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今天是何母去醫院檢查的日子，何言燼一個大早就和陳喃到家裏接了何母去醫院，等檢查了之後再送回家。

“媽，醫生說你現在的狀态很好，只要治療的話還是有好的希望的。”何言燼扶着他媽坐下，然後溫柔的說道。

“是啊媽，現在醫療這麽發達，說不定真的有治好的希望呢。”陳喃也跟着勸道，她現在已經是何家的人了，自然也要和丈夫一條心。

“你們都別勸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現在就希望你們早點給我生個孫子，讓我在走之前能享受一下天倫之樂。”何母大方的說到，反倒是把陳喃弄得不好意思了，跑到廚房躲着去了。

“兒子，媽聽你爸說你把公司的事務都卸了。”何母面帶擔憂的問道。

“爸現在身體好了不少，再說弟弟也回來了，我也可以輕松一些。你知道的，我對公司的事情沒有大的興趣，我現在有時間就出去拍拍照片，我自己覺得還不錯。再說公司本來就是要交給弟弟的，之前我抵了一段時間，現在也是時候還給他了。”

“兒子，你是不是還恨媽，如果不是媽的話你也不用這樣。”

“你說我媽，我怎麽會恨你呢，你看你又多心了不是。”

何言燼掩飾的說到，其中的落寞恐怕也只有他一個人懂。這些天來，他從沒有停止過對方晞的思念，但他不敢，不敢去見，不敢去想，他覺得自己不配。

何母看着兒子這樣，心裏也是不好受的，但是兒子你別怪我，媽都是為了你好。

伺候好何母休息，何言燼驅車帶着陳喃回到公寓，訂婚之後，他們就住在一起了，只不過一間公寓的兩間房。

“陳喃，你後悔了麽。”何言燼叫住她，有些話堵在心裏一直沒有機會說，怕她後悔，更怕自己後悔。

“沒什麽好後悔的，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終究是要我自己走下去的。”陳喃淡淡笑着說道，自己知道他的意思，從訂婚到現在，他們最多在何母的面前表現的親昵一些，其它時候只不過是比陌生人好一點的關系。而且，他一直沒有提結婚的事情，從頭到尾，他的心裏都沒有自己的存在。

“你恨我麽。"

“為什要恨你，你又沒做錯什麽。”

“如果有一天你後悔了，我願意把我的一切都給你，算是給你的補償。”

“嗯。”陳喃接受了，她其實不在乎這些，她要的從來都只是他這個人，可永遠都得不到。

明明是最親近的人，卻好像陌生人一樣，有點落寞，有點悲哀。

已經是冬天了，再過兩個月都快要過年了，方晞窩在公寓裏，整個人蜷縮在床上看着動漫，從周穎那裏搬回來之後，方晞也開始去上班了，但是上班之前和何言宇有明确的約定，堅決不讓他到公司樓下接自己，但自己也答應他以後不再躲着他，算是彼此都退了一步。今天是周末，方晞不想出門就在公寓裏看着動漫，面前擺了好多的零食，餓了就吃點，反正一個人方便，想怎樣就怎樣。

聽到門鈴響的時候方晞很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去開門，這麽冷的天，自己一點都不想離開溫暖的大床。看到門外的那個人，方晞無所謂的讓他進來，然後自己會房間了。

何言宇倒不覺得有什麽，方晞現在能讓他進屋已經是很大的退讓了。他知道只要自己堅持下去，肯定能走進方晞的心裏，方晞的心屬于最軟的那種，只要自己稍微用點苦肉計，保證見效。

但是不可能一口吃成個胖子，方晞對他還有隔閡，所以一步步的來。何言宇拿着買好的食材去廚房，打算小露一手，這些年過去他也不再是當年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了，所以做飯這種事對他來說不是什麽太麻煩的事情，關鍵是做的飯要讓方晞滿意，這才是重點。

方晞是聞着香味出來的，光吃零食雖說解饞，但是不飽肚子啊。本來想着自己一個人把人晾在外面，就何言宇那麽愛面子的人肯定會自己離開，誰知道這家夥完全都不把自己當外人，直接登堂入室了，這是我家好麽。但是方晞有個缺點，就是不會拒絕別人，再說別人過來幫自己做飯，自己怎麽也不好趕人。不過聞着這味道倒是挺不錯的，就是不知道那位大少爺做出來的東西能吃麽。

