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如果第一天謝起雲來送飯大家還當作這位謝少校親民體貼, 各種美化,等第二天、第三天以後,再遲鈍的人也發現了, 謝起雲就是盯着蘇梓瑤來獻的殷勤。
孫醫生年紀大了什麽沒見過,見怪不怪的領了自己那份轉到帳篷外面的矮凳那去坐着吃, 空氣好還不憋悶,還能耳聽四方瞧瞧年輕人的熱鬧。
蘇梓瑤他很喜歡, 覺得小姑娘性子好、脾氣好, 專業知識也紮實, 動手能力強,無論和她談論到什麽醫學知識,她似乎都有所涉獵,很難叫人不喜歡。
謝起雲據說是特戰旅那邊的人,是少校銜,這個年紀這個位置,足以證明他比同齡人優秀太多,他追求蘇梓瑤, 這對組合他覺得不錯,很登對,所以樂的看他們試探追求的階段,讓人的心跟着年輕了起來。
溫宏業和謝起雲打過招呼道了謝後很有自知之明的離開了, 成曉麗就有些欲言又止了,她倒沒什麽話要對謝起雲說,就是吧, 謝起雲追得也太旁若無人了,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一到飯點就巴巴的過來送飯,有眼睛的都知道他在幹什麽。
她就是,就是有種自家水靈的大白菜要被豬給拱了的感覺,雖然這只豬很帥很優秀,比其他豬好了不知道多少倍,那她還是站在蘇梓瑤這邊的,就挺不想這麽快把她交出去的,磨磨蹭蹭了一會兒才悶不吭聲的離開了。
蘇梓瑤摘下口罩換了身衣服洗幹淨手,才最後一個走到謝起雲身邊。還沒開口就聽見謝起雲用熱情的聲音說道:“這是後勤才去附近的村落買到的自養的黑毛豬,肉嫩的很,我給你多帶了些肉菜,不要挑食,一定要吃掉,知道嗎?”
謝起雲黑色的眼睛一直看着注視着蘇梓瑤,低沉磁性的嗓音這麽囑咐着,少有人能抵抗住這股讓耳朵都能懷孕的磁性嗓音,偏蘇梓瑤淡淡的嗯了聲,面不改色道:“那你也吃,菜太多,我吃不完。”
謝起雲挑起眉,仔細觀察了下,蘇梓瑤耳朵根本沒紅!他磨了磨牙,第一百零一次覺得賀武的這些方法不靠譜,什麽小姑娘最喜歡這些路數,結果一個都沒中,蘇梓瑤壓根就不吃這一套!
謝起雲悶悶的端起自己的飯盒和蘇梓瑤一起走到外面的矮凳那坐着一起吃,每天的飯點時間也是謝起雲最期待的時間,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帶飯過來,再和蘇梓瑤聊上幾句,就算聊的都是很瑣碎的事也很滿足。
趙峰如果不是帶着大部隊去支援周圍的救援隊的話,看見謝起雲天天圍在蘇梓瑤旁邊,說不好又要冷嘲熱諷一波。
安平鎮這片地區遭了洪水,正好軍區在附近進行演習,沒想到陰差陽錯反而幫着安平鎮避過了最大的災情,只有少部分居民被困,現在也都被救出來了。但安平鎮周圍的村落就沒那麽幸運了,等他們收到消息逃跑的時候,大部分人并不太相信,又因為是夜裏,所以還是淹死了不少人。
蘇梓瑤他們因為身處災區沒有聽廣播也沒地看新聞,所以并不知道這幾天電視臺已經就安平鎮遭遇洪水加泥石流這事進行了報道,還采訪了一些逃到附近城市的安平鎮居民,或者是安平鎮的傷者。
這在社會上也引起了極大的動蕩,花國人都震驚了,尤其記者報道時能看見洪水淹沒了所有屋頂,樹頂也只留了一些樹冠,一片汪洋的景象更加震撼了。
今年是經濟騰飛的一年,災荒,天災人禍都在遠離,誰知道就這麽一個繁華的小鎮連同周圍的村落,就被洪水淹沒了,那些災民麻木的眼神觸動人心,不用怎麽渲染,大夥幾乎都感同身受,同情不已。
