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适可而止
“走!”小白接道。
賀清溪轉向她, “你是她?”
“我閉嘴!”小白閉上嘴巴。
賀清溪瞪她一眼,才轉向火狐。
火狐打量一番小白, 心下奇怪,這條小白蛇怎麽像是怕她留下來。
小白蛇不是自己的對手,但她跟賀清溪聯手,自己只有死路一條,按理說小白蛇無需擔心自己留下來才對。
火狐又看一眼小白蛇, 化形不足百年,不好好修煉來凡塵俗世做什麽?可別是呆在善人身邊對修為有益。
絕無可能!
火狐心中否決,忽然想起賀清溪把她從獵戶手上救下來, 她本奄奄一息, 賀清溪碰她一下,她身上突然多出一股暖流滋養了全身。
火狐瞬間決定,“我聽你的。”
“我的?”賀清溪道。
火狐道:“是的。先住竈房,待我內傷痊愈就在你家院西蓋間房子。一夜便可建成,不會耽誤你開門迎客。”
賀清溪頗為意外, 沒想到她還有內傷。
小白揚起下巴高傲道, “那也不行。”
火狐擡手指着她,厲聲道,“我勸你适可而止。”
“你威脅我?掌櫃的, 您聽見了吧?她要殺了我。嗚嗚……嗚嗚嗚嗚……掌櫃的,你可得給我做主啊,掌櫃的……”小白伸手抓住賀清溪的胳膊。
“真不知道這裏是我家,還是你們家。掌櫃的是我爹, 還是你們的爹。”
夾雜着無奈的童音從櫃臺內側傳出來,假的不能再假的哭聲戛然而止。
賀清溪掰開小白的爪子,看向火狐的眼中盡是笑意,“你方才說什麽?我沒聽清。”
“內傷痊愈就建房。”火狐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這樣還不行?”
賀清溪笑開了,笑的客人摸不着頭腦,笑的火狐面露疑惑。賀清溪手指微動,一道紅影飛出去,撲通一聲,跌落在路中央。
路上行人吓得連連驚呼,被吓愣住的食客回過神就站起來,有的能看見,有的看不見,看得見的移到門口,看不見的攥着筷子端着碗或拿着炊餅就往外跑。
小白慌忙扶住往後趔趄的賀清溪,“掌櫃的?”
賀清溪:“給我點靈力。”
“好好。”小白不會打架,也不會用靈力燒火,靈力極為充裕,聞言立即傳給賀清溪。
“爹爹……”小貓拉着小羊站起來,“出什麽事了啊?”
純粹的靈力入體,仿佛一股暖流讓賀清溪煞白的臉有了些許血色。
賀清溪站直,“沒事。”擡擡手,“玩你們的。”
小貓見他爹爹沒受傷,拉着小羊坐下,繼續教小羊下圍棋。
小白撤回靈力,壓低聲音問,“如何解釋?”
“這個。”賀清溪擡起手,指尖多了一張符。
小白伸手拿過去,“這是什麽?”
“晚上閑着沒事畫的小玩意。”賀清溪解釋給她聽,“用靈力催動符紙,這薄薄的一張堪比削鐵如泥的寶劍。”
小白吓一跳,“給你!”連忙塞他手裏,“沒事別拿——”
“賀掌櫃,咦,小白,你給賀掌櫃的什麽?”
賀清溪擡頭看去,是蔡掌櫃,“能把狐貍精打出去的符紙。你要不要看看?”說着就遞過去。
蔡掌櫃下意識伸手,伸到一半想起剛才那一幕,繼而想到看似不起眼的符一定很珍貴,“我就不看了,我又不會用。賀掌櫃,狐貍精吐血了。”
“哦……”賀清溪越過竈臺往外瞄一眼,“死了沒?”