“你出來了啊，還有一個菜，馬上就好。”何言宇側目看到方晞面前，招呼他先等一會，自己在繼續手上的作業。

方晞覺得自己有點不認識他了，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何言宇麽，以前的他無論走到哪都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現在脫掉西裝外套圍着圍裙，明明那麽不和諧，卻總覺得有種另類的美感。

“最後一個菜，嘗嘗看。”何言宇言笑晏晏的給兩人的碗裏添好飯，然後坐在方晞對面。

方晞有點不适應，怎麽感覺這麽玄幻呢，何言宇給他做飯，不可能的吧。

何言宇看方晞這個樣子，以為是菜不好吃，可是自己做得時候嘗了一下味道不錯啊。今天自己一下班就跑到超市買菜，都沒有回家換衣服就過來了，做了這麽多菜方晞他不會不喜歡把。

半天方晞才反應過來，人家給自己做飯自己這樣發呆很不禮貌，給何言宇一個抱歉的笑容，然後開始吃面前的飯菜。

“挺好吃的，沒想到你手藝還不錯。”

“你喜歡吃就好，我還會做一些川菜和粵菜，有機會做給你吃。”何言宇看到方晞吃得高興才放下心來，還好，不是手藝的問題。

方晞聽到他這樣說頭都大了，大哥你還真把自己當自己家了，我不過就是客氣一下，你也太不客氣了吧。要是可能的話，方晞真的不希望和他們姓何的再牽扯上一點關系，可怎麽就是躲不過呢。

“今年過年，我們可以一起過麽。”何言宇擡頭看着方晞，斟酌的說到，本來過年都是要和家人在一起的，可是今年他想和方晞在一起。

“不用了，我打算回家和爸媽一起過。”五年了，方晞一直都不敢回家，他知道他每個月寄回去的錢他爸媽一直都沒有動過，方晞有時候會給家裏打打電話，問一下他們的身體，但是不敢回去，怕給他爸媽添堵，今天要是不回去的家就是自己一個人在這公寓裏過年了，有些人放下了就沒有必要挽回了，方晞想回去看看，看看他爸媽。

“這樣啊。”何言宇有些失落，他知道方晞和他的家人當初因為自己鬧翻了，如今像是想回去和解吧。

方晞沒有再說話，主要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他和何言宇，誰都不是五年前那個單純簡單的大學生了，他們之間有五年的空白，早就填補不了了。

出于禮貌，方晞把何言宇送下樓，現在的天氣越來越冷了，方晞想不通他們這些精英都是不怕冷的麽，就穿着西裝襯衫，哪像自己，在家都裹得和個球似的，難怪自己這輩子也做不了精英，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啊。

“那你路上小心。”

何言宇轉身抱緊了方晞，在他沒反應過來之前松開，然後開車離開。

方晞木讷的在哪裏站了一會，說不出什麽感受，何言宇的懷抱很冰涼，像他這個人一樣，總是冷冷的，自己當初為什麽會喜歡上他呢，又是什麽原因分開呢，方晞好像都快有些記不清了，都過去了，過去了。

“兒子，過來。”何母看到何言宇進屋，連忙叫住他。

“什麽事啊，我今天上了一天的班，很累。”何言宇抱怨的說到，但還是走到他媽的面前。

“你是不是又去找那個狐貍精了，媽都和你說了多少遍了，那個狐貍精不是什麽好人，他害了你哥又想害你，你怎麽就聽不進去呢。”

“媽，他不是狐貍精，他是我喜歡的人，我知道你看不上他，但是我也不需要你們看的起，喜歡他是我的事情。媽，如果你還希望我回來住的話，就不要管我的事情。”

“混蛋，你就是這樣和你媽說話的麽。”何父斥責道，看着自己最疼愛的兒子走上他哥的老路，還都喜歡上了同一個男人，他到底是做了什麽孽，兩個兒子都這麽不聽話。

“兒子，你聽媽給你說，你看那個男人毀了你哥，我不可能看着他毀了你，你聽媽的，和那個男的斷了，這世界上最優秀的女生那麽多，你為什麽非要喜歡一個男的呢。”何母半是勸慰半是無奈。那個男人就是他們何家的劫難，自己的兩個兒子他都要毀了麽難道。

“媽，我不是我哥，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們做的那些事情，就為了讓我哥回來，假裝公司破産，讓我帶着公司財産跑到國外去躲着。媽，你是不是還騙我哥說你得了癌症啊。”何言宇笑着說道，他才不像他哥那麽沒用，他想要的就要自己去争，不然只會看着他被別人搶走。

