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金氏忙了一上午,正打算躺下眯一會,外面小兒哇哇啼哭,伴着争吵聲,硬是将她從半夢半醒中拉了回來。
被吵了覺的人脾氣暴壞,金氏忍不住喝問:“外頭是誰,這樣吵鬧就沒人管嗎!”
貼身丫鬟荷葉趁着主子休息,也好不容易有了空閑想坐一會,被外頭吵得休息不了,已經出去看了一回了。
聽見金氏喝問,立刻回答說:“是蓉姐兒和虎哥兒,為了一把團扇,從屋子裏争到外頭來了。”
知道是那兩個庶子女,金氏更加不耐煩:“去讓人抱走,要吵找個僻靜地方去吵,省的惹人沒清靜。”
“是。”荷葉領命出去了。
金氏身邊的嬷嬷過來扶着金氏又躺下:“太太再眯一會兒吧,下午可又有的忙了。”
“也好。”
金氏再次躺好,卻是怎麽也睡不了了,想起今日剛送來的橘子,嘴裏饞得很,便對對嬷嬷說:“給我剝個金橘。”
“太太不睡了?”
“都被吵醒了,哪裏還睡得着。”
嬷嬷一邊剝橘子,一邊嘆氣:“蓉姐兒倒好,過幾年大不了嫁出去,可虎哥兒這是越來越沒規矩了,長大了還如何了得?”
“就要他了不得呢。”金氏冷笑:“他要真是個好的,往後可不得要跟我兒子争?美得他!”
嬷嬷聽她這樣說,心中忍不住嘆氣。他承認太太說的沒錯,若是平常庶子女,随便養壞也就罷了,往後也免得給嫡子女造成威脅。偏偏,自家太太是個不能生的。
成親都十一年了,請過的大夫早就請了,想過的法子早都想了,偏偏就是沒有。
其他人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太太自己卻還沒有放棄,一心覺得自己總有一日能生個一男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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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看着她長大的人,嬷嬷不好專挑傷處撒鹽,只好轉而言其他。
“縣主下午便到了,這回提前了好幾個月,不曉得是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南邊兒地動了,翌陽郡主放心不下吧,說起來那孩子也可憐,攤上那麽一家子人。當初傅氏進門是我就說過,老四不是那有福氣的,可不?生生把人給克死了。”
最後傅氏留下個閨女孤苦伶仃,好在有個靠得住的外家,否則能不能平安長大都不一定。
傅氏乃是傅家嫡女,年歲與她差不了多少。她小時候也見過傅氏許多回,還常常羨慕她,一是羨慕她生得好,而是羨慕她長得好。與自己差不多大的,當初這麽想的不在少數,可到了了,傅氏卻紅顏薄命早早去了。
兩人正感嘆着女人命苦,不一會荷葉匆匆進來了,對金氏道:“太太,老太太來人傳話了,問咱們把屋子騰好了沒有,縣主已經進城了,大約很快就到了。”
金氏聽聞,立刻從床上做起來,讓嬷嬷服侍穿衣裳,嘴裏念叨:“不是說下午才到麽?這才什麽時辰,連晌午都還沒過呢!”
“是提前到了,前頭傳話的人來說這回不光是縣主,還有三爺家的兩位姑娘也一起來了。”
“老三家的姑娘?她們來做什麽!”
金氏莫名其妙,荷葉也說不上個所以然,只道:“雖不曉得為何,但千真萬确三爺家的姑娘跟着縣主一起來了。”
“這不是添亂麽!”金氏怒道:“他們家這人是死光了還是全癱了,好好的把姑娘送到我家來,我是欠了他家的閻王債了還是怎的!”
“那,那咱們如何是好啊!”
“還能如何,先去收拾屋子,我去見老太太。”金氏氣呼呼地要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回來,“先別收拾屋子,分家多少年了,三房要是來人,憑什麽住咱們家,我得看看情況再說。”
要是老三與丈夫一母同胞還好說,可他一介庶子,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四房嫡女蘭梓熙每年來京城,那是因為有傅家在。每次來,在蘭家住幾日也是個過場,大部分時候還是直接住在傅府。可三房不一樣啊,她憑什麽把自家孩子打包寄過來,難不成也想跟去傅府住着?可就算你要讓你家姑娘來,也得提前通了信兒,問問主家方便不方便對吧。他們倒好,冷不伶仃就送來了,這不是為難人麽!
