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不會哄人

翌日,愫愫趁着玉娘沒留意,偷偷摸摸帶弄墨出宮去了。

兩個人小耗子似的,一人尋了套內侍的衣裳穿,從朝陽殿一直穿過太液池,經過兩條長廊,三座宮門,終于出了宮。

趕緊往王府去。

顧寒兮來京就是為了養病,平時就擔個閑值,皇上體恤他年紀輕輕一身病痛,什麽繁文缛節能免則免,哪怕不上早朝也不妨事。

愫愫昨夜就打聽到皇叔今日在府裏修養,遂跟太子哥哥求了一株千年人參,眼巴巴地過來了。

王府守門的侍衛不識二人,攔住不讓人進,愫愫怕在外頭闖禍,回頭不好跟太子哥哥交差,遂沒将令牌拿出來證明身份,侍衛見二人細皮白肉甚好欺負的樣子,擡手就要推搡。

弄墨也不客氣,一手擒拿之術,直接将人摔倒在地,其餘人見狀,紛紛沖了過來,弄墨武功高強,一手将愫愫護在身後,正欲出手。

忽聽一聲:“怎麽回事?今日王爺在府中,誰準你們在此聒噪?”

一道碧色的身影從角門行來,弄墨眼前一亮,趕緊将腳下踩着的侍衛踢出去,高呼一聲:“沐夏,是我,是我!”

沐夏眉頭一蹙,緩步行來,見弄墨身後還躲着個小人兒,當即愣了一下,忙對着左右呵斥道:“都滾下去,這裏沒你們的事!”衆人忙拱手告退。

“沐夏,是小公主。”弄墨壓低聲音,指了指後背的人,“七公主呀!”

“公主!”沐夏大驚失色,忙拱手拜了下去,将人往府裏引,“請這邊走,王爺正在書房裏。”

愫愫單手掩面,同弄墨跟在沐夏後面往書房去,一直到書房門口才停下。

沐夏拱手,道了句“請稍待”,擡手作勢要叩房門,愫愫攔道:“別,我自己進去。”

“這……”沐夏面露難色,自家王爺最厭惡旁人擅闖書房,輕則打斷腿,重則要人命,但轉念一想,王爺最偏寵的人便是小公主了,沒準小公主自己進去,王爺會更加開心,遂往旁邊退了退,“那屬下先行退下了。”

說完,轉身便走,順手将弄墨也拉下去了。

愫愫站在門口深呼吸,這才擡手輕叩房門,結果屋裏靜悄悄的,毫無反應,她大着膽子又敲了幾下,還是無人回應。

正狐疑屋裏有沒有人,門忽然開了一點縫,她就趴在門縫裏看,賊眉鼠眼地掃視一圈,半個鬼影都沒瞧見,鬼使神差地順着門縫兒擠了進去。

她年紀小,不是那種高挑美人,骨架小,生得精致可愛,尋常太子哥哥生氣了,一手提溜着她的後領,就能将人直接提溜走。

套在并不合身的內侍服裏,更像個沒長大的小人兒。賊溜溜地進了書房們,腳下輕得跟貓兒似的,見屋裏陳設幹淨雅致,不見半點俗物,目光再往屏風後面掃,隐隐見一道修長的身影落在上面。

愫愫兩手扒着屏風,探着腦袋一看,當即睜圓了眼睛,她日思夜想的小皇叔顧寒兮就在屏風後面換衣服!

顧寒兮此人生得很俊,肩寬腰細,雙腿修長,套在一身白衫裏,說不出來的風流,可他這個風流,是正兒八經的風,也是一本正經的流,并非那等四處留情的風月客。

正因如此,愫愫更是為之癡迷,當即羞紅了臉,兩朵紅雲飛上雙靥,面紅耳赤地伏在屏風上,時不時擡眼偷觑,再趕緊低頭,假裝沒看見。

當她第三次偷觑時,眼前一黑,顧寒兮一手将屏風推開,衣衫還沒完全攏起,顯得松松垮垮,露出精壯的胸膛,以及微微顫着的喉結。

此時正低垂着眸望着愫愫,二人僵持了片刻,愫愫猛然轉過身去,撒腿就跑。

顧寒兮道:“秦愫愫。”

愫愫心想,顧寒兮喊的是“秦愫愫”,自己名為“秦愫”,遂肯定喊的不是自己,腳下溜得更快了,兩手幾乎要碰到門了。

只聽哐當幾聲連續響了起來,顧寒兮一揮衣袖,門窗瞬間掩上,愫愫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想起皇兄說過,皇叔一定會打她的,更慌了。

要是平時還好,撐破天了就是小打小鬧,一點點惡作劇,今日倒好,直接躲在屏風後面偷看皇叔換衣服,雖然只看見了腰臀以上,但足夠令她面紅耳赤,血脈噴張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愫愫擡腿踹門,怎麽都踹不開,自身後探過來一只手臂,她大驚了一下,忙縮在地上,連連擺手,“皇叔,皇叔!沒看見,沒看見!我什麽也沒看見!饒命啊,皇叔!”

