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思念
第二天醒來,陳曉詩望望仍在沉睡的穆遠,嫣然一笑,伸出雙手,溫柔的在他臉上撫摸。而此時,陳曉詩柔軟的身子依舊貼在穆遠結實的胸膛上,想起昨夜的瘋狂和纏綿,陳曉詩驀地臉上一紅,羞澀的在穆遠臉上吻了一吻。
恰在此時,穆遠也醒了過來,兩人四目相對,均是相視一笑。有時候,愛,無須說出口,只需一個心有靈犀的微笑,一個含情脈脈的眼神,便已足夠。
穆遠抱着陳曉詩熾熱的身體,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便在他翻身壓上去的時候,忽然腦中一閃,突然坐了起來。
“壞了!我把這事給忘了!”
“怎麽了?”陳曉詩不解的問。
“來不及解釋了,我們去機場!”穆遠一邊說,一邊找自己的衣服。
“去機場?”陳曉詩有些摸不着頭腦,不過,她還是依穆遠所說,迅速下床,穿起衣服。
兩人出了酒店,在街道上攔住一輛出租車,直奔首都機場。
“喂,你們現在在哪?”穆遠給何一凡打電話。
電話裏的何一凡似乎對穆遠有些生氣,然而也是抱怨了幾句,穆遠自知有錯,也沒有說什麽,只得連聲道歉。
“好,我馬上就到。”
如墜雲裏霧裏的陳曉詩跟着穆遠跑到機場,只見明俊提着行李,正在候機廳等候,在他身邊有一個身穿白衣的氣質美女,看起來約莫三十歲左右,正是何藍,而何一凡和張骁勇也站在那裏。
這時,看到穆遠跑了過來,何一凡忙向他招手,等他走近,也看到了身後的陳曉詩。張骁勇和陳曉詩打招呼,而何一凡卻是将穆遠拉到一旁。
“你怎麽把她帶來了?”
此話一出,何一凡便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極其白癡的問題,昨天穆遠未歸,三個人便已經想到了,只不過今天明俊登機,料想穆遠也不會忘記,便沒有再叮囑他。不及穆遠回答,何一凡又道:“算了,反正是‘今天土罐裏的螺蛳——難逃此劫’了。”
想到顧小蕾知道此事會怎樣的瘋狂,何一凡不由在心裏倒抽一口涼氣。
陳曉詩看到這一切,看起來是明俊要出國,然而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顧小蕾的影子,不由目光落在明俊臉上。
“明俊,你……”
明俊知道再也隐瞞不住,索性坦白道:“是,我決定要出國了,而且這件事我瞞着小蕾。”
“為什麽?”陳曉詩有些不明白。
明俊沉默不語,陳曉詩有些替顧小蕾生氣,“怕她影響你的前途?還是你本來就打算抛棄她?”
陳曉詩的目光,像刀子一樣,紮在明俊的心上。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明俊有心辯解。
“這位小妹妹,可能你有些誤會。”
“誰是你妹妹?”
有時候,漂亮的女孩生氣起來都是那麽不講理,絲毫不給人解釋的機會。何藍冷不丁被她搶白一句,登時臉色有些不悅,可是看在明俊的面子上,還是沒有發作。
何一凡見狀,和張骁勇對視一眼,忙湊了上來,“哎哎,曉詩,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想的哪樣?事實就擺在眼前,你們還想狡辯。”
張骁勇:“呃,是,明俊是想出國,但這件事也是剛剛決定,來不及對小蕾說,也是怕舍不得明俊,傷心嘛是不是?哭哭啼啼的,讓明俊也放心不下。”
“哼,一丘之貉!”對于張骁勇的解釋,陳曉詩顯然不怎麽相信。
此刻,飛機不久便要起飛,明俊走到陳曉詩身前,道:“替我跟小蕾說一聲,對不起!”
陳曉詩冷哼一聲,将頭轉了過去。明俊眼中一紅,随即又堅定了信念,與何一凡幾人道別後,便拉起行李,向內走去。
回去的路上,陳曉詩坐在車裏,一直沉默望着窗外,就連穆遠幾次跟她說話,都被她頂了回來。其實,倒不是陳曉詩故意如此,而是在她心裏,一來生穆遠的氣,這樣的事事先也沒有告訴她,二來,她實在不知回去之後該如何對小蕾說起,而小蕾看到自己和他們一起回來,又會怎麽想?畢竟自己也是剛剛知道此事。
陳曉詩心亂如麻,不覺間,車子已經到了公寓門口。
下了車,四人同時站住了腳步。顧小蕾和高夏,兩個美麗的女子,就站在公寓前,冷靜的看着他們。幾個人面面相觑,不知該如何開口。
倒是顧小蕾先行開口,“他走了?”
何一凡驀地一怔,“你……啊,對!”
“小蕾?”
陳曉詩走過去,拉住顧小蕾的胳膊。顧小蕾淡淡一笑,“其實,我早就看出他心中有事情瞞着我,就在昨天晚上,我偷看了他的手機。”
何一凡和張骁勇相視一望,怪不得今天顧小蕾一反常态的沒有給他們任何一個人打電話,反而是未蔔先知似的在這裏等着,原來,她早就猜到了。
“小蕾!”何一凡輕輕走上前,“你不要怪明俊,他不辭而別,其實是為了怕你傷心。”
“對呀,你知道,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而且明俊的心你應該也明白,他不會抛棄你不顧的!”