到了莊素堂,金氏見老太太正在與大嫂薛氏說話,金氏一臉笑容地問好:“我道老太太起得這般早,原來是大嫂也在。”
薛氏淡笑:“你不是一樣早麽,忙了一上午,怎麽不多歇一會。”
“老太太派人來說縣主已經進城了,不過會兒就到了。”說完看向老太太,笑問:“而且聽說,老三家的姑娘也跟着一起了?”
老太太臉上沒有過多表情,金氏看不出她對此事有什麽看法,不過也早就習慣了。只聽她說:“已經派人去金鱗送信了,問問那邊兒是不是有什麽難處。老三家的幾個姑娘你們都沒有見過,等到了,看看再說吧。”
聽了老太太的話,兩個媳婦都沒有再說什麽。
大家都想着等人來了再看着辦,誰知金鱗馬車一到,下人們就亂成一團。前去迎接的老媽子回來禀告說:“太太,人倒是到了,可有一位湘姑娘昏倒了,又吐又抖的,看着驚險的很,怕是路上受了磋磨,老奴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
薛氏聽見老婆子的話,心裏一驚,“人到哪兒了?快派人去攔着,先不要把人帶進來。”
丫鬟聞言立刻跑了出去,薛氏說:“聽聞南邊兒地動了,不少難民湧到金鱗,這丫頭的樣子,怕是在路上染上什麽髒病,可千萬不能把病氣帶到宅子裏來。”
衆人深以為然,只金氏有些遲疑,“那縣主呢?縣主可有不适”
“縣主還好,沒有與湘姑娘乘一輛車,活蹦亂跳的,就是吃了一天的幹糧,給餓瘦了。”
聽見梓熙沒事,大夥兒都放心了,想來不用将她攔在門外,也不會給傅家留下把柄。金氏笑說:“那咱們趕緊去吧,哎,那孩子本就消瘦的很,這一路又不曉得給折騰成什麽樣子了。”
她們猜得沒錯,梓熙這一路還真的被折騰慘了。她發誓,從今以後,她死也不要跟蘭梓湘一起趕路了,她就沒有見過這麽能折騰的人。
以前在家時,她還以為她的公主病已經算是極致了,現在發現法,她這位美女堂姐,那潛力,真是無限無窮的。
到了蘭府門口,梓熙剛從馬車裏出來,就見彩月哭哭啼啼地跑來向她報告:“熙姑娘,小姐她,小姐她暈倒了,這可如何是好。”
這都多少回了!
梓熙翻個白眼:“她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
“早上是好好的,可在路上,在路上突然就……”
“咱們已經到了,馬上讓人去請大夫,你先看着吧。”
之前聽到她暈倒了,梓熙還親自去看,可現在她連看一眼都懶得看了。
這一路來,這位大小姐一天一暈倒兩天一病危。路上那麽趕,她走不到一個時辰就要停下來休息。梓熙自然不同意,她便要死要活,梓熙說想鬧就讓人把她送回去,蘭梓湘這才不鬧了,可依舊少不了來來回回的折騰。好不容易到了城外,明明還好好的,一聽見下人說已經到了京城了,她立刻又暈倒了。
不用想都能猜得到,這會她正口吐白沫全身顫抖着鬧病危呢。說起來也奇怪,要說裝病裝暈都很好裝,可真沒有人像她裝的那麽像,居然真的能口吐氣白沫來,不知道跟男人假孕還有暗示是不會一個道理。
“縣主,您可來了,老太太和太太們正等着您呢。”
老太太身邊的玉嬷嬷親自到門口來接她,玉嬷嬷算是蘭家有臉面的嬷嬷了,梓熙在蘭家時,一直住在老太太院子裏,跟玉嬷嬷自然熟悉。
她笑說:“多謝嬷嬷,老太太身子好麽?”
