早飯後,賀清溪就命張魁煮羊肉湯。

“不是紅燒?”張魁問道。

賀清溪:“紅燒吃了不暖和。”擡頭看一下天,“今日陰天,還有北風,哪怕陳掌櫃足不出屋,穿着大氅,也想喝點熱乎的。”

“小人懂了。”賀清溪家有白菜,年前買的,張魁會做羊肉湯,和張惠兩人一個半時辰就把羊肉湯做好了。

未時一刻張魁打開店門,賀清溪才去前院炒米飯。

張惠燒火炖羊肉的時候,張魁蒸了一屜子炊餅。賀清溪考慮到長安人愛吃面食,便只炒三碗米飯。

陳掌櫃循着香味過來,賀清溪正好把加了小蔥和雞蛋的蛋炒飯盛出來。

陳掌櫃不愛米飯,可他昨日已答應賀清溪,見賀清溪信守承諾,便讓張魁給他盛一碗。

随後而來的馮掌櫃看到就問,“味道如何?”

“不像米飯。”第一次吃蛋炒飯,陳掌櫃形容不上來,吃第一口覺得寡而無味,第二口覺得米香蛋也香。吃上第三口就更香了,很奇怪,“不過挺好吃的。”

馮掌櫃見竈臺上還有兩碗,“給我一碗。”

張魁端過去。

賀清溪沖倆孩子招招手,把飯給小貓,湯匙給小羊,讓倆孩子去櫃臺後面吃。

“沒了?”

賀清溪扭頭看去,是跟他家隔了一條胡同的茶館掌櫃,四十左右,留着山羊胡的錢有良。

錢有良的茶館和小飯館一樣大,寬三間,兩間迎客,一間分兩半,沿街的是櫃臺,靠裏面是燒茶沖茶的地方。茶館和小飯館不同的是,小飯館是賀清溪家中祖業,茶館是錢有良租的,且只租前面,想燒飯也只能在店裏燒。

在店裏做飯不合适,錢有良平時就叫夥計來小飯館買飯。偶爾也自己過來,前提陳馮二人不在。

錢有良和馮陳二人不對付。

此時店裏只有馮陳二人,他還進來。賀清溪險些以為看錯了。

開門做生意,來者皆是客。

賀清溪确定是他,就笑着走過去,“還有。蛋炒飯要随吃随做。錢掌櫃想吃,我現在就做。”

“給我來一份。”錢掌櫃見馮陳二人坐到最裏面,西北角靠牆的位子,便直接在櫃臺對面,南邊沿街的位子坐下,和馮陳二人呈兩個極端。

陳掌櫃涼涼道,“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就吃,幾年沒吃過飯了啊。”

錢掌櫃轉過頭。

“慢點吃,陳掌櫃。”陳掌櫃對面的馮掌櫃開口道。

到嘴邊的話被憋回去,錢掌櫃瞪一眼陳掌櫃,“賀掌櫃,快點。”

“下鍋了,一會兒就好。”賀清溪道,“米飯幹,要不要再來碗羊肉湯?”

錢掌櫃想說不,回去喝茶,一股冷風進來,“來一碗吧。”

賀清溪給張魁使個眼色,又沖錢掌櫃那邊努一下嘴,張魁給他多盛幾塊羊肉。

錢掌櫃拿起勺舀湯,舀出一塊羊肉。羊肉倒裏面,勺子往旁邊移一下,又舀到白菜。錢掌櫃用勺子攪一下,見裏面有不少羊肉,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開門做生意講究的是和氣生財。

錢掌櫃在小飯館吃一肚子氣,他日想喝他家羊肉湯,吃他家蛋炒飯,見馮陳二人過來,都不會再來。

現今高興了,即便見賀清溪和馮陳二人熱聊,都不會因此恨上賀清溪。

這點賀清溪懂,整日迎來送往的張魁也懂,回到竈臺邊就一直留意錢掌櫃的反應,“高興了。”小聲說。

“送過去吧。”賀清溪加一把小蔥,翻炒兩下就把蛋炒飯盛出來。

張魁端過去,又有兩位客人進門,看到碗裏的東西就嚷嚷,“今日是米飯和羊肉湯?”

“還有炊餅。”張魁認識兩人,無面不歡,“這個是用雞蛋炒的,不是沒鹽沒油的白米飯。”

正想離開的倆人停下來,“老錢,味道如何?”

“挺好吃的。”錢掌櫃咽下嘴裏的飯,“擔心不好吃,倆人要一份得了。最貴也不過三四文。”轉向賀清溪。

賀清溪笑道:“第一次做,也不常做,兩個銅板讓我裹住本就行了。”

“那給我們來兩碗。”兩人在錢掌櫃對面坐下,錢掌櫃把放在中間的羊肉湯往自己身邊拉一下。

馮掌櫃戳一下陳掌櫃的胳膊。

陳掌櫃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小聲說,“我敢打賭,張魁那老小子給他盛了不少肉。否則他不可能這樣。”

“還不是你多嘴。”馮掌櫃瞥他一眼,“讓人家小賀難做。”

陳掌櫃:“我是——”

“掌櫃的,要不要野味?”

陳掌櫃和馮掌櫃循聲看去,錢掌櫃身後,櫃臺旁邊多了一中年男子,挑着擔子,穿着短打,腰間還系着一塊皮毛。兩人相視一眼,就看賀清溪。

櫃臺上多出一個小腦袋:“不要!”

“我問你家大人,沒問你。”來人看向賀清溪,“掌櫃的,要不要?今日剛打的,別提多新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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