蔡掌櫃噎了一下,随即就想笑,“賀掌櫃,你真變了。”
“我也不想。”賀清溪嘆氣,一臉的無奈,“怎奈有些東西欺人太甚。我要是還跟以前一樣,九條命都不夠我死的。”
話雖如此,蔡掌櫃還是難以接受。轉念一想,賀清溪厲害,作為街坊,還是跟賀清溪關系不錯的街坊,往後只有好處全無壞處。
蔡掌櫃笑了,“厲害點好。你以前就是太軟。那個狐貍精怎辦?”
“聽話留她一命,畢竟是我一兩銀子買的。”賀清溪加大音量,“不聽話有人收拾她。”
蔡掌櫃:“誰?”
“獵戶!”賀清溪道。
蔡掌櫃恍然大悟,“對!高貴如鳳凰,遭了難也只能任人砍殺。”
“不說她了。”賀清溪指着西邊的桌子,“飯菜快涼了。”
蔡掌櫃點頭,“對對,得吃飯,下午還有正事。”
趴在窗戶上往外看的人收回視線,跑出去看熱鬧的食客也紛紛坐回來。
須臾,堵在門口的人散開,賀清溪才看到火狐坐在地上,右手撐着地,左手捂住胸口,臉上盡是不敢相信,她竟被一個凡人打的吐血,而且凡人還只用一招。
凡人見狀,笑着問,“姑娘,是走是留?”
“留!”
沙啞的聲音傳進來,滿堂嘩然。
“賀掌櫃,我聽到了什麽?”蔡掌櫃連忙放下水杯。
賀清溪:“你出現了幻覺。”轉向小白,“你們妖的臉皮都這麽厚?”
小白搖了搖頭。
賀清溪松了一口氣。
“妖不知道要臉。”小白道。
賀清溪一口氣沒上來,險些噎死過去,“小白!”怒聲呵斥。
“我沒騙你。妖又不講倫理道德,妖界也沒有孔聖人,哪知道什麽是無恥下流。”小白道,“我要不是在你祖宗家住了幾十年,我也不懂。”
這個解釋賀清溪服了,心服口服。
賀清溪嘆了一口氣,“竈房!”
路中央只剩一灘血,地上的女子消失不見。
靠窗坐的食客看到這一幕,試探着問,“賀掌櫃,你家小飯館這是又多了只狐妖?”
“看樣子是的。”賀清溪道。
趙偉忍不住開口,“那她現在這個樣子,也沒法幫我們找人了吧?”
衆人轉向賀清溪,想聽他說。
賀清溪老實說:“她不這個樣子也找不到。她內傷未愈,法力還不如小白。小白都做不到的事,她更無可能。”轉向小白,“待會兒随他們二位去嚴府看看情況,然後把那孩子的生辰八字拿過來,我給他算一下。”
“你能算出來?”張明忙問。
賀清溪搖頭,“能算出他是否還活着。”
“這,這也行。”張明想一下就說,“我和趙偉吃點東西,咱們就去。”看向小白,“我倆從早上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
小白擺擺手,很是無所謂,“你們吃,随便吃,不用管我。”頓了頓,“我去後面竈房看看。”
賀清溪抓住她的胳膊。
小白疑惑不解,“咋了?”
“別沒事找事,她不可能一直這麽弱。”賀清溪指着竈臺,“老老實實燒火。”
小白不禁撇撇嘴,一邊往裏走一邊嘟囔,“都快到申時了,誰還來吃飯啊。”
“我們。”
聽到熟悉的聲音,小白勾頭往外看去,忍不住皺眉,“你們咋還沒吃飯?”
“怎麽說話呢?我們可是特意來照顧你們家生意。”胖乎乎的程爺進來見桌上都有人,“今日怎麽這麽多人?”
