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史上最強釘子戶
姑獲鳥坐在客廳裏, 懷裏抱着一個蛋。
要說他的願望明明是找個毛絨寵物,可是這個蛋卻像是賴上他一樣。只要姑獲鳥一放下, 就立刻彈起來窩在他懷裏, 顯然是認定了這個主人。
“先生,您能告訴我,這是個什麽蛋嗎?”
阮蒙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 得孵化出來才知道。”
姑獲鳥有些為難:“可是我想要是毛茸茸的小動物,貓啊、兔子啊,這些都可以的。”
阮蒙挑挑眉,倚在沙發上看着姑獲鳥,一本正經道:“你又沒試着孵化一下, 怎麽知道裏面的東西就不是你想要的呢?”
“你的意思是說,這裏面很可能裝的就是我想要的東西對嗎?”姑獲鳥臉上有了喜色, 線上付了款。他再三跟阮蒙道了謝, 這才抱着蛋急匆匆回家,想要早孵化。
白虎看着阮蒙直搖頭,語氣卻很欣賞:“真不愧是我老板,最強的釘子戶都被你忽悠了出去。”
阮蒙攤開書翻了頁:“我并沒有扯謊, 我說的一切都是基于事實。”
白虎一副“你還裝”的表情,可是細想一下也是。阮蒙從來都沒有說過那個蛋裏能孵出來毛茸茸的動物。
偏偏那個姑獲鳥會錯了意, 以為能孵出自己想要的。
就不能想想, 哺乳動物是胎生,哪能從蛋裏鑽出來啊。
這麽一想,還真是個傻鳥。
阮蒙自然沒有撒謊, 可是把那枚金蛋送出去,也算是了解了一樁心事。
要說這枚金蛋,算是阮蒙開業至今唯一一個至今砸在手裏的東西。
自打開店以來,這枚蛋就進駐了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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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總說這蛋上面有熟人的氣息,可是究竟是哪個熟人,他也說不清楚。
本來想着孵出來看一下就知道。
可是這麽多年多去了,金蛋一直沒有反應。
、
有時候就連阮蒙也會想,是不是蛋悶太久壞掉了。
但是做蛋心監護的時候,又分明有生命體征。
吃不得,扔不得,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賣出去。
可是大家誰都不傻,兩個什麽蛋都不知道,自然無人問津。
那枚金蛋實在太懶,在恒溫箱裏一睡就是幾十年。
阮蒙對它本都不抱希望了,反正放在恒溫箱裏也不需要他耗費太多的經歷。
可是萬萬沒想到,今天姑獲鳥一來。沉眠已久的金蛋突然就醒了過來,還自己跟着姑獲鳥走了。
雖然不能保證金蛋用心純良,但是相逢即是緣分。
阮蒙并不覺得這是坑,只是提醒了白虎一句:“過幾天別忘了回訪一下姑獲鳥,做好售後服務。”
“知道啦。”即便阮蒙不說,白虎也會去回訪。他也很好奇,蛋裏面裝的是什麽。
又是月圓夜,阮蒙喝了兩瓶營養液,就坐在書桌前捧着自己的生死薄在看。
被抹掉的部分仍舊是空白一片,好像将阮蒙整個人從三界抹去一般。
阮蒙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麽。
他不是人也不是妖,亦不是鬼怪。
可是他卻莫名長生,雖然不知道,這個長生會長到什麽時候。
這天晚上,阮蒙躺在床上閉了眼,沒等樹芽抽枝就睡了過去。
阮蒙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夢了,可是今晚,他居然破天荒的做了個夢。
恍惚之間,阮蒙好像回到了幼年時間。
他捂着眼睛說牆上有個男人,可是身為通靈師的家人誰也看不到。
“爺爺,他在看我……”阮蒙抱着爺爺的腿仰着腦袋不肯松開。
“阿蒙,你說誰在看你?”
“他在看我……”
“他是誰?”
他是誰?
阮蒙猛地睜開了眼。
剛才的夢境消失不見,阮蒙什麽都沒記住。只隐約記得自己提了一個“他”。
而他是誰,又是否真的存在,阮蒙自己都不确定。
阮蒙說不出來自己現在是什麽感覺。
這麽多年來,他看着自己的親人一個個死去。看着朝代更替,時代變換。
歲月将阮蒙的性格打磨,他從幼時的崩潰到現在的平靜無波。
這一走,就走了兩百多年。
身上游走的枝桠提醒阮蒙,它又抽了芽。
阮蒙垂下眼眸,正巧對上樹芽的探過來的花朵。
比起開在頭頂的時候,現在的花朵明顯要大的多。
随着時間的推移,花朵已經有一點枯萎了。
阮蒙伸手去觸碰花朵,樹芽沒來由的顫抖一下,繼而依附在阮蒙的掌心裏面。
曾幾何時,阮蒙舉着剪刀剪下長在自己頭上的枝桠,因為它讓自己變成了別人嘴裏的“怪物”。
而今,兩百多年過去了,誰能想到,當初覺得不共戴天的樹芽,居然是陪伴自己最久的。
阮蒙握着那柔軟的花瓣,手上忽然用了力氣。樹芽瞬間僵住,阮蒙似笑非笑:“你說,如果我把你的花給摘了,會怎麽樣?”
