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好好編
愫愫佯裝什麽都不知道,同弄墨吃了頓齋飯, 才要回客房休息, 秦菱便行了過來,拉着愫愫的手道:“阿愫, 你是不是還在生六姐的氣?你許久都未同我說過話了。今日來這裏替太後祈福,你我二人又是姐妹, 不如化幹戈為玉帛,重歸于好罷?”
愫愫心知秦菱是來假模假樣惡心人的, 心裏定然裝了一肚子壞水。幸好自己早有察覺, 否則見她滿臉真誠, 指不定就信了。
心裏腹诽不停,明面上卻道:“六姐言重了, 自家姐妹,何來的隔夜仇?再說了, 我從未生過六姐的氣, 這陣子繁忙了些, 這才沒去尋六姐。”
秦菱聞言, 見愫愫滿臉天真爛漫,心想愫愫性格單純, 最是容易騙,雖有些愧疚不忍,但一想到今日若是事成了,自己就能順利脫身了。
方才那點愧疚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越發熱絡地拉着愫愫驅寒問暖。
皇後遙遙瞥過一眼, 甚不悅,剛要出聲喚愫愫過來,蕭貴妃從旁笑道:“呦,姐妹倆倒是相談勝歡,我家菱兒到底是當人皇姐的,就是有長姐的樣子。這才像是皇室公主,有公主的風範。”
言下之意就是嘲諷愫愫沒有皇室公主的體統。
皇後冷笑:“愫愫心眼實,眼裏見不得半點髒的,又是個傻的,這才讓有些人暗地裏使了絆子,不過有本宮在,諒那些魑魅魍魉也不敢動愫愫分毫!”
語罷,又對着愫愫喚道:“小七,陪母後去聽段經文!”
秦菱忙拉緊愫愫的手腕,壓低聲兒道:“阿愫別去,我有些體己話想你說說。我都快遠赴趙國和親了,以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父皇膝下唯有你我兩個公主,自家姐妹哪有隔夜仇?”
愫愫眨巴眨巴眼睛,将計就計,同皇後說了一聲,便同秦菱去了。
秦菱臉色發白,将愫愫往事先準備好的客房裏引,兩手死死攥拳,指甲将手心剜得出血,她也渾然不覺。
愫愫佯裝疑惑道:“怎麽越走越偏,這是哪裏?”
“這裏安靜,不會有人過來的,你我姐妹好久沒在一處兒了,今日便當是談心了,以後我若去了趙國,你想見我一面都難了。”秦菱勉強笑了一聲,将人往深處引了引,一邊注意着左右,一邊拉着愫愫往前走。
約莫行了半柱香工夫,二人便來到一間房屋門口,秦菱滿臉微笑地将愫愫引入房中,自己則是站在門檻外不動。
門才被推開一條縫隙,便自裏面探出來一只手臂,即将抓住愫愫的一瞬間,弄墨不知打哪兒跳了出來,一把将那手臂攥住,狠狠一折,飛起一腳将人踹了過去。
只聽轟隆一聲,慘叫聲伴随着重物落地的聲音,一齊響徹耳畔,秦菱大驚失色,擡腿就要逃跑,愫愫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呵斥道:“我看你往哪裏走!”
将人往屋裏一推,秦菱一個踉跄,險些跪倒在地,弄墨已将趙國二皇子制服,一記手刀将人劈暈過去。
秦菱見狀,忙狡辯道:“愫愫,你聽我解釋,我不知道他為何會在此地!”
“你不知道他在此地,那你跑什麽的?”愫愫能聽信她的話,那才是青天白日活見鬼了。
将人随手丢開,弄墨極有眼色地拉過椅子,愫愫順勢坐了下來,翹着一條腿,兩手交疊地放在腿上,擡眸涼飕飕地一瞥,哼哼:“編罷,好好編,可別編的錯洞百出。”
秦菱哪裏見過這樣的愫愫,一直以為愫愫天真爛漫,單純好騙,沒曾想她竟也有此等心眼。
出生皇室,哪有什麽真正天真爛漫,愫愫即便被保護地再好,自小耳濡目染,也知曉宮裏的生存法則,從前不過是顧念姐妹之情,不屑于同秦菱一般計較。
如今倒好,秦菱都敢動此等歹念,愫愫饒她,老天爺都不饒她!
曲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愫愫顯得有些不耐煩了,擡了擡下巴,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二皇子,道了句“奸|夫”,又指了指秦菱,道了句“淫|婦”。
之後面色淡然地單手支着額頭,語氣有些漫不經心:“在我沒有喊人進來圍觀之前,你就沒什麽話想同我說?畢竟姐妹一場,你有必要如此害我麽?想讓我代替你去趙國和親,這麽蠢的念頭,你怎麽想出來的?”
秦菱見事情敗露了,立馬跪下,哭得梨花帶雨道:“愫愫,我不是成心的,是他逼我的!我若是不帶你過來,他就……他就……愫愫,你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若非逼不得已,我怎麽想去害你?”