蔡掌櫃移到馮掌櫃那邊,“今日出了點事,小人先前只顧看熱鬧。”
旁邊桌的食客看到蔡掌櫃的動作,移到蔡掌櫃位子上坐下,瞬間騰出一張空蕩蕩的桌子。
張魁拿着抹布快速把桌子擦拭幹淨,大概同秦程二人講一下剛才發生的事。
秦爺聽到“嚴罔”二字,道,“他家的事我也聽說了。小賀,上點心,你若能幫他找到兒子,他能送你一處闊六間的小飯館。”
“他兒子長什麽樣?叫什麽名字?多大了?”櫃臺上多出一個小腦袋。
秦爺循聲看去,樂了,“問這麽多你去找啊?”
“我可以讓我好朋友打聽一下啊。”小貓感覺站在板凳上不舒服,跳下小板凳跑出來,“秦伯伯,您就告訴我吧。”
賀清溪走過去把他提溜起來,塞給張魁,“秦爺,程爺,吃點什麽?”
“還有沒有紅燒肉?那就一碗紅燒肉。”秦爺看一眼鄰桌的菜,“一碟那個黃色的,一碟土豆,青菜呢?”
賀清溪:“青菜不多了,半碗。”
秦爺想一下,“那就給我們煮碗青菜湯吧。”
“好嘞。您二位稍等。”賀清溪經過他兒子身邊,朝小貓耳朵上擰一下,“和弟弟玩去。”
小貓,“爹爹……”
“你要做的是乖乖讀書。要讓我知道你上課三心二意,我就,我就不喜歡你了。”賀清溪認真道。
小貓癟癟嘴,“不管就不管。弟弟,我們玩兒去。”抓住小羊的手,就把他往後院拽。
秦爺見狀,覺得好笑,“你這個兒子真好玩。”
“将将七歲,整天當自己三十七。”賀清溪往後看一眼,無奈地搖搖頭,就去給秦程二人炒菜。
他倆的菜上桌,張明趙偉也吃飽了,騎馬載着小白直接去嚴家。
孩子丢了整整十二個時辰,這兩日風大,嚴家又離馬路近,人來人往的早把孩子的氣息吹散了打亂了。小白這個化形不足百年的小妖面對這種情況,當真束手無策。
小白就把賀清溪交代的話一五一十告訴嚴罔。
嚴罔今年三十有三,膝下只有一子,還是他們嚴家三代單傳,嚴罔輕易不敢把他兒子的生辰八字給外人,還是一個素不相識的廚子。
孩子丢了,嚴罔無心生意,便要随小白走一趟。
小白無所謂,讓張明趙偉給他引路,自己直接飛回去。
賀清溪感覺身邊多了一絲妖氣,伸手一抓,手裏多了一條胳膊。
“啊!”
張魁吓得驚叫一聲。
賀清溪眉頭微皺,“還不出來?!”
小白現出整個身形,就撇嘴道,“你膽子真小!”睨了張魁一眼。
張魁頓時覺得他三魂七魄歸位。
“你膽子大,下次叫主人就露個頭出來,不吓死你我尊你為主。”張魁沒好氣道。
賀清溪松開她,沖張魁招招手,“桌子擦兩遍差不多了,去把門上好。”轉向小白,“怎麽就你一條蛇回來?”
小白頓時覺得自己心好痛,“我現在是人,是人!”
“我沒見過昨天剛學會隐身術,今天就迫不及待顯擺的人。”賀清溪板起臉,“快說!”
小白哼唧一聲,“嚴罔怕你是個神棍,幫他找兒子是假,趁機弄死他兒子是真,非要親自跟你談。”
“跟我談什麽?有張明趙偉在還不放心?”賀清溪問。
小白搖頭,“不放心。不過,我聽他的口氣,咱們要是幫他找到兒子,他真能送你六間店鋪,還是兩層高的。”
“一定可以!”
沙啞的聲音傳進來,小白扭頭看去,一身火紅長袍的女子走進來,這個打扮,小白不看臉都知道是誰,“狐貍精,你是不是又忘了自己身在何處?這裏是賀家,不是你的狐貍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