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們曾說好的一起白頭，如同荒唐的一場夢境，遺忘在某一個晨曦了。

何言燼沒想到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來自他一直尊敬的母親。

“真不好意思，你那麽忙，我還要讓你來陪我來醫院拿體檢報告。”何母溫柔的說道，像極了寵愛兒子的母親。

“媽，你看你說的什麽話，我就是在忙只要媽你需要我保證第一時間過來。再說拿體檢報告這麽重要的事情，我怎麽能讓你一個人來呢。就這兒了吧。”何言燼扶着他媽進去，然後自己問醫生情況。

何母和醫生交換了一下眼神，就知道事情辦好了。

“醫生，我媽的情況怎麽樣啊。”何言燼禮貌的問道。

“何夫人，您的情況，有些。”醫生好像不知道該怎麽說合适，一時有些踯躅。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麽。”何言燼急着問道。

“夫人，您最好做好心理準備，你的這個病是癌症，晚期。”醫生無奈的說到，語氣裏更多的是惋惜。

何母聽到這個答案身形有些虛浮，要不是何言燼扶着恐怕就摔在地上了。

“醫生，是不是誤診了，我媽身體這麽好，怎麽會是癌症呢。”

“你如果你相信的話可以去別的醫院再檢查一下，但是作為醫生，我還是希望病人能盡快住院治療。”

“不可能，媽，我們去別的醫院檢查，絕對不會是癌症，你放心。”何言燼安慰道，看到他媽臉上的頹敗心裏就更難受了。

“醫生，要是我不化療的話還能有多少時間。”何母顫顫巍巍的問道。

“最長一年，短的話恐怕只有半年。”

“媽，我們住院治療好不好，現在醫學這麽發達，不論是不是癌症，都一定能治好的。”何言燼勸道。

“兒子，我們出來了這麽久，你爸該着急了，謝謝醫生，我們先回去了。”何母掙紮着起身，一步步的往外面走，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很重，只是臉上的頹敗顯露無遺。

“媽，我求求你，我們入院治療吧。”何言燼出來拽住他媽，帶着哭聲說到。

“兒子，待會陪媽去買菜吧，好久沒做飯給你們吃了，手藝都好像生疏了。”何母強打起微笑，好像真的就像當初那麽平常一樣。

“媽。”何言燼不知道說什麽好，但是讓他這麽看着他媽走，他真的做不到。

“兒子，媽心裏有數，你也不希望媽最後的這一段時間就躺在醫院裏受那些折磨吧。媽知道你舍不得，不是還有這麽長的時間麽，沒事的，還有，這件事可不可以不要告訴你爸啊，他身體不好，知道了肯定會犯病的，這件事就當作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好不好。”

何言燼看着他媽裝作堅強的樣子，心裏說不出的難受，但是自己不知道能做什麽，才能從死神手裏讓他媽活下來。

那天晚上何母做了好多的菜，整個晚上都在忙碌，何言燼擔心她的身體，但是又害怕他爸看出什麽問題來所以一直都在強裝鎮定，一整個晚上都是糾結的，覺的做什麽都不對。

“你看看我做了這麽多的菜，要是你弟弟在就好了，這樣我們就算一家團聚了。”何母感嘆的說到。

“媽，弟弟現在肯定也在想着我們呢，等公司的事情過去了，我就把弟弟找回來，然後我們一家團聚。”

“兒子，媽這一輩子沒什麽願望，就是希望看到你們兄弟兩個結婚生子，然後我和你爸在家裏逗逗孫子，享受天倫之樂。可是現在你弟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而你，哎。”何母有些感嘆，飯桌上的氣氛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你看看，這個時候說這些幹什麽。”何父适時說到。

“沒事，媽，來吃這個排骨，你看看你現在這麽瘦，應該多補補身體。”何言燼努力不讓自己洩露出情緒來，就自顧自的吃着飯。

何父何母交換了一下眼神，有些事情點到即止，相信他們兒子知道怎麽做了。

從家裏出來何言燼直接開車去了一家酒吧，讓酒保給他上酒，一瓶一瓶下肚，何言燼現在特別想要酒精來麻醉自己，讓自己不用那麽難受。不到一會何言燼面前就擺了一堆的空瓶子，可何言燼好像還不進行似的，不停的叫酒保上酒，讓自己能夠有短暫的逃離。

為什麽你們都要逼我，為什麽。

越想喝醉反而越是清明，算了吧，我已經沒有勇氣堅持了。何言燼打通了電話，一字一句，像一把刀在自己的心上狠狠的劃着。

“我們結婚吧，你想要的我給你，但是希望你別忘了承諾。”

放下手機，何言燼渾身的力氣就好像被人抽走一樣，癱倒在酒桌上，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心了。

那天晚上，酒吧裏的所有人都看到櫃臺邊一個男人哭的像一個孩子一樣，那種脆弱讓人忍不住去心疼。

從此以後，我們再也走不到一起了，我們說好的以後，再也回不去了。

第二天所有的報紙都是盛鼎集團和何氏公司聯姻的事情，據說男才女貌，家世相配，所以打算一月後在恺天酒店舉行訂婚儀式，屆時邀請各大媒體到場共慶盛事。

而有了盛鼎集團的資金入駐，何氏公司也算度過了危險之際，公司的股票一下子就漲了不少。之前準備看這家公司笑話的人被狠狠的打了臉，這一件事迅速的在c市傳開，成為人人津津樂道的事情。