顧寒兮微微愣了一下。

不知道愫愫為何這般害怕自己,不過就是看他換了件衣服,這又何打緊的,愫愫若是喜歡,自己當場脫下來,再當她的面穿上也可,只要她喜歡。

見狀,微感詫異地半蹲下來,一手鉗住她的下巴,愫愫雙眸緊閉,面紅耳赤地咬着下唇,一副作賊心虛的模樣,居然還不肯承認。

“愫愫,你方才……”

“嗚,我真的什麽也沒看見,”愫愫估摸着不存在坦白從寬,于是死咬着牙,非說什麽都沒看見,就差拍着胸口發毒|誓了,“就是沒看見!”

顧寒兮略想了一下,單手将領口扯大了些,精壯的胸膛若隐若現,那一片的皮膚白皙如玉,不知曲指彈一下,會不會當場彈起來,愫愫呆愣愣地盯着,傻乎乎地道:“這回看見了。”

“還要繼續看麽?”顧寒兮作勢要将上衣脫下來,讓愫愫一次性看個夠,纖長白皙的十指勾着衣帶,緩緩落了下來,“自家皇叔怕什麽,只要咱們小公主高興,想怎麽看就怎麽看,誰敢說個不字,本王要了他的命。”

愫愫艱難地吞咽着口水,緩緩扶着門站了起來,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詢問:“皇叔,真的可以看嗎?”

“可以。”

“那……可以摸一下嗎?你這裏跟我不太一樣。”愫愫年幼,性格單純,時至今日還是未通情竅,對顧寒兮的喜歡,不知是男女之間的喜歡,還是就為了當年那驚鴻一瞥的救命之恩,總之,追着顧寒兮兩年了,今個才算正兒八經地跟皇叔有了一點實質性的進展。

得了皇叔的允許後,她大着膽子,伸出一根白嫩嫩的手指,往顧寒兮的胸膛輕輕戳了一下,那處兒的皮肉微微陷下去,很快又彈了出來,不知是不是錯覺,整根手指都麻酥酥的。

她更是面紅耳赤,耳垂紅豔豔的。

顧寒兮怕吓到了人,将衣衫攏了起來,輕聲道:“好了,看也看了,摸也摸了,說說吧,穿着內侍服,還私下偷偷溜進王府,不會就為了偷看本王換個衣服罷?”

“才不是!”愫愫矢口否認,紅着臉反駁道:“難道我就不能找皇叔有點正經事嗎?”

“哦?”顧寒兮略顯驚訝,回身瞥了她一眼,“那小公主大老遠的過來,找本王有何要緊事,說來聽聽。你若說得出來,那本王就對你今日莽撞無理之舉,既往不咎,你若說不出來,那就罰你給本王研磨。”

愫愫往顧寒兮身邊晃蕩,見他又坐下來批閱公文,頓感無趣,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撫掌道:“真的有正事!皇叔,太傅說我的字太醜了,讓我自己好好練習練習,我聽聞皇叔寫字特別好看,所以想讓皇叔教教我!”

“原來如此,”顧寒兮并不拆穿愫愫的小把戲,就跟昨日願意陪她演戲,今日仍舊樂意順着她的話風說道:“本王脾氣不好,也沒什麽耐心,你若是要本王教,并非不行,但本王不會處處哄着你的。”

愫愫心想,在文淵殿跟五哥,六姐還有陸潛讀書,要是哪天沒寫完課業,太傅肯定是要打手板的。她又丢三落四,經常忘記這個,忘記那個,一般都是陸潛或者五哥主動幫她解圍。

雖未嘗過那種滋味,但為了能讓皇叔手把手教她,打就打啊,怕什麽的!于是視死如歸一般地道:“好!只要皇叔願意教我,不管什麽條件,我都答應!”

顧寒兮微微一笑,将書案上所有公文随手推到一旁,攤平宣紙,将墨研好,又挑了一支最好的羊羔毛筆,見她呆站着不動,好笑道:“過來啊,離這麽遠,本王怎麽教你。”

愫愫“哦”了一聲,小碎步蹭了過去,主動往顧寒兮雙臂中一鑽,兩只手不知道往哪裏放,顧寒兮攥着她的右手,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邊響起:“別發呆,專心一點,本王沒什麽耐心,也不懂如何哄孩子,回頭罵哭你了,也不會哄的。”

“我不用皇叔哄,我才不會哭!”愫愫反駁道,愣了一下,又道:“我不是孩子了!我今年都十四歲了,十四歲了!”她刻意強調年齡,還踮起腳尖,表示自己已經很大了。

結果踮起腳尖才剛剛至顧寒兮的胸口,他不得不攥着她右手的同時,還彎下脊梁骨,笑道:“好好好,小公主說什麽就是什麽。”

顧寒兮的手指溫涼,不知是他身體不好,還是長年累月受病痛折磨,身子總是比尋常人要冷很多,虛虛攥着愫愫的手,提筆在宣紙上寫了個“愫”字,解釋道:“你的名字很好聽,秦愫,情愫,怕是一生為情所困了。”

愫愫覺得右手都麻得沒知覺了,連一支小小的毛筆都快攥不住了,二人貼得很近,仿佛連呼吸都纏繞在一處兒,嚴絲合縫的,令人面紅耳赤。她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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