随着花國人的視線投注在這片土地上時,各方捐款捐物以盡綿薄之力,指揮部那邊擔心的問題直接迎刃而解,營地可以存留,他們的飲用水、食物等也有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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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邊各城市也大開方便之門,原因接納一定量的災民,安置在空置的小樓裏,這在一定程度上也解決了這些災民的後顧之憂,大部分的災民被轉移,緩解了營地的壓力。
雨水時停時下,但是水位已經在下降,不到一周,洪水退去,遍地污泥和雜物和泥漿混合在一起,營地的病人基本都轉診到了周邊醫院,災民也轉移走了,只有小部分還停留在這裏。
其中就包括謝起雲第一天救回來的林招弟,這麽多天過去,她的父母還是沒有下落,按她說的,救援隊到林家村的時候就去尋找了,有說那對夫婦還活着但不知去向,有說因為周邊市區願意承包災民生活的,他們就跑去大城市呆着了。
謠言不少,但确實還是沒找到人,營地的士兵們都挺為難,如果一直沒有找到她的家人那她就只能去附近的福利院先呆着了,讓他們帶回部隊,那也是不可能的,那裏也沒地讓他們養。
災情控制住以後,童師長他們就離開了這裏,這裏最高的領導人就變成了謝起雲還有馮明德,馮明德這些人也一直在營地裏給災民加油鼓氣,奮鬥在第一線。
對于這些因為災情失去親人的孩子們,馮明德确實想幫忙,但也有心無力,除了幫着找個靠譜的福利院養着,多去看看,更多的就沒有辦法了。
馮明德有些煩躁的想摸出煙來抽,最後還是沒有點燃,只是捏着煙蹲在一角愁眉不展,看見謝起雲從前面過去的時候,他想也沒想就叫道:“謝少校,等一等。”
謝起雲早就看見馮明德了,這兩天的事他也了解,所以并沒有湊過去說什麽,沒想到馮明德竟然主動叫了他。
“馮書記,吃飯了沒?”謝起雲直接客套問道。
馮明德擺擺手說道:“這裏就咱們,就不要說這些客氣話了,反正我啥樣,第一天你們也都見過了,咱就不來那些虛的了。”
可不是,謝起雲和蘇梓瑤去找鎮長的時候,見到的馮明德就不是那種喜歡搞面子工程的人,不然也不會擔心鎮上居民而提出讓大家連夜離開。
這在當時是賭上了他的前途,繞過了鎮長,也沒請示市長,就自己做了這個決定,現在看來當然是英明無比,鎮上丢了官,他升了職,但是問題依舊沒有解決——
安平鎮的居民還是無法恢複生産生活。
除了這些孤兒疑似遺棄的孩子們,因為洪水肆虐而坍塌的房屋不少,即便沒有倒塌,但是屋子灌滿了泥水,退去以後地面牆壁全是污泥,家具電器全部報銷,幾乎是身無一物了。
所以馮明德走馬上任以後迎來的不是安居樂業的小鎮,而是千瘡百孔,必須用盡全力才能建設好安平鎮,讓它重新煥發出活力。
他想找個人商量,但是舉目四望,除了災民就是士兵,他能找誰?謝起雲從面前路過的時候,就直接被他拉了壯丁。
“謝少校,先別急着走,咱們唠嗑唠嗑。”馮明德一不小心就露出了一點家鄉音。
謝起雲對馮明德的印象不錯,是為民考慮的好人,所以即便很忙,也願意撥出一點時間聊聊。
看了眼手表,謝起雲擡起帽子勾唇說道:“十分鐘,一會兒還有個會要開,長話短說,開始吧。”
馮明德被謝起雲真不客氣的話堵的半響沒說出話來,最後還是嘆了口氣,把最近工作上的事,關于安平鎮後面的前景,還有這些已經逝去的生命,即将被分去福利院的孩子表示擔心。
謝起雲聽完後也沒說他太心軟一類的話,雖然馮明德處事不夠果決,很容易耽誤事情,但是只一條就勝過其他人無數,這是真的一心為民争福利的好人。
“這些你心裏其實也有答案,和我說,除了能抱怨一通,其實還是什麽都無法解決。”謝起雲站直身體壓下帽子,淡淡說道。
“哎,說出來心裏就舒坦不少。”馮明德自嘲的笑笑,這些天重擔幾乎都壓在肩膀上,一雙雙渴望幫助的眼神那樣看着他,他心裏能好受?
