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忘不記，不敢想起，只能埋葬在風裏，随風而去。
“真的要走啊，你走了我怎麽辦啊。”周穎嘟囔着嘴，滿臉的不舍。
“沒事的，以後我們又不是不再見面了，還可以打電話上網啊，有時間的話你也可以來找我啊。”方晞知道自己這樣對于周穎有點殘酷了，但是自己真的不想再呆在這裏了，已經沒有在呆下去的必要了。他已經拜托中介幫他把公寓挂了出去，工作也在前兩天辭了，這裏已經沒有他牽挂的東西了，唯一放不下的，恐怕就是面前自己這位最好的朋友了。
“可不可以不走麽，你不能因為沒有了愛情連友情都不要了啊，我都還沒有為我們找到男朋友呢，你這樣我以後又要一個人去相親了啊，就再也沒有幫我趕走那些臭男人了，也不會有人在我難過的時候安慰我了。小晞。”
“我是回家又不是去死，你不要這樣啊，這樣吧，今天我請客，請你吃大餐，然後我舍命陪你逛街，算給你賠罪，這樣好麽。”
周穎看方晞這樣，也知道他是做好了決定，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只是自己好舍不得啊。
“我要吃羊排。”
“好。”
“還要大蛋糕。”
“好，都買給你。”
周穎一連提了好幾個要求，方晞都二話不說答應了，和這麽久周穎幫他的那些，這些根本不算什麽。方晞看着抱着自己手臂的周穎，這麽好的朋友，恐怕以後再也遇不到了吧。
那天方晞陪着周穎去逛街，吃飯，完全就是周穎身後的小厮，而且沒有一點怨言，只要把這位大小姐伺候好，自己就是成功的。
“你走得那天別告訴我，我不會去送你的。”周穎把方晞送到樓下，賭氣的說到。
“知道了。”方晞還不知道她，不是怕來送自己的時候會哭，自己怎麽舍得讓這麽美的人哭呢。
“對了，要是何言宇來找你問我的消息的話，你就告訴他我回家了。”
“你自己幹嘛不說，算了，知道你心軟，壞事都我來做行了吧。”
方晞看着大氣的周穎，覺得自己交了她這麽個朋友真是自己最大的幸運。
“快滾吧，老娘要回去睡美容覺了，沒時間陪你這個混蛋。”周穎看着方晞上樓，才自己慢慢的開車離開。
“混蛋，憑什麽說走就走啊，混蛋，方晞你就是個混蛋。”周穎一邊開車一邊擦着自己的眼淚，一邊抱怨着一邊郁悶着，以後再也沒有人陪自己一起瘋一起鬧了，以後自己真的就只有自己一個人了。
方晞坐上回老家的火車，回頭看看這個城市最後一眼，以後應該不會再回來了吧，這個埋葬過他愛情的城市，終于可以放下了。火車慢慢啓動，方晞看着窗外飛速離去的風景，像是老去的日歷，像是自己埋在心底的回憶，都離自己遠去了。
五年沒有回來，方晞沒想到自己老家會變得這麽大，以前這裏還是森林轉眼就變成了不知名的公園，而且新修了不少的公路，好多房屋都重新休憩過了，如果不是還記得自己回家的路，恐怕自己都找不到家了。
當看到坐在門口做活的父母，方晞眼淚一下就下來了，看着父母日漸佝偻的身子，頭上漸白的頭發，皺紋爬滿了臉頰，他到底錯過了多少啊。這些年，他從來都只是往家寄錢，對父母也只是遙遙的問候幾句，他是多麽不孝啊。
“爸媽，我回來了。”方晞忍住眼淚，抽泣的說到。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方母看着這個比自己還高的兒子，心裏的酸楚像是要溢出來一樣。
那天晚上，方晞陪着他爸媽說了好久的話，陪着他爸喝了很多的酒，像是要把錯過的那些時間都補回來一樣。
“爸媽，以後我再也不走了，就在這裏陪着你們。”方晞鄭重的說到，他回來之前就想好了，以後就在爸媽的膝下伺候雙親，陪着他們，再也不離開了。
方晞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爸媽，印象裏父親是嚴厲的，不愛說話但是總愛在小事上關心他的生活，母親就是最慈愛的那種，總是變着法給他做好吃的，而這樣脆弱的父母，自己還是第一回 見到，他們也是最普通的父母，關心自己的兒子在外面好不好，吃得飽麽，睡得好麽，會不會受欺負，可是兒子大了，他們也不會攔着他前進的腳步，永遠都在這裏等着他，等着他回來。