“老太太好得很,昨兒還念叨縣主在路上又受累了,咱們趕緊去吧。”
梓熙被莊嬷嬷抱着,從正門進去,又過了圓門,上了另一個轎子,往內宅去。
蘭梓湘與蘭梓竹雖然在馬車裏面,但都對外面的事兒上心的很,自然看見蘭梓熙被接走了。可是他們等了好一會,也沒有見人來接他們,剛才來問話的人也消失不見了。
蘭梓竹心裏發慌,緊緊拽着衣角,愁眉道:“姐,咱們到哪兒了?會不會被丢掉了呀?”
他們都是頭一回來京城,這裏的一切對他們來說陌生的猶如另一個世界。
由于要裝病,蘭梓湘在進城之後就一直躺在馬車裏,根本沒有看見外面的光景,可蘭梓竹卻好奇心旺盛,早就被窗外的景色震驚到,也吓到了。
又過了一會,終于有人來了,一個粗粝的聲音讓他們繼續趕車,從偏門進去。
蘭梓湘聽見之後一下子氣得爬了起來。
“憑什麽讓我們走偏門,我可是蘭家嫡長女。”
那老婆子聲音毫無情緒地說:“姑娘說笑,蘭家嫡長女去年便已嫁人了,這會正在坐月子呢,可沒有聽說要回娘家。”
蘭梓湘一鄂,還是不服氣:“那她憑什麽走正門!”她可是親眼看着蘭梓熙被人從正門接進去的。
啦粗壯老婆子面無表情,聲音蠻橫,冷聲道:“縣主是縣主,姑娘是姑娘。聽說姑娘身子不對,怕是在路上染了疫病。家裏主子們多得很,保險起見,要請姑娘先到折合院檢查,先把病治好了是要緊。”
說來說去,不僅她不能從正門進去,甚至連正主都見不到,還得在個院子裏先瞧病。
蘭梓湘千萬個委屈,立刻哭起來。
那粗壯婆子乜她一眼,沒說什麽,依舊指揮着下人們趕車。任憑蘭梓湘在車裏哭得昏天暗地。
這回連彩月也不出聲了,因為蘭家太大了。
從正門到偏門,他們硬是走了有三炷香的時間,好不容易才到了,可即便是偏門,那也不是盡量一般人家的正門可比的。
蘭梓竹咬着唇,一直小心翼翼沒有說話。
蘭梓湘一個人哭了一路,見沒有人搭理,哭的實在沒有意思,終于不哭了。
從馬車下來,她剛準備昏倒,就被人噴了一身的藥水。那藥水大約剛煮出來沒多久,還是熱的,潑到神将把她吓了一跳,立刻尖叫着呵斥起來。
拿着藥碗的丫鬟好聲勸慰她:“姐兒莫怕,聽說姐兒路上染了病,這是大夫專門熬的藥,先去去病氣兒。”
“我沒病,你們走開!”
蘭梓湘氣急敗壞,一邊生氣一邊跳腳,可是無論她怎麽樣也反抗不了。她的丫鬟和嬷嬷都比她有眼色,知道來了京城便是寄人籬下,不好得罪主家,因此并不像在金鱗一般為她出氣,反而勸她要乖乖聽話。
蘭梓湘被逼無奈,只好安靜下來,一邊讓山羊胡子大夫把脈,一邊暗恨蘭梓熙告黑狀刁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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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熙每年來京城都要先來蘭府,雖然只是象征性地住兩天,但她畢竟姓蘭,是蘭家的女兒。
老太太唐氏不是蘭耀庭的生母,與梓熙更加沒有血緣關系,不過名義上,她的确是她的祖母,而這位祖母雖不是親生,但見到梓熙,也一向親熱。
“熙丫頭快過來,讓祖母看看,哎喲,果然又瘦了,這可如何是好。”
梓熙瘦得跟幹柴棍子一樣,看上去實在磕碜。跟其他幾差不多年紀的堂姐妹比起來,真真像個被虐待了的小白菜。人家這個年紀,都又白又嫩的可心小包子一枚,梓熙倒好,越發有向擀面杖靠攏的趨勢。
