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又崴腳了
此話一出,原本躲在假山後面的二人立馬慌神了,二皇子此前可是聽說過顧寒兮的厲害,一聽他來了,将秦菱一把推了出去,轉身就跑。
顧寒兮遠遠聽見愫愫的呼聲,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走近身一瞧,果見愫愫蹲在草叢裏,擡臉沖他傻笑。
算一算時間,二人有一陣子未見了,也不知為何,顧寒兮總覺得愫愫好像對自己生疏了,此前焉有這麽久見不着面的時候,愫愫即便出不了宮,也會想方設法地同自己見上一面。
哪裏像是現在這樣,見他就躲,今日好不容易才主動喊他,顧寒兮心尖一喜,可面上卻神色淡然,半蹲下來詢問道:“愫愫,你又崴腳了?”
愫愫擡眼偷觑,見秦菱從假山另一面逃了,于是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沒有,皇叔聽錯了,皇叔公務繁忙,我就不多打攪了,先行一步,告辭了!”
說完哪裏管皇叔是個什麽反應,腳底抹油直接開溜,萬一自己一個把持不住,再同皇叔舊情複燃了,那怎麽辦?
顧寒兮狠狠蹙眉,若是此前疑心愫愫疏遠自己,眼下已然可以确定了,就是明晃晃地疏遠。
伸手從後面一把攥住愫愫的手腕,低聲道:“愫愫,你躲本王做甚?”
“呀!”愫愫大驚了一下,感覺手腕像是被鋼板夾了一下,生疼生疼的,眼眶就微微紅了起來,也沒說什麽,将手腕往回抽。
顧寒兮不肯,将人拉近身來,他又比愫愫高上許多,幾乎将整個人都擋住了,啞着聲兒道:“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愫愫?”
愫愫謹記父皇和母後的話,要斷情就得快刀斬亂麻,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現在還不斷,以後父皇改變主意了,真的将皇叔遣送回了封地,那可能就是一輩子再難相見了。
現在這樣就挺好的,想見的時候,離得遠遠的,偷偷看上一眼,偶爾也能說說話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沒了她的癡纏,皇叔也輕松了,以後想娶妃就娶妃,想納妾就納妾,情分都斷了,管他納一百個妾,也同愫愫毫不相幹了。
“皇叔,請你自重!這裏是在皇宮,可不是在清河王府!”愫愫故意板着臉,言辭冷冽,“皇叔若再要無禮,我可就喊人了!”
顧寒兮心裏一個咯噔,上下打量了愫愫一遭,還擡手貼了貼她的額頭,也沒發燒,可她在說什麽胡話?
秦愫愫可從來不會在他面前如此疾言厲色,往往都是軟軟糯糯的,說話甜甜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愫愫仿佛一夜間就同他離心了,難道說,她真的不愛了,所以放手了,或者是愛上別人了?
只要一想到,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姑娘,轉個身的工夫就不見了。顧寒兮立馬掏心掏肺一般地難受起來。
“愫愫,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皇叔惹你生氣了?”
“沒有!皇叔,我已經想清楚了,你是長輩,我是晚輩,年齡懸殊大,永遠都不可能!”愫愫狠心,将手抽了回來,往後倒退一步,“就這樣吧,反正皇叔對我從來沒有半分兒女之情,對皇叔而言,未嘗不是件好事。”
說完這幾句,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愫愫深吸口氣,将此前顧寒兮送她的木蘭簪取下,遞給他道:“這個也還給你。”
“……”
顧寒兮不肯接,不明白他的愫愫怎麽突然能這般狠心決絕,一點招呼都不打,情愛之事,說斷就能斷了?