我們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愛着自己最在乎的人，只要他快樂，就足夠了。
而另一邊，何言宇沒想到再去找方晞就再也找不到了，電話也打不通，明明之前還好好的，難道是自己的父母找過他了，因此何言宇還回家和父母大鬧了一次，結果發現他們根本沒去找過方晞。這下何言宇是真的急了，整個c市到處去找方晞，工作的地方去找說他已經辭職了，公寓的地方可是公寓已經租出去了，只能去周穎那裏找，吃了幾次閉門羹之後可能是周穎受不了了才說方晞回老家了，以後再也不回來了。何言宇不知道方晞的老家在哪，他找不到方晞了。
你還是不肯給我機會，方晞，你還是不能接受我。
時間就這麽一分一秒的過了，外面的天氣也變得越來越冷。從那之後，何言宇買了出國的機票，他已經沒有呆在這裏的必要了，或許出國會比較好一點。而方晞每天就陪着父親做事，有時間的話就陪着方母做家務做飯，日子簡單也平凡。有時候也和周穎在網上聊天，聽聽她的抱怨，然後自己在安慰幾句，說自己可以給她寄自己這裏的特産，才把人的怒火平息。
今年的除夕好像比往年的都要冷一些，但是一家人聚在一起，氣氛也溫暖些，方晞早就開始和他爸媽準備過年的東西了，冬天最好就是吃火鍋了，幾個人圍在一起，圍着熱氣騰騰的火鍋，多有過節的氣氛啊。幾個人圍在一起，說說笑笑，好像要把心裏的話都說出來一樣。而另一邊就是另一種氣氛了。
何言燼陪着父母簡單的吃完晚飯，即使飯菜都很精致，何言燼也沒有吃得興趣，吃飯的時候大多都是陳喃和何母在和悅氣氛，畢竟少了一個人，這個年過得總覺得少了什麽。何言燼知道他爸媽最近身體不好，所以便讓他們早點上去休息，守歲的事情他們來做就行。何母他們也沒有堅持，畢竟人老了，小兒子也不聽話跑到國外了，他們也沒有心思過這個年了。
兩個老人上樓了，何言燼就和陳喃在樓下坐着，他們一直都是這樣的相處方式，不怎麽交流，就這樣尴尬的坐着，等到十二點過後再開車回自己的公寓。
何言燼去倒水的時候注意到他媽放在客廳裏的藥沒有拿上去，這個藥是醫生招呼每天飯後都要吃得，可能是他媽忘了。何言燼和陳喃說了一下就上樓拿藥給他媽，正打算推門，卻聽到他爸媽在裏面說那些讓他震驚的話。
“也不知道小宇現在怎麽樣了，一個人在國外。”何母有些感嘆的說到。
“還不都是你寵成這樣的，還有，那些事情你說小宇應該不會給他哥說吧。”
“應該不會吧，小宇有分寸。”
“有分寸，你還真是放心啊，要是有分寸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麽。我當初就不同意你讓小宇拿着公司的錢去國外，本來公司就是兒子他們的，你非要這麽折騰，現在好了吧，兒子去國外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回來。”
“這能怪我麽，我不也希望兒子和那個男的斷的麽，誰知道現在小兒子又和那個男人糾纏上了，我當初就是心太軟，沒有好好的收拾那個人，搞到了現在，把我兩個兒子都搭進去了。”
“你就消停點吧，還有，你裝病的事情最好想想怎麽和兒子解釋，畢竟兒子也不是傻子，這種病也是裝不長的，你自己想辦法吧，總不能把這個兒子也給逼到國外吧。”
何言燼聽到裏面的對話，有些想笑，有些想哭，都是笑話，笑話。
“爸媽，剛才，你們說的都是真的。”何言燼推開門，忐忑的問道。
“兒子，你怎麽在這。”何母說着就想把何言燼拉到自己身邊解釋。
“別碰我。”何言燼大聲的說到。
“兒子，你聽媽解釋。”
“不用解釋了，你只需要回答我，我爸剛才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何言燼看着他爸媽那一言難盡的樣子，心裏一下子都明白了，什麽公司破産，什麽癌症，都是給自己演的一場好戲，偏偏自己這個笨蛋為了所謂的親情還傻乎乎的相信了，自己還真是蠢啊。
“呵呵，呵呵。”何言燼狂笑這沖下樓梯，都在騙我，你們都在騙我。
“老公，你去哪兒啊。”陳喃看着何言燼跑着下來就出門了，連和自己都不打招呼，心裏有些奇怪，但是看到樓上的那兩個人，心裏的疑惑就更大了。