梓熙早就習慣他們見一次說一次自己瘦,“祖母,聽嬷嬷說您身子健朗,孫女兒可高興了。孫女兒專門做了一個荷包給您,祖母可千萬不要嫌棄。”
梓熙獻寶一樣将自己的成品拿出來,那是個小巧的荷包,非常簡單,上面只繡了一朵蘭花幾片葉子,盡管簡單,但好在用料講究配色也大方,就算簡陋了些,但也不是帶不出去的。
老太太拿過來一看,也十分滿意,一想梓熙的年紀和身份,給她繡個荷包,的确算是盡心了。
“還是我家熙丫頭惦記我。”老太太慈愛地笑說:“走了一路,一定也累了,嬷嬷來,先帶熙丫頭去休息,等休息好了,祖母再與你說話。”
“謝謝祖母,孫女兒可真累了。”
梓熙與大伯娘和二伯娘道了別,又照例去了以前住的屋子。
梓熙在蘭家的時間少,因此并且專門準備住處,只從老太太旁邊的院子裏收拾出一間,梓熙來時便讓金氏打掃好,梓熙離開便一把鎖鎖上。
平日有空,也是與老太太在一起,其餘堂姐妹課業重,也都各自住在自己院子,與梓熙來往較少。反而是有時在各家酒席或者聚會場合時見得要多些。
到了蘭府,不管是蘭梓熙還是下人們,都沒有再提起蘭梓湘姐妹。他們早就被那位大小姐弄怕了,深怕再與她有什麽牽扯。
過了兩日,老太太終于發了話,對梓熙說:“你來京城也有幾日了,你外祖母十分想念你,我已經派人送了信,你便去看看吧,多陪陪你外祖母也好。”
“是,謝謝祖母。”
來京時在蘭家住兩日再去傅府,離京回金鱗之前也要在蘭府住一兩日才告別,這已經是慣例,大家都知道她來京完全是傅家的意思,但到底圓了兩家的面子。
梓熙帶的東西不多,需要放到傅家的,也早就打着送信的招牌提前送到了傅府,梓熙只要自己過去就好。
傅府這邊,要比蘭家熱鬧許多。
本來就是郡主派的人去接梓熙,傅家上下也自然早就知道她什麽時候來。
梓熙在蘭家待了兩天,路上的來類與煩悶都已經緩過勁兒來了,進了傅府,她直接往郡主院子裏去。
傅家乃是百年世家,就算近些年稍有敗落,但也比一般人家要富貴許多。傅家的宅子更是占了清泉道大半個街,梓熙想到紅樓夢裏寫賈家的規模,想來也差不到個什麽。
不過與賈家相比,傅家就要□許多了,傅家已然經歷兩個皇朝,如今依舊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傅家的主宅,自然也是百年老宅。傳說傅家祖先崇尚自然,尤其熱愛樹木花草,于是遠遠看去,都能看到傅家庭院內的參天古木。
梓熙最喜歡傅家花園便是因為這個原因。傅家花園占地很廣,不同于一般花園那邊以花草為主,傅家花園的風景,卻是樹木為主。
除了直沖雲霄的參天古樹之外,就連種植的花草,也大都是多年木本。比如郡主庭院中那幾株牡丹,已經有五百年的歷史,開花時就算是在樓上也能伸手夠到它的花朵兒。還有刁紅閣的茶花,整個大烨過再也找不到這般集名貴與規模為一體的茶花園。就連皇上與皇太後,每當花開時,也會過府來觀賞一回。
與蘭府比起來,在傅府她寧願走路,也不要坐轎子。時值盛夏,外頭太陽大得很,梓熙從穿過花園的青石小徑上走過,卻絲毫不決悶熱,反而十分涼爽。
那些參天樹木用她們的葉子将陽光嚴嚴實實地遮蓋起來,隔離了陽光與熱氣,樹下的行人只覺惬意。
梓熙頭一回到傅府時還不會走路,看到傅家情況,頭一個念頭就是大嘆萬惡的封建社會*奢靡,第二個念頭就是決定以後也要這樣*這樣奢靡。
“姐兒,別走得太快,我來抱你吧。”莊嬷嬷見梓熙踮着小腳一蹦一跳十分擔心。梓熙長的太瘦了,每做一個動作,都讓人覺得她那纖細的小胳膊小腿都要被折斷了似得,于是大部分時候,梓熙都是被莊嬷嬷抱着。