“那也不見得吧,你害我害得還少?”愫愫擡了擡眼皮,略嗤笑一聲,“蕭貴妃成天到晚在父皇跟前吹枕邊風,給我母後心裏添堵。你又成天到晚小動作不斷,我此前不與你計較,那是顧念着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現如今你都這麽害我了,我若再饒你,豈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愫愫,那你要怎麽樣?你這不是好好的麽?自家姐妹,何必鬧成這樣?”秦菱哭得更大聲,梨花帶雨好不可憐,怕是任何一個男人見了都要心生幾分憐憫。
弄墨冷眼剜過,從旁道:“公主,別聽她滿嘴跑車!公主平安無事,那是公主洪福齊天,若非上蒼庇佑,保不齊就被她給害了!公主可是皇後娘娘和二位皇子的命!但凡公主出了半點差錯,皇後娘娘怎麽受得了!”
誠然如此,愫愫也并未打算輕饒了秦菱,略想了想才道:“我這個人一向不喜歡深門侯府裏的腌臜手段,但今日可以為你破個例。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不算過分罷?”
“你敢!你若是敢傷我半根毫毛,我母妃還有整個蕭家都饒不了你!”秦菱霍然從地上竄了起來,撲過去要拉扯愫愫。
弄墨一掌将之推開,秦菱順勢往外逃竄,邊跑邊大聲道:“不好了,來人啊,快來人啊!救命啊,救命!”
愫愫暗叫不好,生怕秦菱将人引來,飛快地同弄墨對視一眼,弄墨會意,上前将人攔住,随手往床上一推,愫愫趁機往趙國二皇子身上狠狠踹了幾腳。
“公主,還是讓奴婢來吧!”弄墨将秦菱往床上一推,彎腰一手就将人從地上拽了起來,往床上一摔,正好将秦菱壓住。
愫愫還沒來得及感慨弄墨一個小姑娘家家,哪裏來的這麽大力氣,已經聽見外頭傳來了腳步聲。
“公主,快跟奴婢離開這裏!”弄墨一手圈住愫愫的腰,動作麻利地從窗戶躍了出去,幾個瞬息間滾到了草叢後面,愫愫偷偷瞥了一眼,見皇後娘娘帶着衆人趕來。
侍衛将房門一腳踹開,之後又迅速無比地退了出來,蕭貴妃滿臉獰色,幾個健步沖上前去,一把将秦菱扯了出來,呵令衆人退出去。
皇後娘娘落後一步,看了眼衣衫不整的趙國二皇子,再看看哭得梨花帶雨的秦菱,當即蹙緊了眉。
柔淑長公主氣得訓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你們竟敢做出此等醜事!”
“不是我,是秦愫,是她,是她陷害我,她同身邊的婢女一起,強行将我擄來此地,還有二皇子,都是秦愫設計的!”秦菱縮在蕭貴妃懷裏,哭得淚水漣漣,“母妃要給我做主啊,母妃!”
蕭貴妃暴怒道:“豈有此理!秦愫仗着自己是嫡公主,實在太過膽大妄為!竟然還設計陷害菱兒,眼裏可還有王法了!”
皇後不悅道:“自己做出的醜事,竟還往旁人身上怪,這是何等道理?”擔心愫愫出事,忙對左右道:“去尋七公主來,快!”
宮人欲下去尋人,愫愫這才姍姍來遲,滿臉疑惑地望着衆人道:“咦?發生什麽事情了?”
“愫愫,你有沒有事?快讓母後好好看看!”皇後忙拉着愫愫的手,上下打量一遭,見她毫發無損這才放下心來,又冷笑道:“幸好愫愫無事,否則你們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分明是我們菱兒受了委屈!”蕭貴妃抱着秦菱,斥責道:“秦愫!還不從實招來?你到底對你六姐做了什麽?為何她跟你來此,竟發生了這種事情?趙國二皇子是不是你找來的?說!”
“蕭娘娘說話好奇怪啊,明明是六姐帶我出來的啊,大家都看見了。”愫愫佯裝無辜道:“只不過我半路肚子痛才離開片刻,我比你們還晚到,我怎麽知道發生什麽事兒了?”
秦菱怒道:“你還裝!就是你害我的!我要告訴父皇,看他怎麽處置你!”
愫愫往皇後身後一藏,怯生生道:“母後,六姐這樣,我好害怕。”
“愫愫不怕,有母後在,看誰敢動你分毫!來人,将秦菱給本宮綁起來!丢人現眼的東西,帶回宮讓皇上處置!”
宮人立馬上前将秦菱拽了出來,蕭貴妃大吼大叫,将人推開,怒道:“我看誰敢!今日誰碰菱兒一分,我就殺了誰!”
恰好那趙國二皇子悠悠醒來,面露茫然地望着場上衆人,柔淑長公主上前,揚手狠抽了一耳光,罵道:“畜|生!看看你幹的好事!”
二皇子被打懵了,愣了好久才勃然大怒道:“秦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不是說好帶七公主獨自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