開着車漫無目的的狂奔，何言燼回想着剛才的一幕幕，自己還真是可笑，可憐啊。
“你說，要是以後你爸媽要是讓你和我分開，那你怎麽辦呢。”
“不會的，這輩子，我都不會和你分開的。”
回憶的種種在腦海裏如同電影一般重放，自己食言了，他背棄了他和方晞的承諾，他辜負了他這輩子最愛的人。
天空飄着密密麻麻的雪花，何言燼看着漂浮的雪花，記得方晞和他說的那些話。
“我們以後有機會去北海道看雪吧，我都沒看過冰天雪地的樣子是什麽樣呢。”
那時候自己是怎麽回答的呢，是回答的好還是故意逗他說他們沒錢，去不了國外。那時候方晞總是容易滿足，說要是去不了國外的話就去東北，反正只要是雪在哪看都是一樣的。
這麽好的人，自己怎麽就弄丢了呢。
何言燼看着飄落着的雪花，想着那個自己放在心口的人，感覺痛的快呼吸不過來了。
“你來找我了啊，你怎麽又遲到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啊。”
“對不起，我來晚了。”
何言燼的眼前好像浮現出方晞對自己耍小脾氣的樣子，那麽可愛，那麽讓人疼惜。
那天晚上，盤上公路上出了一起車禍，一輛桑塔納撞到了公路旁的護欄上，具體情況不明。
那天晚上，何言燼看着飄揚的白雪，好像看到方晞慢慢的向他走過來，慢慢的牽起了他的走，就再也沒有放開了。
除夕之後就是新的一年了，方晞在網上給他爸媽買了不少的新衣服，新的一年自然要穿新的衣服了，這樣才有新的氣氛呢。反倒是方晞的爸媽責怪自己亂花錢，方晞知道他們心裏歡喜，只是一輩子清貧慣了，反倒有些不習慣了。方晞不覺得有什麽，反正賣了公寓的錢中介已經轉到自己的□□上了，就算是十年不工作，在他們老家的生活水平，也是夠用的了。但是方晞也不想整天呆在家裏無所事事，所以每天陪着他爸做着家裏的生意，方父和鄰居們承包了一處魚塘，現在早就成了大生意了，方晞雖然沒有拿到大學畢業證，但是他在學校好歹也是學霸的存在，就幫他爸做好會計的工作，每天和他爸一起出門，然後晚上一起回家，回到家的時候他媽都會做好飯等着他們，雖然很平凡，但是方晞已經很知足了，人啊，要懂得惜福。
但是方晞沒想到會接到周穎的電話，知道那件事。
“小晞，我本來不想和你說的，怕你知道了肯定會難受。但是我覺得你還是有知道的必要的。具體怎麽做你自己決定就好，不管怎麽樣我都是支持你的。”
“怎麽了，這麽鄭重，不是是你要結婚，讓我給你封大紅包吧，放心，我肯定會包一個大紅包的。”
“是何言燼，他殘廢了。”
“......."
“除夕的那天晚上，他一個人在公路上飙車，不知道怎麽就撞車了，發現的太晚，送到醫院的時候醫生搶救，命是保住了，但是那雙腿，恐怕他再也站不起來了。還有，他和家人鬧翻了，現在一個人搬出來了。前不久也和那個女的宣布分手了，聽說何言燼把自己的所有資産都給了那個女的做了補償。沒有人知道他現在怎麽樣，小晞，你在聽麽。”
“我知道了，謝謝你。”
“小晞，你。”
“沒事的，我媽叫我吃飯了，下次再說吧。”
方晞挂了電話，心裏亂的不行，他竟然殘廢了，以他那麽驕傲的人會忍受的住麽。還有，他現在從家裏搬出來了，和未婚妻也分開了，那誰在照顧他呢。不過看到在忙碌的父母，這些又和自己有什麽關系呢，他們早就沒有關系了，自己沒必要擔心他，現在自己不希望打破這份平靜，照顧好他爸媽就是自己這輩子最重要的事情。
方母覺得自己的兒子最近很奇怪，總是心不在焉的。但是兒子大了，有自己的心事，肯定不願意和他們這些老一輩的說了。不過看到兒子這麽糾結，他們這做父母的也不好受，他們幫不了兒子什麽，但他們只希望兒子高興。
“小晞，媽看的出來你最近心裏有事，我和你爸商量了，你要是有事就去做的，我和你爸挺好的，等你把事情做完了再回來就行，只要你知道爸媽會一直在這裏等着你回來，就行了。”
“媽。”方晞泣不成聲，他沒想到他媽會這樣。
“我的好兒子，媽怎麽舍得看你難過呢。”方母抱着兒子，這是她最愛的兒子啊。
我愛你，所以我放開你，讓你去尋找你想要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