不過現在,梓熙一點也不想讓人抱,有的路,還是要自己走才有意思呀。
“嬷嬷你說,等以後咱們弄個園子,能不能買些這麽大的樹種起來?”在蘭耀庭那些人看來,她母親留下的風月閣已經十分奢華富貴了,可與傅家大宅比,那就是可先的千金閨閣而已,實在談不上規模。
莊嬷嬷聽了梓熙的話,笑:“姐兒到底是傅家的孩子,同老太爺們一樣喜歡大樹。姐兒想要種大樹還不簡單,等那日姐兒安頓好了,便派人去山林裏找,保準上千年的大叔也能找回來。只是費些功夫罷了。”
費工夫到還好,關鍵是古樹那麽大的個頭,從山裏弄回來,肯定要被人圍觀,到時候就有人彈劾她奢靡浪費了。畢竟移植一顆古樹那花的可不是一般多的影子,梓熙想了想,還是算了,上輩子鋼筋水泥的城市她都住下來了,沒必要換個環境就矯情,大不了在傅家多賴幾年就是了。
正在胡思亂想間,突然聽見嘭的一聲,什麽東西從樹上掉了下來。梓熙吓了一跳,再一看,那哪裏是什麽東西,而是一個人。那人在地上跳了兩下然後沖到梓熙面前站穩了之後,開始對着她傻笑。
梓熙被這張笑臉閃花了眼,忍不住張大嘴驚叫:“京晝,你!怎麽在這!”
“嘿嘿,我怎麽就不能在這了?我給你寫信你也不回,我還不能還質問你。”
呃……
莊嬷嬷也看清了把自家小姐吓了一跳的混小子,心裏有些不高興,“京公子,那樹上十分危險,以後還是不要再爬上去為好。”
京晝抓抓頭沒有說話,這時候跟他一起爬樹的人終于下樹了。
傅寧一邊拍身上的渣子,一邊問梓熙:“表妹,你認識她?”
“認識,不過他怎麽在這裏?”
“自然是跟我一起來的。”說到這裏,他仿佛明白了什麽,一拳打在京晝肩膀上,怒道:“好哇,難怪你賴死賴活一定要來我家,原來是來堵表妹的,小心我告訴京大人,讓他把你吊起來打一頓。”
京晝對他的威脅一點不在意,“有本事你去告啊,要不要我給你引路?不要你錢。”
傅寧翻個白眼,上來一肩膀将他撞開,然後牽起梓熙的手,說:“绾绾表妹,你可別理他,這小子混蛋的很,連先生都被他氣病了。對了,祖母都等了一天了,咱們快點吧,我帶你去見祖母。”
“表哥你真好笑,他是壞家夥那怎麽跟你在一起啊,先生都說近墨者黑,你要是真的覺得他壞就離他遠遠的。”
“嘿,我說什麽了我!哥就會提醒你,你卻好心當成驢肝肺。”
梓熙好笑,傅寧在前面念叨,京晝在後面一驚一乍:“哎,你們這就走啊?去見那老太太?我可不去,哎,那什麽,绾绾,傅寧,你們把我扔這是什麽意思?”
“我們去見祖母,你要是喜歡就跟來呀,反正祖母又不會罰你。”
京晝想了想,還是算了,他對于所有上了三十歲的女人,都有一種嚴峻的畏懼心理,要主動去見她們,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大老遠跑來卻還沒說兩句話就算了,這讓他很不甘心,明明是蘭梓熙先招惹他的,怎麽到最後是他當牛皮糖呀,不合理。
“京少爺,這就是您的不對了,縣主剛從金鱗過來,自然要先見郡主和幾位舅老爺的,哪裏有時間跟您說話。等過幾日清閑了,您再過來不遲。”
京晝終于點點頭,說:“我還是偷跑出來的呢,又要被爹白打一頓了。哎,我還是回去吧,那小丫頭忒沒良心。”說完又想到第一次見面是她哭的可憐的樣子,心一下子又軟了,覺得梓熙雖然冷淡,但她是個沒娘的小可憐兒,對人冷淡也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