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就你這等草民
“你看他,低着頭跟只鴕鳥一樣,快拿東西丢他。”諾大的福利院裏,一點也不顯得空曠,相反,熱鬧非凡,亂糟糟地一切壓得人喘不過氣。
“真垃圾,都沒人願意理你。”
“看你邋裏邋遢地樣子,惡心。”
“趕緊滾吧,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真是……”
“沒人要的野孩子。”
少年沉默的站在中間,他微微擡起頭,想說一句,“這裏是福利院,你們也是沒人要的野孩子。”可他看了一圈周圍的人,終是沒說出話來,重新垂下眼眸。
大大小小的石頭砸在身上,不太疼,可還是會疼。少年低着頭站在那些人中間,不算太長的劉海遮住了眼睛,他一手捂着自己小腹,另一只手時不時擡起來遮自己的臉,不讓他顯得這麽狼狽。
整個福利院,應該數他最大,可自從他來到這裏,就沒主動開口說過兩句話,沉默寡言無動于衷地性格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反正前段時間被別人收養,也只是無止境地虐待毆打,這種情況,早就見怪不怪,司空見慣了。
“你們幹什麽?!”突然,一道稚嫩的聲音怒氣沖沖地傳了過來,及時的結束了這場不公平的對峙。
少年迎着陽光看去,只見一個五六歲模樣的男孩頂着一張生氣的臉,走到他身邊,把他護在身後,對着面前的人道,“你們這麽多人欺負他一個,都沒有老師教你們怎麽和朋友相處嗎?”
小孩子的身軀很小,比十五歲的少年矮了半截兒,可他卻覺得擋在他面前的,是整個世界。
“哪裏來的叛徒,什麽朋友,我們和他才不是朋友。”
“就是,叛徒快走開!”
“要不然連你一起砸。”
“之安,之安――”溫婉端莊的女人低頭一看,不見了旁邊的小身影,頓時臉色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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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頭見他在不遠處,忙過去把他拉過來,嗔怪責備,“不是說好了帶你出來你就聽話的嗎,你下次要是再這樣,就只能待在家裏了。”
“我不要。媽媽,是他們欺負這個大哥哥。”孟之安小手一指,赫然指向了一旁的少年,少年臉色微微一變,不太适應地別開了臉。
“怎麽回事?”
“你看你兒子,又亂跑。”
“我才沒有,爸爸,你不要聽媽媽的,她騙你,下次還帶我一起出來。”孟之安松開孟夫人的手,拉了拉孟聞的手晃了晃。
孟聞低頭寵溺地看着他,嘴角勾笑,彎腰把他抱了起來。孟總年輕有為,今年還沒有三十五歲,很是硬朗帥氣,三十多歲稚嫩退卻,成熟的男人氣息爆棚,孟之安的眉眼和他有幾分相似。
一個人跟在後面,尴尬不已,慌亂解釋道,“孩子們經常這樣的,都是打打鬧鬧,沒什麽太大的問題。”
聞言,孟之安又不樂意了,嘟着嘴,指着她大義凜然地反駁,“你才是說謊,我明明看見這些人欺負大哥哥一個,都沒人過來管。”
來福利院不是什麽巧合,孟氏夫婦對這個福利院每年都有捐贈,可以說是最久最大方的一個資助者了,而這次就是來參加福利院邀請的慈善儀式的。
這種場合小孩子本就不應該來,可沒人能受得了孟之安的撒嬌攻勢,沒辦法,孟聞就抱着他來了。
被一個小朋友指着鼻子教訓,對方是少爺,只能忍着,那人低頭臉都紅了一半。孟總啪地一聲,把孟之安的小手拍掉,故作嚴肅教訓,“不要指着大人說話。”
“咦,”孟之安嫌棄的看他一眼,拍了幾下他肩膀,道,“我都是大人了,你還抱我,別人都笑話了,放我下去。”
蘇夫人本還因為他不說一聲就走而不太高興地面容立馬被逗笑了,忍無可忍地戳了一下他。
小大人跑了之後,孟聞站直身體,表情嚴肅,語氣卻很紳士,“我也許應該和院長談談。”
孟之安又跑到那少年旁邊,仰頭看他,問道,“大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啊。”
少年低頭看他,看了半天,沒忍住擡手碰了碰他的臉,孟之安一怔,笑出了聲音,孟夫人随即扭過頭來,他吓得猛一縮手,局促地低聲道歉,“對不起。”
這麽幹淨的孩子,他怎麽可以用不幹淨的手去碰他。
看他戒備心太重,孟夫人走到他旁邊,溫婉道,“別那麽緊張,之安很喜歡你。叫什麽名字啊?”
少年想了會兒,緩緩擡起頭,不卑不亢道,“沐逸澤。”
“媽媽,”孟之安拽着孟夫人的袖子,認真道,“剛剛他們說大哥哥沒人要,那我們帶他回家好不好?”