“你這個混賬，你說的都是什麽話。”何父激動的說到，把面前的茶杯直接對着何言宇扔了過去，這些話是能随便亂說的麽。

茶杯順着何言宇的臉頰飄過，沒有傷到倒是熱水有些燙到了，何言宇絲毫不在乎，反正他爸現在早就是內強中幹了，如果是以前說不定自己還怕他，但是現在。

“爸媽，我就提醒你們一句，如果我哥要是知道你們做的這些事情，他會怎麽做，你們該如何自處，這都不用我和你們說明吧。你們不管我，我也不會把這件事捅出去，大家相安無事，不好麽。”何言宇摸了摸自己有些疼痛的臉頰，反倒有種解脫的快感，或許自己也沒必要再呆在這裏裏。

“逆子，你給我滾。”何父指着門外大聲的喊道。

“求之不得。”何言宇把衣服挂在肩上，大搖大擺的出去了。只留何父他們在屋內長籲短嘆。

感受着外面的冷風，何言宇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剛才說的那些話他沒有一點後悔，是，他爸媽是從小就寵着他，他想要什麽就都給他，可是從小到大，自己都要按着父母的方式生活，按照他們給自己安排好的軌道前進，他是人，不是棋子。他哥哥從小就羨慕他，可是自己卻從小都羨慕哥哥，他哥哥覺得自己能得到父母更多的寵愛，可是自己卻覺得他自由自在，不用受父母太多的管束。哥哥高中畢業可以去國外選擇自己喜歡的專業，而自己只能聽從父母的意願選擇自己不喜歡的學校不喜歡的專業。畢業之後直接進公司，接受父親的公司，他們從來都沒有問過自己喜歡什麽，想要什麽，從來都是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自己的身上，他想要的從來就不是那些，這些年來，他只想要一份簡簡單單的溫暖，可這對于他來說，就像是永遠都得不到的奢侈。

在外面晃蕩着，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這個城市這是太大，人心太冷。何言宇沒想到自己還是開車到了這裏，看着上面方晞公寓裏暖洋洋 的燈光，他現在會在做什麽呢，會不會有一點想着自己，想着他們那些美好的過去。

看着方晞公寓裏的燈由亮變滅，何言宇才慢慢的驅車離開，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最後還是開到了公司，在自己辦公室的休息間裏對付了一個晚上，想着是應該給自己找一個公寓了。

本以為來找自己的會是爸媽，沒想到來找自己的竟然是他哥。

“哥，你怎麽來了。”何言宇擡頭就看到他哥進來，有些疑惑，他已經很久不來公司了，今天怎麽會過來。

“我聽說昨晚你回家和爸媽吵了一架，然後離家出走了，我不放心，所以來看看你。”何言燼看着這個從小就比自己優秀的弟弟，心裏有點自豪，有點羨慕。羨慕他的肆意灑脫，羨慕他總是那麽自在。

“我沒事，不過我媽她。”何言宇知道自己昨晚說的有些過了，再怎麽說也是自己的親媽，總還是要關心的。

“媽到現在還在家裏哭呢，你嫂子陪着呢，應該沒事，不過你為什麽要和爸媽他們吵架啊，不知道他們身體不好啊。”

“我喜歡上一個人，爸媽不同意，就吵起來了呗。”何言宇打量着他哥的臉色，反正早晚他也是要知道的。

“不錯啊，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你小子喜歡誰，是哪個姑娘啊，有沒有照片啊，給你哥看看呗。”

“哥，這個人你也認識，就是方晞。”

何言燼不說話了，他沒想到會是方晞，這個自己想起來就會疼的人。

“哥，你沒事吧，我看你臉色有點不好。”

“沒事，可能是早上沒有吃早飯，有點低血糖吧。”

何言宇看他哥的臉色，在自己的預料之中，不過他現在都娶了人了，難道還能和自己争麽。

“哥，你不會和我爸媽一樣不同意吧，我知道這件事要你們接受有點困難，但是我是真的喜歡他，以前是我太年輕，所以錯過了，但是現在我不會了，哥，你是站在我這邊的吧。”

何言宇步步逼近，他就是知道他哥的性格，溫吞，好聽點叫重情，難聽點叫懦弱，就是因為了解，所以自己才敢這麽做。

“這樣啊，那你要好好的對他，爸媽那邊我幫你去說，應該會同意吧。”何言燼說最後這一句話輕的沒有聲音，他和方晞早就沒有關系了，是自己弄丢了他，怎麽好再去阻止他的幸福呢。

只是看不到你的幸福是由我給你的，原來我還是會難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