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一劍光寒須臾間

絲竹樂中,舞姬清一色着紅紗舞衣,曼妙的身段晃過衆人的眼前,觥光交錯,紙醉金迷。

“皇兄,這兒便是紅袖歌舞坊了。此次難得皇兄借着甘露寺祈福之名出宮巡游一趟,也不知一向清高如你,為何要臣弟帶皇兄到此處來?莫非皇兄亦傾心于此處名噪湮舞城的那位蘭燼落姑娘?”;

說話者正是先帝子嗣中排行十七的燕王九覺淺。他邁入紅袖歌舞坊,一襲白色長衫衣袂飄飄,顯得他身形颀長,宛如谪仙。玉色腰帶鑲以金絲,牽出環佩叮當。

“十七,休得胡言。在宮外亦不得再喚皇兄了,還是如小時候一般喚我七哥罷。聽聞這歌舞坊的後臺是明王,其中必定暗藏着什麽玄機。今日前來,必定要一探究竟。”

九妄言手持一把墨畫折扇,負着手尋了個上座。細細看來,他身着一襲綢質暗金浮紋墨色長衫,一雙墨色的眸子仿佛可以看穿前世今生的所有哀愁,隐隐幾分渾然天成的灑脫與一種凜然的王者之氣。;

十七風釋然:“可九千浪素來有着狼子野心,做事放蕩不羁。若是真被咱們尋得一絲蛛絲馬跡,難保他不會情急之下擁兵自重。”

兩人在距臺上最近的雅座旁坐下,正聞絲竹管樂之聲漸絕,一縷清幽脫俗的琴聲袅袅傳來,似清泉淙淙,又似滿園春色次第開放,清麗恬靜。

蘭燼落一如往常,在玫紅色紗幔後素手撫琴。朱唇不點而紅,薄施粉黛卻妧媚惑人,一雙明眸似能勾魂攝魄,只一眼便可令人淪陷。

齊眉垂發覆着額頭,只斜簪着一支步搖,一襲月白對襟廣袖流仙裙仿若誤入凡塵的仙子。柔荑撫琴,眼眸低垂,但聞空靈婉轉之音和着清幽的曲音萦繞衆人耳畔:;

“素肌不污天真,曉來玉立瑤池裏。;

亭亭翠蓋,盈盈素靥,時妝淨洗。;

太液波翻,霓裳舞罷,斷魂流水。;

甚依然、舊日濃香淡粉,花不似,人憔悴。

欲喚淩波仙子。泛扁舟、浩波千裏。;

只愁回首,冰簾半掩,明珰亂墜。;

月影凄迷,露華零落,小闌誰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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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芳盟,猶有雙栖雪鷺,夜寒驚起。”;

九妄言凝臺上輕紗帷幔後的蘭燼落,朦朦胧胧看不清五官,只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說不清道不明何處曾相見。

十七見他凝神瞧着臺上女子,調侃道:“七哥?七哥可是被臺上的蘭姑娘迷住了?”

“十七,你的嘴皮子何時如此不饒人了?方才正在思索一件事情,你卻打斷了我的思緒。”

話音方落,四周驟然一暗,原本亮堂的舞坊內頓然陷入的無邊黑暗之中。人心惶惶,霎時亂作一團。

“七哥,小心!”

伴随着十七的警語,銀白色的劍光破風而至。他迅速後退至臺上,以扇為劍,手執展開的折扇擋住劍芒。忽然,一劍長虹猝不及防地直直逼來,似能震散魂魄般淩厲。

只聽“嘶啦”一聲,劍戳穿了他的折扇,幸甚未刺及他。随後,對方抽劍複又直擊他的心口處,刀刀致命,稍不留意則命喪黃泉。

刺客的目的再明顯不過,看來是想趁着驚慌奔突的人群進行刺殺。但是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地行刺,且直奔自己而來,未免也太過大膽。

周遭黑影頓時躍起,将他團團圍住。

手中既無刀劍又無利器,而四下裏可謂四面楚歌,再拖延下去只恐難逃死劫。此刻歌舞坊內燈火皆熄了,暗的看不分明;況且人群慌亂,門外随行保護的那些侍衛雖知九妄言有危險卻也無從知道他在何處。

九妄言向後一望,兩旁皆是慌亂的人群。而身後距離牆壁則僅僅數尺之遙,而那刀鋒所及之處,寒氣逼人。他躲閃着周遭一齊襲來的劍刃,冷汗濕透了脊背處的衣衫,正值此刻十七喝道:“七哥,接着!”

一柄長劍自十七手中扔來。他一把接住扔來的劍,然對方卻瞅準此刻他的疏忽,利刃狠狠向他刺去,他一個警覺側身躲過,左臂處卻被劍鋒劃傷——深深的一道血痕,他眉心緊蹙着咬着牙忍痛。

猝不及防地,他躲過的劍卻不偏不倚地刺中了他身後蘭燼落的左肩。

剎那間,雪白的綢裙左肩處立馬被血色浸染,似紅梅一般妖冶鮮豔。

九妄言竟不假思索地抱住了正欲倒下的蘭燼落,随即一手持劍,一手攬住她的腰,足尖點地幾番飛旋,劍刃劃出一道寒光弧線,周圍刺客應聲倒下,鮮血自劍端淌落而下。

俄而,十七步履匆匆地執着一盞燭臺走來,神色之中滿是擔憂:“七哥,你傷勢如何?”九妄言一聲悶哼,捂起左臂:“沒事,只是一點皮外傷罷了。你怎樣?”

“七哥,她……”

面對十七,他未作過多的解釋,眸底暗自幻化開濃濃的怒意:“那些侍衛皆是廢物,跟了來全然無用!十七,你速去找為郎中替她診治診治,再将楚晏叫來查清這刺客是何許人也,膽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公然行刺于我!切記,此事休要驚動宮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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