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酌剛剛洗完澡,身上帶着點沐浴露的淡香。

他随意穿了件黑色短袖,領口處皮膚與衣服顏色的對比鮮明,加上他身形又好,活脫脫一衣架子,葉閑覺得這人就算套個麻袋,看起來應該也很順眼。

總之,他倒是不介意林酌一直抱着自己的。此時善意的提醒,也只是不想讓林酌在後知後覺發現後,陷入尴尬的境地罷了。

“沒站穩扶你一下怎麽了,都是男的。”林酌迅速松開手,不動聲色的退開兩步,也沒覺得理虧,偏了偏頭:“矯情。”

宿舍是四人間,不過不是上床下桌。兩張高低床一左一右,旁邊是簡易的書桌。

葉閑打量了一下室內,拖着行李箱走到了對面的床邊,看了眼坐在對面床上的林酌,問:“我睡這兒?”

林酌不知道怎麽回事,看見葉閑在自己面前晃就心難安,總覺得這個學期從開學見到葉閑以後就諸事不利。

他看了一眼對面,毫無感情地反問:“不然呢?睡我床上嗎?”

葉閑沉思兩秒後,認真道:“也不是不可以。”

“你在我忍耐底線上反複橫跳真的很快樂嗎?”林酌手機差點沒拿穩,擡眼道:“同學,我奉勸你盡快去洗澡。”

這人再在自己眼前晃兩圈,自己可能會真的忍不住打人。

葉閑看了看表,還有不到十分鐘就該熄燈了。

他沒想到傳說中的暴躁校霸脾氣還不錯,從認識到現在不僅沒動手,此時此刻竟然還細心的提醒自己盡快在熄燈前去洗澡。

啧,還挺貼心。

他站在床前,搭着換洗衣物的手臂上似乎還殘留着些許溫度。

這小美人剛剛抱住這條胳膊的時候,似乎有那麽一瞬間還是挺無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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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林酌怕黑?或者是怕一個人?還是這屋裏別的什麽?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林酌,看見對面的人正斜靠在床頭低頭打游戲,只留給他一個毫無感情的背影。

葉閑忽然想到了什麽,彎腰從床底下拖出一個紙箱。

林酌聽聲音回過頭:“你是打算去泡個貴妃浴嗎?東西到底什麽時候能拿完?”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葉閑從紙箱裏拿出兩個方形的東西,他放下手機,随口問:“這什麽?”

接着他就看見葉閑将燈放在凳子上,一聲輕微的啪嗒聲後,一束強光直直照在他的胸口。

葉閑把燈光調低了一個度,扶了下眼鏡,看見林酌驚訝的目光,覺得自己有那麽一瞬間格外炫酷:“自制應急燈,等會熄燈了你要是還沒睡,可以用這個。”

林酌愣了片刻,覺得這人應該不是一般的閑。看來以前省實驗的作業還是太少了。

葉閑看林酌不說話,還以為是自己哪裏沒說明白,繼續道:“畢竟在暗光裏玩手機可是會跟我一樣近視的,作為一名熱愛學習的高中生,我們首先要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保持健康的……”

“夠了,打住。”林酌擡起爾康手。

葉閑後知後覺啧了一聲:看來是最近演講稿背太多了,後遺症擋都擋不住。

等葉閑終于去廁所洗澡後,林酌還是好奇地下床,蹲在那個縮小版的應急燈旁邊,低頭打量片刻。

他開開關關玩了幾下,覺得這燈做的确實不錯,跟普通家庭常用的LED應急燈差不多,還設計了幾檔漸變光線和閃光,雖然外形寒碜了點,但實用性還是很高的。

不考慮這東西的主人,他還是挺喜歡這個小燈的。還省的他去買臺燈了,這燈要是套上個大燈罩,放櫃子上跟顆夜明珠似的,秒殺各種文藝小臺燈,還實用。

林酌從小就皮,小時候因為亂拆家裏東西挨過不少打,什麽電視電燈錄音機,風扇空調自行車,能拆的不能拆的,到了他手裏統統變得七零八落,凄凄慘慘。

能拆是能拆,但是他有時候心情好了還是會大發慈悲的給拼回去的。

比如說現在,林酌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紙箱裏的另一個應急燈。

這個燈的沒有後蓋,裏面的電路板暴露在外,顯而易見是個半成品。

他歪了歪頭,借着另一個燈的光芒,大致掃了一眼裏面的構造。

其實這個燈也完成的差不多了,但林酌就是耐不住天生手癢,猶豫了一秒後,還是拿起箱子裏的小接線鉗,幹脆利落的完成最後的收尾工作。

記得初中的時候,英語老師的擴音器壞了,壞掉的擴音器被老師随手扔在窗臺上,他趁着被罰站的空檔,用物理實驗課上的簡易工具鼓搗了半節課,最後靠自己堪比小區門口修鞋匠老王的手藝,成功的免抄了一百遍單詞。

這麽多年過去了,林酌的手藝越發爐火純青,再加上這燈裏的接線走向清楚明白,線路雖多,但安排的整潔合理,讓接手的人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看來這書呆子還有點腦子。”林酌接完最後一根線,用電線鉗輕輕扳了一下開關。

片刻後,燈沒亮。

林酌不爽的皺眉,再次檢查一遍後,重新打開開關。

安靜地瞪了這燈幾十秒後,腳邊的燈依舊沒有要亮的意思。

林酌并不太相信自己連這麽一個簡單的破燈都接不好。剛要低頭再次折騰那盞燈時,整個寝室瞬間陷入黑暗。

行吧,今天熄燈了,先不跟你計較。

林酌拿着鉗子敲了兩下燈盒,威脅道:“明天修完要是還不亮,直接把你拆了獻祭,聽見沒?”

