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全推到本王身上

“多謝皇叔。”

愫愫順勢将冰糖葫蘆接了過來,很珍視的攥在手裏,有些舍不得吃,以前皇叔從來不會給她買這些民間的小吃食。更不會細心周道到用幹淨帕子先包一下。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就轉性了,好像是上回自己熬了好幾個晚上,繡了一只荷包送給皇叔,結果不小心被皇叔弄丢了,當時秦苓還說,一定是皇叔故意弄丢的,害她難過了好幾天。

事後皇叔還親自過來賠禮道歉,好像從那時候開始,皇叔就開始給她買小禮物了。

愫愫小口啃着冰糖葫蘆,餘光一直落在顧寒兮身上,見他換下了朝服,一身簡單的裝束,非但不顯得寒酸,反而十分溫潤斯文,同他往日板着臉的模樣截然不同。

她咬着山楂,舌尖甜絲絲的,小臉也紅撲撲的。

顧寒兮不動聲色地攥了攥拳頭,知曉愫愫一直在望着自己,不知道為何,總覺得有一絲絲緊張,他年紀比太子還大,輩分又比愫愫足足高了一輩,雖是個異姓王爺,但終究是個皇叔。

他覺得自己哪裏都不好,年紀大,脾氣也差,身體不好,來京城就是為了養病的。他喜歡愫愫,從第一眼見到就非常喜歡。

所幸,愫愫好像對他也有一點點喜歡,但又很像是孩子氣的一時心血來潮。

大夫說,自己這個病沒有多少年好熬的,愫愫正值豆蔻年華,他一個半截入土的病秧子,如何與她相配?

想到此處,顧寒兮暗暗嘆了口氣,竟然有些自慚形穢了。

好不容易到了宮門口,早就戒嚴了,按理說,這個時辰回宮,無論是誰也不允許開宮門。

但顧寒兮身份特殊,一亮明身份,宮門便緩緩打開了,他解下身上的披風,半伏下身,親自給愫愫披上,耳語道:“下次不要随意同陸潛出宮了,家裏大人會跟着擔心的。”

愫愫愣了愣,同樣耳語道:“皇叔也會擔心我的安危嗎?”

“當然了,愫愫最聽話了,快回去吧。”顧寒兮摸了摸愫愫的頭發,目送着她入宮,一直到連身影都消失在夜下,仍舊舍不得收回目光。

愫愫像只小耗子,偷偷溜進朝陽殿,才至殿門口,就見裏面燈火通明,玉娘見她回來了,忙迎了上來,嘴裏低念了幾句“感謝菩薩”,低聲道:“小公主,您可算回來了,太子等您一整晚了,這會兒還在殿裏呢!”

“太子哥哥怎麽知道我出宮了?誰跟他告密了?”愫愫擡眼偷觑着殿門,壓低聲道:“還有,舞文弄墨回來沒有?”

玉娘道:“約莫是鎮守宮門的侍衛說的,舞文弄墨沒跟公主一起回來?”

“呼,沒回來就好。”

愫愫心裏暗松口氣,晚上私自溜出宮去,舞文弄墨肯定逃脫不了幹系,讓二人在外頭避避風頭也好,于是讓玉娘先回去休息,擡手就推開了殿門。

殿裏燈火通明,秦堯坐在椅子上,單手支着頭,一見愫愫回來,霍然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沖上前來道:“這麽晚才回來,不知道家裏大人擔心嗎?快讓皇兄看看,有沒有哪裏受傷,千燈會上人那麽多,萬一有刺客怎麽辦?皇兄就你一個親妹子,你要是出了半點閃失,皇兄哭都來不及!”

按着愫愫的雙肩,上下檢查了一番,見愫愫平平安安地站在自己面前,這才大松口氣,随即又惱道:“陸潛簡直太不像話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拐帶公主出宮,萬一出了半點閃失,他有幾條命能賠!”

愫愫忙道:“皇兄,是我自己要跟陸小公爺去千燈會的,皇兄要責罰的話,就罰我一個人好了。不要去罰其他人。”

皇室無情不假,自古以來同室操戈不在少數,秦堯身為太子,自小在宮裏生活,早就看慣了各種陰謀詭計。但愫愫是他唯一的親妹妹,又心思單純善良,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愫愫,包括他自己。

哪裏舍得責罰愫愫,直接将人抱在懷裏,嘆道:“你啊,讓皇兄說你什麽才好。也罷,皇叔先前派人過來求情了,今夜之事便算了,以後可不能随随便便同其他人出宮了,尤其是陸潛,知道麽?”

愫愫不解。不明白太子哥哥為什麽防陸潛跟防狼一樣,明明陸潛是那樣矜貴的公子,平易近人又溫和有禮,到底是哪裏招了皇兄不痛快。

秦堯自然不會如實相告,自家親妹妹怎麽看怎麽好,陸潛那厮成天到晚惦記着愫愫,是該給點厲害顏色看看了。

天底下并非人人都是顧寒兮,他對付不了皇叔,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小公爺?