話音剛落,孟夫人就愣住了,她下意識轉頭看孟聞,而後者卻沒什麽意見。
“小安……小安――”沐逸澤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額頭鬓角全是冷汗,盯着前方的黑暗看了數秒,沐逸澤才反應過來,他疲憊的低頭捏了捏眉心,打開床頭燈,暖色的燈光照亮整個房間,可還是很冷。
孟總有個獨生子,叫孟之安。都說商業之間聯姻才能更長久,可孟總孟夫人的感情顯然要牢固的多,恩愛非常,對待唯一的兒子更是沒話說。
只是在他們出事那一年,孟之安和一個管家也不見了,據人說孟總死後,管家帶着小少爺回家,發現情況不對,當時抱着孟之安就開始逃命。
所以孟總不在了以後,沐逸澤才能以一個養子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繼承遺産,有人反對沒關系,反正他有的是能力和時間讓亂咬人的狗閉嘴。
但孟之安是他當年活下來的信念,他不想失去。可找了這麽多年,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線索越來越模糊,直到現在,他都已經不知道該從哪找起。
時間越來越長,別說孟之安,就是那個照顧過他的管家都沒有任何消息,也怪他當時為了穩好孟氏裏的元老,耗盡心力實力打壓站穩了腳跟,卻在這方面疏忽了一些,讓兩個人失蹤的徹底。
A 市沒有真正的夜晚,就像這時,落地窗裏倒映出的是異常繁華的城市,過往的車輛并沒有因為晚上而有所減少,相反,顯得比白天還要忙碌一些。
雙指間的煙火星子很快燒到了盡頭,沐逸澤光着肩膀盯着城下出了一會兒神,狠狠吸了一口煙,把煙吸盡肺腑,煙頭掐滅在煙灰缸裏,直到一點火星子也看不見,他才轉身出去打開了洗手間的門,再次沖了個冷水澡。
……
“說了不用來送我,堵車了。你去公司會不會晚?”蘇安落看着前面沒有盡頭的車輛,心裏一陣堵。
蘇寄北生氣了,他不會好過,誰知道蘇寄北開心了,他還是躲不過去。昨天從蘇家老宅回來,蘇安落前腳剛進公寓,後腳就被人按在沙發上啃了個通透。
在蘇家的全過程,蘇安落都是二臉懵地表示難理解蘇寄北和蘇夫人在讨論什麽,只是隐隐約約覺得有些期待,可往深裏想,他又想不明白在期待什麽。
很少的失眠了一回,随後就有了現在的場面。
看他還有心情擔心自己,蘇寄北掃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就是老板,去晚了你扣我工資?”
蘇安落:“……”
正在思考怎麽怼回去,旁邊卻突然響起了幾聲挺招搖的鳴笛聲,很顯然是熟人。
蘇安落一扭頭,打開車窗,就見于高深擡起手對他們打招呼,“老大,啧,這樣都能碰到你。”
蘇寄北斜着眼睛瞅了他一眼,涼涼紮心道,“遇見我很好嗎?去晚一分鐘,扣你年終獎。”
還在咧嘴笑着卻又中槍且怎麽看都不冤的于高深:“……”
蘇安落想笑忍住了,可于高深車裏的副駕駛卻傳來了一串毫無遮掩的嘲笑,緊接着就是沈揚從裏面探出頭,看着蘇寄北,贊同道,“扣。”
“你特麽想死?!”等車太無聊,反正現在也是寸車難行,于高深頭都不回,一巴掌就要招呼下去,沈揚輕巧躲開了,并且還出聲威脅,“身為一個醫生,我最擅長的就是讓活人在無形中死去。”
“……”忽略周邊即将要打起來的火熱氣氛,蘇安落自動把它化成了打情罵俏,說道,“都結婚了,怎麽還這樣?”
一句話說愣的不止當事人,連蘇寄北腦子都挂機了一瞬,六只眼睛齊齊看過來,蘇安落後背汗毛倒豎,被看的出冷汗。
“不是……”于高深雙目呆滞,表情疑惑,艱難道,“誰告訴你我們結婚了?”
蘇安落下意識去看蘇寄北,就在他扭過頭的一瞬間,蘇寄北猛然想起來确實是他說的。他清咳一聲,微一挑眉面不改色,“我說的。怎麽了,你們沒結?”
于高深翻了個白眼,“倆男的……”
“給。”話音未落,沈揚一個字打斷于高深,伸手從角落裏拿出個東西,越過駕駛位伸出胳膊把東西遞了過去。
紅皮的亮度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刺眼,于高深臉都變了,伸手就要去搶,卻被蘇安落先一步拿走,小冊子上明晃晃地寫着“結婚證”三個中國漢字。
蘇安落:“……”
于高深把沈揚推回去,氣急敗壞地大聲解釋,“那是某個傻逼把我們倆的照片發給了他在荷蘭的朋友,做的假的。”
結婚證靜靜地躺在手心,竟覺得有些奇妙,蘇寄北直勾勾地盯着,目光發亮。
沈揚: “ 呵,你不是說跟我過不下去嗎,不結婚怎麽離婚?”
于高深:“那離啊!”
沈揚: “ 醒醒吧,就你這等草民,在荷蘭有朋友?沒的話就消停會兒。”
于高深:“……”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讀喵“3”灌溉營養液 3 2018-07-17 01:18:57,手牽着小手和你一起跳華爾茲(奸笑)╮(╯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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