飽經風霜的小破燈躺在地上,安靜如雞。

林酌把鉗子一扔,剛準備起身,手機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的備注只有一個“章”字。

他看着那熟悉的姓氏,愣了兩秒後點了接聽。

“小酌,睡了嗎?”章玉君雖然已經再婚,但依舊對林酌溫柔如初,相比同樣再婚後一直不聞不問的林爸,章玉君的聲音往往更能讓林酌安心。

林酌用手掌撐着半邊臉,随口應了句還沒。

“高二了課程緊,要注意休息,媽媽就打擾你兩分鐘。”章玉君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委婉地提醒道:“今天你曹老師給我打電話了,說你……”

林酌等了半天,章玉君還在為接下來的說教鋪墊,他嘆了口氣,翻了個身無奈道:“媽,老師那邊我會處理好的,你懷着孕過來也不方便,不用專門來學校跑一趟。”

電話另一頭的章玉君咳嗽了兩聲,覺得林酌有時候在揣摩人心思方面還是很擅長的。

林酌覺得兩人不說話有點尴尬,平時插科打诨能說會道,到這時候也毫無用武之地。他揉了揉頭發,硬聊了起來:“那個……你最近身體,還好嗎?”

“嗯,挺好的。”章玉君難得見兒子關心自己一次,也覺得意外:“還有兩個月就預産期了,到時候我家小酌就成大哥哥了。”

不經意間話題似乎走入了死胡同,林酌并沒有要接話的意思,只是含糊的嗯了一聲,敷衍了幾句就草草挂了電話。

室內昏暗,窗外路燈的光芒淺淺灑進來。

林酌皺起眉,忽然想起來明天還得去拿檢讨應付老曹,剛才沒修好那破燈的煩躁更上一層樓。

他打開手機手電筒,拿起電線鉗再次跟腳下的小破燈較上了勁。

一分鐘後,林酌再次狂怒,工具一扔:“卧槽,設計的這麽花裏胡哨,這他媽是準備去參加迪拜燈光秀?”

“過獎過獎,燈光秀倒談不上,不過這燈确實是要拿出去參賽的。”葉閑從衛生間出來,擡着一只胳膊擦着頭發。

林酌被忽然冒出來的葉閑吓了一跳,畢竟剛搬進宿舍,他還不太适應身邊有個舍友的感覺。

葉閑随意把毛巾搭在椅子上,蹲下來,把那盞沒完成的燈往自己這邊挪了挪,看了一眼後,他順手拿過林酌手裏的工具鉗,在角落裏輕輕一撥,剎那間半間寝室明亮如晝。

葉閑将鉗子往箱子裏一扔,擡手想拍拍林酌的肩膀,瞬間只覺得手腕一陣疼痛。

聽說這葉大學神身嬌體弱,手無縛雞之力,林酌下手還特地注意了一下,沒想到他還是看到了葉閑痛苦的皺起眉來。

“葉大會長,你這身子骨不行啊。”林酌一邊減弱了力度一邊嘲笑:“人家五好學生都是德智體美勞,我看你這樣子,體育考試及過格嗎?”

林酌好勝心強,平時收服了別人都會挺惬意的,但偏偏今天這個,完全不反抗,就輕輕擰了一下手腕就一幅受不了的樣子,讓他反而失去了那種惬意。

唉,不就擰個手腕子,難道還給你擰斷了不成。

至于嗎,至不至于。

“你看你疼的臉都紅了,真的假的?”林酌警告道:“別給我碰瓷啊,老子不賠。”

“我這也是沒辦法啊,你這麽一直牽着我的手不放。”葉閑低頭笑了笑,目光擡起時已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大晚上的,我們這樣要是被人看見了,不太好吧……”

林酌被葉閑盯的一個激靈,瞬間松開手,兩只手無所适從地甩了兩下,一下沒接上話來。

這人的角度為什麽總是這麽刁鑽??

“為了你的生命安全,我勸你以後最好離我遠點。”林酌低頭拿起那盞剛剛完成的燈:“還有,你這破燈接我用一下。”

說完後,林酌頭也不回的上了床,伸手從桌子上拿過一個練習本,找了面空白頁,開始寫檢讨。

葉閑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幹淨,安安靜靜回到床上。

轉學的第一天,從開學典禮到各部門招新,還有各種傻逼會議,忙得他腳不沾地。躺在床上的一瞬間,渾身的酸疼疲勞才一絲一縷地湧上來。

半夢半醒之際,一聲突兀的響動驚的他突然整開眼。

葉閑摸索着眼鏡戴上,往對面望了望。

原來是對面的林同學熬夜寫檢讨睡着了,本子和筆全掉在了地上。

他一邊理着頭發一邊起身下床,将掉在地上的紙筆,手機,耳機一大堆東西悉數撿起來。

葉閑沒有熬夜的習慣,晚上的時候精神狀态也不是很好,不過應付幾份檢讨的腦力還是有的。

他把燈光調暗,坐在林酌床頭的書桌前,将本子翻開。

只見偌大的紙面上,只寫潇灑地寫着“檢讨”兩個字。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合着這人這麽長時間屁都沒寫,不會是對着這張空白頁偷偷打了半天游戲吧?

他看了看林酌睡得正香,無奈地嘆口氣,聲音很低:“剛才還讓我離你遠點?”他盯着林酌安靜合着的雙眼,繼續感嘆:“我要是真照做了,你明天可就遭殃了啊,林同學。”

說完,葉閑拿起剛剛撿起來還帶着灰塵的筆,思考片刻,學着林酌标題兩個字的筆跡,在第一行開頭處落筆。

作者有話要說:  v前更新不穩定,寶貝們可以選擇養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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