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穆遠的故事

雖然顧小蕾一時心血來潮，讓明俊重新追求自己，但對明俊來說，無論顧小蕾提出何種要求，他總會去做。四年前如此，四年後亦是如此，不為其他，只為這四年苦苦相盼，只為這一世最刻骨銘心的愛戀。

因此，明俊每天下了班，雖然不像大學時那樣閑暇，帶她逛商城，去看海。但是明俊每次都不會空着手，有時是一束花，有時是一只毛毛熊，有時是一只木雕。

顧小蕾滿心歡喜，視這些東西如珍寶，嘴上說要明俊追自己，可每天見到他，便雙手挽着他的胳膊，生怕一不留神他又要跑掉似的。兩人人前如膠似漆，人後更是甜蜜。只看得高夏、蘇沫兩位美女羨慕之餘，大恨自己上了生活的當，這麽早就嫁做人婦。

回到家，高、蘇二人硬是逼着何一凡、張骁勇也要重溫戀愛的感覺，搞得二人身心俱疲。無奈之下，兩人只好求助于明俊，卻發現事情皆由他而起。在對明俊一頓“喪心病狂”言語摧殘之後，二人發現終究還是改變不了什麽，長嘆一聲，仰頭高呼：“做男人真累！”

這一日，顧小蕾與明俊約好在一家西餐廳吃飯，可後來明俊突然來電，說今天老板突然有重要工作交給他，要到很晚才會下班。顧小蕾頓時大感失望，然而她卻不是無知少女，知道男人以事業為重，當下起身，神情落寞的回到住處。

“他肯定是不記得了！”顧小蕾心中有些感傷，眼淚有些抑制不住，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臭明俊，一定是忘了我今天生日了！”顧小蕾愈想愈是覺得委屈，“枉我等你這麽些年，一個人孤獨的過了這麽些年，你連人家生日都不記得了！”

顧小蕾失落的回到小區，輕輕打開門，魂不守舍的走了進去。

然而，就在這時，漆黑的房間突然間亮了起來，繼而熟悉而優雅的生日歌響了起來。

顧小蕾眼中淚光未曾消失，便又重新湧了出來。只見何一凡、張骁勇、高夏、蘇沫、還有她剛才還在咒罵的明俊。只見他雙手捧着一個大蛋糕，微笑着向顧小蕾走來。

顧小蕾捂着嘴，極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可女人到底是水做的。顧小蕾撲上前，用力抱住明俊，如果說之前多少對他還有些埋怨與嗔怪，而現在卻只有感動和幸福。

“我……我以為你早就把今天給忘了？”

明俊笑着撫摸她的秀發，“傻瓜，我怎麽會忘記！”

是啊，他怎麽會忘記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不知四年來，縱使在大洋彼岸，每到今天，無論自己多麽辛苦，都要買上一個大蛋糕，即便是顧小蕾不在身邊。他不知四年來，明俊無時無刻不在自責和思念中度過，他更不知道，明俊在異國他鄉盯着眼前蛋糕，淚流滿面的心情和苦楚。

“好了，好了，今天本就是高興的日子，這樣哭哭啼啼可就太煞風景了！”蘇沫笑着上前，為顧小蕾擦去臉上淚水。

“就是，就是，我還等着吃蛋糕呢！”高夏可是一門心思全在蛋糕上，是個名副其實的吃貨，而且是屬于無論吃多少，身材依然不會變形，令人羨慕嫉妒恨的那種。

這一次，明俊六人在這所不大的房間裏确确實實的瘋狂了一把，此刻，沒有淑女，也無須顧及形象，只有永遠的友誼和即将消磨殆盡的青春。

當何一凡體力不支，張骁勇精疲力竭的時候，明俊輕輕走向仍在瘋狂的顧小蕾，在她茫然的目光下，單膝跪下，從懷中掏出一枚戒指。

此時，月色透過窗子偷偷溜了進來，溫柔的音樂在耳邊響起。

“丫頭，謝謝你帶給我的快樂和美好，謝謝你的包容和寬恕，謝謝你在我最脆弱的時候不離不棄，謝謝你在我不辭而別之後依然等待。”

“原諒我，讓這一天來的太遲；原諒我，沒能帶給你更多的快樂和幸福。今天，我只想告訴你，當你累了，我會是你依靠的肩膀，當你困了，我會是你溫暖的胸膛，當你傷心了，我會是你避風的灣港。”

“無論怎樣，我都會在你身邊陪着你，護着你，不讓你傷心，不讓你流淚，給你幸福，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丫頭，嫁給我！”

顧小蕾驚呆了，這一天她不知在腦海中想了多少次，可每一次似乎都是那麽遙遠，她甚至想到這一天會不會到來。

然而，一切來的太突然，甚至都沒有給她準備的時間。

“我……我……”顧小蕾不知道該如何，仿佛身在半空，如幻如夢，心中又激動又感動。

“啊……唔……”

顧小蕾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應，突然出乎意料的坐到地上，大聲哭了起來。

明俊想過好多結果，卻唯獨沒有料想顧小蕾回這樣。然而，面對顧小蕾的哭泣，高夏和蘇沫何等聰明伶俐，走過去，将顧小蕾扶了起來，一面為她擦去淚痕，一面安慰，中間自然添油加醋的說明俊如何癡情，如何有心雲雲。