“太荒唐了，何言燼做的這叫什麽事。”周穎坐在辦公室裏，看着電腦上的頭條新聞，頓時有種把電腦砸了的沖動。方晞呢，他準備讓方晞怎麽辦。周穎越想越氣，給周言卿打電話關機，給方晞打電話沒有人接聽。這個時候周穎最怕方晞出事，所以立刻收拾東西往方晞的公司去，在公司沒找到人，周穎直接開車去他的公寓，敲門沒有回應，周穎直接一腳就把門踢開了，看到方晞一個人蜷在角落裏，有一種說不出的脆弱。

“小晞，沒事的，我還在這裏，沒事的。”周穎慢慢的走進，像害怕把方晞驚擾一樣，慢慢的把方晞抱在懷裏。現在的方晞不說話，也不動，周穎倒是希望他能夠哭一哭，這樣看着讓人害怕。

“小晞，我求求你，和我說說話好麽，就算你哭一哭也可以啊，你別吓我啊。”周穎急得要哭了，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這種情緒要是憋在心裏會憋出病的。

“小晞，我們去找他，問他為什麽這樣做。”周穎說着就準備拉着方晞往外走，但是卻被方晞松開了。

“為什麽，不是很明顯麽，周穎，我求求你，給我一點尊嚴好麽。”方晞沙啞的開口，語氣有些自嘲。

“為了一個男人至于麽，當初我失戀你是怎麽勸我的，怎麽現在到你這就變成了這樣的一個窩囊樣，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方晞麽”

“七年，我和他認識七年了，結果他連一句分手都不和我說，我哪裏做的不好他給我說我可以改啊，憑什麽一句話都不說就給我判了死刑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說啊，說啊。”方晞泣不成聲，蜷縮在角落裏像一只受傷的松鼠。

“沒事的，哭出來就好了，都會過去的，會過去的。”周穎抱緊了方晞，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之前的自己，那個時候自己也是這樣要死要活的，那個時候是方晞幫自己度過的，如今自己也要讓方晞重新站起來。

“為什麽這樣對我，你告訴我，為什麽啊。”方晞靠在周穎的肩膀上低聲哭泣，從發現那條新聞到現在他一直都沒有說一句話，直到現在情緒才釋放了出來，好像一場驟雨，陰沉了太久的天空，終于得到了釋放。

小小的一間公寓裏，兩個人相互依偎着取暖，這個世界太涼薄，一個人總是不容易堅持下去。

愛上一個人也許只要一天，但忘記一個人也許需要一輩子。

有周穎的陪伴方晞才慢慢的走出來，他沒有去求證，從那天到現在何言燼一直都沒有出現過就是最好的證據了。自己從來就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緣來則聚，緣去則散，沒什麽放不下的，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我可以忘了你，在你離開我的某一天。

周穎後來是去何言燼公司找過他的，只是被攔在公司樓下了。那天看到何言燼和一個女人一起從公司出來的時候，周穎就知道自己看錯這個人了，沒有必要找他問什麽了，已經很清楚了不是麽。

方晞沒想到自己也能收到他們訂婚的請柬，應該是新娘寄過來的，那自己以什麽身份去呢，是你丈夫之前的男朋友，還是你丈夫的朋友，無論是哪一個身份都覺得那麽可笑，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請柬上的他還是那麽帥氣，還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人，一直都沒有變過，是啊，他沒變，變的是我，我變得太多愁善感，變的太老了。

“我說，你不會真打算去吧，見到那些人不會覺得難受麽。”周穎問道，她是不希望方晞去的，但是她終究只是方晞的朋友，有些事情不好幹涉太多。

“我不知道，不過我想啊，去了反正堵心的不是我，為什麽不去啊。”

方晞以前聽過一句話，我看過他很多的樣子，吃飯的樣子，傻笑的樣子，睡覺的樣子，發呆的樣子，我想看看他最後不屬于我的樣子。

“只要別給自己添堵就行了。”周穎吐槽到。

“你不是一直叫我放下麽，我想啊，我這次去了應該就能放下了，到時候我就和你一樣是單身狗了，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去看遍世界上的帥哥了，你說怎麽樣。”

“就是，天下三條腿的□□難找，兩條腿的男人不滿大街都是麽。相信姐姐，保證給你找一個更好的。”周穎保證到，但是她還是不放心，她知道方晞只是為了讓自己放心才表現出這樣的，其實心裏還是沒有真正的放下。

“你啊，還是抓緊時間把自己嫁出去吧，我這麽優秀的男人，還愁找不到好男人麽。”方晞欠揍的又添了一句。

“好啊你，看老娘怎麽收拾你，別跑。”周穎來了興趣，直接在屋子裏就開始收拾人了。

其實，有時候當一個人忙下來就會忘記自己一直煩心的事情，但當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尤其是一個人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時候，記憶力最深處的人就會清晰的占據你的腦海。

我還是忘不掉你，我還是騙不過自己。

你說過等這件事完了之後就一起去旅游的，你說過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的，你說過會陪我一輩子的。為什麽你如此輕易的就食言了，我在你心裏算什麽，你真的有在乎過我麽。

還是睡不着，方晞起床将自己蜷縮在衣櫃裏，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給自己一點安全感。那麽大的床總是太空虛，太凄清，沒有你連空氣都讓人覺得難以忍受。方晞蜷縮在衣櫃裏，覺得安心了不少，至少這樣能讓自己好受一點。

方晞在去參加何言燼訂婚典禮的前一天一個人在屋子裏燒了他們所有的照片，沒必要留下了，已經沒有意義了。

有的回憶太美好，反而更傷人。我做不到放棄，至少我可以騙騙自己。

從此以後，我們就徹底的淪為陌生人了。

再見，我不認識你，也不會和你打招呼，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