會怎麽樣?
大概會死吧。
可是這些樹芽完全都沒辦法告訴阮蒙,它也沒有其他動作。只是乖乖依附在阮蒙手臂上,任憑他處置。
這麽全身心的相信自己,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阮蒙松開手,幫着樹芽理理花瓣,忍不住教育他:“ 不要太軟,總得護住自己。”
樹芽聞言抽枝甩了出去,幹淨帶疾風。
過後又柔柔軟軟趴在了阮蒙手裏,意思是它也是會看人下菜的。
阮蒙嘴角上揚,輕扯樹芽的枝葉,說:“早點結果吧,或許到時候我就能得到答案了……”
阮蒙睡着之後,樹芽也沒有收回枝桠。它将阮蒙整個纏繞起來,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
它擡起枝桠戳戳阮蒙,見對方沒什麽反應,這才趴在阮蒙的胸膛上,聽着他的心髒撲通撲通跳動。
許久,樹芽的花瓣閉合,顏色越來越深,看着像是結了一個白色的果子。
樹芽慢慢收回枝桠,等到變成阮蒙頭上的小樹芽時——
那枚果子忽然又綻放開來,同先前的笑話并沒有什麽區別……
第二天早上,書店裏的人都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的。
白虎打着哈欠開了門,就見門口站着姑獲鳥——
看模樣跟昨天見到的沒什麽區別,可是看身形又總覺得哪裏有點違和。
白虎盯着姑獲鳥看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之後瞬間沒了瞌睡:“天啊,鳥兒你懷孕了?”
姑獲鳥一張包子臉漲的通紅,擠進門來解了衣服:“什麽懷孕啊!是這個蛋黏在我的肚子上不肯下來了!”
要說姑獲鳥也很無奈。
抱着蛋回家是欣喜的,因為他固執的相信裏面住着自己心儀的貓咪。在家被粘還好,可是他有工作蛋還要黏在身上,那就不行了啊。
作為機長,姑獲鳥晚上還有航班。
可是自打昨天開始,金蛋就像長在了他身上一樣,連洗澡都要帶着一個蛋。
姑獲鳥早上戴着墨鏡、戴着帽子、捂着口罩出了門。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
進電梯的時候人很多,超了重。姑獲鳥剛想下去,就有老太太拉住了他:“好孩子,你懷孕了不容易,阿姨沒事,阿姨下去等。”
被當做孕婦的姑獲鳥差點哭了出來,可是他強忍着沒敢辯解。
被當孕婦已經是件很悲傷的事情了,要是被發現是個“孕夫”,那就驚悚了。
白虎聽了只想笑,可考慮到顧客的心情,還是擺出一張正經臉招呼姑獲鳥先坐下:“請稍等一下,我去喊老板過來。”
阮蒙出來,對上的就是一張糾結的包子臉。
“先生,他不肯下來……”
阮蒙什麽話也沒說,上前扯住金蛋一用力,就把它扯了下來。
金蛋在他手裏完全像是變了個蛋,不敢有多餘動作。
“為什麽不拉開他?”阮蒙看向姑獲鳥,蹙眉就道 ,“他只是個蛋而已,沒多少能耐。”
姑獲鳥有點不好意思:“可是它是我的蛋寶寶哎,我不想委屈它……”
阮蒙聞言,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姑獲鳥看了看時間,起身就告辭:“我要去趕晚上的航班了,預計明天回來,蛋蛋先放在店裏托管一下可以嗎?”
阮蒙點頭:“可以的。”
姑獲鳥走了以後,阮蒙把金蛋扔在了沙發上。比起剛來時候的活動,現在的金蛋情緒明顯失落的多。
偏偏白虎無聊,上前推推金蛋:“你家傻鳥不要你了哦。”
金蛋氣結,咕嚕滾到了沙發邊角,進入了休眠狀态,不肯再理白虎。
阮蒙看着白虎搖搖頭:“別逗他了。”
第二天下午,姑獲鳥如約上了門。
進門還沒來的及說話,房裏金光一閃,那蛋徑直飛到了姑獲鳥懷裏,怎麽也不肯下來。
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姑獲鳥摸摸蛋,對着阮蒙他們道了謝:“那先生,我們就先告辭了。”
白虎站在趴在陽臺上,看着驅車離開的姑獲鳥,心裏暗自感慨道——
這個傻鳥,看來是被戲精吃定了。