“你清楚的知道,別人的人生,你無法去幫助,未來掌握在他們手裏,而且至少他們有一樣走運,那就是碰見了你。”謝起雲直白的誇贊讓馮明德笑了起來。
“謝少校,一開始我還以為你人很冷酷,不講情面,那個鬧事的家夥就被你給揍了,現在看來,是我狹隘了。”馮明德真情實感的說道。
可惜謝啓雲不領情,看了眼手表,“還有三十秒,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先走了。”
馮明德立馬道:“等等,謝少校,還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謝起雲半轉過身,帶着詢問的眼神看向他,眉峰微微挑起,似乎在說有事快說,有屁快放,沒事老子要走了。
馮明德不太好意思的說道:“是這樣的,營地裏的孩子已經确定要送往福利院了,但是也有親人可能在世,但還沒找到行蹤的,部隊的偵查兵應該很擅長找人,謝少校,不知道能不能拜托你,幫忙找一下?就一個孩子的。”
像是擔心謝起雲一口回絕似的,馮明德就差連連保證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一樣。
“哪個孩子?”謝起雲這麽問就是有門的意思。
馮明德打起精神立刻回道:“林招弟,就是你第一天救回來的那個小丫頭,她父母還活着,但是不知道去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孩子真去了福利院……”
謝起雲點頭說道:“我盡快給你回複,找沒找到都會告訴你的。”
馮明德放了心,連聲道謝,謝起雲也只是擺了擺手,轉過身,先去找賀武說這事去了。
賀武最近忙的很,本來是過來參加軍演搞個突擊小隊,誰知道變成救災,睡眠質量直線下降,這個倒沒什麽,主要還要遭受謝起雲的靜神攻擊,隊裏的人都快受不了隊長的摧殘,巴不得趕緊有任務回去。
一聽謝起雲這事,賀武不說了,獵鷹其他成員立馬舉雙手想要加入,并且義正嚴詞。
“隊長,我去我去吧,我擅長追蹤尋覓,情報分析,找倆普通人保證沒問題!”
“這孩子太可憐了,我也要幫忙去找,只要他們不是隐形的,我肯定給隊長你找出來,選我沒錯!”
獵鷹的人越積極,謝起雲的眼睛越是眯的緊,賀武生怕這些家夥弄巧成拙直接裝模作樣的說道:“咳,好了好了,哪裏需要那麽多人,咱們還要去收拾東西準備回去,最多選兩個,最多三天出結果,不然你們當是公費旅游不成?”
獵鷹的人一年到頭假期也是很難請的,有時候因為任務需要可以出國也可以到處走走,但那可不是假期,那是要把心提到嗓子眼。
謝起雲也沒說什麽,“三天內,大米和猴子一起去,其他人原地待命,有時間就去安平鎮幫忙掃大街去,馮鎮長會給你們加餐的。”
大家能說什麽?感謝隊長寬宏大量終于不再折騰他們了。
大米和猴子領了軍令狀,說是三天內那就必須三天內找到,他們先去找到林家村的人開始套情報,不是,是套話,很快就從一個村民的口中知道林招弟的父母去了哪裏。
“他們啊,好像說是要去A市,那裏好像是有親戚在那吧,而且聽說那裏包吃包住,換我也去啊。”
“招弟這丫頭還活着?我就說,那天看他們夫妻倆打孩子,轉頭就說孩子掉水裏不見了,就帶着弟弟又不見了。”
大米和猴子又坐車趕去了A市,對于救助災民A市也是有規定的,在城南的一片還未居住的居民樓安置,有專門的工作人員登記方便警察統一管理這些流動人口。
大米他們很輕易的就從警察局那找到了林建國夫妻倆的資料,知道他們帶着兒子到了這裏居住,門牌號都有。
大米和猴子都感覺自己這任務進行的也未免太過順利了些,才一天多就找到人了?
路上猴子撓了下臉對大米說道:“我怎麽感覺怪怪的,咱們沒找錯人吧?”
大米開着從警局借來的車,點了點文件上的頭像名字籍貫地址,“人名能弄錯,身份證號碼還有籍貫地址還能有錯,沒有找錯人。”
雖然找到人了,但是他們心裏卻隐隐有種預感,這事不會這麽快結束,尤其他們來到這裏後就絕口不提大女兒,也沒有說要找,明明人就在那,他們就沒有一點遺憾迫切尋找的感情嗎?
