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曹禮豐教了二十幾年的書,算是三中元老級別的班主任。

作為一名嚴格要求學生,兢兢業業二十多年的人民教師,他一向是不怒自威。

只要被他教了一年的學生,大部分都見了他都能立刻變成一只鹌鹑。

再看看眼前的這個。

還鹌鹑,人家沒在你面前大鵬展翅就已經是夠給你面子了。

教室走廊外,正午的陽光直射下,整棟教學樓鴉雀無聲。

曹禮豐手裏還握着剛剛從林酌手裏收上來的手機:“林酌,你這個手機的問題我都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你能不能長點記性?”

“你這收的我都不想收了,非要帶你就低調一點不行嗎?午休時間是給你打游戲的?”

林酌百無聊賴地望着別處,後背半靠着牆,看起來像是完全沒聽進去。

“站好!站沒站相坐沒坐相!”曹禮豐面色嚴厲:“整天打游戲有什麽用?高考能給你加分嗎?”

“老師,我打的還行。”林酌終于開了口,語氣中帶着絲玩笑:“說不定以後不參加高考呢。”

“什麽,你再說一遍?父母辛辛苦苦送你來學校是為了什麽?為了讓你來打游戲的?”曹禮豐用手機指了指林酌,怒極之時,他餘光無意間看到了林酌游戲結束的戰績頁面。

雖然他沒玩過這些花花綠綠的游戲,但好歹屏幕上的連勝字樣還是看得懂的。

他高一也帶的九班,也曾七七八八聽班上同學說林酌游戲打得不錯,經常求帶着一起玩之類的。

曹禮豐雖然脾氣暴躁,但好歹是個教語文的,多思多慮。

他并沒有察覺到林酌口中的玩笑意味,反而有點擔憂這孩子以後可能真的會越來越厭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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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呼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一些:“你今年也高二了,還想像高一那樣混日子,一直就這樣混到畢業?”

林酌背靠着牆,視線微微下移,望着班主任說:“老曹,這雞湯就別了吧,您找我出來到底幹嗎能直說嗎。”

三中以前是重點高中裏管的最寬松的,對于手機這個問題,你只要不上課被抓到,一般老師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再說曹禮豐已經是第不知道多少次收他手機,大中午的還把他拉出來訓一頓,沒必要。

“你把這股機敏勁兒用再學習上多好。”曹禮豐嘗試曉之以情方法失敗,豎了豎眉又嚴厲起來:“上學期欠的幾份檢讨你寫了嗎?暑假兩個月了也該交給我了吧?老師也不是為難你,要的就是你一個态度。”

見林酌不答話,曹禮豐就已經知道答案了,估計這孩子是連個标點符號都沒寫。

曹禮豐:“你知道上個學期你曠了多少節課嗎?你名字現在還挂在年級辦公室考勤黑名單上呢,你覺得挺光榮是不是?幾份檢讨拖了一整個暑假……你再不把認錯檢讨給我,我會考慮聯系你家長來學校一趟的。”

話音落,一直昏昏欲睡的林酌忽然怔了怔。

午休下課的鈴聲響起,曹禮豐不再多說,只是趁着同學們都還沒出來,偷偷把手機塞還給到林酌的校服口袋裏。

“這學期聽說你要住校,手機還是拿着,免得你父母擔心。”曹禮豐狠狠地指了指林酌,警告道:“再敢有下次,直接給你扔窗外去。”

三中晚自習只有一節,第二節 采取自願形式,願意的留下來學,不願意的拿着書包走人。

林酌當然從進三中開始就沒願意過。再加上今天他還得回寝室收拾東西,所以走得比較早。

寝室裏,唐帆正彎着腰把床單鋪平,邊鋪邊說:“唉,酌哥,要不要給你弄個涼席過來啊,現在學校還不讓開空調,晚上得多熱啊。”

他好不容易把床上都整理幹淨了,低頭一看自己一手臂全是蚊子咬的包,邊抓邊擔憂:“唉我酌哥這麽細皮嫩肉的,晚上還不被這蚊子給吃了,操,缺個蚊香啊。大成,你下樓看看有沒賣蚊香的買點上來。”

梁應成從椅子上站起來往外走:“唉,這幅畫面真是讓人感動……”

“是吧,兄弟情深。”唐帆邊噴花露水邊說。

梁應成:“母慈子孝。”

“滾你妹的。”唐帆一腳把梁應成踹出門口。

一邊的林酌正蹲在地上解電插板連着的電線團,因為已經跟這個奇長無比的電線糾纏了好幾分鐘,林酌僅存的耐心正一點點被磨光。

“哥你這是拆電線還是解電線?來來來我來。”唐帆拿過那一團電線,開始慢條斯理地解着,邊解邊問:“酌哥,你這生存能力讓我很是擔憂啊,你為什麽要想不開申請住校啊?”

林酌坐在椅子上,撥弄着桌上的一個建築模型,有點心不在焉:“想住就住了。”

“唉,不過住校也不是不好,起碼方便。正好我也住這層,離得不遠。”唐帆邊說邊往床頭的鐵架上挂了一個五顏六色的東西。

林酌立馬注意到了:“等等,你挂的什麽東西?”