顧小蕾本就被明俊這突如其來的求婚弄的暈頭轉向，經兩個美女這麽一說，稀裏糊塗的就被戴上了戒指。然而，顧小蕾就是顧小蕾，戴上之後，馬上就把這茬抛到了腦後，和高夏、蘇沫繼續陶醉于瘋狂的飙歌之中。

看着眼前這三個如癡如醉的美女，明俊三人真是自嘆不如，真不知她們精力為何如此之旺。明俊望望倒在沙發上的何一凡和昏昏欲睡的張骁勇，突然問道：“這幾年可有穆遠的消息嗎？”

聽到明俊問及此事，何一凡和張骁勇自半睡半醒中清醒過來，然而回答明俊的卻是不約而同的搖頭。

明俊嘆了口氣，沒有作聲。何一凡點燃一根煙，輕輕吐出一口煙圈，道：“他的個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尊心又強，倔的像頭豬。”

“陳曉詩怎麽樣？”明俊問。

“前些日子見過一面，還是一個人，看得出，她心裏仍然愛着穆遠！”

“可是問題不在陳曉詩，而在她媽！”提起陳曉詩媽媽，張骁勇有些生氣。

天下多少有情事，世間滿眼無奈人。想到這裏，明俊不由望了望顧小蕾，如果自己回國顧小蕾已不再等他，恐怕他也沒有在這個城市待下去的意義了吧。

“好懷念那時候的日子啊！”張骁勇不禁有些感嘆。

是啊，雖然三人能夠經常見面，可畢竟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哪像學生時代那般無憂無慮的生活來的自在。

三人将頭齊靠在沙發上，目光悠悠，望着窗外出神。如果問我，在大學最大的收獲是什麽，我會說，是“兄弟情”！

在大學，學業固然重要，可更多人喜歡吃喝玩樂，對于明俊、何一凡這些自幼不愁吃穿，家境富裕的人更是如此，幾人隔三差五就要吃火鍋、燒烤，然後再去KTV瘋狂半宿。可唯獨一人除外，那就是穆遠。

起初，明俊對這位室友不太了解，每次外出玩耍總會帶着他，可穆遠總是推辭不去，明俊知道他來自農村，或許家庭有些困難，于是在結賬時從不讓他付款。

然而，他不知道，穆遠雖然家境不好，卻是極為要強的一個，從不吃“白食”。而明俊注意到，每次聚過之後，穆遠似乎日子都要比之前更加艱苦。

慢慢的，穆遠漸漸疏遠這些“公子哥”，而不明就裏的何一凡錯誤的認為穆遠高傲，不屑與自己為伍，兩人之間的裂痕竟是愈來愈大。就像一顆無形炸彈，埋在兩人身邊，終于有一天，這顆炸彈還是爆炸了。

那一次，與往日一樣，何一凡笑着告訴大家，他和曼莉師姐的關系又更近一步，興奮的何一凡揚言要請大家吃一頓大餐，以示慶祝。

自然，他也邀請了穆遠，然而穆遠的态度卻是：“不去！”

何一凡有些掃興，“怎麽不去，就當替哥們開心！”

穆遠仍然堅持，“不去，你們去吧！”

何一凡氣憤之下，口不擇言：“不用你花錢！”

就是這一句，徹底點燃了那顆炸彈的引線。穆遠目光有些紅了，他深深的感到自尊心被刺傷了，“那我也不去吃‘白食’。”

“哼！”何一凡冷笑一聲，轉身欲走，心想自己好心倒成了驢肝肺。

可這一聲冷哼，在穆遠看來，是**裸的蔑視，是瞧不起。一向溫順的穆遠怒了，像一只豹子，狂吼道：“我知道，你一直瞧不起我，瞧不起我們農村人。可我也有尊嚴，你們城市人便是兩個腦袋嗎？”

這個世界上，男人最不能容忍的是被人冤枉，被自己認為比較親密的人冤枉。何一凡停下腳步，緩緩轉身，快步走到穆遠身前，一把揪住穆遠的衣領，“你再說一遍？”

面對何一凡的質問與怒視，穆遠沒有退縮，這個個子不高，皮膚黑黑的男孩，看着何一凡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沒錢沒勢，可我不怕你！”

何一凡已經忍無可忍，他不知道他哪裏得罪了這個朋友，讓他對自己如此有成見，他決定教訓他。于是，在大學，四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矛盾就此展開。

兩人很快打在一起，周圍房間的人聞訊趕來湊熱鬧，被明俊和張骁勇拉開的穆遠和何一凡如同兩頭野獸，瘋也似的向對方靠近。

“夠了！”明俊受不了了，對着二人怒吼道：“他媽的，不知道丢人啊！”

“滾！”這一次，卻是向着那些看熱鬧的人。

何一凡和穆遠冷靜了下來，四人各自坐在房間的一角，一時無語。如此沉默了片刻，穆遠背靠牆壁，目光茫然，說出了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