兩人在路邊停好車,找到那棟樓,順着樓梯走到四樓,大米敲了敲門,沒人開門。
猴子嘀咕道:“難道他們出去了?”
大米又再次敲響房門,這次門內傳來拖鞋的啪啪聲,還有隐隐的咒罵聲,門猛地被拉開,一個頭發散發穿着睡衣的女人狐疑的看着兩個板寸迷彩軍哥,說道:“你們找誰?”
大米點點頭說道:“是陳愛霞女士嗎?”
“我是,你們誰啊?找我幹嘛?我沒錢!”陳愛霞把門合上了些,露出一雙眼睛盯着他們,一言不合就想關門。
“是這樣的,您的女兒林招弟還活着,現在正在安平鎮旁邊的營地裏。如果沒有父母去認領,那些孩子會統一送到孤兒院去。”大米解釋道。
陳愛霞聽到這話卻把門打開了,眼裏滿是不耐煩,“既然這樣就送去孤兒院呀,老娘哪裏有閑錢養賠錢貨,什麽都不會幹,只會頂嘴,這不正好,送過去就行,不用問我們了。”
猴子聽到這話眉頭幾乎飛到天上,不敢置信道:“你是親媽嗎?林招弟不是你女兒嗎?不想要你幹嘛生她?你這人真是不負責任!”[獨]
陳愛霞不屑的撇嘴說道:“要是我知道第一個生出來的是女兒,我早就流掉她了,誰想要個丫頭片子?!要不是沒辦法,我早就送走她了,都養了這麽多年了,還想怎麽樣?!”
大米比猴子冷靜一些,但聲音依舊緊繃,眼神帶來極強的壓迫感,“你知道惡意遺棄也會判刑的吧?如果被人舉報,只怕你們就要進牢子裏唱鐵窗淚了,我覺得你還是好好考慮考慮再說,如果願意接回來,我可以叫我同事把她送過來。”
大米遞給陳愛霞一張帶着電話號碼的紙條,也不看臉色突然變的難看的陳愛霞,直接帶着猴子下樓去了。
猴子出了居民樓才恨恨的罵了句:“媽的,我真想打她,真不是人!”
大米搖搖頭,“行了,別說了,林招弟估計會回來住,你什麽打算都給我吞回去,不然人家小姑娘後面怎麽辦,真去孤兒院嗎?”
在親生父母身邊雖然辛苦些,但是總比去孤兒院強,孩子能健康長大比什麽都重要。
大米和猴子在招待所開了房,沒等到晚上他們就接到了陳愛霞夫妻倆的電話,林建國誠懇認錯,願意接回孩子,只不過他們知道的,這些日子他們都在找工作,還有另一個孩子要撫養,所以抽不出空去接人,只能麻煩他們幫忙送過來了。
雖然男人說的客氣,但是大米他們能敏銳察覺到這裏面的疏離和不耐煩,躊躇片刻,還是把消息傳回營地,當天晚上謝起雲就收到了林招弟父母的消息。
馮明德知道後很高興,能有親人陪伴誰願意去孤兒院那種地方?所以連連稱贊謝少校行動迅速,這事他欠他一份人情,以後有需要的話,都可以找他。
謝起雲有些心不在焉,覺得大米他們的态度有些古怪,但又想不出裏面有什麽事,既然找到了人家父母,那就把人送過去就好。
這回獵鷹的其他人可算找到借口出門了,第二天一早就帶着林招弟直接去坐車準備到A市去。
走之前,林招弟知道自己要回爸媽那了,卻說要找謝起雲告別,獵鷹的人也不奇怪,這就是感恩吧,一定是要來道謝也說不定。
但是林招弟被領到謝起雲面前時,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上前想要抱着謝起雲的腰,結果被一指頭按住了額頭,謝起雲皺眉道:“站在那好好說話,有什麽事你可以直接說。”
賀武不着痕跡的翻了個白眼,老大真是不解風情,并且不通人情,人家小姑娘那麽小,要走了抱一下你當作恐怖份子防着還是怎麽着?
賀武趕緊上前蹲了下來,摸了小丫頭的腦門一下,揚起笑臉說道:“別理你謝叔叔,說說看,是不是有什麽事?你和哥哥說,我幫你盡力解決。”
謝起雲斜睨了賀武一眼,兩人同齡,他怎麽厚着臉皮說自己是哥哥,叫別人叔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