“驅邪符啊,我媽以前特地從廟裏求來的。你知道我為什麽每次打架都能死裏逃生嗎?”

林酌:“因為每次都是老子擋在你前面。”

“……”唐帆繼續把驅邪符的繩子系緊:“除了爸爸您,當然也少不了這個符的功勞。驅邪保平安,不靈我直播剁吊。”

林酌心想我并不太想看你這個直播,我只關心這個醜不拉幾的東西挂在床頭會不會影響自己睡眠。

“不是,你挂它幹嗎?我這間就我一人住,要打沒人跟我打,不會有血光之災。”

“就是因為沒人住才危險啊!”唐帆壓着聲音道:“哥,你難道沒注意到你房間的門牌號嗎?”

門牌號?

林酌望了一眼門口的門牌。

404。

“我知道酌哥你不信這些玩意兒,但挂一挂總沒壞處,你看這符包還是香的呢,給你熏屋子也不錯。”唐帆說。

他們高一的時候,經常看些無聊的恐怖片,而林酌往往都是最淡定的那個,甚至有時候還能直接睡着。

唐帆知道林酌對這些東西嗤之以鼻,但他還是挺信這些的。

而林酌還在想404的事情。

這學校怎麽回事,這麽不吉利的數字也不知道避開。

關鍵是以前看的很多無聊恐怖片套路不僅低級而且劇情都差不多,導致404這個詭異的房間號出現率極高。

學校是四人寝,室內整潔幹淨。因為三中走讀生也不少,寝室一直沒有住滿。

他看宿管窗口名單上,住這間寝室的确實只有他一個人。

“行了行了,你要挂快挂。”林酌轉身喝了口水。

宿舍每天十點熄燈。

唐帆和梁應成離開後,已經快要接近熄燈的時間了。

整理了半天夜實在是很疲憊,林酌進浴室沖了個澡。

他掐着時間,争取在熄燈之前洗漱完,然而他剛擦幹身子換上幹淨短褲時,頭頂的燈閃了一下,能聽見電流刺啦啦的聲音。

接着,燈滅了。

到十點了嗎?

林酌推開門,發現浴室外的燈還是亮着的。

他覺得估計是燈壞了,于是也沒太在意,一邊擦頭發一邊自己床邊走。結果屁股還沒挨着床板,頭頂的白熾燈刺啦一聲。

林酌惡狠狠的想:有種你也滅,正好省的老子去關燈。

結果燈管奄奄一息地閃爍了兩下,也跟着滅了。

我日。

這個燈這麽高級,可以意念操控?

還是……

林酌立馬把床頭的那個驅邪符拽了下來。

黑暗中,他能看見不遠處有個隐約光亮的東西,若隐若現。

晚風透過半開的窗戶吹進來,月色昏沉。

有輕微的響動聲。

咚咚。

門口突然想起敲門聲,在安靜的寝室裏,顯得格外清晰。

咚咚。

又是兩聲。

林酌穿上拖鞋下床,慢慢朝門口靠近。

林酌在黑暗中摸住門把手,皺眉問了句:“誰?”

然而,門外還未有應答,整個門忽然索拉一陣響動,砰的一下敞開來。

林酌沒有後退的習慣,看見門口的黑影,下意識地一掌襲上去。

“卧槽——”黑影應該也沒想到進門就是一個手刀,不過好在反應夠快,及時躲開了。

一招過後,走廊外的昏黃燈光瑩瑩灑進室內。

林酌怔了怔:“葉閑?”

葉閑此時受到的心理創傷也不小,他擡眼,眼神戒備的嗯了一聲。

“你住這兒?”林酌一只手扶着門,審視着拖着行李箱的葉閑。

“按理說應該是。”葉閑啧了一聲,挑了挑眉:“你要是不想讓我在這,我其實可以換一間,反正空的寝室挺多。”

林酌冷笑:“你倒挺識相啊。”

“還行。”葉閑覺得自己要是留在這,說不定晚上睡覺還要在枕頭邊放個流星錘。他輕聲回答後,拖着行李箱準備走。

林酌也并沒有留他的意思,畢竟眼不見心不煩,白天見就夠膈應的了,晚上還得跟這個三好學生同寝而卧。

他就算被吓死,死外面,從窗子外面跳下去,也不會跟這個學習機住一個寝室。

林酌把門關上。

他指了指頭頂的燈:“你他媽不是不亮嗎,明天就把你卸了。”

話剛說完,頭頂的燈砰的一下,又亮了。

林酌:……

他握緊手裏的驅邪符,立馬回身打開門,抓住門口轉身欲走的葉閑。

“那什麽,你要真想在這睡,也不是不行……”

葉閑誠懇道:“其實我不是太想……”

“不,你想。”林酌二話不說直接把人拉進來。

葉閑就這麽莫名其妙地進了門,正有些懵逼,低頭就看見了林酌手上拿的驅邪符。

他挑眉,心中有了猜測。

“你害怕?”

“滾,我是看你可憐。”林酌說。

“好好好。”葉閑動了動胳膊,看着被林酌用力抱住的胳膊:“不過,你準備抱我到什麽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穩住,我們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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