所有人都認為顧小蕾知道後定會大鬧一場,何一凡已經做好了被暴打一頓的準備,然而顧小蕾的反應卻着實令人大吃一驚。可是,顧小蕾越是如此,反而越是令他們擔心。
只見顧小蕾微微一笑,白淨的臉上閃過一絲傷楚,“我知道,我沒事!”說着,轉身向公寓走去。
然而,顧小蕾沒走幾步,突然身子一晃,暈倒在地上。
“小蕾,”陳曉詩和高夏一驚,忙跑了過去,抱着顧小蕾不住呼喚,“小蕾,你怎麽了?”
當顧小蕾醒來,發現自己置身醫院,何一凡和穆遠三人站在後面,陳曉詩和高夏坐在床邊,關切地問道:“你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們了!”
“對呀,還好醫生說只是一時激動,才昏過去。”高夏摸了摸顧小蕾輕微擦傷的額頭,眼中充滿了憐愛。
“小蕾,你要是心裏難過,你就哭出來,或者,你打我們幾個一頓,但是千萬別憋在心裏,知道嗎?”何一凡道。
“哎,明俊前腳剛走,你就這樣,讓我們怎麽對得起他。”
話音剛落,穆遠立時用胳膊肘撞了張骁勇一下,張骁勇自知失言,這才住口不再說話。
因為并無大礙,顧小蕾很快便出院了。只是外傷可醫,心中的創痛可就難愈了。
學校很快舉辦了畢業典禮,這些年輕的大學生也即将告別母校,重新進入一個更加真實、精彩而又充滿無奈、布滿荊棘的“大學”——社會。
在穆遠的意料之下,陳曉詩的媽媽方玉蘭仍是不肯讓步,不同意他和陳曉詩交往,而且,她還将陳曉詩關在家裏,不允許他們見面。
終于,穆遠在極度悲痛,極度不舍,極度不甘的情況下,離開了這個帶給他諸多美好回憶的城市。臨走時,穆遠給陳曉詩打了最後一個電話,一個只有一句話的電話。
“曉詩,等着我!”
就這樣,這幫親密愛侶,摯友,走的走,散的散,留在這個城市的,還有何一凡、高夏,以及張骁勇、蘇沫這兩對情侶。
明俊走後,顧小蕾天天悶悶不樂,顧媽媽看着女兒一天天消瘦,心中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其實,明俊早就來過顧小蕾家,顧媽媽對明俊也是極為滿意。知道明俊家裏的事之後,顧媽媽對明俊也是關愛有加,常常讓他來家裏吃飯,給他母親般的溫暖。
可是,誰知,明俊這一走,顧媽媽心中不禁對這個小夥子重新定了位。可是在女兒面前,這個慈祥的媽媽始終沒有提起此事,只盼女兒能夠早些忘掉這件事。畢竟,生活中除了悲傷,還有許多精彩絕倫的事情,又何必執著于此。
不覺間,半年已過。顧小蕾在一家外企做翻譯,待遇不低,可是工作量卻是很大,也許,對她來說,這不失為一個讓自己忘記傷痛的辦法。在外人看來,只道她是一個不折不扣,甚至只是為了晉升的工作狂,而了解她的人知道,她只是想讓自己忙碌起來,希望以此淡化心中哪怕一點點的痛楚。
殊不知,很多時候,最難跨越的那一關,恰恰就是自己。
印度佛學大師寂天菩薩說:“我們就像不明事理的小孩,在尋求痛苦的緣由時,卻臨陣退縮。”而正是因為我們的執着,我們的不肯割舍,痛苦才像鋸子一樣,不斷的在心上拉扯。
人生在世,說長,悠悠數萬日,遙遙無期;說短,匆匆幾十秋,彈指一揮間。有些事,随着時間的流逝,會漸漸淡忘;有些人,不管身在何處,卻時刻牽挂着對方。至少,顧小蕾如此,明俊也是如此。
窗外,無邊的夜色像一雙溫柔的大手,将這所城市緊緊抱住,亦或是親昵的情侶,輕柔纏綿,不容分開。
路旁的小吃街,又開始熱鬧起來。晚上下班的人們總會停住腳步,享受一下這人間美味。
透過昏暗的光芒,顧小蕾望着樓下在小吃車旁盡情品嘗的人們,有白領,有情侶,還有小孩。突然有一種回憶在他腦海中閃現,不知不覺,眼睛漸漸模糊起來。
恍惚中,顧小蕾似乎看到了正和自己追逐打鬧的明俊,不時傳來朗朗笑聲。然而終究物是人非,往日不可追。心,又開始隐隐作痛。
兩年了,顧小蕾每天都站在窗前張望,似一座望夫石,盼郎歸,在心裏輕喃,“望夫處,江悠悠。化為石,不回頭。山頭日日風複雨,行人歸來石應語。”
總希望有一天,一個身影會突然出現,然後自己飛跑着向他奔去,撲在他懷裏,罵他,打他……
相去千裏,各在天一涯。顧小蕾知道,在大洋彼岸,也有一個人,同樣站在窗前,在思念着自己。
門,輕輕被推開了。
一位端莊而不失風韻的婦人走了進來。
“媽。”
顧小蕾微笑着叫了一聲,那聲音似乎都憔悴了幾分。
“女兒,怎麽還沒休息?”
“睡不着。”顧小蕾偎依在婦人懷裏,輕聲說道。
媽媽愛憐地撫摸着女兒的頭發,“又想他了吧?”
顧小蕾沒有作聲,只依在母親懷裏。
“孩子,你這樣工作,如果不好好休息,你的身體怎麽吃的消啊?”
“媽知道你們都很愛對方,明俊那孩子,媽和你爸都非常喜歡,但是他那麽要強。更何況,他出國不也是為了你們的未來嗎?你這樣,他也不會安心吧!”
顧小蕾鼻子一酸,身子不由地抽搐了一下,哽咽地說:“可我就是想他啊。”
婦人心疼地抱緊女兒,眼淚不由地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