這般想來,秦堯伸手揉了揉愫愫的頭發,溫聲細語道:“好了,你人回來就行了,聽說皇叔今日發怒了,罰秦苓在玄正門口跪了兩個時辰。晚上你不在宮裏,不知道蕭貴妃有多鬧。你也別去探望秦苓,皇叔雖然脾氣不好,但并非是刻薄之人,定是秦苓背後說了你什麽。”

愫愫一愣,當真沒想到皇叔居然會責罰秦苓。要知道秦苓乃六公主,其母妃是蕭貴妃。蕭貴妃的兄長乃當今丞相,權勢滔天。

在宮中協助皇後執掌六宮,甚受寵愛,因此,秦苓雖非嫡公主,但身份并不低,偶爾還同愫愫搶風頭。

沒想到皇叔行事這般剛硬,說罰就罰,那玄正門前,每日不知要經過多少宮人,秦苓罰跪在那,豈不是顏面盡失了。

秦堯又道:“皇叔到底皇叔,且不說輩分在那擺着,身上的軍功厚得足夠壓死蕭貴妃了。諒蕭家也不敢多說什麽。”

顧寒兮的父親原是鎮北大将軍,手裏三十萬兵馬,顧寒兮十五歲就披甲上陣,年紀輕輕戰功累累,也因此落了一身的病骨。

且不說身上的各種刀劍傷,就連腿腳也不甚好,據說是從馬背上摔下來過,當場摔斷了雙腿,後來調養了許久,才慢慢恢複過來。

兩年前因此入京調養,現如今天下太平,可清河王昔日的鐵血威名仍在,手裏三十萬鐵甲也不是吃素的。

蕭家但凡敢鬧,顧寒兮一聲令下,直接能将蕭家夷為平地。

愫愫點頭應了,反正她也不喜歡皇姐,這個節骨眼上跑去探望,秦苓定然覺得她是去看笑話的。

有了顧寒兮的求情,舞文弄墨半點事兒都沒有,第二天就回到宮中,反而是陸潛,被太後娘娘找過去好一通訓斥。

之後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愫愫本以為顧寒兮說贈她小馬駒,只是随口一說,沒曾想才過兩日,就讓人把小馬駒送來了。

據說是從西涼國千裏迢迢送來的,渾身棗紅色的鬃毛,性格溫順,顧寒兮還命人安了一副漂亮的馬鞍,漂亮極了。

早先便說,愫愫不會騎馬,眼下皇叔既然送了她小馬,可光看不能騎,着實讓人好生郁悶。

弄墨從旁驚嘆道:“好俊的一匹小馬駒,這馬沒有一萬兩真金白銀,肯定買不來罷?”

舞文道:“何止,西涼人本來就是馬背上出生的,那裏盛産千裏馬,這回又是王爺親自派人護送入京的馬,怕是有價無市,千金難求啊!”

弄墨更加感慨,轉臉問愫愫:“公主,奴婢從來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小馬駒,可以讓奴婢摸一摸嗎?”

“當然可以,你摸罷。”愫愫一向很好說話,往旁邊退了退,同那侍衛道:“這馬兒可有什麽名字?”

侍衛拱手,正要回話,忽聽遠處傳來一聲:“你問他,還不如直接過來問本王。”

顧寒兮緩步從遠處走來,應該才下了朝,身上還穿着官服。寬肩乍腰,身長玉立,套在一身藏青色的官服裏,說不出來的威風凜凜。

舞文弄墨忙拱手拜道:“見過王爺!”

“都下去罷,本王要同公主說幾句話。”

弄墨為難地望了一眼愫愫,見她點了頭,這才拉着舞文退下了。

愫愫頗為緊張地攥着馬缰繩,小臉紅撲撲的,好半天才想起來道謝。

顧寒兮笑道:“一匹小馬駒而已,你喜歡就是這匹馬的福氣。這馬兒還沒有名字,要不然你給它取一個罷?”

愫愫苦思冥想。

她記得皇叔有兩匹愛駒,一匹叫做追風,一匹叫做明月,上回弄丢的便是追風。既然有了明月,怕是還缺個星辰,于是便試探着問:“叫它星辰可以嗎?”

“星辰……”

顧寒兮反複咀嚼着這個字眼,忽想起書裏有句詩: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他瞬間揣摩出了愫愫的心思,并且被取悅到了,眉梢眼角皆是笑意,點頭道:“挺好聽的,那就叫它星辰罷。”

愫愫大松口氣,随後又暗暗得意,覺得自己的小心思得逞了,兩匹馬駒是一對兒,馬駒的主人自然也是一對兒。

以後二人還能一起在田野間縱馬,何其逍遙。

可很快愫愫又犯難了,自己不會騎馬啊,下意識就垂了眸子,看起來有些灰心喪氣。

顧寒兮笑道:“怎麽了愫愫?好端端的,怎麽不開心了?”

“我不會騎馬,父皇不讓我學騎馬,說是怕我從馬背上摔下來了。皇叔很難得送我一匹這麽漂亮的小馬駒,我居然還不能騎,當真好可惜。”愫愫說着,又嘆了口氣。

“這有何難,皇叔教你便是了。”

愫愫一愣,有點不敢置信地擡眸望着他。

顧寒兮又道:“回頭皇上要是責怪你了,全推到本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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