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8.尴尬
“怎、怎麽了……”察覺到她手上停了,陸阮一顆心七上八下,作勢就要站起來。
“沒事沒事。”翠竹有口難言,幫他褪掉外衫和頭上幾乎已經各種扭曲變形,和烏黑的長發糾纏在一起的朱釵之後,踯躅半晌還是沒忍住,“王妃可要跌打損傷的藥?”
“不,不用了。”陡然想起昨晚答應過要保密,陸阮蹭的站起來遠離兩步,下意識伸手去捂脖子,堪堪停住,“我自己來就好。”
翠柳帶着一衆丫鬟準備好了沐浴所需要的一切和換洗衣物。
甚至如此短的時間她們竟然不知在哪兒弄了一個帶着黃銅鏡的梳妝櫃,擡進來放在了角落。
翠竹幫着安頓好,拉着翠柳行了禮,正準備出去的時候——
視線劃過地上散落的首飾上的珍珠顆粒,落在一塊被團成一團的白色綢緞布上。
“!”陸阮連忙橫跨一步擋住,扯得大腿上的肌肉更疼了,憋住眼眶中即将掉下來的眼淚,龇牙。
翠柳比他動作快,嗖地綠影一晃。
陸阮還沒看清楚,她就已經晃着手裏的白布,展開疑惑端詳着:“這是什麽?”
要知道,她們雖然不懂,但房間的一物一件都是有真正的媒婆監督的。
從內到外都是喜紅色,就連擦臉的毛巾都用的上好的紅絲綢。
怎麽無端端出現一塊白帕子,還濕乎乎的。
陸阮:“……!”
陸阮劈手奪下來,目光閃躲:“沒什麽。”
翠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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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竹艱澀開口:“是翠柳莽撞了。”她們跟在王爺身邊久了,習性一時半會改不過來,也幸好——
這王妃看着性格軟糯,人還挺好。
心髒跳得太快,還沒平複下來。
陸阮擺擺手,示意她們先出去。
兩人看着都像是有功夫的樣子,一定不是普通的丫鬟,還是盡量小心為上。
等所有人都推出去之後,翠竹彎腰後退,到門口了忽然開口:“王妃不用在意,以後那種……交給奴婢們處理就好了。”
陸阮茫然擡起臉,看她通紅的臉蛋以及閃躲不記得目光,頓了一瞬看向手裏的帕子。
昨晚沒找到毛巾,時間又緊,所以随便在床上摸了一條手絹。
純白絲緞,觸手微涼,手感還挺好,就蘸了水給趙曜擦臉了。
陸阮:“……!”他隐約記得角落似乎繡有花紋,只是當時時間緊迫,沒認真看。
現在回想起來,圖案似乎和被子上的還挺像。
陸阮:“……!!”他慌張擡臉,咯吱一聲,門已經被關上了。
陸阮:“……”總感覺她好像腦補了很多,要叫回來解釋一下嗎?
你們王爺不是不舉麽?我的臉看着像是配合他玩小道具的人麽。
這話——
還真解釋不出口。
希望不要有流言傳到王爺耳朵裏,不管是腦補的,還是真相。
若是被對方知道,自己用那種帕子給他擦臉。
可能,自己得把那種帕子吃下去幾百條才能消他的氣。
褪掉衣服,低頭看自己身上斑駁的傷痕,都是昨晚被掐出來的或者撞到的。
顏蘇葉體質特殊,輕輕一碰身上痕跡就尤其明顯,以前在顏家的時候,也因為這個逃脫了不少懲處。
現在陸阮看着,倒吸一口涼氣,隐隐有些心理作用的疼。
不過好在他屬草,傷好了就是真的好了,不易留疤。
還沒靠近,香氣撲鼻。
紅的,粉的,白的,幾乎附着了整個水面。
陸阮撩撥水花,更加濃郁的都已經混合在一起的花香刺鼻,嗆得他差點咳出來。
甩了甩,黏在手上的五六片紅紅白白花瓣怎麽都下不去。
陸阮想,這是打算把自己做成風幹香囊吧。
他還不敢提意見,誰讓他以前是顏府大小姐,現在是端王王妃。
喜歡招蜂引蝶應該是他的人設。
花瓣避不開,陸阮索性不看,就當不存在。
把自己沉在水裏,及腰的長發他洗不來,盡數披在浴桶外,自己背靠着浴桶壁閉上眼睛,深深嘆了一口氣。
到處都是眼線,到處都是陷阱。
就算早一天知道自己可能會穿越,即便困死無聊死,陸阮也一定會掰開自己的腦袋,将所有的歷史書全塞進去的。
好歹懂點禮儀。
總好比現在——
兩眼一抹黑,什麽都不懂要強的活。
好好活着。
說起來容易,可——
陸阮身子漸漸下滑,水面蓋住了嘴巴,鼻子,甚至慢慢淹沒到了眼睛。
“嘩啦——”一聲,他猛地從水裏擡起頭,嗆得滿臉都是鼻涕眼淚。
淹死比被掐死好不了多少,說不定還是死不了。
胡思亂想正入神,忽然聽到[叮——]長長一段音樂。
是他最喜歡看的動畫片小叮當的片中休息樂,也是他的短信鈴聲。
熟悉的聲音,陸阮眼眶微紅,差點哭出來。
[檢測到宿主有自殺傾向,懲罰,懲罰!]