“本王送出去的東西,沒有再收回的道理。你若不喜歡了,随手丢了吧。”
愫愫攥緊木蘭簪,因為太過用力,手指都微微泛白了,遲疑良久,終是當着顧寒兮的面,将木蘭簪往假山前的小湖泊裏一丢。
噗通一聲,木蘭簪很快就沉入了水底。
愫愫不敢再耽擱下去了,生怕自己會後悔,提着裙子調頭就跑。
跑出去很長一段距離了,回身一瞧,皇叔卻是沒有追上來了。
竟然連挽留一下都不願,可見對她真的是沒有任何情分了。
也許皇叔還會暗自高興,覺得自己終于擺脫了一個小麻煩。
愫愫忍不住微微哽咽,擡袖擦了擦眼淚,原是打算回朝陽殿去,哪料眼前驀然伸過來一只白皙的手。
“阿愫,別哭了。把眼淚擦擦吧。”陸潛遞上一方手帕,略一思忖,便猜出個大概,心知不可趁人之危,遂仍舊以禮相待,“今日趙國使臣來秦,晚上定會設宴,替一幹人等接風洗塵。屆時王爺也會去,你若不想見他,回頭我陪你去宮外散散心罷?”
“我又沒做什麽虧心事兒,為什麽害怕見他?我才不躲。”愫愫如此道,接過手帕擦了擦眼淚,想了想,又問:“咦,內閣現在這麽清閑的嗎?你不用去上值的?”
陸潛笑道:“那倒不是,正好出來有些要緊事,離得老遠就看見你了,遂追了上來。”頓了頓,他輕嘆口氣,“阿愫,即便你不肯接受我,總歸還有兄妹之情在,你我從小到大的情分,并非說斷就能斷了的,你若是難過了,可以過來找我,我永遠歡迎。”
倘若沒有當年顧寒兮的救命之恩,愫愫十有八|九要跟陸潛在一起了。對她而言,若是不能嫁給皇叔,其實嫁給誰都一樣。
想她堂堂一國公主,無論尚了何人當驸馬,都得把她當小祖宗供起來,自己稍不樂意,對方立馬人頭落地。
大秦開國以來,出過不少公主,也并非所有公主的婚後生活都順風順水,曾經就有一位公主,因為驸馬爺在外花天酒地,不僅賜死了驸馬,還将驸馬全族抄家滅門。
後來又尚了一位驸馬當續弦,也無人敢說公主半分半不是。
愫愫又是大秦最尊貴的公主,哪怕她養了十幾二十個面首,恐怕也無人敢說什麽。
陸潛又道:“阿愫,你無須感到困擾,我喜歡你,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情出自願,事過無悔。就如同去廟裏燒香拜佛,自己只管虔誠,靈不靈驗看緣分。我亦是不想強迫你的。”
話都說到如此地步,愫愫若再同他疏遠生分,好像有點說不過去。正同陸潛說的那樣,兩個人即便做不成夫妻,可從小到大的情分做不了假的。
恰好陸潛前面有事兒,同愫愫說了一聲,先行離去了。
愫愫才回到朝陽殿,見宮人們堵在牆角竊竊私語,也不知道在聊什麽,隐隐約約就聽見“王爺”,“落水”之類的。
她狐疑皇叔出了事,正想走近身聽,結果宮人一見她回來了,立馬驚慌失措起來,紛紛作群鳥散開了。
愫愫抓不到人,只好尋了玉娘過來問。
玉娘張口就是:“阿彌陀佛,小公主只管開開心心的,管這閑事做甚?可別教人誤會了!”
“誤會什麽?我同皇叔之間還有什麽值得別人誤會的麽?”愫愫不明所以,追問道:“你就告訴我罷,到底發生了何事?總該不是因為我,我可什麽都沒做!”
玉娘道:“聽聞皇上命王爺入宮接待趙國使臣,結果不知為何,王爺居然落水了,恰好被過路的幾個宮人看見了!聽說王爺好像在水底下找什麽東西,摸了很久才上來。兩手被河底的碎石割得鮮血淋漓!”
“就在正陽門附近的假山後面,那裏有一條湖泊,小公主還在那兒喂過魚的!”
愫愫渾身一僵,整個人愣在了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