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人生幾度是秋涼

“這麽标致的姑娘,怎麽被貶到雜役房來了?”

“聽聞這是皇上新納的懿婧娥,好像是皇後娘娘責怪她請安誤了時辰,才被貶來雜役房做苦工的。這也不是什麽大錯,如何懲處的這般嚴厲?真是委屈了她……”

“當真?宮中誰不知皇後娘娘心狠手辣,此次怕她看不得懿婧娥得皇上寵愛,這才故意的找茬。還是淑皇妃待下人和善,若我跟了她便好了……”

“才不是。我倒是聽聞皇後早便忍了這狐媚子許久,是她自己恃寵而驕犯了宮規,這才落得這般境地。”

“噓……你們可是不想活了?這番話若是教皇後娘娘聽去了,有一萬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被分來浸染織布的蘭燼落才被管事的帶到雜役房來,四下的宮人們紛紛議論開來了。大多是替她惋惜,自然也有因為她是第一個被貶到雜役房來的後妃,因而尖酸刻薄,落井下石的。

她對那些風言風語不甚在意。倒是性急的闌珊,險些莽撞地上前與那宮人理論。幸好蘭燼落扯了扯她的袖擺攔住了她,否則鬧出了事,保不定管事的如何懲治闌珊。

“都在作什麽呢!活人沒見過?幹活去!”

那管事的舍人名喚卞禧,身高七尺,手執一條長鞭。且不說他長得眉目粗犷乏善可陳,僅僅是總板着兇悍的臉耀武揚威,便足以令人厭憎。

卞禧見他們竊竊私語,厲聲喝着,說罷便要揚起鞭子。宮人們一陣戰栗,不得不各自忙活起來。

蘭燼落聽着他兇悍的呵斥聲,怔怔地望着被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宮人。這一個愣神,立時被卞禧一頓斥責:“還有你,快些幹活去!”

他揚着粗眉兇神惡煞的,眼看着鞭子就要抽到她身上來。

蘭燼落乜斜着他心下不悅,卞禧已将一疊素布扔到她面前,揚眉瞪着她:“婧娥娘娘,請吧。”

蘭燼落扯了扯唇角,纖手無奈地拾起散落了一地素布,學着向身旁的宮人一般将素布浸入染缸中,染色、鋪挂、曝曬。或許,這就是她的命吧。注定要被人欺淩,注定要為人踐踏。

卞禧看着她反反複複地浣洗、晾曬,倒也知趣兒,從鼻腔裏發出了一個“哼”的字音,昂首闊步地離開了染布院子。

烈日當頭,做了三四個時辰的活計,蘭燼落的腰肢早已酸痛不堪,一旁的闌珊亦累得滿額豆大的汗珠。這時身旁走來一個年輕的女子,面容雖算不得是花容月貌,卻也姣好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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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莞爾一笑,開口道:“你們是新來的绮羅姑娘和闌珊姑娘罷?我是和你們同住一個屋子的虞兒。清早咱們寅時三刻便起來做活兒了,是以不曾見到你們。若是累了便歇會兒罷,這會子卞閹人應是在雜役房偏室裏躺着呢。平日裏估摸着他隔個三刻鐘來督查一次,待他來了,你們起來裝裝樣子便是了。”

蘭燼落看虞兒一臉和善的微笑,深感在雜役房倒要比日日如履薄冰的日子,要好過千倍萬倍。

她淺笑盈盈:“多謝虞兒姑娘了,往後還望你多多照應我們。對了,虞兒姑娘是犯了何事才來到這雜役房的?”

虞兒深深嘆了一口氣,秀眉藏了幾分無奈:“我打破了一個酒壺……”

“打破酒壺?”闌珊不禁一愣,“僅僅如此,那為何懲處得這般嚴厲?”

虞兒看了看周遭,便壓低了聲音,朝她們細細道來:“我原是跟着皇後娘娘的,姑娘才入宮,自然不清楚宮中的事兒。如今的皇後娘娘,是西楚的第二任皇後,原先的那一位聽說久居冷宮,神智早已不清醒。皇後娘娘一日帶了女兒紅去看望她,我不小心絆倒打破了酒壺,娘娘便大發雷霆把我貶到了此地……到如今我仍不知道到底是犯了何等大罪。”

“你們這三個賤婢,趁着咱家不在,竟敢偷懶閑話!現在知錯可晚了!快去牆角邊跪着去,沒咱家點頭不準起來!”

突然自身後傳來卞禧尖利的喝聲,一道皮鞭狠狠地抽打在她們幾人身上。蘭燼落目光憤憤然望着他,他來了氣,重重推搡了她們一把:“看什麽看,還不快去!”

“拿開你的髒手,我自己會去!”

蘭燼落則一把拂開卞禧推搡着自己的手。他一時氣急敗壞,揚起鞭子又要抽打,她橫眉冷眼目光掃過嚣張跋扈的卞禧,傲骨铮然地走到了牆角邊跪下。闌珊撇撇嘴,瞥了卞禧一眼,心中憤懑不已。

“绮羅姑娘,闌珊姑娘,都是虞兒害了你們。若不是我愣是要與你們唠嗑那宮闱秘史,便不會被卞閹人罰跪了。到底是言多必失。”

蘭燼落略感歉疚:“是我們不好,非要問東問西的方才連累了你。倒是你一口一個‘卞閹人’的這麽叫喚,怕是恨毒了卞舍人罷?”

虞兒撅着嘴嘟哝着:“自然是恨毒了他的。咱們院子裏這些姐妹,明着恭恭敬敬地喚他卞舍人,私下裏卻都叫喚他卞閹人。他不過便是個閹人罷了,卻整日耀武揚威地使喚我們。這事若是讓他曉得了,那還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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