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人寬的距離，最接近天堂

六一人寬的距離，最接近天堂。

第二天正值周末，學校有一天的假期。往常這個時候任苒總會睡個難得地懶覺後便躲在宿舍裏啃書，可這一天任苒卻破天荒地起了個大早，将自己所有能穿的衣服都翻了出來，一件接着一件地在身上比量着。昨日和喬榅然約好今天教他學歌，學完後再一起去吃飯。她平常在學校穿校服沒什麽，可這都是假期了，校服自然是不能穿出去的。挑來挑去任苒發現能穿的似乎也只有今明年生日時父母送她的那套衣服：一件白色寬版中袖上衣，只在袖口處點綴了兩道藍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任何裝飾物，下衣是一條普藍色過膝長裙，另配一雙普通的白色布鞋。衣服樣式都很簡單，卻很大方典雅，穿上後，将任苒身上南方女子特有的溫婉展現得一覽無餘。可任苒平常低調慣了，雖然這衣服也不見得高調在哪，但是對于她來說已經是足夠高調的了。艱難地作了一番心裏鬥争後這才鼓起勇氣換上。換好衣服後，任苒紮了個馬尾，拿起琴譜便清清爽爽地出門了。

任苒和喬榅然約在了學校的琴房，當她推開教室的門，裏面卻空無一人。任苒以為是自己來早了，也沒多想，徑自走到鋼琴前坐下打開琴蓋，伸出右手在黑白琴鍵上輕彈，幾個清脆的單音跳躍出來，任苒在腦海中回想了一遍《少女的祈禱》的一段，雙手放在琴鍵上，婉轉輕快的琴音響徹琴房的每一個角落。這首鋼琴曲不需要繁複的鋼琴技巧，很簡潔，純淨，淡淡的傷感，卻總能讓她勾起唇角。坐在鋼琴前往往是她最開心最放松的時候。

任苒睜開眼睛，驀然發現鋼琴旁站着一個人，心下一驚，琴音一個錯亂後琴聲戛然而止。

“想不到你鋼琴彈得倒還不錯啊。”辛爍半倚着鋼琴，看着驚醒的任苒。

“怎麽是你？”任苒皺眉，看了看辛爍的身後卻沒有看到喬榅然的身影。

辛爍伸手指了指另一側的窗外。任苒順着辛爍手指的方向看去，卻見窗外的草坪上喬榅然和一個女生席地而坐，那女生有着長達腰際的栗色長發，看不清五官，卻能看出是個瓜子臉，身材窈窕，即使坐着也不難看出對方是個八頭身美女。而此刻，她正小鳥依人地靠在喬榅然的肩膀上，喬榅然不知說了什麽，引得那女生時不時發笑。想必那就是程雪吧，兩人果然很般配啊。

兩人的親昵刺痛了任苒的眼睛和心髒，她想收回目光，眼珠卻像被定住了一般。辛爍猝不及防地伸手搭在了任苒的肩膀上，強行将任苒的腦袋扳了回來。故作不滿道：“喂，你可真行啊，瞞着我就跑到這裏了，你就那麽想和喬榅然單獨相處，就那麽看不慣我啊！”

任苒的小心思再次被辛爍揪出，不由低下了頭，卻還是嘴硬道：“不懂你在說什麽！”

“嘿，還跟我裝是吧？別以為我不知道喬榅然昨天說的是請你和我吃飯，而你卻什麽也沒告訴我！”辛爍故意加重了“你和我”三個字的語氣。任苒的心裏的小九九被人看穿不由頭更低了些，辛爍見此輕笑一聲，笑道：“我又沒怪你，你不用跟我低頭認錯。”任苒擡頭瞪了他一眼，便沉默着不再說話。

窗外，喬榅然還在和程雪坐在草地上聊天，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喬榅然會突然約程雪來學校，但既然歌是送給程雪的，他今天自然也是不會當着程雪的面來學了。任苒考慮着究竟是回宿舍在題海裏掙紮還是在這裏接受刺痛，似乎無論是哪個決定都是痛苦的。

就在任苒還在猶豫不定時，辛爍的聲音再次響起，“喂，那天的事，是我不對。”

任苒擡起頭來，看向辛爍的眼睛裏帶着一絲驚訝，她可沒想到辛爍會主動認錯，畢竟那天他的确是為了她好，而無理取鬧的反倒是她自己。雖然後來平靜下來後想明白了，但是礙于面子，還是足足有四五天的時間都沒有和辛爍搭過腔，卻不想是辛爍率先示了軟。

辛爍被任苒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虛咳一聲後，僵硬地轉移話題，“你怎麽會彈鋼琴啊？剛才聽你彈得還不錯。”

任苒看了一眼辛爍，識趣地順着辛爍的話題接了下去，“是我爸爸教我的，我很小的時候爸爸就給我買了一架電子琴，二手的，手把手地教我。現在我們家還保存着那架電子琴呢。”

“你爸爸？”辛爍有些驚訝，在他的認知裏，常年呆在農村的男人應該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壯漢，實在很難想象一個彪形大漢滿手粗繭還能在鋼琴上彈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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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苒笑了笑，仿佛知道辛爍在想什麽一般，解釋道：“其實我爸爸是個很溫文爾雅的男人，在我的記憶力從沒見我爸爸發過脾氣。他在村裏的小學當小學教師，農村的孩子都挺調皮的，有時候特別不聽話，可我爸爸就是有辦法對付他們，一個個都特別聽他的，要是哪家的孩子一闖什麽禍，家長一準去找我爸教訓孩子。”

不知不覺間，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消失無蹤，反倒有說有笑的。任苒會講一些她在農村的趣事，辛爍也會講一些他小時候的醜事，氣氛倒也融洽。也是這一次辛爍才發現，原來任苒也不是那麽內向，她反而很健談，也是這一次，任苒才發現原來辛爍也沒有那麽讨人厭，她也默默地将辛爍從黑名單裏拖了出來，拖到了朋友一欄中。

兩人在琴房一直聊到中午時，喬榅然打來電話說是叫他們兩個人一起去吃飯。任苒聽到辛爍手機裏傳來的喬榅然的聲音，驀地一頓，再次低下頭來，辛爍似乎擔憂地看了一眼任苒，見任苒始終沒有擡頭的意思，便又繼續和喬榅然商量起吃飯的地點來。挂掉電話後，辛爍轉向任苒道：“他們兩個馬上過來，我們出去吧。”任苒沉默着跟在辛爍身後除了琴房，兩人剛關上教室門，就見喬榅然和程雪手拉手朝他們走來，任苒的頭不由低的更厲害了。喬榅然走過來笑着介紹了所有人，即使程雪是任苒的情敵，任苒也忍不住為對方的風華贊嘆，身形高挑，外貌極佳，看起來像是混血兒，與喬榅然淡雅的微笑不同，她的笑容很明媚，能感染到所有人。或許程雪便是喬榅然的那個太陽吧，任苒這樣想道。四人往校外走時，程雪親昵地玩着任苒的胳膊，不斷地和任苒搭着話，而喬榅然和辛爍則分別走在程雪和任苒的兩側。程雪時不時和喬榅然說上一兩句話，雖然平淡，但卻溫馨。任苒在心底暗自苦笑，一人寬的距離間隔是她和他最近的距離，卻也是她永遠都無法橫跨的天險，注定她永遠無法抵達天堂。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