“!”陸阮真的要哭出來了,他慌張想要站起來。
他沒想自殺,只是、只是想洗個臉而已!
真的!
想到自己唯一知道的那個十八層地獄的懲罰,陸阮心髒都停了:“能不能商量一下,我以後、以後絕對不會了,真的,我保證,別說自殺,就是危險動作我都不會模仿一下,真的,我錯了!”
[檢測到宿主認錯态度良好,念在宿主初犯,小小懲戒。]
陸阮欲哭無淚:“……”為什麽良好還要懲罰,怎樣才算認錯态度優秀,痛哭流涕嗎?
他現在哭還來得及嗎?
還有,小小懲戒有多小?
陸阮惴惴不安,緊張的甚至不敢動。
[懲戒:六個時辰內沒有食物。]
“王妃?”許是看他太久沒有動靜,翠竹忍不住出聲叫道,“您沒事吧?”
“我沒事。”陸阮趕忙回話,因為知道不管自己聲音多小,對方都能聽見,他倒是沒有刻意提高聲音。
沒一會,翠柳更是忍不住了,聲音急切:“王妃,若是您休息夠了,可容我們姐妹倆進去幫您穿衣梳頭,王爺那邊還等着呢。”
“翠柳,不得放肆!”翠竹急急制止,但也為難說道,“王妃,王爺派人來請。”
“!”陸阮正準備從浴桶裏出來,“嘩啦——”一聲,腳下一滑,整個人栽倒在桶裏,水花飛濺的到處都是。
“王妃!”屋外人終于按捺不住,一推門直接進來。
陸阮好不容易爬起來就看見翠柳圓滾滾的眼睛滴溜溜地轉,吓得一個哆嗦立刻轉身背對着她們:“你、你們怎麽進來了,我、我還沒穿衣服!”
他下意識雙手環住胸,又低頭看了看。
剛還抱怨的各種花瓣,此時卻像是護身符一般嚴嚴實實阻擋着自己的命。
是真命!
若是被看了去,自己這條命可就沒了!
陸阮慌得一比,但——
翠竹閃身進來,一把關上門,毫無所查似的關上門:“就讓奴婢來服侍吧!”
陸阮簡直要哭出來,他沉默一瞬:“我還不太習慣在你們面前更衣,你們先背轉過去,容我穿上裏衣再說。”
翠柳一進來,映入眼簾的就是光滑白皙的脊背,可這猶如白玉般的通透卻無端端染上了青痕,甚至有幾處已經發紫,還在納悶。
她不懂,可不代表翠竹也不知道。
戰況竟如此激烈,難怪王妃死活不願在她們面前袒露身體了。
王爺當真是個不會心疼人的,這麽柔軟的王妃也真是可憐了。
翠竹心下憐惜着,很是配合地拽着翠柳不看他。
回想起昨晚睡了一覺,甚至趙曜的手都已經按在自己胸口處了,對方還是沒能發現自己的性別。
陸阮小心轉過身子,餘光瞄到兩人确實轉了過去,甚至擡手捂住了眼。
再聯想到面板提示,好歹解除了一個危機。
“!”肚兜?
攤開裏衣,裏面赤.裸裸的紅差點閃瞎他的眼睛,陸阮愣怔一瞬,擡臉看向前面的兩人。
指腹劃過凸起的繡花,陸阮掙紮了半晌後,心一橫。
穿吧。
畢竟,還能多一層保險。
趙曜就算以後碰到,也能用年齡還小,發育不良來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